……


    程知意開學大三,她學的計算機。大三的課業比大一大二少,該學不該學的很多都在網上學過了。教授邀請她加入他的團隊,一起去參賽,她拒絕了。過了幾天顧家人找上門,教授知道後打電話給她,靜了一陣後,語重心長的說:“有親人是好事,親人是靠山。但你不能完全依靠靠山,人是獨立行走的,這樣速度才更快,步伐才更穩。”


    她想著這番話,在空白的本子上寫下“親人”這兩個字。


    程知意的字很好看,不是網絡上銷量火熱的幾款熱門字體,她筆鋒獨特,字體看上去娟秀又凜然,和她的人一樣,很矛盾的兩種氣質。


    房門被敲響,岑玉靜領著楊麗過來給她量三圍,程知意合上書,露出缺乏母愛的眼神走到岑玉靜身邊,這種貪婪卻又可憐的眼神讓岑玉靜心下一軟,從包內掏出一張附屬卡。


    “這是我給你辦的卡,裏麵有五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你先拿著花,沒了再跟我說。”


    有錢人從指縫中漏出來的錢都有五十萬。


    程知意接過,小貓似得道了聲謝。


    岑玉靜感慨良多:“你的生日其實是在六月的……唉。”


    程知意是六月出生的,被撿到時是十二月,爺爺奶奶不知道她的出生日期,就將撿到她那天算作她的生日。


    那是一年四季裏,程知意最喜歡的一天。


    因為寫作生日,讀作重生日。


    沒有爺爺奶奶,她早不在人世了。


    岑玉靜又說了什麽,程知意左耳進右耳出,偶爾答應兩聲。楊麗早量完了她的三圍,等岑玉靜的傾訴欲表達完後,才跟她一起離開。


    ……


    打算拜訪顧家的顧翊方兄弟們此時也到達了顧家。


    他們來顧家許多許多次,多到十個人的手指腳趾在一起也數不清,心虛還是第一次。


    楊麗認得他們,見他們第一句就是:“小少爺昨晚熬夜了,在補眠。”


    更心虛了。


    應棣華是第一個提倡來顧家見程知意的人,身後的兄弟們懟了懟他後背,應棣華上前兩步:“真是太不巧了,翊方都沒跟我們說一聲。”


    三個人一同附和:“對啊對啊。”


    應棣華說:“不過沒關係,聽說翊方的姐姐接回來了?翊方的姐姐就是我們的姐姐,既然翊方在睡覺,那我們就去拜訪拜訪姐姐。”


    三個人再次異口同聲:“對啊對啊!”


    假裝看不出他們的意圖,楊麗麵不改色:“我去問下......知意小姐。”


    四人瘋狂用眼神交流:真的是程知意真的是程知意!


    “楊姨。”


    聽到這聲,四人才知道,原來剛剛楊麗的停頓是因為程知意從樓上下來了。


    他們循聲看去,程知意也看向他們。目光交匯,客廳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程知意還是那身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衣服,隻是她長相好,氣質大方,一雙筆直有力的長腿自下向上看更加具有美感。明明生活貧困,卻自帶貴氣與高級感,讓人下意識忽視她的穿著,將注意力放在她個人身上。


    顧翊方四個發小此起彼伏地發出“哇”的驚歎。


    程知意挑了下眉,問楊麗:“這是?”


    沒等楊麗開口,應棣華猴急道:“姐姐,我們是顧翊方的朋友!”


    “早就聽聞姐姐大名了,今天終於見到姐姐了!”


    “我仰慕姐姐好久了!”


    “姐姐能給我簽個名嗎?就在這。”扯起胸前的白襯衫。


    楊麗一臉黑線。


    小少爺可是要針對程知意的,他的朋友們怎麽都……


    小少爺交友不慎呐。


    “感謝喜歡。”程知意說,“不過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下午才會回來,不介意的話……”


    程知意話還沒說完,他們就急急得回:“不介意不介意!”


    “姐姐你去忙好了,我們就在這裏等你。”


    楊麗:……你們是不是忘了幾分鍾之前你們還說是來找小少爺的,好歹裝得像一點啊!!


    程知意已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還剩幾階的時候,一位長相奶狗的小帥哥還過來扶她,程知意抬眸道了聲謝,他還臉紅了。


    “你們感情可真好。”程知意裝作不知道他們這次來的目標是她,“顧翊方有你們這群好兄弟,真是他的福氣。”


    “他最大的福氣是有你這個姐姐!”


    “我們哪裏能跟姐姐比呢!”


    “姐姐如果要去商場逛街的話,可以去大丁商廈。是小丁他家開的,離這不遠。提小丁的名字可以免單。”


    程知意笑著說了聲好。


    住在別墅區的人往往非富即貴,出租車不會自討沒趣的來這裏。岑玉靜和姐妹約會,自己開車出門了,史家鑫是顧家的司機,多年下來攢錢買了輛屬於自己的轎車。


    程知意這次出行,叫的司機就是他。


    臨出門,顧翊方的朋友們每一個都加了程知意的v信,十分上道地在驗證消息中帶上了姓名。


    “大家確實都很好相處吧?因為你是翊方少爺的姐姐,所以翊方少爺的朋友都把你當親姐姐對待。”坐上車後,史家鑫笑著感慨。


    他又說了些什麽,程知意沒仔細聽,隻“嗯嗯哦哦”的回,腦內不停的輸入顧翊方幾個朋友的名字。


    一個又一個瓜浮現在眼前。


    作者有話說:


    我的媽咪發燒了555555


    我的嗓子也有點點不舒服tat


    還好我開文前存了點稿子:d


    第6章


    【應棣華:t大大一新生,計算機係。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麵,但曾經在顧翊方的口中聽到程知意的傳說,情愫暗生。在原書中,程知意黑化後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厭惡她,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默默保護她,程知意去世後,恨上了顧衣挽和陳淮書,與顧家決裂。退學後和所有人失去聯係,一門心思為程知意報仇,路越走越黑,直至不可挽回。最終被抓到,數罪並罰被判了死刑。】


    吃到瓜的小c化身八卦娛記,虛空朝程知意遞話筒:【采訪一下當事人,吃瓜吃到自己頭上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程知意:“……挺好。”眼光挺好。


    【杜蠡:t大大一新生,在校園內見過程知意一麵,驚鴻一瞥永記心間。原書中,程知意去世後,和顧家斷絕了一切往來,孤身求學,最終成為文學界大佬,每日靠寫小作文陰陽陳淮書和顧衣挽發泄情緒。】


    杜蠡是她下樓梯時主動扶她的奶狗,皮膚白白的,眼睛圓圓的,長相乖乖的。五官沒有應棣華硬氣,勝在精致。


    沒想到這個長相沒有殺傷力的人,討厭起人來同樣沒有殺傷力。


    【範若許:顧翊方兄弟團中唯一一個談戀愛的人,他很愛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同樣很愛他。隻是女朋友運氣不好,談了一個人渣前男友,導致害了他的兄弟顧翊方。顧翊方去世後,範若許因為心懷愧疚,和女朋友分手。本來因為前男友糾纏快要崩潰的女朋友因為範若許和她分手,加之間接害死顧翊方,徹底崩潰,選擇了自鯊。範若許聽說後殉情。】


    程知意:“......”


    做夢也沒想到,顧翊方去世瓜還有後續。


    這一群至情至性的少年人,重感情是好事,缺點是一根筋,固執到沒有一個好結局。


    五個人,算上範若許女友六個人,活過二十五歲的隻有一位。


    程知意閉上眼睛,仰麵靠在座椅上休息。


    車內安靜下來。


    沒過多久,史家鑫出聲道:“知意小姐,到了。”


    程知意睜開眼睛那瞬,眼神少見的迷茫,過了幾秒才有動作。


    她說:“叫我知意就可以了。”


    史家鑫憨憨地笑:“不可以這樣稱呼你的,知意小姐。”


    顧家往上數,祖上五代,都是有錢人,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在家裏幫傭的人思想也同化掉。


    程知意沒說話,開門下車。


    她來的地方是一家商場,主要消費群體是老年人。這裏隻賣老年人的東西,吃穿用一應俱全。


    五十萬買不來顧家的一個廁所,但是可以極大程度改善爺爺奶奶的生活。


    商場內什麽季節的衣服都有,當季的貴些,過季的便宜許多,程知意給爺爺奶奶買了好幾身衣服,無論當季過季,過冬的手套圍巾也買了不少。給奶奶買了發熱護膝、和爺爺一人一個泡腳盆、有助睡眠的枕頭。爺爺喜歡下象棋,家裏的象棋殘缺不全,程知意也買了副新的。


    老人的東西都不貴,程知意買得多到兩雙手拿不下,也隻花了兩千多塊錢。拉貨司機的電話來的很及時,程知意將東西交給他之後,又到一樓買了些蔬菜水果和米麵油,統一放到拉貨車上,直奔家具店。


    爺爺奶奶的小土房很小,家裏除了床,能坐人的隻有一把小破椅子,坐下去和站起來時木頭咯吱聲刺耳,宣告它即將到頭的壽命。


    爺爺喜歡搬把小椅子坐在電視機前看愛情熱線,是一款在中老年群眾中比較火熱的相親節目。電視和椅子都用了十多年,壞的壞,破的破,需要買新的。


    程知意買了三把坐下去舒服又不過於軟塌塌的椅子後,奔向家電店內買了電視機、電飯煲和冰箱來用。


    家裏有電飯鍋,是別人給的二手的,因為有點毛病別人不要了,每次煮飯都需要人站在電飯鍋前盯著,以防飯還沒好,閘就跳了。


    單人冰箱很小,隻有程知意腿那麽高,她不打算放太多東西,隻放點易壞的水果就好。


    等到買好一切,她給村長打電話,跟村長通氣:“顧家送的感謝禮已經雇車送回去了,如實告訴他們就好。車上還有幾兜水果,麻煩您和王姨劉嬸分了吧。謝謝了。”


    “不是什麽大事,用不著和你王爺爺這麽客氣。”程知意會往家中買東西,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是假借別人的名字,老人家窮慣了,不喜歡她花錢,每次她買好了東西都交給村長,讓村長說是別人捐贈的,村長幫了不少忙,程知意也不吝嗇給村長酬勞,一來二去熟悉起來,偶爾也會嘮點家常,“在新家怎麽樣?過得還舒心嗎?”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畢竟血緣關係在嘛,對你肯定不會差的。既然他們對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村長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聽說程知意過得不錯,放下心來後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默默開車的史家鑫說不羨慕是假的:“知意小姐真孝順,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像你這麽關心爺爺奶奶的不多了。”


    “當然了。”程知意平淡十足的說,“畢竟他們把我養大。”


    靜了幾秒後,史家鑫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落寞了不少:“是啊,生而不養的人是不配奢望子女的愛的。”


    石磚堆砌而成的人行道上,二十多歲的寶媽牽著她三歲大的女兒,女兒很活潑,又蹦又跳,一個沒站穩不小心雙膝跪地。寶媽扶起她,姿勢像是要抱。女兒一雙肉乎乎的小手頻頻擺動,母女倆說了幾句,寶媽蹲下身,女兒湊過去在寶媽臉上印下香香軟軟的一吻。


    女兒主動牽起寶媽的手,蹦蹦跳跳的離開,背影都充斥著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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