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哭得眼睛都腫了,巴巴望著自己的師尊。


    眾人聽到道君清冷的嗓音:“既然是這隻狐妖殺的,殺了這隻狐妖就是。”抬手欲殺,卻見顧回擋在九尾麵前,冷聲以對:“我不服!”


    “師尊執意如此,九尾救我一命,殺我好了!”此時顧回賭得就是宗門對她的看重,賭得就是她於青山宗——有用。人有用了,別人就舍不得讓你輕飄飄死。


    果然她這麽一說,果然掌門和致虛長老出聲阻止了。天才多桀驁,道君的冷僻和桀驁,掌門和長老一直都是了解的,很多時候也隻能幫著收拾,例如當年那個被抽了靈根的女弟子。但他們青山宗現在的希望,要毀了青山宗未來的希望,就為了白瑤和兩隻妖獸,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既然各執一詞,唯有——”白瑤看向被顧回護著的九尾少年,吐出兩個字:


    “搜魂!”


    白瑤心道,畢方,我必為你報仇。第一次,一向善良寬容的白瑤也挑釁地看向了顧回,她就是有所倚仗,她今日就是要顧回身邊的九尾生不如死。


    顧回聞言不動聲色先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胡不依,與胡不依視線一碰,她才重新轉向誌在必得的白瑤:


    你有想要的,又巧了,我也有。


    第21章


    “搜魂!”


    兩字一出,眾人就知道白瑤絕不會放過那隻九尾少年了。可惜了,那麽漂亮的少年。他們早已相信了少年和顧回的說法,畢竟他們都看到顧回被鎖住,要不是為了救人,下午才認識的少年好好的怎麽會殺畢方。明明為了救人,卻要因此慘遭搜魂,青山宗弟子們一下子都不敢看站在顧回身後的九尾,甚至隻是瞥到那光亮火紅的顏色,都覺臉上火辣辣的。一個散修麵對一個宗門,是沒有他為自己辯駁的餘地的,就是顧回再堅持,恐怕這個九尾少年都逃不過最終“搜魂”的命運,誰讓他殺的是畢方,得罪的是白瑤呢,可惜了這個熱情絕美的九尾少年。


    青雲道君在後麵站著,其他弟子再是為九尾少年不忍,但誰也不敢頂撞多話。


    就是那些喜歡白瑤的,此時也隱隱站到了九尾少年這邊,雖然他們都知道畢方是白瑤的契約神獸,兩人一向感情深,白瑤這樣反應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們已經先入為主覺得九尾少年無辜了,此時看著狐狸耳朵都耷拉著的俊美少年,更覺不忍。


    “搜魂。”顧回輕輕重複這兩個字,都知道搜魂一個不慎,就會導致被搜魂者神智損傷,變成廢人一個。她抬起思量的眼眸,盯住白瑤:“如果最後證明畢方就是要我死,不是捆著我玩,你待如何?”


    白瑤本以為顧回不會輕易同意,還要堅持,卻聽到顧回這樣問。


    她心中猜測顧回難道並不怕搜魂?她是根本不怕傷到這隻九尾,還是真相確實於她有利?或者——顧家有什麽招數法寶能幫助被搜魂者抵製傷害?所以聽到搜魂,她一點不懼。顧家雖然衰落了,但祖上到底是曾經進入過一流世家的,難保就有什麽秘計法寶,才會讓顧回如此放心。


    可惜顧回到底是小看了她白瑤——,白瑤指尖捏住了一個小巧異常的珠子,這個動作除了青雲道君和掌門,誰都沒注意到。一旦搜魂開始,她就會催動這個破魂珠,被搜魂者處於神魂打開狀態,無論有什麽秘法,都必然會神識受到重創,變成廢人一個。


    白瑤執拗地看向師尊,眼中意思很明白,她就是被人認為狠毒,也要為畢方報仇!


    掌門暗中要阻止白瑤動作,取走她手中破魂珠,卻被青雲道君暗阻。青雲道君和掌門所處的境界,暗中動作,是這些元嬰金丹築基的弟子和散修無法覺察的,就連白瑤本人都沒發覺,當她拿出破魂珠時,圍繞著這個珠子道君和掌門之間已經有了一個來回的暗中交手。致虛長老看了顧回一眼,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


    而掌門和道君兩人也都收了糾纏的靈力,道君抬眼看向掌門,掌門護顧回可以,但也要給白瑤一個交待。青雲道君知道此時白瑤多痛,無論如何,他是一定要讓她隨心處置的。而他站在這裏,就是掌門,也要讓步。


    掌門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背在身後的手也握了起來。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看向顧回,他能做的也隻有最大限度為顧回爭取利益。至於那隻九尾,他能護住多少就護住多少吧。隻是,白瑤手中那個破魂珠,也是罕見的寶物,搜魂之時一旦催動,恐怕這隻九尾——不僅從此是廢人一個,隻怕餘下不多的日子難逃癡傻。


    白瑤想得沒錯,他們巫山確實有應對搜魂的秘技,也跟他們可以草木化有關。被搜魂人那一刻可以讓神魂處於近乎靜止的狀態,隻要搜魂人秉持公心,是能最大限度避免搜魂所造成的傷害的。


    隻是——,顧回看著信心滿滿的白瑤,誰說了她同意搜魂的。神魂打開,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狀態,誰能保證這個時候沒人使壞,到時候白瑤就是任性拚命非要毀胡不依,有青雲道君立在這,誰能攔她。顧回心道不說白瑤是不是有什麽她沒料到的法寶,就是白瑤空著手選擇那個時候跟胡不依拚命,有她那個心疼瑤瑤的師尊,就是她顧回拚命攔得住,可隻要一點差池,胡不依就完了。


    顧回思忖著重複“搜魂”後就拋出了問題,追問如果事實就是如他們所說,白瑤要如何。他們得要補償,還能白陪他們演這麽長的戲,青雲道君寵溺她,她顧回既不是要跟她虐戀的師尊,又不是生養她的親媽,她有耐心陪著白瑤演這出有情有義發狠報仇連搜魂都出來了的戲份都是要收報酬的。


    “事實果然如你們所說,我必然不會再追究。”白瑤不動聲色捏著破魂珠回。


    “事實果然如我們所說,你必然不會追究?”顧回幾乎又要笑了,這到底是誰給她的臉,如此之大,難不成其實白瑤根本就知道憑著自己的氣運出身,她就是這一方小世界的女主?不然她這些可笑的理直氣壯到底哪裏來的,顧回不明白。人自信很好,可這自信總得有個出處吧,總得憑點什麽?


    顧回陪著白瑤囉嗦到這會兒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連嘲諷她都覺得沒意思了,直接道:“事實果然如我們所說,我要這縛嬰鎖!”


    白瑤頓回:“不行!”話落,縛嬰鎖就從顧回手中飛回了白瑤空著的左手中。縛嬰鎖是師尊送她的二十歲生辰禮物,那是她來到師尊身邊的第四年。她曾徒勞得用縛嬰鎖纏住師尊,雖然徒勞,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師尊笑,雖然隻是很輕微很無奈的一點笑意,可就是那一點點無奈的笑意,讓她確定她要一直陪在師尊身邊,她要師尊以後為她笑。這樣特別的縛嬰鎖,要不是畢方,別人誰來借,都是不成的。


    “那就交換住處?”顧回再次拋出一個要求。


    “不行!”這個更不行,她的住處是離師尊最近的地方,她絕不可能讓出自己的住處,更不可能讓給顧回。


    顧回接著又提了幾個要求,哪個都是在外人聽來不過是顧回也想要親近道君,可在白瑤看來就是顧回蓄意靠近師尊,在她最敏感的神經上來回跳。


    一串不行下來,再是大大咧咧的白瑤都能覺到周邊不管是掌門長老還是同門都皺了眉,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不認同,甚至已經有人微微露出鄙夷。


    似乎人人都在譴責她:怎的,如果真是畢方要殺人才被反殺,人家救人的要冒著天大的風險被搜魂給她這個主人真相,拿到這樣的真相後她卻一點賠償都不想給?


    就連蕭端看過來的視線都帶著微微的失望,白瑤甚至不敢注意師尊反應,不是她不給,是顧回要求的實在強人所難。


    顧回冷笑一聲:“既然這樣,搜魂,也不行。”白瑤仗著道君,她也仗著自己此時是宗門的香餑餑。


    白瑤一下子覺得自己是中了顧回的計,她哪裏是想要這些,隻怕她就是想讓自己放棄搜魂。她立即喊道:“隻這類要求不行,別的但凡我有的,都可以。”


    “本來縛嬰鎖也是可以給二師姐的,這些身外之物我並不在乎,隻是縛嬰鎖對我有重大意義,二師姐換別的。


    這話一落,白瑤看到顧回嘴角露出了笑意,她微微歪著頭,帶著嘴角不懷好意的笑看著自己,讓白瑤頓覺不好,可她一時間不知到底哪裏不好,就聽到顧回順著她的話接道:


    “既然小師妹都這麽說了,你如此大方,我也不提那些讓你為難的要求了,我就要你的身外之物吧。”


    說著顧回嘴角的笑大了一點:“就你手中這把碧水劍吧。”


    說完她還興致勃勃望向掌門長老:“我定會不負這碧水劍,不負宗門希望。”


    這話一落,四周靜,而掌門和長老俱心砰砰一跳,眼睛亮了。上一次,這樣說的人,正是手持碧水劍,為青山宗而戰的劍修顧茴,她同這把劍,為青山宗帶來了新的輝煌。


    青雲道君淩厲的視線直接看向顧回,卻瞬間瞳孔一縮,凝聚的靈力不是揮向這個膽大包天的二弟子,而是用來壓製再動的心魔。眼前這個人,這聲音,這說話的神態,這微微歪頭的樣子,都讓青雲道君以為看到了另一個人。


    結丹的顧回眉眼已微微像本體變化,此時又身處草木深林,加上她刻意為之,再次恍惚了青雲道君,讓他在那一瞬間疑心自己看到了公主顧茴。不是後來的天才劍修顧茴,是最早的,同他奔赴仙山的,他的小公主。那一刻,被掩藏的記憶忽然如潮水一樣湧過來。


    初見時,公主探身微微歪頭看著他,“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明明她已倦怠至極,她卻問“你要不要緊?”,求仙梯上她抬手艱難抹去嘴角的血看著他回,“不疼,一點都不疼”,大婚那日,她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


    她認真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微微歪著頭,好像一隻小獸,需要很認真很認真才能聽懂這人間的道理。那樣專注明亮的樣子,沈遇隻在顧茴身上看到過。


    青雲道君起手壓製翻湧的心緒,壓製借機要起的心魔。都是虛妄,都是心魔,一切都已過去。


    白瑤見狀眼幾乎都要紅了,顧回對師尊影響越來越大了。她手中握著碧水劍,可沒人知道她從來不喜歡這把劍,這把被師尊那樣寶貝的劍。這把被修真界說的似乎有靈的劍,也不喜歡她。白瑤遇到的人和物,除了一些女修,沒有不喜歡她的,可偏偏這把師尊喜歡的劍不喜歡她。最初得到碧水劍的歡喜後,這把劍對她來說,是越來越礙眼的存在。她不想要別人的劍,尤其還是那個人的劍,她想要師尊為她尋一把適合她的劍,一把專門為她尋的劍。


    顧回這時已經轉向白瑤,“怎麽?這不是你的劍,你做不了主?”顧茴問得近乎天真,但白瑤卻從她的語氣裏讀到了微妙的嘲諷和挑釁。


    白瑤覺得顧回的眼神語氣都好像在說她白瑤就是一個不足道的替身,一旦遇到那個人的事,她得到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白瑤不再看師尊,幾乎是咬牙賭氣道:“就碧水劍!”


    話落,她再次死死咬住唇,就是不看師尊驟然投來的目光。她知道師尊會生氣,但她也很委屈,很難受,師尊又知不知道呢?師尊總是那樣若即若離,兩百年了,她默默陪著師尊兩百年了。她也有心,她也會受傷。人都死了兩百年了,憑什麽一把已經送給她的劍,她都處置不得。


    話出口,主意已定,她才慢慢迎上青雲道君的目光,此時白瑤幾乎要把嘴唇咬破了,可是她就是不肯鬆開,含淚看向道君的目光中傳達著她此時不管不顧的倔強:除非師尊立即殺了她,不然她就要做主,她要給畢方報仇!她要做這把劍的主!難道不是已經送給她了嗎?


    白瑤站在那裏死死咬著唇,眼睛裏漫上了水霧,卻死死忍住不肯掉下淚來。


    終於,她聽到師尊輕輕歎了一口氣。白瑤整個人繃著的身體一鬆,眼淚才啪嗒一聲掉了下來。青雲道君隻是靜靜看了她一眼,白瑤卻從中讀到了師尊對她的再一次縱容。


    顧回把這一切微妙變化看在眼裏。她看人,同別人不同,她能看到每個人每個微妙的表情變化,如同她在巫山的日子,看草木,能看到草木最精微的紋路脈絡。


    自打回溯時光以來,顧回讀著白瑤,也讀著沈遇。沈遇的心魔看似是因過去,其實不過是一個曾深情一往的人,麵對自己再次動情的事實,在進行一場自我的搏鬥。那虛無的心魔,不過是他想要的證明,證明他曾經的深情似海。對白瑤的每一次縱容,不過是順從那個動心的自己。


    當生命足夠長,再愛上一個人,有什麽不可以。


    當然可以。顧回能讀懂人的每一個複雜表情變化,她卻不懂人的複雜。在她看來,變心就變心,愛上就愛上,有什麽不敢承認的。無論男女都能變心,就好像另一半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甚至可以選擇因為不高興就擰掉這個變心人的狗頭。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她不懂沈遇對於過往那在她看來似是而非的追念,不懂由此產生的在沈遇與白瑤之間的推拉糾纏。她能讀到,能對應上,但她不懂。


    顧回隻覺得可笑,她就輕輕笑了。


    笑著繼續辦她的正事:“真相大白後,任何人不能再動九尾。”


    白瑤捏著破魂珠的右手動了動,回:“自然。”事情清楚的時候,她也為畢方報過仇了,事後她自然不會不依不饒追著一個傻子。雖然這少年殺了畢方,但她白瑤卻不想濫殺。


    “我不信你,我要師尊的保證。”這會兒說得好聽,到時候白瑤要死要活非要不依不饒,白瑤就這麽些本事倒不用擔心,就怕為情所羈的道君為博小弟子一個笑臉出手。她的九尾的生死,成了這師徒兩人再次作來虐去,表演情深的工具了就.....


    青雲道君恢複清冷的眸子對上了顧回看過來的視線,他又在顧回眼中看到了那種屬於公主的嬌俏與執著。好像那次京城花樓外,公主一手拎著那個喬裝出來亂晃的小皇子,一手搖了搖食指看著他,“我信不過他,我要你保證才行。”


    可他知道,都是虛妄,他應了:“好,我保證。”跟記憶中那個年輕的自己含著笑意的聲音,慢慢重合。直到袖子被人輕輕一扯,垂眸對上白瑤視線,那些回憶中的人與聲音才消散。


    “查清真相後,師尊絕不會再動九尾?”顧回追問,她絕不給這對師徒任何一點反悔的縫隙。


    青雲道君看著她,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絕不會。”


    白瑤死死捏著手中破魂珠,眼睛卻盯住了師尊和顧回。


    青雲道君就見顧回轉頭笑對那少年道:“有道君的話,你安全了。”歡快的樣子,都像極了。他靜靜看著,不再動心起念,他知道,都是虛妄。


    兩百年來,他穿過無數虛妄。隻有始終陪在他身邊的白瑤,才是真實。


    卻不知道他認定的真實——白瑤看著兩人,心裏蔓延的痛楚和湧起的不安酸澀,簡直不知哪種更多一些。師尊除了她,從來不曾把任何人看進眼裏,可是白瑤確定,師尊看到了顧回。這讓她把嘴唇咬得滲血,讓她的聲音幾乎不像自己,帶著一種急切:


    “口說無憑,我要切實的真相!開始吧!”


    “等等!”如白瑤意料中的,顧回大約想讓自己信得過的人進行,白瑤眉毛挑了挑,可惜,今天誰來搜魂,都沒有用!


    可讓白瑤意外的是,顧回並不是提出讓長老或者掌門進行搜魂,反而把身邊少年一推:“還不趕緊的!”再晚點,人家就要搜魂你了。


    胡不依好像這才回過神來,忙哆哆嗦嗦從袖中掏出一個——果子,少年趕緊哆嗦著一笑,“不是這個,不是這個!”可愛的狐狸耳朵還抖了抖,在旁人看來少年是被剛剛說的搜魂嚇到了。可他一個散修,在青山宗這樣的大宗門麵前,一點說不的權力都沒有。


    這就是弱肉強食。青山宗弟子們看著這絕美的少年,心裏都湧起了羞愧和濃烈的同情,心裏愈發對白瑤生出了不滿。就連一向最疼白瑤的蕭端,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一定還有別的法子,但師妹因為畢方的死氣狠了,偏偏要搜魂。而師尊,又一向縱著師妹,哪裏會管一個無辜的還對二師妹有救命之恩的九尾少年呢。


    白瑤隻覺得少年是在拖延時間,但拖延也沒用,她不看少年,隻看著顧回,這魂她是搜定了。說她壞說她不講理,隨便師姐怎麽想,她要為她的畢方報仇。別人隻看到畢方的桀驁,隻有她知道畢方有一顆多麽柔軟的心,他隻是用桀驁的外表掩蓋他那顆敏感的心。想到這裏,白瑤眼睛又濕潤了,死死捏住破魂珠,一點都不容許自己對眼前九尾少年心軟。誰讓他殺了她的畢方!


    緊張的少年掏了半天。少年人的緊張讓見慣了世間不平、見慣了生死的掌門都微微動搖了,真的非要如此嗎?他看向青雲道君,可青雲道君卻隻在乎他的徒弟。致虛長老隻管他們青山宗的希望不要出事,不管是現在的,還是未來的。


    終於,少年人額頭汗都快出來了,才掏出一物。看到這東西,九尾少年拘謹的笑容才終於舒展開了:“嚇死了嚇死了,我還以為自己當時太緊張弄丟了,果然還在,果然還在!”


    眾人一看,嗬,居然是一塊留影石!


    掌門頓時充滿希望地看著這個漂亮的九尾。


    就聽少年絮絮叨叨道:“我當時看那人鬼鬼祟祟跟著這個漂亮神仙姐姐,大家也知道我們這些做散修的,不比大家有宗門,平時什麽肮髒事沒見過,這樣子一看,我就知道要出事,還是壞事!我就果斷地——”說著舉起留影石,這時候他似乎又開始後怕:“不會太緊張沒錄上吧?千萬不要沒錄上啊.....”完全就是一副被搜魂嚇壞了的樣子。


    讓其他人都跟著緊張起來,都跟著九尾少年一起心道:可千萬不要沒錄上啊!一下子眾人都緊張地盯著這塊留影石,隻有紙魅等人白眼都翻不出來了,每一步都不知預演了多少遍,要是準備這麽久都沒錄上,不用等搜魂,他們就一起剁了他的狐狸爪子.....


    看到九尾手中留影石,白瑤目眥欲裂。


    林中幾乎所有人都屏息看著懸在人群中間的留影石,就見留影石一黑,就在有人為九尾擔心沒錄上的時候,才發現一黑後有了畫麵。


    顯然就是這片林子,這個有月光的夜晚,然後他們看到了畢方,果然正跟著顧回。


    他們清清楚楚看到了畢方眼中的殺意,也明明白白看到畢方凝聚靈氣的必殺之招,明明知道顧回沒有死,可不少人還是在看到顧回瞬間避開的時候跟著長出了口氣,湧上來劫後重生的慶幸感。然後就看到畢方拋出了縛嬰鎖,顧回就動彈不得了。


    人群中的顧盈不自覺跟著緊張的氛圍吞咽了口唾沫。


    就見九尾少年一擊殺出,同時一手深入對方後心。


    留影石一黑,斷在了這裏,但後麵的也很清楚了。估計是少年拚命下化形,不想給人看到,切斷了留影石。


    白瑤臉色慘白,直到這時還拚命搖頭,也不知她是不信畢方會殺人,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居然不能為畢方報仇。可無論她信不信,此時已經沒有她說話任性的餘地了。


    掌門徹底鬆了那口氣,雖然生存在這個修真界沒有人能完全守住清白的良心,但是能少昧一次良心就該少昧一次。事已至此,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白瑤,他決不許任何人再節外生枝。身為青山宗人,名門正派,鬧到此時已經有幾分不堪了,多少有仗勢欺人的味了,要是白瑤仗著道君再鬧,他就是再給青雲道君麵子,也不能縱容下去了。


    幾乎所有人都為這個漂亮還仗義救人的少年能逃過一劫感到慶幸,這時聽到青雲道君冷冷的聲音:“你們同為金丹後,你如何一擊殺畢方?”留影石確實把一切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可青雲道君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他此時才看向九尾少年,慢慢道:“畢方不該躲不開那一擊。”兩個同樣金丹後期的獸和妖,不該是這樣的結果。雖說九尾也是偷襲,可畢方即使沒有顧回那麽快,也不該是當時的表現。


    其中有端倪。


    掌門和致虛長老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可是他們不想追究,這個結果就很好!但青雲道君既然提出來,就是要追究到底了。


    果然剛才一下子好似半死的白瑤又有了生氣:“畢方留下這四個字!”大家的視線再次被白瑤這一提醒聚集在那四個字身上,“小心顧回”。


    致虛長老頭皮一麻,他和掌門都不希望這件事矛盾焦點在顧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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