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回點了點頭,顧耀宗笑得更大聲了。伴隨著他笑聲而起的是殿外突然響起的一個急慌慌的聲音:“師尊救命!”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青雲峰大弟子蕭端。一向最有規矩的蕭端,此時完全是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匆匆朝著殿內掌門等人行禮後,甚至都來不及看清到底有哪些人,就衝著青雲道君慌道:“小師妹出事了,師尊快去看看吧!”


    正殿內一靜,就見青雲道君立即起身,同樣朝著上首一禮,瞬間就出了正殿,一出正殿就消失不見了,顯然是立即就趕往青雲峰頂了。


    正殿寂靜。


    “出什麽事了?”掌門看向引蕭端進來的弟子,這個弟子恭敬叩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隻見青雲峰大師兄火急火燎來了,說是要命的事耽誤不得,他又見正殿正事已畢,就把人帶進來了。


    說是帶進來不如說是放進來,青雲峰大師兄步子快的他都跟不上,顯見是青雲峰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顧家家主顧耀祖依然含笑端坐,可是另外一些顧家人都已忍不住皺眉了,這次取締仙草青雲道君可是主力,他們都是輔助。青雲道君是修為最高的不說,他也是顧回的師尊,無論從實力還是從情理上,都該是他主導。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聽著像那個白瑤的事兒,他們顧家曾想通過白瑤走青雲道君門路,雖然沒走通,但也很知道這個白瑤的重要性,可不要因此影響到他們的顧回呀。


    顧耀宗眉頭皺得能打結,他低聲對顧回道:“你快去看看,那個小師妹要不要緊?”


    顧回心道果然出了幺蛾子,想沾青雲道君的光可太難了,還想借著他的手取締仙草呢,紙魅還說師尊都叫了,索性叫得更殷勤些,白放著道君這樣一個有實力的肥羊,能薅的羊毛為什麽不薅。


    現在好了,是她不想薅羊毛?是關鍵時候,她還沒伸手呢,人白瑤就把羊就給牽走了!她算了這麽久,這兩年低眉順眼的聽話徒弟白演了,連宗門的力都借上了,結果還是白瞎。


    此時聽到原身父親的話,顧回回道,“不管要不要緊,道君去了,我去也沒用啊。”


    “哎呀!”顧耀宗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臉色,他閨女憨呀!他是讓她去幫忙?他才不關心那個白瑤要不要緊呢!他就是不能直說,他想讓他閨女去看看青雲道君要不要緊,會不會耽誤他取締仙草!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可別耽誤了這麽重要的事兒!


    顧耀宗又旁敲側擊,點了又點,但看顧回就是不開竅,她就是不去。顧耀宗急啊,心道她這個閨女修行上倒是開竅了,怎麽缺心眼這真是隨了他?!難道大哥說他缺心眼,還真說對了?他閨女得快去啊,可別真讓那個白瑤把道君給拖住了,要是他能行,他早去了,就是跪著求也得把道君求回來,沒有最關鍵的道君,締仙草誰能拿到!沒有締仙草,大哥怎麽說的,閨女靈根資質就在那兒,再修煉下去會爆靈根而亡的!


    顧耀宗急得嘴巴裏眼看就要起泡了,顧回卻還是沒動,這時候她才慢吞吞說了一句:


    “指望不上的人,果然怎麽都指望不上。”


    指望不上?誰?青雲道君真的指望不上了?顧耀宗兩眼一黑,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沒有出醜,他女兒都這麽有出息了,那個青雲道君還是不能對他女兒一視同仁嗎?不說偏愛,至少對那個白瑤跟他閨女一視同仁吧!這一刻,顧耀宗真是恨自己沒本事,他要有本事,能厚著臉皮硬把自己閨女塞到這樣一個不把他孩子當回事的師尊手底下。嘴裏的那個泡,到底是鑽出來了,顧耀宗捂著嘴,瞪著眼睛看著自家大哥。


    這邊青雲峰的人心裏的著急並不比顧家的人少,尤其是掌門和致虛長老,後者已經出了正殿派人去問青雲峰白瑤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致虛長老磨著後槽牙等在正殿門口,心說這個白瑤一次次出幺蛾子,這次最好真有事,要是沒事故意折騰事,就是掌門師兄再怎麽從中調節,他這次也得好好說一說青雲道君了!師尊不是這樣當的,青雲峰的峰主也不是這樣當的!


    終於看到打聽消息的弟子過來,致虛長老聽完後,直接一掌衝著殿門旁的漢白玉雕的仙鶴就要拍下去,看得前來回話的小弟子腦袋一縮。


    致虛長老這一掌到底沒有落下去,手落在光滑的仙鶴雕塑上,無力地耷拉著。


    “師門不幸!”真是師門不幸,怎麽就收了白瑤這麽個弟子!


    宗門決定為顧回取締仙草後,就把這當成宗門第一件大事,掌門和致虛長老更是苦口婆心把其中幹係掰開揉碎了說給青雲道君聽。


    青雲道君那是不明白嗎?青雲道君隻是懶得明白,始終就是一句他答應了白瑤。


    差點把致虛長老氣得背過氣去,如今顧回到了緊要關頭,孰輕孰重怎麽一個道君就是不明白。後來,青雲道君終於同意了,會服從宗門安排,與其他人一起去為顧回取來締仙草。


    結果馬上該出發了,白瑤出事了!


    事情還要從一刻鍾前說起,跟著蕭端匆匆離開正殿的青雲道君,立即縮地成寸到了青雲峰頂,看到白瑤的第一眼,道君整個人就愣住了。


    眼前的白瑤已經靈根斷裂,整個人都好像一隻搖搖欲墜的風箏,好像隨時會栽下來。她就那樣扶著青雲峰頂的大石,身後就是雲海和深淵。


    虛弱至極的白瑤似乎是撐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師尊前來,看到道君她露出了平日甜美的笑容。


    “人人都喜歡二師姐,師尊也是吧。”


    “誰會不喜歡二師姐呢?二師姐那麽厲害,白瑤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有。”


    “白瑤隻有師尊,可最後連師尊都不要瑤瑤了。”


    說到這裏她的淚一下子出來了,同時鬆開了手,整個人都往身後的雲海深淵跌了下去。青雲道君上前,隻扯住她的衣袖,隨著衣袖斷裂的聲音,青雲道君睚眥盡裂:“白瑤!”道君的喊聲響徹整個青雲峰。


    道君整個人追著白瑤而下,生生接住了下墜的白瑤,帶著她從半空重新回到了峰頂。已經蒼白如同一張白紙的白瑤抱著青雲道君哭成了淚人:


    無限委屈道:“我本來就笨,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做不好。”


    “師尊說了要幫我變強的,說了要送我締仙草的,你說過的,你說過!”


    一句又一句你說過,哭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滿腹委屈,終於徹底昏了過去。青雲道君抱著白瑤,整個人都抖了,此時的白瑤內裏已經如同一團破碎的棉絮,一個不小心,不僅再也不可能修煉,甚至性命都不保。


    這是從十六歲就跟著他的女孩啊,從還那麽大點,就日日跟在他的身邊,任憑他再是冷臉,也一次次喊著師尊。


    他困於心魔那次,去到了修真界和凡界的那座蒼莽深山。他想,也許那座山,將會是他埋骨之處。他怎麽都沒想到,柔弱的白瑤偏偏能在那樣一座有進無出的山裏尋到他,陪著他,喚醒他。是白瑤身上那清淡熟悉的薜荔香,把他從心魔的困鎖中喚醒,等他清醒過來,大錯已經鑄成,可是白瑤明明虛弱至極,滿眼都是淚,可依然含著笑,看著他。


    那一刻,他真的以為看到了他的小公主。


    她的眼中,有光。


    那時候,看到那個穿過藤蔓纏繞的深林,一身狼藉出現在他身邊的白瑤,他那顆死寂的心,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沒有一點被打動嗎?


    有的。


    她靈俏可愛,她熱情洋溢,她單純天真,她——那麽像她。


    兩百年,她一直跟在他身邊。


    青雲道君此時哪裏還記得什麽明天的計劃,什麽小昆侖秘境,他隻想保住白瑤。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呀,把一個無辜單純的女孩逼到這個地步。他早該明白,顧茴早就死了,後來在他人生中的,一直都是白瑤。


    源源不斷的精純靈力注入白瑤體內,沈遇一遍遍輕輕喊著她的名字,“白瑤,白瑤,白瑤.....”


    被原身父親催著趕著來到青雲峰頂的顧回,站在那裏沒有再動。


    顧耀宗第一次到峰頂,也不敢走進去,隻是推著女兒:“愣著幹什麽,你快進去呀!”咱去求他,都是弟子,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呀,白瑤要救,是不是明天的締仙草也能依照計劃為他女兒取回來。這不光是為他女兒,他女兒可是為宗門立了大功的,可還不止一次,掌門和長老都說了,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


    做人不能這樣,給人當師尊不能這樣.....顧耀宗急得一次次推著女兒上前。


    可被推入峰頂中的顧回,卻停了步子。


    “去呀,去看看!”去求求,顧耀宗急。


    顧回愣了好久,回頭衝滿頭汗的原身父親一笑:“我看到了。”她看到了,聽到了。早知道的事情,不過再知道一回。


    她學著原身喊爹爹:“爹爹,能不能不要讓我再去看了?”有些事情,其實看一次就夠了,這次透過命珠看一看就可以了,她不想再衝到他們麵前,再看一次,有什麽意思呢。


    一點意思都沒有。


    顧回的聲音很乖很乖,聽得顧耀宗催促的話一下子都說不出口,他張了張口,最後才艱難說出一句:“實在不想,咱就不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還是不甘心多問了一句:“道君真的不幫你了?”他女兒沒有締仙草也不行的,他知道白瑤危險,可是他女兒這樣下去也很危險啊。掌門不都說了,他大哥也說了,他女兒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的。他們家顧回有天分,可現在外麵的殼子眼看就要盛不住了,盛不住以後他女兒也會死啊.....那個道君,這樣厲害的人,怎麽能這麽給人當師尊呢。他們是仗著關係,厚著臉皮攀上來的,可是他們到底攀上了吧,把七八輩子的老臉丟在地上給人踩攀上的,道君到底也是給他女兒當師尊的吧.....怎麽能這樣呢.....


    “怎麽能這樣呢....."顧耀宗忍不住呢喃出了口。


    這樣高壯一個中年男人,這一刻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忍看,這是一個父親大喜之後又大悲的絕望。他拉著女兒的手,抹了把臉,馬上換了話:“沒事的.....小回,你別怕,沒事的.....我跟你娘,你大伯你三叔,咱們整個顧家都幫你去取締仙草,肯定沒事的.....等取回來,就好了。”說到後來,顧耀宗的聲音裏幾乎要帶上哭腔,他們顧家,就不是能取到締仙草的人家。


    這個計劃裏,所有人都是通向締仙草為道君鋪路的石頭,隻有道君,有本事拿到那株珍貴的仙草。


    顧回再次從原身父親身上看到初次見麵就讓她覺得困惑的東西,是某種似乎會發光的東西,在這樣一個普通人身上。這就是人間的父親嗎?她的父神,就像一座山,像一座山那樣豐富,也像一座山那樣穩固而強大。她前世輪回中的那個父皇,顧回有些想不起來,她雖是最受寵的公主,可見到楚王的機會並不多,楚王不是在見大巫,就是在見數不清的年輕的嬪妃。


    原身的父親,是完全不能跟她的父神相提並論的人。在強大的父神麵前,這人渺小若螻蟻,可是顧回卻覺得作為一個父親,原身的父親身上有同她父神一樣的東西,那樣的東西在他們身上閃著同樣的光芒。


    她微微抬頭看向原身父親,安慰道:“沒關係的,我有朋友一起幫忙。”說到這裏她對原身父親眨了眨眼:“而且,我很厲害的!”


    本來青雲道君就是他們準備借力的那隻羊,既然借不到,就全靠自己好了。兩年的準備和計劃,他們巫山人靠自己,也一樣拿得到締仙草!


    這一日青雲道君都沒有下山,青山宗與顧家人同顧回一起,整裝出發。


    到了小昆侖秘境外,青山宗人和顧家人驚詫看到,合歡宗兩個千嬌百媚的女修,修真界已經闖出一些名聲的散修刑天和牧野,連同那個被很多人盤算的散修朱不離,都默默跟到了顧回身後,加上始終跟著顧回的絕美少年九尾,六個人同顧回站到了一起——


    直到這時候,其他人才注意到,這七人散發著相同的氣息,根本無需開口,行動眉眼間都是默契。


    如果沒有青雲道君幫忙,顧回就更需要顧家人和青山宗人幫忙對付小昆侖上的山獸,她才能同紙魅六人全力迎戰守山神獸。他們七人關係的暴露是必然的,暴露關係的風險也是必然的,朱不離早就被人鎖定,胡不依要不是在青山宗也早被人跟上了,歡歡已惹起很多人懷疑,而這次之後恐怕很多人都會猜到他們七人與黑丹的聯係。


    可沒有辦法,隻有集巫山七人的力量,才可能挑戰守山神獸。既然取締仙草必然麵臨暴露,那麽她隻能通過取到締仙草,來震懾那些別有居心的人。一旦她取得締仙草,重塑靈根,那麽不管是顧家還是青山宗,都會竭盡全力保護她的六個夥伴,付出所有籌碼買定她這個未來的修真界天驕。


    有青山宗和顧家的共同震懾,即使她閉關突破,巫山六人也不會比以前更難,更何況還有燧木空間用以保命。


    她看著前方即將開啟的小昆侖秘境,七人安危的前提都是她的前途無量。隻有無量的前途,才值得一個大宗門和一個修仙世家為她保駕護航。


    所以——


    陽光下顧回瞧著前方,微微眯了眯眼,這次締仙草,她必須要拿到!


    不能有失,決不能有失.....一向自信的顧回,此時手心卻微微有了汗,她握緊了她的碧水劍,眼皮跳了一下,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


    她的六個夥伴,躲躲藏藏五百年,來到了這裏,為了同她站在一起,此時俱都暴露在陽光下。


    她決不能有失。


    決不能!


    隨著一波來自地底的震動,小昆侖秘境在修真界眾人麵前徐徐打開。


    第40章 (三合一)


    隨著一波來自地底的震動,小昆侖秘境在修真界眾人麵前徐徐打開。


    前一刻還相安無事的眾人,從進入秘境入口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廝殺。不管是青山宗還是顧家,派出來的都是精銳,顧家大家長以及青山宗致虛長老這次都親自出馬,有他們帶著人壓陣,足夠給顧回七人開出一條可以迅速向前的路。


    顧回在前,紙魅歡歡兩人在側,朱不離和胡不依緊隨其後,刑天牧野殿後。七人就這樣,在青山宗人和顧家的幫助下,一行人迅速奔赴締仙草所在小昆侖山。


    不管是渡河還是翻山,七人之間的配合簡直看得青山宗和顧家人瞠目結舌。他們之間很少有人說話,但是每一處誰該出來,始終默契,好像這不是七個人,而是一個人的七個部分。就連青山宗人見慣了的平日似乎隻知道吃果子對著顧回撒嬌照鏡子的胡不依,此時都好像變了一個人,肅然無聲,出手就是穩準狠。


    胡不依此時腦子裏隻有推演了一遍遍的計劃,他們要爭的是時間,要打的是配合。此時一刻都不該耽誤,一旦到達小昆侖峰頂一步都不能走錯。看到一隻山獸從自己方向撲來,胡不依毫不遲疑伸出漂亮白皙的手,直接從山獸最柔軟的腹部插入,向前穿行繼而一擰,捏碎山獸心髒,迅速掏出已經化出利爪的手,好像看不到上麵滴滴答答的鮮血,胡不依已經躍步向前,跟上前麵巫山六人。


    後麵看傻了的青山宗女修打了個寒顫,見到滴血的鋒利爪子趁著少年人絕美的臉,她不覺驚叫出聲。她見慣的胡不依都是一副嬌弱絕美小少年模樣,在宗門裏話不多,總是未語先笑,張口就是“姐姐”,每每在青雲峰下抬頭望著峰頂,等著二師姐下山。看得多少青山宗女修升起了柔腸,但凡聽到有人敢提胡不依的黑丹,這些女修恨不得直接圍起來把人打爛。這樣漂亮柔弱的少年人,經不得風雨,見不得血腥,她們恨不得替二師姐把人嗬護得密不透風,哪裏想到能見到這樣一幕——


    女修的這一聲驚叫,讓胡不依回了回頭,已經化作手指的狐狸爪子上還有滴滴答答的血,此時回頭的少年人完美如玉的臉上還帶著濺上的山獸血跡,他咧嘴笑了一下,全當打了招呼。那一笑,露出極白極小但極鋒利的牙齒,趁著天人般完美的臉,趁著臉上血跡,讓這青山宗女修意識到:這九尾少年從不是乖巧柔弱的狐,而是收斂利爪的獸,他的乖巧是因二師姐,他亮出利爪也是為了二師姐。


    此時再看二師姐周圍,哪裏有什麽簡單的人。就單看那個看起來最是嬌嬌弱弱的合歡宗女修,叫歡歡的那一個,秘境門口初見,動了多少男修的心腸,差點就有男修想提意見,此行如此凶險,是不是不該讓這麽柔弱的女修一同前往。此時青山宗這位女修複雜地看著前方的歡歡,心道還好自己那個保護欲旺盛的師弟沒有真開口。


    就見先前行動還好似弱柳扶風的歡歡,此時麵對一個上前要搶道的邪修,露出一個能晃花任何人眼的怯怯如花笑顏,就在這個邪修一遲疑的檔口,帶著這樣怯怯笑容的歡歡從山道上方抬腿狠狠朝著對方脖頸劈下,而同時捏訣的手指對著對方命門彈出來的才是要人命的一擊。大概邪修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已經被眼前這個長得過於美貌嬌弱的女修給放倒了。


    看得青山宗女修直了眼,這怯怯的柔弱是障眼法,這突然而起的淩厲攻勢還是障眼法,都為了掩飾右手成訣要人命的一擊。而此時放倒敵人的歡歡麵對自己那個同樣看直了眼睛、明顯驚呆了的小師弟,露出的還是嬌嬌怯怯的一笑,好像自覺失禮、十分不好意思一樣.....然後轉身跟上了他們的二師姐。


    隻是這麽一笑,就讓自己那個傻師弟呆呆跟著傻笑,直到對方轉身向前奔去,自己這個傻師弟看見歪倒在山道上的邪修才突然又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神色一下子複雜起來。青山宗女修同樣看著這躺倒的邪修,忍不住想到,秉盛世容顏,她笑一笑別人就會心軟,誰又知道她笑的時候就已經在琢磨怎麽放倒你了呢.....二師姐身邊的人,確實沒有一個簡單的。


    更不要說那個麵容冷峻的黑衣人,聽說曾經是幽都的大管家,他一旦出手就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個動作多餘,每一擊都打在對方軟肋上。從看到他出手的第一眼開始,師尊就已提醒他們可以注意這個叫牧野的男修,他的出手動作都是可以被留影石記錄下來,放在修真大課堂上一幀幀分析的。師尊說,這個人一定是個極端心細聰敏的人,他從看人的第一眼就在分析對方,對方衝他走過來的下意識動作都是他解讀的材料。而當交手開始的時候,對手還對此人一無所知,而這個叫牧野的人已經把對手看了個透徹。這種觀察已經融入這人骨血,不然不會有人每次出手都如此幹淨利落,直指軟肋命門。


    這個青山宗女修越來越複雜的目光最後落在前方的青雲峰二師姐身上,這一個個如此出眾的人,好像群星圍繞月亮,都聚攏在二師姐的周圍,他們隨時注意著二師姐的任何反應,隨時調整著彼此的位置和應敵狀態。在他們這些跟二師姐一個宗門兩百多年的人還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這些人好像就已從二師姐一個眼神中讀到了內容,迅速調整,重新形成一個嚴整對敵的隊伍,繼續向前。


    如此顧回一行,很快甩下了其他一起進秘境的修真界人,最先到達了小昆侖山下。


    之所以叫小昆侖,是因為這座山同昆侖一樣,環繞著廣大的水域,這水也如同昆侖山外的弱水一樣,就是一片羽毛掉進去都會立即下沉,它強大的吸附力,讓其上飛行而過的人被不斷往下拉,修真人想要通過禦劍等方式度過弱水,就等於在燃燒自己的靈力。不管是禦劍還是使用法陣,這個過程都要消耗十倍於平常的靈力。水域如此廣大,對於多數修士來說,隻怕還沒度過小弱水,靈力就已經枯竭,而一旦靈力枯竭栽入弱水,可就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即使僥幸度過小弱水,一踏入小昆侖,就會麵對其中無數山獸,源源不斷,不停從深林中湧出。聽曾經嚐試過取締仙草的前輩說到,不斷湧現的山獸能讓度過弱水本就疲憊異常的修真人慢慢絕望,小昆侖如此綿延廣闊,任憑你怎麽都看不到盡頭。這意味著,你根本不知裏麵到底藏著多少山獸。


    想拿締仙草的人,多數還沒有到達山頂,就已支撐不下去了。而此時,甚至還沒有看到真正守護締仙草的守山神獸。


    盤踞山頂的守山神獸,才是要取締仙草最大的難關。那樣一頭神獸,就是靈力鼎盛時期致虛長老這樣煉虛境的人都完全不是對手,更不要說還是度過弱水穿過獸群後的修士了。有幸走到山頂跟神□□過手的人,要麽死了,要麽是足夠敏感,甫一交手就果斷意識到不對,迅速放棄。據這些人說,這隻守山神獸最可怕的不是它的修為,而是它鋪滿整個山頂的神識,一踏入,你就被那些蠢蠢欲動的神識盯住。而此時,你甚至看不到締仙草在何處。你要做的不是不隻是對抗神獸,而是在這隻時刻要撲殺你的神獸麵前,找遍整個山頂,找到那株締仙草,如果那時候你還沒死,就可以嚐試為了拿到締仙草跟神獸搏上一搏。


    不過,在神獸眼皮子底下,在它蠢蠢欲動隨時要撲殺來人的神識監控下,想要找到締仙草,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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