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問他:“怕不怕?”


    顧茴的眸子清澈如許,再次陸湛感知到她最細致的情緒,她心疼他。她是比水還幹淨的人,陸湛怎麽會怕。第一次,陸湛搖了搖頭,說不怕。


    顧茴再次摸了摸他的頭頂,抽出腰間碧水劍,至柔的劍一下子變作至剛,直接出鞘,閃著森森寒光。顧茴持劍往山下去了,轉身的瞬間,顧茴周身激蕩著殺意,碧水劍發出鳴響。


    山上的少年始終看著這個來救他的仙子,他一手死死扯住自己身上掛著的水囊帶子,另一手握著溫熱的包子,眼睛一瞬不瞬看著仙子飛一樣到了山下。


    他聽不見山下人說了什麽,隻覺心一提,就看到那些人圍住了仙子。然後,第一次,這一世的陸湛見到了顧茴手中出鞘的劍,他還沒來得及擔心,就見劍光一閃,那些圍住顧茴的人紛紛倒了下去。


    那些在他麵前猛獸一樣可怕的人,在顧茴和她的劍前如此不堪一擊。


    山上看著的陸湛不覺向前,看到山下人的劍如落英繽紛,明明是殺人的劍,卻美得驚心動魄。


    當顧茴持劍再次上山的時候,她劍尖的血還沒幹。陸湛遙遙看著,-個恍若天人的仙子,持著一把滴血的劍,向他走來。


    這一幕,永遠留在他的心中。他知道,從這一天開始,他不幸的-生都將改變。


    顧茴來到他麵前,摸了摸依然還在發愣隻有兩眼晶亮的男孩子的頭,帶著他朝山的更深處走去。


    靜謐的山林裏有兩人的說話聲。


    “想學劍嗎?”


    “想。”


    “從今天起,你叫我姐姐,我教你劍。”


    “姐姐。”


    “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我姓陸。”


    “以後你就叫陸湛。”


    “好,我以後都叫陸湛。”


    “我要讓你變成最強的人。”即使身懷異寶,也再無人敢覬覦。


    “好,最強的。


    第66章


    江湖中總是不太平的。


    例如先還好好做著劍南山莊大小姐和小少爺的兩個人,眼下卻如倉皇的老鼠東躲西藏,隻能躲在黑夜的山林子裏,看著劍南山莊方向,眼前依然是那日衝天的火光。


    曾經的少爺小姐,這會兒已是衣衫襤褸,為了護住弟弟,這位不過十六歲的大小姐半張臉都被燒毀了。能逃出來已經是僥幸,他們的母親為了救他們,已經死在了漫天大火裏,而他們的父親還沒來得及再跟妻兒說一句話,便已經被來人削掉了腦袋。


    起因就是他們南家傳家的劍譜,如今這本被人覬覦的創譜就藏在毀掉半邊臉的大小姐懷中,她緊緊抱著才六歲的幼弟瑟瑟發抖。隨著劍南山莊倒了,曾經的親舊一下子都沒了。好的呢擺擺手給姐弟倆一個包袱讓他們快跑吧,還有狼心狗肺的這邊剛收留那邊已經給人遞了消息,要不是做姐姐的機靈,這時候兩人恐怕也早已是死人了。


    江湖中就是這樣,風波與血腥,掠奪與恩仇。那話本子裏這時候該有奇遇的,一朝得遇貴人,十年報仇不晚。可惜生活不是話本子,這樣的一對姐弟懷揣著被人凱覦的劍譜,根本寸步難行。好在這十年來,走到絕路的人都有了扳回一局的機會——與魔鬼簽契約。


    姐姐摟緊弟弟,看著東南方向,那裏有座山,山上本來是江湖最邪惡的魔教。十年前魔教教主被殺,魔教被剿滅,魔教前被人加了個仙字,一夜之間,魔教變成仙魔教。


    據說主事的是一對格外凶殘的姐弟,十年來已經成為江湖赫赫有名的魔女和魔頭。他們給所有絕路人一個機會,一條生路,條件就是你要把命賣給他們。


    姐弟倆要去的就是這座山。去這座被整個江湖忌憚的山,去尋那兩個從未有人見過他們真容的凶殘姐弟,對於無路可走的人來說,與魔鬼交易,就是最好的出路。


    “我們會活下來,終有一天我們會殺了那些人,為爹娘報仇!”女孩聲音恨顫,愈發抱緊懷中幼弟。活下來,報仇,這就是姐弟倆今後的宿命。他們早已一無所有,姐弟倆唯有這兩條朝不保夕的命和一本隨時會讓他們沒命的劍譜。因此那山再可怖,山上那對姐弟再恐怖殘暴,他們也要去試一試。這對魔頭姐弟倆惡名昭彰,但他們一諾千金,童叟無欺。


    姐弟兩人這一路連破廟都不敢停留,不管是風還是雨,兩人都隻敢在山林裏,有時候能找到一個山洞容身,有時候就找一棵葉子濃密的樹底下相護偎靠著休息,然後趕路。遇到過蛇,遇到過狼,可好在,他們沒有遇到人。如今滿工湖都在找南家姐弟,都在打著南家劍譜的算盤。遇到人,他們必死無疑。


    兩人終於到達了那座讓江湖人談之色變的仙魔山,姐姐背著病得奄奄一息的弟弟,哭了又笑,到了,他們終於活著到了。這座江湖人眼中的惡魔之地,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聽說無論貴賤,隻要你肯獻上自己的生命,他們都會給你活路。姐姐舔了舔幹裂的唇,抹了抹沒有淚的眼睛,盡管此時她整個人都跟鬼一樣,她也顧不得了,她要上山,她甚至都顧不上要求報仇了,她想問一問用她的命能不能保住弟弟的命。她弟弟,快要死了。


    雪落了下來,女孩腳上卻連雙鞋都沒有,她的腳底早已結滿了厚重粗糙的繭,還是扛不住這個冬天的冷,清爛著。可是她好像全無所覺,背著自己氣息漸漸微弱的弟弟,拚命在山道上爬著,向著山頂的仙魔教。


    背後的弟弟微弱的聲音喊姐姐,說冷,說他想睡了。他一直很乖,很聽姐姐的話,姐姐說不要睡,他就一直努力睜著眼不睡。可他真的太困了,他想跟姐姐說,他就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姐姐一邊爬著一邊一遍遍喊著弟弟的名字,“別睡,咱們到了,馬上就到了。”


    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到哪裏了?……是到家了嗎?”他好想家啊,姐姐總說就好了,就到了,可家總也走不到。這次,真的要到了嗎?


    姐姐一滯,滑了一跤,磕到了嘴唇,早就幹裂的嘴唇都是血,她爬起來繼續背著弟弟往前往上,哽咽著:“阿旭,就要到家了,不要睡,咱們就要到家了……”


    “別睡……聽話,你最聽姐姐的話了,別睡好嗎……”


    雪紛紛落下,女孩一刻都不敢停,可她身後的弟弟已經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了。但她不能停呀,她一旦停下,也許再也爬不到了。


    “阿旭,到了就好了……阿姐還有命,你會活,好好的,活…”


    她終於見到仙魔教的人,這些人似乎對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對她此時的慘狀沒有任何意外,隻跟她確定了一句知不知道規矩,就把她直接帶入了正殿中。


    正殿中鋪著大理石,光可鑒人。燃著百合香,燒著紅螺炭,溫暖警香,暖得讓人想哭。姐姐見到了那個傳說中凶殘的魔女,這次魔女沒有戴那枚銀製麵具,讓這個姐姐怎麽都沒法把眼前人與魔女劃上等號。


    對麵人太年輕,也太美好,燦如春華,姣如秋月。抬眸看過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如一汪水。


    姐姐慌慌解下身後的弟弟,卻發現弟弟氣息已經微弱不可聞,她早已幹枯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混著血的淚,順著她坑窪不平的臉縱橫留下,她抱著弟弟肺行向前,“仙子,我有命!救我弟弟!我有命,仙子!"


    她哀求地看著上方仙人一樣的女孩。


    顧茴俯身低頭,看著男孩已青白的小臉,“如果死了,我也救不了。”即使有靈力,也隻能救活人,救不了死人的。本不敢冒犯這樣天人一樣人物的南月,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了,抱著弟抓住了顧茴的衣裙,“仙子救命!仙子!”


    顧茴伸手抵住了她要叩下的頭,另一手落在男孩鼻下輕歎,輕聲道:"能救我自然會要你們的命,你什麽也不欠我。不能救你磕頭也沒用,我可不會再磕回去還給你。”磕了也是白磕。


    姐姐巴巴望著,直到看到身前人點了點頭,她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顧茴一邊用靈力穩住了男孩狀態,一邊吩咐人把姐姐安頓下去。她剛要俯身抱起男孩,一隻修長的手就已先她一步把男孩子抱在了身前。


    是聞訊匆匆趕來的陸湛,他本在練劍,身上黑色的練功服還沒有換下,一聽又有人上山放下劍就趕來了。此時二十四歲的陸湛已經比顧茴高出一頭,兩人離得近,顧茴抬頭去看他。一晃十年,少年長大了,長成了她記憶中的模樣,隻雖是一模一樣的臉,但到底與幽王陸湛還是很不同的。


    他更安靜,是如玉無雙的公子。不像幽王,即使笑著,也透著蒼白和淡淡的陰鬱。


    隻見他額間微汗,顯然來得匆忙。


    顧茴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接回了句:"不行,你的血對他沒用。"說完就轉身往前走,讓陸湛帶人跟上。顧茴一轉身,青年的眸子就沉了沉,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看著前方女子的背影,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直到把男孩送入顧堃的房間,門關上了,陸湛的臉才沉了下來。離開房門幾步,撫著走廊雕花門框,看外麵紛紛揚的大雪。他早已發現姐姐的靈力越來越少,每救一個人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可能姐姐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從來不怕冷的姐姐,這兩年開始怕冷了。


    安靜的年輕人心中仿佛有個滴漏,日日夜夜都在滴著數著,讓他常常睡不著,常常恐慌。他怕,哪一天睜開眼,姐姐就離開了,就像她突然出現一樣。


    仙魔山上已經有了很多人,他們有的在練功,有的在山下做生意,有的在幫管事的管理山莊。每一個人,都是跟姐姐簽了契約的人,他們的命都屬於他。姐姐用她那神奇的力量,在他們每個人身上下了生死契,他是契主。姐姐利用他血液的力量連接了他們的生命,他可以單憑催動血液力量,主他們生死。


    姐姐說,隻有這樣才能保全他。獨木難支,他的血所代表的長壽乃至長生的夢,讓他注定永遠被凱覦。能護住他的,除了他不斷變強,還需要足夠多的人支撐他,對抗外麵的野心。姐姐說,她不信人心,人心會變,不管是利益還是時間,都可能改變人心。唯有如此,這些聚攏在仙魔山的人才不會背叛他。


    十年來,她教他武功,教他劍,讓他變強,成為武林最強的。


    她不斷與絕境中的人簽下契約,救他們的命,給他們活路,讓他們護衛他。


    陸湛看著門外紛紛揚的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早晚會離開他。


    陸湛身後的那扇門閉了多久,陸湛就這樣對著廊外的雪看了多久。直到身後開門聲響起,陸湛才注意到天色已暗,山上的老蒼頭正在廊下點燈,暈黃燈光下,雪依然紛紛揚揚,似乎不會停息,沒有盡頭。


    這次,姐姐花的時間更久。這說明這一命更難救,也說明姐姐自身力量更淡薄了。


    隨著門響陸浪轉身瞬間,他已把所有這些情緒和想法都壓了下去,看到顧茴就是一個安靜恬淡的笑容,如常詢問了裏麵孩子的情況。


    顧茴對他笑了笑:“我的本事,你還不放心?”


    陸湛也跟著輕輕一笑,垂頭的時候卻咬了牙根。他注意到,這次出來,顧茴麵色更蒼白了一些,黯淡的燈光都擋不住。廊中漸起的燈光把偶爾經過的人的影子投在廊上,陸湛微微垂頭跟在顧茴身後,他早就注意到他的姐姐沒有影子。


    曾經在那個遇到姐姐的山上,他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空無一物的手裏變出包子和水囊,陸湛是又驚又喜的,上天真的派了一個仙子來救他!真的仙子。


    可如今,走在身後的陸湛微微抬頭,看著前麵款款而行的女孩,十年過去了,他長高了,長大了,她還是那日模樣,十年光陰在她身上沒有帶來一點變化。她沒有影子。


    這些都是她不是此間人的明證,而這些曾經讓陸湛欣喜若狂的明證,如今隻讓他惶恐。


    他是此間人啊。他永遠,成不了仙人,離不開此間。


    陸浣隨著顧茴來到了她喜歡的那處暖閣,暖閣香爐裏已經點上了百合香,即使懸在窗格上的簾子已被人卷了上去,露出外麵的夜色和紛紛大雪,但整個暖閣裏依然是溫暖的。就見顧茴舒服地坐了下來,靠著榻上烏木小炕桌托腮看著窗外的雪。


    她突然道,“你去,把你的劍再給我看一遍。”


    陸湛聞言立即乖順來到窗外雪中,把他的劍練給窗內暖閣裏的人看。


    院中廊下捧著巾帕銅盒的丫頭,連同來後院點燈的仆役都站住腳看呆了。仙魔山上就是丫頭仆役,也都是身懷武藝的,都是或被追殺走投入路或是身負血海深仇上山的,除了完成他們承擔的工們作,隱女還會有點他們可以以大,山上每個人都從來是割練個城。隨便拿出一個,都是武林好手。戴女隻救命,不會為你報仇,可她會讓你變強,直到有一天你能親自報仇。


    雪中一身黑衣的男子,劍光照空若遊龍,一劍可當百萬師。


    匆匆趕來看弟弟的南家姐姐都看愣了,她出身劍道世家,從小耳濡目染,不知見過多少人的劍,可這一刻她依然深受震撼。原來江湖最好的劍不在江湖,在仙魔山呀。


    暖閣裏的顧茴卻微微壁了眉,她的手忍不住敲了敲身旁炕桌,窗外練劍的人停了,如此寒天他的額間再次落了汗,隔著窗向顧茴一揖,轉入後麵先去沐浴換衣了。


    陸湛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換過家常衣裳,換去練功的黑衣,寬鬆的月白色衣袍更襯得長成的公子如玉溫潤。他站在榻前垂首不語,乖乖等著顧茴說話。@無限好文,盡在


    顧茴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顧茴真的是納了悶了!眼前這人是她從孩子看著長大的,她對他的天資實力再清楚不過,尤其他可是鴻蒙之子。再是封印神格入輪回,再使勁往下按,陸湛的資質都是逆天的。這孩子也確實如此,剛一上手教,她就十分確定這一點。別人一輩子學不了到不了的境界,七年,七年眼前這人就做到了。


    可就從七年前,他的創就停在那了!就差那麽一點,他的劍道就圓滿了,他就必然成為這方世界的最強者。可就是差那麽一點,這一差,就停了三年……


    顧茴簡直把畢生能啟發人的本事都使出來了,眼前人的劍沒突破那一點,倒是讓顧茴指點人的本事突飛猛進,整個仙魔山的人都是飛一般進步……


    她本該七年前就助這一世的陸湛渡劫圓滿,她該離開的。


    顧茴借著暖閣裏的燭光仔仔細細打最這個人,心道也不知幽王陸鴻懇看到自己這一世用三年都突破不了那一點會是什麽感受。他那個人,一向驕傲自負,等他最後一世開啟神格,大約也並不願意再想起這一世這個——,你當然不能說他笨拙,二十四歲就已可算登峰造極的使劍人,任誰說都不能用笨拙。


    但,顧茴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得看跟誰比啊,跟他那個本命的自己比,何止笨拙……


    顧茴要不是記著陸湛以後什麽都會想起來,她簡直想拿著炕桌上的茶杯敲一敲他卡住了的腦子!顧茴看了一眼手邊那個白瓷小茶碗,又看了一眼眼前人。暗道,冷靜,也許是從孩子看大的原因,她總無法把這個人當陸湛來看,總覺得他還是個孩子。


    燭光爆開一個燭花,始終安靜垂首站著的年輕人這才微微拾肆看著對麵打量他的人,輕輕喊了聲:“姐姐。”


    顧茴起身,讓他坐下,“看著。”


    說著抖落身上蓋毯,持劍飛身出了窗,她這日大紅衣衫在雪中翻飛,她整個人都是柔,但她手中的劍卻如雷霆警世間,如江海凝青光。


    隨著劍勢一轉,她的劍似乎也溫柔起來,可此時廊下旁觀的人卻連呼吸都忘了,明明美得動人心魄,卻又處處殺機逼人,任何一勢都可用來晁人命。看不懂的人隻覺得美得驚人,看得懂的人隻覺得喘不過氣的駭人。人間真的有這樣的劍,這樣的劍一出,誰還能有活路!


    暖閣內的月白衣袍青年,該是最能看懂的人,可他隻覺燈下人美若晚霞秋月。


    雪如桃花落下,而每一朵看似桃花的雪片都可以變作殺機。雪花紛紛中,顧收劍,上前一步,攀著窗欞探頭向內問道:“悟到了嗎?”修真界中呂岩就從她的劍中悟道,還不止一次,這人資質可比呂岩又高出不知多少。


    暖閣內青年被窗外人那雙烏黑的眸子看得心砰砰跳,他不覺低了頭,語氣低弱:"姐姐,我笨……"


    顧茴一著急,猛得一抬頭撞到了卷上去的簾子,簾子上的雪一下子落到了她脖頸裏,涼得她哎呦一聲一個激靈,這才覺得冷極了。


    窗內青年早過來一邊拿衣袖給她擦著頭上臉上脖間的雪,一邊把大氅抖開披在她身上,推她趕緊往旁邊去沐浴換衣。


    看呆了的幾個丫頭也趕緊上前,簇擁著顧茴往旁邊浴房去了。窗前又靜了下來,窗內青年看著她們一個轉彎消失在雪中,小心得把從顧茴頭上頸間散落的雪收攏,可即使他能趁著它們化前收攏在杯中,它們還是化在了杯子裏。青年人垂著頭,看著杯子中很快化掉的碎雪,低聲道,“我明白了,你就要走了……”


    大雪紛紛,萬物靜默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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