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玄色披風的高大男子,微微垂頭凝視眼前人,身前那個披著白色風毛鬥篷的嬌俏女子又是比劃又是說。一高一矮,一靜一動,一黑一白。在都城萬家燈火一片煙花下,整個擠滿人的街道連同天上月都成了背景,隻有這兩人明明也在人群中,卻好似濃墨重彩的有心安排,任誰都要說這是一對璧人。


    也是一直到此時,樓上這些楚都貴人,好像才發現,他們的攝政王,何止簡單的美姿容,分明俊美至極。從來沒有一刻,這些貴人貴女這樣清楚看清了這個二十四歲執政的攝政王,原來是這樣好看的一個俊美公子。在攝政王還沒有展露頭角的時候,沒有人會看到他,陸家說不清來路的外室子,隻這一個標簽就讓他低賤入不了這些貴人的眼。


    連長得好都是讓人嗤笑的點,一說到陸家那個外室子長得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但凡像他那個不知在哪裏的娘三分,是該長得好,不然低賤之流能迷了世家大族出身的陸老大人的眼。又不是樓裏的小信兒,誰會真的在意他長得好不好。隻母不詳這一點,就取締了他這個人的全部意義。


    後來,這個陸家外室子迅速崛起,走到了他們不能輕易直視的位置。他的崛起之路,伴隨著血腥的殺伐,詭譖的陰暗,包括他一手創立的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黑衣衛,這一切都給這個蒼白的年輕人籠上了一層麵紗。沒有人再會注意到他長得好,所有人隻會注意到他手段的淩厲很辣,隻會注意到他身上讓人看不透的冷。


    沒有人能看清他,或者說沒有人敢看向他。也或者,攝政王很少會像今天這樣站在燈下,給人看。他似乎總是站在陰影處,他掌握著不知多少人的秘密和軟肋,他甚至很少說話,卻攪動了整個朝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最終攝政。


    此時好些人終於第一次看清了攝政王,剔除所有加在他身上的神秘、陰暗、冷酷、血腥,這真的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擁有一張俊美得讓周遭一切都淪為背景的臉。


    這一刻酒樓裏不知有多少人悄悄升起了心思,可瞬間,這心思就滅了。


    他們看到攝政王居然親自為女孩取下了這個上元節最精巧的花燈,然後親自送到女孩手中,舉動間的溫柔繾綣,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下子他們更好奇了:這女子是何方神聖,誰家小姐?


    女子接過花燈,轉身衝攝政王笑,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女孩的正臉。


    樓上程三張著合不上的嘴巴愣愣看向身旁友人,而沈遇早已麵色煞白。


    仿佛冥冥中,沈遇覺得有什麽徹底離他而去。好半天他才重新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露出一個勉強至極的笑:"一定有哪裏錯了,一定是這樣。"


    可惜,沈遇要到很多很多年後,登發已白,才會機緣巧合遇到那麵回溯鏡,才會有機會知道,原來不是公主突然變了心。是他,變了心呀。那時候他是遊走在大楚與異族間的流浪人,而公主與攝政王已是把大楚帶向國康民安的二聖。那口壓了幾十年的心頭血,終於吐了出來。他本以為自己痛了那麽久,流浪幾十年,早該看穿世間一切情,卻原來還可以更痛。


    此時街頭短暫的安靜,是被這對璧人令人驚豔的容顏所攝。靠街酒樓房間也都是一片安靜,可就不止是被這對男女容顏所攝,而是認出了這女孩是大楚赫赫有名的祥瑞公主!


    “攝政王和公主?”不是說水火不容,不是說公主絕不可能下嫁陸家?


    這就是那些據說親眼見過兩人的人所說的不合、不容?


    這個上元佳節,再沒有人有興趣看燈猜謎了,看的都是攝政王與公主。一直到這兩人消失在人流的盡頭,整個酒樓再次熱鬧起來,說的全是攝政王和公主。


    而此時皇宮中,鄭貴人已經得了公主欺壓一品浩命的信兒,都顧不上賞燈了,可算抓著這個大楚祥瑞公主的錯處了,隻等著給公主好看呢。


    被她溫言軟語泡軟骨頭的陛下,酒上來了,哪裏管什麽公主,隻想跟美人好好敘一敘春宵溫一溫帳暖,嘟嚷道:"長嫂如母,她一向沒人教導,多虧你這個嫂子想著她,也不知多想想朕……"


    得了陛下的支持,鄭貴人這次更是拿定了主意,一下子笑得更軟了,徹底迷了年輕帝王的眼。


    第83章 番外:公主vs攝政王(6)


    隨著夜深,熱鬧的都城終於漸漸安靜下來,一簇簇煙火慢慢停了,夜空中那輪大而圓的月靜靜地發出它的光輝,照亮了行人的麵容。


    安靜的言道上好像隻有攝政王一人的腳步聲,陸湛看向前方挑著花燈輕輕行走在言道石板上的顧茴,輕盈無聲,如同一個來自山中的仙,或者妖,歡喜這塵世的熱鬧,一顰一笑都輕盈卻魅惑人心。


    可偏偏,陸湛隻看她的背影,就覺得安穩快活。她的宮人早已等在這道言門處,再往裏是後宮的門戶,不是他可以送進去的了。


    月光灑下,讓宮道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今夜之前,陸湛習慣性走在陰影中,不讓別人看清卻永遠能看清別人,對於一個獨夫來說,這才是最好的路。今夜,他始終走在公主身後,跟隨公主,走在光亮中。


    月光下顧苗回身,陸湛停步。


    陸湛覺得好像一場夢到了尾聲,他甚至想拉住她,不讓她走進那道言門,把這一個上元夜拉得無限長,隻因為即使是暗暗控著半個大楚的攝政王,也不確定,明天會發生什麽,公主會不會找到比他更有用的人,做出別的選擇。


    他當然沒有伸手去拉,這些年他拉住了太多次,但統統沒有用。有些事上,人就是無能為力。作為攝政王的陸湛隻是習慣了強求,直到此時,他不會拉住公主,但他知道他會強求到最後。好在這次,公主給了他上賭桌的機會,他這個人連同他之前博得的一切,終於有了用場,都成了籌碼。有賭注,就有輸贏。陸湛從不怕賭,更不怕輸,何況是輸給公主。


    為什麽不呢。


    陸湛靜靜等著,公主總該有要求的。


    果然顧苗把手中花燈遞給迎上來的辛芷,望向陸湛。


    專注得讓月光下的陸湛覺得,這場夢,還在繼續。


    顧道提裙,輕輕走到他身邊,抬頭望他,叫他的名字,“陸湛。”每一個字都那麽清楚,那樣好聽。陸湛輕輕嗯了一聲,等她接下來的話。


    她給出了這樣多,她該提出她所求。


    他們身後漫長的宮道陰影中,元暮元辰也都屏息等著,他們隻求不是最壞的結果,其他公主想要什麽,他們王爺都是給得起的。元辰緊張得一張慣常帶笑的臉都繃緊,再扯不出一絲習慣性的笑了。


    月光下公主似乎微微躊躇,不好直接開口的樣子。


    這躊躇讓陰影中元暮的呼吸都驟然一停。


    顧首確實有些優豫,她覺得她該慢慢來,不能太著急,萬一嚇著人可怎麽辦。月光下顧首望著陸湛,可是,她已等得這樣久了,顧茴輕咬了咬唇,著急些也沒什麽吧。這樣的事兒,誰說就不能女子著急呢,她怎能讓人間的規矩束縛住她這個來去自如的神女呢。


    顧首在緩緩圖之水到渠成和直接鑿開通渠之間猶豫,略一低頭,又瞎見了陸湛身前那塊玉佩,是好些年前陸湛從她這裏哄走的。顧首打定了主意,他連我的玉佩都收了,我還按什麽規矩走什麽流程客套什麽勁兒呢。


    這樣想著,顧首再次抬眼去看陸湛,話到嘴邊,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容易出口。畢竟在這之前,前世的自己對人家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剛對人家好了一晚上,就提這樣要求,委實——


    是不是該再多好上幾天…話到舌尖,顧首瞧著陸湛默默想:可是,我想他呀,想快些同他一起呀。


    陸遇看顧首為難不定的樣子,他看了一眼顧首身後盤踞的龐大言殿,皇權所在,輕輕笑了笑,幾乎是用輕哄的語氣低聲對顧首道:“不為難的,公主想什麽告訴臣就是,臣——萬死不辭。”


    既然這樣,顧草也就不糾結了,歪頭瞧著陸湛脫口道:“那依你看,咱們什麽時候大婚合適呢?"


    陸湛還沒有反應,就聽那片陰影裏有人咳了半聲,顯是被口水嗆到,又生生壓住。顧茴當然知道那裏麵藏著元暮元辰,這反應——,到底還是她太著急了吧,她揪了揪自己的衣帶,心道他們知道什麽,一雙眼卻更是盯著陸湛看,語氣都小心了一些:"依你看,我說的是依你看。"


    月色下陸湛的臉越發看不清表情,一顆心卻跳得不由自己。好在心在腔子裏,沒人能看到,他就依然可以是那個從容鎮定的攝政王。


    從容鎮定的攝政王陸湛,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陸湛再次開口,聲音似乎自然得很,隻帶著些微的緊繃,如果不仔細聽倒也可以忽略,"依公主看呢?"


    惜字如金的五個字,已經是此時陸湛能說出的極限。


    顧萆又揪了揪衣帶,非常自然的樣子,“依我看啊”,說著悄悄打量陸湛,試探著道:“這裏的夏天好熱的。”


    宮道寂靜。


    正是關鍵時候,所有人都不知公主怎麽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別說元暮元辰,門邊幫公主提著花燈的辛芷,最是鎮定的大宮女,在聽到公主那句話的時候都是花燈一晃,一張臉上俱是"我在哪兒,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茫然。從下午她們推開門看到公主,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可這一切不對,跟此時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好在公主沒有繼續說下去,轉開了話題,辛芷提著燈,茫然地鬆了口氣,茫然道說夏天好,大婚可不是公主私下與人說得的。


    陸湛目光始終落在顧草身上,輕聲應:“是熱,你貪涼。”負在身後的右手陡然握得更緊,看著月下人,等著她的下一句。


    他看到顧首睫毛撲閃,然後一定,一雙含水的眼睛朝他看過來,"所以呢依我看,春天大婚就很好,你覺得呢?”


    陰影中,元辰先抬手捂住自己嘴巴,可不能再出聲了,有辱他黑衣衛領頭人的專業性。可誰能懂,公主一句比一句驚人!


    他剛剛是聽到公主跟他們王爺提親嗎?春天?是這個春天?元辰不大的眼中充滿了疑惑,另一隻手死死攥緊了身旁元暮的胳膊。


    夜靜得很,這樣的安靜該讓人清醒。元辰眼中的困惑慢慢變得莫測:怎麽?難道陛下連這個春天都等不及了?他們早知道陛下私下大大小小的動作,暗中聯絡朝臣,就連眼藩王與虎謀皮的事兒都幹出來了,連眼異族別國都有了私下往來…就是為了徹底推倒攝政王,獨攬大權。畢竟陛下沒比王爺小多少,卻偏偏身邊有個攝政王,是窩襄了些……尤其越無能窩襄的人,越怕別人看出自己無能,陛下為了不窩裹,什麽事兒做不出呢…


    元辰幾乎就要站出去讓王爺深思,卻被元暮按住。元辰陡然一醒,後背冷汗出來了,他差點就犯了最要命的錯。忠心是好,可不能僭越。王爺怎麽說,他們怎麽做就是了。


    陸湛望著顧草,她的眼睛裏怎麽能隻有專注和情意。陸湛凝視她,輕輕歎了口氣,這讓人怎麽辦呢,對她投降太容易了一些。最近上麵那位陛下的動作越發加緊了,天天她——,天天她是皇室公主,該當如此的。


    陸湛輕輕抬手,再次扯了扯她發髻上的絲帶,他很想問她,這場大婚會有嗎?可陸湛卻隻是笑了笑,凝望她,輕聲問:“天天,還想要什麽?”趁著他有,都給她。


    “你。”顧苗看過來的眼睛又黑又亮,她肯定地重複道:“我就要你。”


    陸湛一頓,低了眼,遮住了他眼中神情,他的聲音依然輕而溫柔,“天天,要我的命嗎?”除了皇權一統,她是不是還得要他的命。


    “哈?”顧首一愣,反應過來陸湛到底在想什麽,她是又氣又心疼。果然還是她著急了,怪不得陸湛後頭那倆凝重成這個樣子,活似要跟著主子走絕路一樣…


    她再也不顧什麽人間規矩,直接上前扯住陸湛的領子,往自己身前狠命一拉,"美人計?攝政王這是以為本宮要用美人計?"


    言道裏隻有顧首低聲卻不客氣的質問,"攝政王以為這天下有誰配讓本官對你用美人計?不會是宮裏那個軟蛋吧?”


    不管是言道陰影中的元辰元暮,還是言道小門前的辛正,聽到這個"軟蛋"先都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公主是說陛下,一個比一個臉色煞白,膝蓋發軟……天子之尊,他們私下再是有不滿,都不能宣之於口,天子之尊——那可是天子呀!


    陸港一把握住了顧麵扯住自己衣領的手:“你,慎言。休要胡說!”


    “胡說?我實話實說!”想親政想攬權都沒錯,哪個當皇帝的不想呢,可有心卻沒能耐,皇帝自己親自賣國。對著外麵逢迎,隻會窩裏橫,不是軟蛋是什麽?


    月光下,兩人靠得無比近,呼吸相聞,四目相對。


    顧茵奕然一笑,笑得極盡嫵媚,聲音低得動人心魄:“攝政王,本言當然是舉世無雙的美人。但本宮與你,卻不是什麽美人計。是什麽呢,攝政王不妨好好想一想?"


    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無論是她精致的眉眼,是她這突然的一笑,還是那刻意壓低的聲音,都如同無盡的誘惑,直接鑽入對麵人的骨血,讓他明明輕顫卻又動彈不得。


    陸湛神魂尤在震動,隻聽到公主含笑道:“現在,攝政王先鬆手好不好?”聞言,陸湛照然鬆開了手。


    顧苗又笑了,鬆開了陸湛衣領,抬手幫他拉平整,難得見到陸湛呆若木雞的臉,長得好的人即使呆呆的,都這樣賞心悅目,顧首最後拉了拉他的衣襟,對他道:"王爺,不早了,回去再慢慢想吧。想一想,我這麽個萬事不管的美人,到底圖什麽呢?”說完顧茴轉身,帶著已經徹底石化的辛芷踏過了宮門。


    她沒有再回頭,隻舉了舉手中花燈,算是跟陸湛告別。


    顧苗看著前方這座隸冷幽深的宮殿,陸湛該為她準備一場盈大的婚禮。然後呢,她想到街頭那熙熙攘攘的凡塵人間色,想到那些為了三文五兩歡欣勞苦的人,想到了提著花燈挪著糖葫蘆快活的孩子,這片給神以輪回的土地,這群與她同在一方時空的人,該在安泰之下度過餘生。她和陸湛,該讓這一方國泰民安的上元期待,成真。


    皇族顧家血脈,她也有啊。如果這江山隻認顧家皇族血,皇子能坐江山,她公主怎麽就坐不得了。


    如此,不是皆大歡喜?當然,宮裏她這個名義上的皇兄肯定不歡喜,但哭他一個,幸福千萬家,有什麽不好呢。也不枉前世,陸遇那一場拉住下墜的大楚的心血。這一次,她同他一起托起這片土地,成一方功德,圓滿他的一場輪回。


    打定主意,顧首腳步越發輕盈,整個人越發快活。她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深長的言道上,陸湛始終在看著她。


    一直到宮道小門閉合,連顧堃走過的路都看不到了,陸湛才動,拾手落在自己衣領,好像那裏還有公主留下的溫度,那一刻他們兩人離得那樣近。


    陸溫突然就笑了:他怎麽忘了,他的公主驕傲得厲害,哪裏稀罕什麽美人計。她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她就認。這才是顧草。陸湛隻是實在不敢相信,她突然的回頭,突然的靠近。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可陸湛,不敢相信。


    陸湛抬頭看天上月,看月下這座有她的皇宮。


    永遠能最快理清一切的攝政王,覺得自己整個腦子都被這溫柔月光模糊成一片,除了她的話她的眉眼笑容,幾乎容不下任何。也許,他舍不得想任何其他。


    月光下陸湛再次低了頭,輕輕笑了。


    這樣的自己,放在平時,死一千次都夠了。


    他甚至都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條他一直走著的黑暗血腥路,這場徒勞的追逐,怎麽突然間就月光遍布,花開一片,她就那樣,轉身提裙朝他走來。他抬手用掌心撐住額頭,他該想一想。想一想,他的公主到底要什麽。


    陸湛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仿佛冒著泡:她要你啊,她說了,不止一遍。


    陰影處元辰呆問:“公主,什麽意思?”


    元暮:“你問我?我不知道。”


    “那王爺知不知道?”


    “你說呢。”


    “王爺信嗎?王爺不會信了吧?”


    元暮看向王爺,總是煢煢獨行於黑暗處的王爺,此時立在月光下,被光照亮。元暮低聲:“這樣不是很好。”


    第84章 番外:公主vs攝政王(7)


    一場好睡,紅日滿窗。


    顧茴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才更衣洗漱,就聽說關雎宮人早就來了,要不是辛芷辛夷攔著,早就弄出動靜,此時還跟他們薜荔宮下麵人對峙著,說是等不得,是鄭貴人“傳”公主。一聽到這個“傳”,辛夷這暴脾氣真是多虧這麽久言中日子磨著,才算壓住,尤不忿道:鄭貴人這是瘋了吧,真把自己當皇後了。


    顧茴卻不以為然,看著關雎宮人似乎覺得極有意思,兩個嬤嬤一個比一個腰杆硬,這是誰給了鄭貴人勇氣?莫不是昨兒過節,陛下高興了,給足了鄭貴人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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