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嗎?”胤祚頓時不哭了,感覺日後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哥哥的昏暗日子頓時有了盼頭。


    “真的,約好了,每天隻許塗一朵,哥哥肯定如期回來。”胤禛輕聲哄著,心中盤算自己鉚足了勁兒地畫,總也有三四百朵,差不多也到了歸期了。


    淑嵐在院子中瞧了一堆大兒子和小兒子拉鉤,笑著轉頭往小廚房走去。


    剛走了兩步,又被胤禛從後麵叫住了。


    “額娘,此行路途遙遠,您就沒什麽好叮囑兒子的?”胤禛的聲音頗有些幽怨,方才小六哭得這麽豪邁,惹得他鼻子也有些發酸。


    叮囑?叮囑你什麽?天冷了記得添衣服,天熱了記得減衣服?


    調換個個兒你讓你來叮囑我還差不多。


    淑嵐想著臨要出行的這些日子,自己這個大兒子簡直如老媽子一般,給弟弟安排的詳細的日程和注意事項還不算,差點給自己也安排一份,幸好被她捂著耳朵念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地躲開了。


    胤禛瞧她油鹽不進,便把說教的目標轉移到了小六身上,天天念經似的給他灌輸。


    “額娘生了我們之後腰不好,不能勞累,你不能老讓她抱你,知道嗎?”


    “嗯!”


    “額娘生了我們之後膝蓋不好,不能沾涼,你不能和她一起去荷塘裏摸菱角,摸魚也不行,知道了嗎?”


    “嗯!”


    “額娘不能見風,你不能讓她放風箏……放也行,你得叫她披上鬥篷才行!”


    “嗯!”


    ……


    胤禛瞧著淑嵐頗為不忿的樣子,搖搖頭: “我可是聽說榮妃娘娘心疼三哥心疼得很,聽說三哥要離京治水,哭得鍾粹宮地動山搖,說三哥身子不好不能勞累,又說三哥性子文弱怕是要吃虧,還想叫皇阿瑪收回成命呢。”


    “若是我去說,就能改變你皇阿瑪的意願嗎?”淑嵐轉頭問道。


    “皇阿瑪心如磐石,不可轉也。”胤禛見淑嵐正色,便也正色答道。


    “那不就結了,反正你皇阿瑪也不會改變心意,早晚要過這一道曆練,我若是多去為你央求一次,你皇阿瑪就會看輕你一分。”淑嵐回頭正色道,“況且,我也不該為自己擔心就拘著你,你是大清的皇子,早晚要飛出去試煉的,如今吃些苦,總比日後吃大虧要強得多。”


    胤禛頓時覺得眼眶有些發酸,隻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轉過了頭去。


    胤祚自認為懂事地拿著方才擦過自己鼻涕眼淚的帕子往四哥臉上糊,認真道:“四哥,擦擦!”


    淑嵐噗嗤一笑,沒揭穿他哭鼻子的事,又往廚房去了。


    胤禛頓時覺得有些臊得慌,拎起懷裏的小胤祚,又開始考他要如何看護額娘的一二三條了。


    待到正式出發之日,胤禛坐在馬車之上,打起轎簾,依依不舍地瞧著紫禁城越來越小,到京城越來越小,漸漸車隊上了山路,不見人跡。


    此行三阿哥帶的人最多,自然榮妃娘娘見不能說動皇上的心意後,特意求來的額外護衛之人,使三阿哥的車隊瞧著格外的長。


    而比三哥的隊伍少一些的,便是大阿哥的車隊。惠妃見榮妃求了額外的護衛隊,便也不甘落後,前後腳地也去求了額外的護衛隊。


    而胤禛自己的車隊,除了皇阿瑪和皇額娘指的額定護衛隊外,他隻指了兩個人跟著隊伍,一是黃履莊師傅,一是顧八代師傅。


    要出行時,皇額娘還一臉擔憂地問他:“要不要把張院使也帶上,路上好照顧你們的身子?”


    他趕緊擺手謝絕了,紫禁城上到太皇太後,下到小阿哥小公主,更是需要名醫坐鎮的地方。


    行軍路上雖容易有水土不服,頭疼腦熱,但他也不怕,隻因從前張懷和額娘製定下的軍醫製度已經蓬勃發展起來,隨軍的太醫經驗豐富,並不是隻懂得背醫術的閉門造車之輩。


    這些倒是都安排妥當了,胤禛瞧著天色漸晚,天際泛起煙紫色,他心中便冒出一個念頭。


    永和宮的小廚房,平日裏這時候早該升起炊煙了,額娘要叉著腰把他從書案前拎起去用晚膳了,不知今日永和宮桌前,沒有胤禛在,隻有小六陪著,額娘會不會寂寞?


    他正心裏酸酸地想著,恰巧這時,他身邊的小太監將車轎簾子掀起了一角,問:“四阿哥,該到時辰用膳了。”


    胤禛本想擺擺手說沒胃口,待會兒再吃,便想起自己收拾行裝時,額娘給自己裝了好大一個神秘包裹。


    自己當時問額娘裝的是什麽,額娘還神秘兮兮地將食指豎在唇邊,說:“秘密,等你上了馬車,想額娘給你做的吃食的時候,你再打開瞧。”


    胤禛哭笑不得地點點頭,不懂額娘怎麽弄得這麽神秘兮兮的,也終於弄懂了自己要出行前的一個月,永和宮的小廚房日夜不停地開著火是在做什麽。


    原本他還有些怨念,怨額娘不抓緊時間跟自己聊聊天,叮囑幾句,見原來是為自己準備的吃食,他才釋懷起來。


    隻是,難道額娘不知道,這一路山高路遠的,一下子做這麽多吃食,怕是要腐壞了!


    那這麽一大箱心意不都白費了?


    胤禛想到此處,連忙叫那小太監把那神秘包裹打開,拿些來給自己吃。


    帶那小太監將一方方正正的油紙包遞給胤禛時,臉上充滿了困惑。


    不說他,胤禛的臉上也充滿困惑。


    額娘的心意怎麽硬邦邦的?


    一將油紙打開,便飄落下來一張紙條。


    胤禛對著馬車內的燭火讀道:“此物名為,方便麵,泡沸水後擠入醬料,撒入粉包,等待半柱香後,開蓋即食……”


    胤禛又有些哭笑不得:額娘,您不覺得臨出門教兒子製膳,有點晚了麽!


    他對自己的手藝可沒那麽有信心,萬一做出三姐姐那樣的可怕膳食可如何是好……


    但索性這說明也不過三五行字,不涉及什麽高難度操作,甚至不用開火,就算是搞砸也沒有搞砸的空間。


    胤禛便幹脆叫小太監燒一壺滾水來,按方操作。


    才將那瞧著不起眼的黑乎乎醬料擠到幹巴巴的黃色麵餅上,牛肉與香菇混合的香氣立刻四溢了起來,胤禛強忍住直接挖一勺醬料塞進嘴裏的衝動,近乎虔誠地將沸水倒了進了麵碗裏。


    這一下,沸水不但激發了肉醬的香氣,連方才平平無奇的麵餅,都散發出淡淡的小麥與蛋香混合的氣味來。


    好香!


    胤禛將木盒蓋起,發誓著半柱香的時間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半柱香。


    還不等時間到,那暖融融的香氣便已經掩蓋不住地鑽出了蓋碗,滿滿地充斥在不小的馬車車廂內。


    胤禛挑起一筷子放入口中,從來未曾有過的勁道口感充斥齒間,一時間他眼睛霧蒙蒙的,不知是想家想的,還是熱騰騰的麵湯熏的。


    勁道的麵掛著香濃的湯汁,胤禛吃得滿頭大汗,額娘竟然能將如此豐厚的鮮香濃縮在那麽小小一包醬料中,當真是神跡一般。


    方才那油紙封上寫著“紅燒牛肉味”五個字,想必是還有別的味?


    胤禛頓時充滿了期待。


    他正戀戀不舍地吃著,隻見轎簾被從前頭掀開了。


    一邊是顧八代的腦袋,顯然是被那香味騷擾得放下了臉麵,腆著臉笑道:“四阿哥吃什麽這麽香,也分微臣一口可好?”


    一旁還要些臉麵的黃履莊則大聲地咳嗽,一邊提醒著同僚不要太不知廉恥,一邊掩蓋著自己肚子一長串的咕嚕嚕叫聲。


    而胤禛則吸溜掉最後一口麵條,給他們看自己隻剩麵湯的碗:“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第222章 產業升級


    養心殿中。


    暗衛送來的信件正第一時間快馬加鞭地呈送到玄燁案前, 玄燁敢放三個阿哥去地方上曆練,便是因著有暗衛形影不離的保護。


    而十日一封的書信報告, 便是暗衛們存在的另一個意義。


    既為了報平安, 也為了向玄燁通報三個阿哥的動向,是否能堪大用。


    水患自有當地官員和工部的官員負責,而他分配給三個阿哥的, 便是對災民的安置。


    “你們有何看法,都議一議吧。”玄燁對著堂下幾個官員道。


    隨著皇子們漸漸長大,臣子們也不可避免地開始選擇站隊, 而玄燁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來看一看他們的風向。


    隻見幾個大臣輪流傳閱了那封報告密信,臉上神色各異。


    “陳師傅, 你先說吧。”玄燁點了個歲數長些的。


    此人名喚陳夢雷,是三阿哥胤祉的師傅, 本該隨三阿哥同行以便隨時指導三阿哥, 隻是此行山高路遠,他便以年事已高, 不便遠行的理由留在了京中。


    陳師傅被點了名字, 激動得胡子都抖了三抖, “回皇上,這信上寫胤祉阿哥心懷慈悲,見災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便在官家開設的粥棚之外自掏腰包另設粥廠, 實在是令人感沛。這信中還提到三阿哥見流民賣兒賣女,也心痛不已, 自掏腰包救濟他們, 更是令人動容。能教三阿哥這般心懷仁心的阿哥, 微臣實在是三生有幸。”


    他自覺第一個被皇上點到的皇子,必然是皇帝心中最滿意的,便不遺餘力地對自己的學生大誇特誇了一番,還似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嘴自己教導的功勞。


    說話間,他還瞥了一眼一旁的納蘭明珠,從前他一向看不慣明珠在官場的橫行的氣焰,以至於明珠漸漸表現出對大阿哥的支持後,也對大阿哥頗有些橫挑鼻子豎挑眼。


    如今三阿哥能壓大阿哥一頭,他自然是覺得頗為揚眉吐氣。


    一旁的明珠依然在瞧著那封信件,卻像是注意到身邊同僚的目光了似的,不待玄燁開口點到自己,便不甘示弱地開口道:“三阿哥確實心懷慈悲,隻是饑民無數,三阿哥的粥廠因分配侍衛人手不足;似乎不光有地痞流氓冒領,還引發了哄搶,一時間百姓亂作一團,險些出了大事,若不是大阿哥帶人出麵擺平,恐怕這粥廠反而壞了事呢。”


    這一句話倒噎住了陳夢雷,他深知,引發哄搶後,若不及時平息,便會容易升級為□□和兵民衝突,若有流血,那問題可就大了。


    如今明珠一句話,直接將三阿哥頭上的功績劈手一搶,戴到了大阿哥的頭上了,他還是頗為不甘。


    “三阿哥不但心慈,還頗為慷慨,不知為何明珠大人要將他的功績說得一文不名?”


    明珠自然也不落後,“論跡不論心,終究還是大阿哥穩定住了局勢。要知道,身為阿哥,最重要的不光是慈心,還要有鐵腕治理才行。”


    一時間,堂下站三阿哥的和站大阿哥的兩撥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到底是“慈心”重要還是“鐵腕”重要,爭得麵紅耳赤。


    “阿哥們都很好,都是大清的棟梁之材。”玄燁看他們吵的心煩,便止了他們的爭吵,草草端水了事。


    兩撥人都像是鬥勝了的公雞一般,頗為得意地退下去了,玄燁才重新將書案上的密報拿起來重新看了起來。


    密報分為三份,他將提到胤禔和胤祉的部分發下去讓他們瀏覽,而把胤禛的那一份留在了手中。


    隻怕是這一份密報給了方才那些擁戴三阿哥和大阿哥的臣子們看,他們便要炸鍋了。


    這信中寫著胤禛進入水災地考察後,又問了官員們往年的情況,得知最難辦的事情,一向都是災民的後續安置問題。


    朝廷的救濟隻能救急,而不能長久地維持,而諸如三阿哥開設的粥廠一般的民間有德富商的粥廠也曾開過不少,但都隻是解一時之需,待到過上十天半個月粥廠撤了,鎮壓的官兵走了,地方上又要重新陷入饑民遍野,百姓流離失所的狀態。


    就算胤祉心慈,給了銀錢讓他們不要再賣兒賣女,但那父母收了錢,說不定一轉臉又去別處賣了。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當地以種地產糧為生,而官家可以將河壩重新修複,卻不能讓被洪水毀掉的良田重新長滿莊稼。


    失去了賴以生計土地的農民,要麽忍痛賣兒賣女,要麽便成為山匪流寇,成為朝廷的隱患。


    玄燁看著胤禛的反思,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朕何嚐不知道!


    但朕又能如何呢?能做的隻能免去他們一年的賦稅以待修整,而更多的安置問題,也是無能為力。


    他將這密信翻到了第二頁,後麵附上的便是胤禛對這件事的解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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