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鬆買了正月十五當天的高鐵票回校,而成州平,將在她走的後一天前往廣西。


    這一周時間,成州平白天都在隊裏,晚上才過來賓館。雖然工作的內容不能告訴她,但可以給她透露壓力測試和心理測試的內容。


    成州平把白天的做的壓力測試題目拿給小鬆,一個小時,小鬆都認真地坐在桌前做題。


    橘色的燈光照著她的側臉,她格外投入。


    成州平被她晾了一個小時,開始後悔讓她做抗壓題了。


    他關掉電視,走到桌前,手指無聊的繞了一下她的馬尾辮,“你怎麽保養的,嫩的跟高中生一樣。”


    小鬆剛好對完答案,她把自己的分數寫在試卷開頭。


    比成州平分數還高。


    成州平心裏有點嫉妒,他鬆開小鬆的頭發,手上都是餘香。


    他坐到桌沿,低頭凝視小鬆:“我記得你高中就像現在這樣。”


    小鬆抬起頭,“你個禽獸,是不是我上高中那會兒就惦記我了?”


    成州平還認真想了一下:“那會兒追我的人一大堆,還真輪不到你。”


    小鬆冷笑:“你很驕傲是嗎?”


    自從小鬆高中起,成州平就在她這裏屢屢失利,現在依然。


    “把你弄到手了,能不驕傲麽。”


    聽聽,這是人話嗎。


    小鬆懶得理他。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行李箱前,蹲下來翻來找。


    成州平從桌子上下來,坐到椅子上,一隻胳膊肘放在椅背上,另一隻手隨意地扣動著打火機,視線落在小鬆翹起的臀部上。


    小鬆翻了半天,終於在行李箱的夾層裏翻出一隻手繩。


    她站起來,朝成州平走來,才發現椅子已經被他給霸占了。


    成州平揚頭像她示意了一下,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攤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鬆問:“我坐哪兒?”


    成州平手掌招了招:“坐這兒。”


    他的語氣讓小鬆感到難為情,她輕斥:“你是流氓麽。”


    “隻準你耍流氓,不準我麽?”


    小鬆不肯坐在他手上,成州平夾煙的那隻手,直接勾住她的腰。他的力量依然在,用了三成力一攬,小鬆就跌坐在了他的手上。成州平握著她臀部的手攏了一下,小鬆瞬間紅了臉。


    她低著頭說:“你把手給我。”


    “要哪隻?”


    小鬆看了眼自己右手,成州平送她的紅繩是戴在右手上的,於是她說:“右手。”


    成州平的手從她身旁繞過去,把煙蒂扔進煙灰缸,這隻手老老實實放在了桌子上,而另一隻手,在小鬆臀部上輕柔地撫摸。


    小鬆心無旁騖地把手裏的彩色編織繩戴在他手上。


    成州平的手腕比起她的來說不算細,卻骨節分明,滿滿的力量感。


    他是個簡單的人,身上的色彩,逃不出黑白灰藍,這個彩色的繩子掛在他手上,十分突兀。


    成州平問:“這是什麽?”


    小鬆說:“那年我們去看日照金山,我在飛來寺買的紀念品。”


    成州平回想她剛才在行李箱裏一通翻找的舉動,而行李箱,正是那年她去麗江時帶著的那一個。


    小鬆人莽心細,她不可能把送他的禮物隨便塞進箱子裏,除非,她是臨時決定送他的。


    成州平說出真相:“你是不是買來這繩子就扔進了箱子裏,剛剛才想起來,所以隨手送我?”


    小鬆發覺成州平是真的很敏銳。


    她把自己胳膊搭在他胳膊上,兩個人的手臂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十”字。


    他們手腕各帶著彼此送的繩子,兩條繩子都很廉價,卻是他們最貴重、最貴重的身外物。


    “成州平,這是九眼不滅長壽金剛繩,它是藏式的平安符。我一直不信這些的,但因為總是接二連三遇到你,我想有些事,科學無法解釋,我不得不迷信。”


    其實除了前兩次的偶然相遇,後來的相逢,都是他們求來的。


    如果她沒有在醫院救老人,如果他沒有追趕火車,如果她沒有關心老周,後來的這些全不會發生,他們也會和許多匆匆而過的旅人一樣,後會無期。


    成州平將小鬆往自己懷裏抱了抱,聽到她問:“你知道這繩子為什麽叫九眼不滅麽?”


    成州平轉了轉手腕,嘴唇貼在她邊:“為什麽?”


    “因為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能看到九隻佛眼。成州平,它們會替我盯著你。”


    此時成州平才有了離別的實感,他真正意識到,明天他們又要分離,別說相會,就連通電話都很難。


    他低頭吻著小鬆的頸窩,喑啞道:“李猶鬆,要是有更好的人,你就跟他走,我不記恨你。”


    他身上偶有少年般叛逆的時刻,更多的時候,還是成熟穩重的。


    這世上從來沒有百分百的事,當年李長青出事之前,誰也沒料到。成州平意識到自己害怕了,甚至想要退縮。在以前,從沒有這種情況發生。


    他也知道自己怕的原因是什麽。


    以前的他,無牽無掛,他死了頂多讓警隊多一個英雄,不會有人為他傷心難過,他就不用背負另一個人的後半生。


    在更早、更早...第一次見她,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成州平就心疼她。


    她那麽小的年紀,在最該天真的年紀,卻像一個成熟的成年人,坦然接受了命運的不完美。


    成州平對小鬆的感情太過複雜。


    他心疼她,佩服她,向往她,當然,他愛她。


    他這輩子所能擁有的感情,都給了小鬆。


    小鬆沒有回答成州平的話,她問成州平:“成州平,你知道,為什麽我們會看到日照金山麽?”


    成州平聲音埋在她鎖骨窩裏,他來回舔吻著她,聽起來心不在焉,像是在逃避答案:“為什麽?”


    她回身,捧住對方的臉頰,她的目光落在他刀鋒似的眉上,他深海似的眼中。


    “因為它知道,我和成州平,都是執著的人,它要是不來,我和成州平誰都不會走。”


    就算相逢無期,她仍固執地相信,等到最後的人,會擁有一切。


    她親吻了一下成州平的嘴唇:“成州平,我們雖然不能像別人那樣正大光明地牽手、散步,每天通話見麵,但這是我們的選擇,我們不要退縮,也不要後悔。”


    幽靜的淡黃色燈光裏,成州平動情地吻住她,他們無我地撫慰彼此,把自己完完全全獻給對方。


    作者有話說:


    五千字的一大章是誰哭瞎了???


    是我啊。


    叨逼幾句,後文還有二十章,會有點小虐,因為我要趕進度,會盡量把虐的章節都放在同一天更新。


    我一直覺得小說也好現實也好,兩個人隻要能夠實現各自的人生價值,各自圓滿,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但這段旅程裏我覺得小鬆和成州平必須在一起,要是不he,我就一輩子寫糊文叭。


    第64章


    小鬆回學校這天,成州平送她去高鐵站。


    小鬆的車是中午一點十五的,他們十一點四十到了高鐵站,到了高鐵站,他們中午去吃了鴨血粉絲湯。


    小鬆吃得少,成州平自然而然地,把她剩下的那碗吃了。看到幹幹淨淨的碗,小鬆想到什麽,她眼裏劃過一絲笑意。


    成州平抬頭的瞬間,正好看到她眼裏的笑意,於是問:“笑什麽?”


    小鬆的食指勾住他的食指,“成州平,你記得當初在德欽,我沒喝完的那碗酥油茶嗎?”


    成州平當然記得。他那時表麵冷靜,心裏別提多慌張,當時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小鬆會提出讓他喝她剩下的酥油茶。


    他眼神看向玻璃門外麵的人群,說,“忘了。”


    小鬆說:“你忘了也沒關係,我記得。你當時,肉眼可見的慌了。”


    “我有麽?”成州平挑眉看向她。


    他再慌的時候也不會露餡,怎麽可能被她看出來。


    小鬆說:“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做,成州平,當時我是故意的。”


    成州平的手圈著礦泉水瓶,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塑料薄膜,他說:“你當時為什麽那麽做?”


    小鬆老實交代:“當時我想,如果你喝了,就說明你是個隨便的人,你要是不喝,就是個好人。”


    成州平被她的邏輯打敗了。他一邊擰礦泉水瓶蓋,一邊說:“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你還湊過來。”


    小鬆搖了搖頭。


    成州平正喝水的時候,聽到她說——


    “不是我,是我的心。”


    這麽肉麻的話,她說的坦率自然,成州平差點被水嗆住。


    他一如當時,掩蓋住自己的慌亂,佯裝冷靜看向小鬆。


    小鬆發現他這個人,心裏越亂,就會裝得越正經。


    她點開手機,看到時間,十二點半了。


    “成州平,我們走吧。”


    成州平擰上瓶蓋,站起來,手握上小鬆行李箱的拉杆,推著她的行李箱走出餐廳,進入送站大廳。


    現在還算在年內,車站被布置得張燈結彩。小鬆原本是和成州平牽著手的,在轉彎的時候,她看到一個服裝店。


    服裝店的玻璃門上貼著一個巨幅的海報,海報是一個外國模特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


    小鬆驀地想到,成州平那件黑色衝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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