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人也拉不下臉來去撿破爛,去做拾荒者。


    在林二少的印象當中,幹這活的一般都是老年人,生活窘迫且找不到其他工作的老年人。


    他們現在確實生活窘迫,但他眼下隻有二十六歲,風華正茂的年紀,何必去跟老人家去搶這個工作。


    林二少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抗拒:“我一個大小夥子,總不能和老爺爺老奶奶去搶垃圾撿吧。”


    “不是撿垃圾。”薑露解釋道,“撿破爛隻是個名稱,實際上破爛可以撿也可以收,撿來的沒有成本,收來的破爛裏麵也蘊含機遇,像舊瓷器、舊字畫、舊木頭這些東西裏麵極有可能有老物件,用廢品的價格收到古董,老公你想想多劃算。”


    如果不是怕風吹日曬會損傷皮膚,薑露自己就去幹了,做生意的同時,還享受著開盲盒的快樂。


    “劃算劃算。”林二少點了點頭,“我下午先出去看看,考察一下市場,再決定要不要幹。”


    難道真的要去撿破爛,去收破爛?


    不,不可能的,林二少上半身完全癱在椅子上,要是能有陪吃陪喝陪玩就能賺到錢的工作就好了,這三項他都擅長,輕輕鬆鬆把錢賺了,當然,他賣藝不賣身。


    第6章


    林年年夢到自己正在參加小升初考試,試卷上全是她眼熟且會做的題目,正在奮筆疾書的時候,突然被喊醒了。


    “年年,快起來吃飯了,外公做了好多好吃的。怎麽還流口水了,是不是夢到吃東西了?”


    薑露撕了塊衛生紙,給女兒擦了擦口水,還真是從大孩子變成了小娃娃。


    剛醒過來的林年年還有些懵,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看著眼前陌生的媽媽,才漸漸想起來,她們穿了。


    她現在是個隻有四歲的小娃娃,不用去參加考試。


    作為小學生,還是小學畢業班的學生,林年年早就已經過了讓媽媽和阿姨幫忙穿衣服的年紀。


    這會兒縮水到四歲,也要自己來。


    穿衣、刷牙、洗臉,最後卡在了梳頭上。


    薑露都被女兒逗樂了,短胳膊小手大腦袋,把頭發攏到一起都很難,想用頭繩將頭發綁住,對四歲的身體來說難度可太大了。


    “還是媽媽來吧,媽媽給你編個最漂亮的小辮兒。”


    薑露編發的手藝可是從自己和女兒身上練出來的,小姑娘頭發細軟,而且長度已經披肩了,很適合編發,可惜發質有些差,顏色發黃不說,還很幹枯,發尖有許多分叉,和原身的情況一樣。


    薑露以前收集過很多養發的方法,隻是現在大都用不起,像她和女兒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繼續留長發了,需要把頭發剪短,越短越好,最好是剃光,這樣再長出來的頭發就會好一些,配上食補,頭發慢慢就養回來了。


    但光頭實在是太考驗顏值了,再美的人,頭型再漂亮的人,光頭都會給顏值減分,隻是減的比較少罷了。


    薑露是不敢剃光頭的,她退圈前演過一個最後四大皆空落發為尼的女配角色,沒舍得剃頭發,光頭造型是戴的頭套,也由此貢獻了她此生最醜的熒屏形象,退圈後她都在後悔不該接這個角色,畢竟她闖蕩娛樂圈靠的不是演技,而是顏值,演技被噴可以,顏值就不行了。


    所以薑露不打算剃頭,隻打算把頭發剪短,而且不燙不染,在把頭發養好之前,都不進行燙染。


    隻是女兒這頭發……


    “年年想不想剃個小光頭?這樣之後再長出來的頭發就會烏黑濃密了。”


    林年年看向鏡子裏的小娃娃,兩個花苞一樣的小啾啾在頭頂兩側,晃一晃腦袋,紅色的頭繩還會跟著晃動。


    “不要,我不要剃光頭。”林年年堅定道。


    “那好吧,剪短一點點可以嗎,媽媽的頭發也需要剪短,我們剪一樣的發型。”


    和媽媽一樣的發型,林年年果斷點頭,她從小就知道,媽媽是最美的,媽媽的一切都是美的,好多同學都誇過她媽媽長得漂亮,誇過媽媽的衣服和項鏈,也誇過媽媽的發型。


    搞定!


    薑露忍不住親在女兒的額頭上,真是一脈相承的可愛,父女倆一樣的好哄。


    女兒一家回來後的第一頓早飯,薑父做的尤為豐盛。


    熬了小米粥,蒸了雞蛋羹,炒了土豆絲,燜了芸豆角,還切了三個鹹鴨蛋,出去買菜的時候還順道買了十個白麵饅頭回來。


    林二少忙著端盤子擺餐具,在廚房和客廳之間來來回回走動,薑父坐在椅子上,眉眼舒展,唇角向上,看到女兒和外孫女的時候,更是直接笑的合不攏嘴。


    “年年餓了沒有?快過來嚐嚐外公做的雞蛋羹。”


    雞蛋羹都是給小孩吃的,但薑父卻做了一大碗,外孫女就是小孩,女兒在他這兒也一直都是個孩子,至於女婿,手是笨了點,人是嬌氣了些,說話還口無遮攔,但小夥子說搬居然真的把行李搬來了。


    他已經好幾年沒這麽高興過了,往後女婿就不是女婿了,是他半個兒子,也是他的孩子,在他這兒隻排女兒和外孫女後頭。


    別說吃點雞蛋羹,給女婿特意買隻老母雞燉湯喝都行。


    一大碗雞蛋羹被薑露均分成四份,挨個放到碗裏,免得薑父舍不得吃。


    原身記憶裏的薑父,吃魚隻吃魚頭,吃雞隻吃雞頭和雞爪,吃粗糧,吃最便宜的菜,精細糧食都省給原身和原身的母親。


    從穿越到現在,一家三口總算吃上頓正經飯,不再是窩頭配水,也不再是泡麵。


    林二少本來想在飯桌上宣布自己從此入贅的消息,但一家人包括他在內,都吃得太香了,能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


    “我回去拿行李的時候已經跟家裏說好了,往後入贅過來。”林二少看向老嶽丈,開玩笑道,“我總不能白住您的房子,還是當年的上門女婿好了。”


    薑露差一點點就要尖叫出聲了,歡呼聲在心裏響起。


    穿書前,被婆婆嫌棄,被妯娌擠兌的時候,她就幻想過自己不是兒媳婦嫁入婆家,而是老公作為上門女婿嫁進她家。


    現在好了,夢想成真。


    薑露開心的地方還不止於此,往後林二少就是他薑家的了,不再是林家二房,如此一來,她們家和女主家就是兩家人,越少扯在一起越好。


    薑父定定的看著女婿:“不是上門女婿,往後你就是我兒子,親兒子。”


    薑父原本是打算退下來讓女兒接班的,這兩年返城的知青實在太多了,街道辦那邊本來就安排不了多少工作,如今排隊等工作的人是工作名額的幾十甚至上百倍,等街道辦安排工作怕是難了。


    兩個成了家的年輕人,不能沒有收入,人都有親疏遠近,跟女婿比,當然是女兒更親,薑父想把自己的工作給女兒,又怕孩子不同意,還想著慢慢做孩子的工作。


    但現在,女兒一家不光搬進來了,女婿還入了贅,他往後要拿女婿當兒子待,這一兒一女他總要一碗水端平。


    薑父興奮之餘,也為工作的分配犯愁。


    林年年對入贅還沒什麽概念,雖然她爸說的雲淡風輕,可她媽媽興奮的都開始抖腿了,再看外公,親兒子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看來對她們家是件高興的大好事。


    林二少從善如流:“往後您也是我親爸,爸多多擔待。”


    林二少曾氣的親爹跳腳,氣的親媽動家法,剛剛去林家,便宜爹把掃把都掄起來了。


    但哄人的時候嘴也是真甜,要不是打小會哄人,他也不會成為卷王父母膝下唯一的鹹魚兒子。


    第7章


    砰!


    林二少後退三步,看看地上的碎瓷片,再回頭看看坐在客廳的祖孫三人,滿臉無奈:“手滑了,不小心打碎的。”


    絕對不是為了躲懶而故意打碎碗。


    雖然他年少輕狂時做過類似的事情,為了不去公司上班,故意弄壞家裏的車,為了不去相親,給自己染了一頭綠毛,為了躲避無聊的宴會,故意把手機摔壞。


    雖然前科累累,但剛剛那個碗真的是無意打碎的。


    畢竟現在他們吃的喝的住的都是老嶽丈的,而老嶽丈並不富裕。


    薑露跑過去:“手沒事兒吧,沒砸到腳吧?”


    兩隻手翻過來複過去的都看了一遍,腳上腿上也都瞧了,薑露沒看到傷口,才鬆了口氣。


    “一個碗碎就碎了,人沒事就好。”


    薑父雖然既心疼又納悶,心疼碎了的碗,納悶人怎麽能笨到這種程度,但人沒事兒就好,也沒有懷疑女婿是故意打碎碗,畢竟這個活兒是女婿飯後主動攬下來的,不是他偏疼自己閨女,安排給女婿幹的。


    “要不,還是我來吧,你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都回去歇著。”薑父拄著拐杖走到廚房,把小兩口往外攆,這麽點碗筷,加上兩口鍋,都洗出來也就是五六分鍾的事兒。


    “不不不,爸,您回去坐著吧,還是我來,剛剛那隻是意外。”林二少不肯。


    穿書不能把一個懶人變得勤快,林二少還是原來的林二少,但凡老爺子是個四肢健全的人,這個懶他躲也就躲了,但老爺子刷個牙都需要用一隻手扶住洗手池。


    飯他不會做,碗還不能刷嗎。


    “是啊爸,讓林……向北刷,我扶您回去,咱們這麽久沒見了,您就不想跟我好好聊聊。”薑露衝著老公做了個‘加油’的動作,便扶著老爺子往外走。


    小兩口的感情看起來是真好,薑父心裏頭高興,他跟孩子媽結婚這麽多年,太知道夫妻感情不好是什麽滋味兒了,還好女兒和女婿不是這樣。


    雖然有拍戲的經驗,在生活裏頭也是個戲精,但和薑父相處時,薑露並沒有把自己演成原身。


    她和原身畢竟是不同的兩個人,現在住在薑家,不可能時時刻刻扮演原身,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原身下鄉七年,這七年裏原身和薑父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為人妻,又為人母,性格有所改變也是正常的。


    **


    走在充滿時代感的京市大街上,和他記憶中幾十年後的模樣大相徑庭。


    林二少以前來過幾次京市,一次是旅遊,一次是去故宮探班還是女朋友時的老婆,最後一次是過來看奧運。


    當然林二少關注的不是這裏的環境,而是這裏的人,準確的說是不同的人在做的不同的工作。


    騎三輪車拉人拉貨的哥們,一腦門的汗,頭發像洗過的一樣,往下滴汗。


    拎著蛇皮袋撿破爛兒的老大爺,背弓成蝦子,沒有手套,也沒有夾子,撿什麽東西都靠手。


    好不容易走到市場,不是賣菜的,就是賣雞鴨魚蛋的,說是攤子,可貨品直接擺地上,而且連個遮陽棚都沒有。


    還有條類似勞務市場的街,一群人或站或坐或蹲在地上,等著被挑選,等著活來。


    “大哥,一般都有什麽活?”林二少跑到一個麵容和善的老大哥跟前,學著許多人的樣子蹲下。


    “也是剛回城吧。”麵容和善的老大哥了然道,“以前等活的沒這麽多人,最近這一個月得多出來一半,都是返城的知青,活越來越難等了,你要有別的門路就別來這兒。”


    但凡有點門路的人,別說臨時工了,就是替臨時工幹活,也比在這兒蹲的強。


    “我也不是怕你搶活,這裏這麽多人呢,多你一個也不多,實在是掙不了多少,人多活少,有時候一天下來也等不到一個,等到了也掙不了多少,為了有活幹,好多人主動往下降價。”


    但在這兒蹲著好歹能掙點,比在家閑著難受強。


    林二少點頭,看街上的樣子,確實是人多活少。


    “京市這麽多工廠,就沒有招工的嗎?”


    “嗬。”老大哥隻當對方是在開玩笑了,“哪兒有招工的,一個蘿卜一個坑,要麽接班,要麽就得有學曆,不然誰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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