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年年去找爸,您去家屬樓旁邊的國營飯店坐坐吧,我們到時候去那兒找您。”林二少道。


    沒有主人家走了把客人留下的道理。


    蘇家悅點了點頭,正好她吃個午飯,就在這附近也方便薑大頭回家拿戶口本。


    林二少是一點都不著急,拿上年年的水杯,倒滿水放進書包裏,才慢悠悠領著女兒出門。


    等公交車的時間加上公交車行駛的時間,攏共也就隻有半個小時。


    再怎麽磨蹭,也到了結婚照相館。


    這時候照相館裏的顧客還挺多,有單純過來拍結婚照的,也有專門過來化妝的。


    “正想找你商量商量呢。”薑父頗有些驚喜的道,“快來,我和老連長都拿不定主意。”


    “什麽事兒?”林二少把女兒的書包放到一旁,走上前去。


    林年年則是徑直去了服裝間,現在應該改叫化妝間。


    “有幾個準備結婚的新娘子,想在結婚的當天讓咱們過去幫忙化妝盤頭,說是可以加錢,但一來一回挺耽誤功夫的,店裏本來就忙,怕耽誤了店裏的生意,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我和老連長現在都拿不定主意。”


    林二少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眼下店裏人手不足:“還是以照相館的生意為主,外單就不接了。”


    以照相館現在的人手和管理能力,現在還沒到擴充業務的時候。


    “那個……爸,我有事情想單獨跟您說,私事。”


    薑父還納悶呢,有什麽私事是能告訴他卻不能讓老連長知道的呢。


    聽女婿說完原委,原來是離婚。


    “那現在就走吧,我去跟老連長說一聲,露露那邊你去說,別讓你嶽母等久了,她最討厭別人遲到。”薑父很是平靜的道。


    早該離了,年前蘇家悅搬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天很快就會來。


    離不離的其實也沒多大的區別,這些年雖然沒領離婚證,但他們過得跟離婚夫妻差不多。


    林二少怕老嶽丈吃虧,堅持要跟著去,當然沒騎三輪車,一是他不會騎,二是三輪車還不夠檔次。


    穿越至今,林二少頭一次打出租車,這也是薑父第一次坐出租車,翁婿倆都坐在後排。


    “您要是真打算跟嶽母離婚,也不能太好說話了,這些年您的身份護著她,您也受她拖累,要不是劉伯伯在廠裏頭護著您,那十年還指不定是什麽情況呢。現在她不需要您護著了,這就要提離婚,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必須得讓她賠償您的損失,我來替您跟她講。”林二少義憤填膺的道。


    他絕不能讓老嶽丈在財產分割上也吃虧。


    “不用。”薑父倒是看得開,“當年結婚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誰拖累了誰,她出身不好,我不是身體也不好嘛,離婚也沒必要撕破臉皮,往後……”


    大概也見不到麵了。


    當年沒人逼婚,但蘇家悅嫁給他隻是想找個依靠,女兒就好像是蘇家悅給他的報答一樣,蘇家悅一直都沒怎麽在意過這個孩子。


    小時候是他養他帶,長大後就更不管了,母女倆的感情一直都很淡。


    女兒回城小半年,沒主動提起過蘇家悅,也沒去醫院看過,蘇家悅也一直沒回來看過孩子們。


    車子停在服裝廠家屬樓附近的國營飯店,林二少快速下車後,小跑過去給老嶽丈開車門。


    皮大衣、白圍脖、小皮靴,這身打扮一點都不輸嶽母。


    林二少在心裏暗自點頭,全程充當秘書的角色,開門,拉椅子,把白色手絹鋪在椅子上,扶老嶽丈坐下。


    剛吃完午飯的蘇家悅,突然覺得有點噎。


    “我找你來是為了辦離婚手續,這小子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證件我都帶了,咱們現在就去吧。”


    夫妻倆一個比一個冷靜,搞得林二少也不好在一旁提醒,離婚總要分割財產的吧?


    出租車還在外麵等著,林二少把嶽父扶上車,還沒來得及為嶽母開車門呢,對方就已經坐到了副駕駛上。


    行吧,到底是要離婚的夫妻,坐在一起也尷尬。


    尷尬的大概隻有林向北一個人,夫妻倆神色如常的辦完離婚手續,至於財產,工作人員問的時候,他們也隻是說之前就已經交割清楚了。


    還是那輛出租車,還是剛剛的位置,林二少並沒有主動邀請嶽母上車,但人家坐在副駕駛上,他也不能往下攆。


    “先開車送我去市三院。”


    車裏沒有其他人出聲,剛剛掏錢的那位先生也沒阻止,司機便發動車子駛向市三院。


    好不容易把人送到市三院,林二少這才小聲問道:“這就離了?”


    居然也沒有財產糾紛,他還以為嶽母會爭取嶽父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呢,倒是他把人想壞了。


    畢竟是離了婚,薑父不可能還保持著上午時的好心情,但情緒也並不糟糕,耐心和女婿解釋道:“我們分居都已經一年了,在分居之前工資就是各管各的,離婚就是走個形式。”


    林二少看向窗外,他知道的情況可不是如此,我老婆之前和他聊過,嶽父和嶽母的工資雖然是各拿各的,但在沒分居之前,嶽母早晚都在家裏吃飯,買菜做飯的是嶽父,錢和票當然也是嶽父出,養孩子也是嶽父在養。


    雖然嶽母沒有爭取嶽父的房子,但老爺子也是虧的。


    今年過年他一定給老嶽丈包個大紅包,把以前虧了的都給老嶽丈補回來。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離婚這件事情對薑父仿佛沒有任何影響, 老爺子每天樂嗬嗬的上班,閑暇時間還準備起了年貨。


    年夜飯上就喝得醉醺醺的,平時除非來客人, 不然薑父是不會喝酒的,也很少喝醉過。


    薑父的酒品很好,喝醉酒之後,臉色漲紅,但是不鬧人不發脾氣, 也不愛說話, 整個人的反應都比平時慢了一拍。


    因為薑父醉酒, 所以今年誰都沒守歲, 沒到十點鍾就睡了, 淩晨又被外麵的鞭炮聲吵醒,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同樣被鞭炮聲吵醒的薑父卻是輾轉難眠, 酒也醒了, 最後幹脆穿衣起床,先是把客廳整理了一遍, 往果盤裏放滿瓜子花生和糖果, 又跑到廚房去洗了韭菜,煎了雞蛋,燙了粉條,和了麵,一個人包起了韭菜雞蛋粉條餡兒的水餃。


    在他老家那裏,年三十吃葷餡的餃子, 但大年初一必須吃素餡水餃, 代表往後這一年都很素淨, 沒什麽鬧心事兒。


    林年年起床出來洗漱時, 外公已經包滿了兩簾水餃,擱外麵的天才蒙蒙亮,家裏的表顯示剛剛過了六點。


    “外公,您怎麽起得這麽早?”


    “昨晚睡得太早了,半夜醒了就睡不著了。”薑父解釋道,“洗漱完去就喊你爸媽起床,我現在就把水餃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拜年。”


    可不能睡懶覺,如果是小孩也就罷了,兩個大人賴床不起,還是大年初一那麽多人來家裏拜年的時候,那不讓人笑話嗎。


    薑父可不放心女兒和女婿兩個人,這小兩口都是起床困難戶,尤其是天氣冷了之後,睡醒了偏還要在被窩裏賴著。


    林年年的頭發已經炸成了雞窩,眯著眼睛點了點頭,昨天淩晨的鞭炮聲是全天最密集的時候,但放完這一波後,半夜還出現了一次鞭炮聲,應該也就一掛,半分鍾就沒了,可還是把她吵醒了。


    一晚上被吵醒兩次,她現在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林年年能行靠的是生物鍾,但到了林二少和薑露這裏,平時尚且都不會六點多鍾起床,更何況昨天夜裏還被吵醒了兩次。


    “外公說,待會兒會有很多人上門拜年,如果……那就社死了。”林年年端著嚴肅的小臉道,“而且我們也需要去別人家拜年。”


    薑露還是在意自己形象的,閉著眼睛就開始往身上套毛衣,林二少把頭埋進枕頭裏,試圖裝死,被老婆踹了一腳,才焉巴巴的開始穿衣服。


    小兩口終於洗漱完的時候,林年年和薑父都已經吃完自己那份水餃了,正吃著的時候,第一波拜年的人就已經上門了。


    薑父在服裝廠幹了二十多年,但相熟的工友並不多,往年上門來拜年的也就十幾戶人家,但今年……有點兒多啊。


    六點半開始來第一波人,到八點的時候,上門拜年的至少有上百人了,薑父備年貨的時候花生和瓜子各備了十斤,又買了兩斤水果糖。


    但剛剛八點鍾,這三樣就都已經消耗一空。


    大年初一無論是供銷社還是百貨大樓都不會開門,擺攤賣東西的也都收了回家過年,沒地方補貨,桌上又不能空蕩蕩的不備東西待客。


    沒辦法,薑父隻能把剝好了準備炒著吃的花生米拿出來,又拆了兩包杏圓和桃酥。


    林二少和薑露已經出去拜了一圈了,這老爺子早就囑咐過的那十幾戶人家,但現在這麽多人來,好多麵孔他倆都不認得。


    “爸,還拜回去嗎?”薑露不太確定的問道,這得去多少戶人家啊。


    薑父又拆了包江米條放在桌上:“拜不拜都行,你們多出去轉轉,反正大部分人也不認識,給附近這幾棟樓的鄰居們都拜個年就行。”


    一下子來這麽多人,他都沒法兒全記住,怎麽可能一一拜回去。


    如果明年人還這麽多,他就拿紙記下來,再上門拜年也不晚。


    其實除了往年一直互相拜年的那十幾戶人家之外,小兩口最應該去的是林家。


    不過小兩口自己沒提,林家到現在也沒過來拜年,薑父也就沒提這一茬,晚點就晚點吧,早拜晚拜都一樣。


    無論是林向北和薑露,還是林向南和顧青,都清楚這個年是遲早要拜的,親兄弟又住前後樓,除非有深仇大恨至此不再往來,不然就不能不上門拜年,但都有意磨蹭。


    林向北和薑露把林家所在的那棟樓放到了最後,到林家拜年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鍾了。


    “怎麽才來,年年呢?”林父望著兩個人身後。


    “年年太小了,我們怕她感冒,所以就沒帶出來。”林二少回答道。


    不孝子。


    自打回城以後,小兒子一開口,林父胸口就悶。


    前後樓這麽近的距離,過年了都不知道帶孫女來看看爺爺奶奶,這像什麽話,他還給孩子準備了壓歲錢呢。


    不給了,人都沒見到,給什麽給。


    林父不給,林母卻是掏出了個紅紙包:“我給年年的壓歲錢,你們給孩子捎回去。”


    輕飄飄沒有厚度的紅紙包,但裏麵放了一張大團結。


    她給兩個孫子和小孫女包的都是兩分錢的紅包,給年年的是十塊錢,誰讓她這個做奶奶的虧心呢,三個都是她帶大的,就那一個一直沒幫上什麽忙。


    林父皺了皺眉頭,老婆子給壓歲錢就給壓歲錢,何必強調是自己給的呢,說他們兩口子一塊給的又能如何。


    林父從兜裏掏出一塊錢紙幣:“我的也給年年捎過去。”


    誰還沒有準備呢。


    在物價沒有上漲的八一年,長輩給孩子壓歲錢一般都是幾分錢,一兩毛就算多的了,林父自認為也算是比較大方的爺爺了,大孫女今年收到的壓歲錢裏肯定他給的最多。


    林二少也從兜裏掏了三個紅包出來,兩個拿給侄子,一個放在桌子上,都是他昨天晚上提前包好的,每個紅包裏都小氣巴巴的隻包了一分錢。


    互換完紅包,林二少自覺是拜完年了,立馬就要帶著媳婦告辭走人。


    另一頭,林向南和顧青也到了薑家,在發現小弟和弟妹都不在的時候,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林向南不想見是因為心虛,都知道他們兩口子賣了工作,可欠小弟的四百塊錢一直沒還,媳婦的意思還是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樣一年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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