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的主人換了個較為懶散隨意的坐姿,散發著漫不經心的帥氣,看起來比剛才還誘人。


    “好看。”


    她理直氣壯。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破罐子破摔,又或者是因為那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秦燼反而沒話說了。


    轉而回答起了她最初的問題:


    “鬧鍾響了將近一分鍾,你都沒醒,我覺得吵就把它關了。”


    “那你就不能叫一下我嗎?今天是小桃子第一天上課,我還想給他加油呢。”


    秦燼卻說:“他說知道了你的心意,給你摘的花就放在床頭櫃上。”


    葉蓁默了。


    她完全沒注意到床頭櫃上有沒有多出東西。


    她原本定了七點的鬧鍾,結果剛才起床一看時間都八點半多了,起床後先去秦其葉房間裏看了看,發現小家夥的房間整整齊齊,傭人的衛生都做完了,說明他已經離開了很久。


    回房間洗漱後,她去衣帽間換衣服,才看到小家夥還給她挑選好了衣服,是昨天買的親子裝之一。


    秦燼身上穿的是男款,短袖短褲。


    她穿的是女款,短袖長裙。


    換好衣服下樓,也看不到小家夥的身影,心想著他應該是已經在上課了,葉蓁心裏不高興,就來找秦燼興師問罪。表麵是怪秦燼不該關她的鬧鍾,實際就是想找個人背鍋而已。


    到時候,小家夥問起來,她就說是秦燼掐了鬧鍾她才沒醒,不能怪她。


    “那他看到我沒醒,有沒有失落?”


    “沒有。”秦燼聲音淡然:“隻是叮囑我一定要叫你換上親子裝,他下課後會來找你。”


    葉蓁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鬆了口氣。


    秦其葉不在,隻有他們兩個在場時,就像是他們穿了情侶裝。


    “是在二樓的書房上課嗎?”


    葉蓁日常隻在一樓和三樓活動,對二樓和地下室的布局還不是很了解。


    “書房我經常要用,給他不方便。”秦燼說:“我把二樓的鋼琴房改了一下,以後室內學習都在那。”


    這段對話後是一長段時間的沉默。


    秦燼有手上的文件可以看,葉蓁就隻能拿起手機無聊刷刷。


    刷到昨天拍的照片,她悄悄看了秦燼一眼,默默起身坐到他旁邊,隻和他隔了大概十五公分左右的距離。


    “那個,秦燼……”


    回應她的,是書頁的輕輕翻動聲。


    “你這個著急看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秦燼:“問。”


    成功人士一字千金,葉蓁並不在意他的冷漠。


    “你高中的時候很孤僻嗎?”她斟酌著開口,說話時認真注意著秦燼表情的變化:“還是隻是和我玩的圈子不熟?昨天聽小萍聊天,都沒聽到你的影子。”


    看著看著,她的思路就跑偏了。


    他今天又戴了那副帶鏈子的金絲鏡,湊近了看簡直引人犯罪。想摸摸鏡框,摸摸鏈子,再摸摸他的鎖骨,把眼鏡摘下來讓她近距離看看那雙眼睛……


    色字當頭一把刀,古人誠不欺我。


    於是她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點點,再和他拉開點距離。


    這個動作似乎被秦燼捕捉到了,他側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葉蓁說不出他那是什麽眼神。


    “怎麽定義孤僻?”他反問道。


    葉蓁想了想:“大概就是沒朋友?獨來獨往?你們這樣的天才好像都不太喜歡和普通人交朋友,因為聊不到一塊去……”


    沒等秦燼回答,她雙手往沙發上一撐,湊近了看秦燼:


    “我聽說智商超高的人看普通人,和人看哈士奇沒什麽兩樣,真的是這樣嗎?”


    秦燼的聲音比平常要低兩分。


    他說:“你叫兩聲聽聽?”


    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一□□哄的意味。


    不過葉蓁神經大條,是完全聽不出來的。


    她隻覺得秦燼這樣說話的聲音好像比往常要好聽很多,更有磁性了,讓人心癢癢的。


    “叫?”被聲音和美色迷惑,葉蓁眨眨眼,想了好一會兒才回味過來。


    剛才的旖旎心思消失殆盡,她皺著眉頭瞪他,惡狠狠道:“你不要仗著智商高就欺負我,小心我跟小桃子告狀,我們兩個一起孤立你!”


    “哦?”秦燼眉梢微挑,似乎在嘲笑她的無效威脅。


    葉蓁坐直回去,雙手環抱在胸前。


    “你可不要小瞧我們娘倆,家裏就三個人,我們兩個一起孤立你,就沒人和你說話了!等你嚐到了家庭霸淩的滋味,再想向我求饒就來不及了哼哼哼……”


    她這樣的威脅無異於小貓撓人,半點殺傷力都無。


    不過,此情此景,倒是像極了她離開前,他們的相處模式。


    她總會在他做事的時候突然湊過來,問一些稀奇古怪天馬行空的問題。


    大多數時候是問完就走,有時也會胡攪蠻纏,或者說一些讓他無法容忍的話,被他抓在懷裏狠狠地欺負一通,再找機會從他懷裏逃脫,跑到他看不到的小角落裏縮成一團玩手機。


    秦燼借著推眼鏡的動作,低頭掩去眼底的萬千柔情,再抬眼時,已經恢複如初了。


    因為愛她,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秦燼一直都試探得很謹慎,生怕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徒增傷心。


    反正葉蓁已經回到了他身邊,不會再離開,也無需再擔心異世魂作祟,他一直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急於這一時,一切以葉蓁的心情為主,她開心是最重要的。


    所以,葉蓁這兩天想做什麽,他都陪著縱著她,看她在他麵前越來越放鬆自在,他心底也高興。


    昨天去烤魚店純屬意外,起初他也隻以為葉蓁是單純地喜歡吃烤魚,後來進了店裏拿到菜單,廚師長出來,看她眼底時不時閃過的恍惚,他開始期待,她會不會漸漸恢複記憶。


    直到何小萍的突然出現。


    秦燼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因此哪怕他沒有特意去了解過葉蓁的幾個閨蜜,高中同班三年,再加上葉蓁偶爾會和他提起她們,他基本都記住了她們各自的性格。


    這些天來,閨蜜團按兵不動,秦燼猜到她們應該是有了和他一樣的顧慮。但何小萍性格跳脫,情緒上頭後容易失控,他起初還有些擔心,且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兩人的聊天話題。


    令他沒想到的是,葉蓁竟然一點都不抗拒過去的事,甚至還聽得津津有味,一副想找回過去記憶的樣子,和他之前做的那個假設有著不小的偏差。


    她這表現,就像是從那個“穿越者”的自我認知裏脫離了出來,在試探著認證自己是不是本就屬於這個世界。


    不過,葉蓁的記憶片段還是太複雜。


    如果她發現自己本就屬於這個世界,那她腦子裏至少有三段不同人生的記憶。


    一段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的,這一段最不容置疑,因為她才切身實地經曆過。


    正是因為這段記憶完全真實,她一開始才會誤以為自己是穿越者。


    一段是她生孩子之前的記憶。


    這段記憶應該很模糊,或者說極為模糊,而且還少得可憐,少到讓她隻能勉強知道這是真的,其他完全抓瞎。


    否則以她藏不住事的性格,她肯定會跟他相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顧自地誤會著,內疚且糾結,以為他們兩個的結合是被她耍手段換來的。


    她一直說得含糊,換成別人可能猜不到她的這個腦回路,但秦燼敢自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經過日常相處的蛛絲馬跡,他確實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還有一段,則是她從異世魂那繼承來的。


    那段記憶的幹擾性太強,再加上有這五年來的事實作為依據,證實著它的真假,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應該都影響著葉蓁對事實的判斷。


    不過,這段記憶有一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與他有關的記憶,可以被他人為地佐證為假。


    所以他才會倒打一耙,說他們以前長期分居的原因出在葉蓁身上,是葉蓁不待見他,他才會有家不回。


    這樣一來,葉蓁對異世魂記憶的信任度會大大降低,從而選擇相信前麵那兩段記憶。


    何小萍像是一塊探路石,讓他無意中得到了關鍵的信息。


    如果葉蓁真的知道了她就是她自己,那他接下來的動作就好展開多了。


    他無需再畏首畏尾,可以大膽地讓她發現,他深愛著她。


    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秦燼心中閃過萬千思量,麵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


    “我覺得我那不算孤僻,”他語氣平淡:“隻是朋友相對來說少了點,不像你那麽受歡迎。”


    “相對來說少了點是少多少?”葉蓁下意識問道,並提出質疑:“還有,你長得這麽帥,還那麽聰明,喜歡你的女生應該很多吧?怎麽會不受歡迎?”


    秦燼隻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用沉默抗拒回答這個問題。


    葉蓁也不執著,又問道:“小萍說我高三發憤圖強了,我都忘了問我大學在哪讀,你知道嗎?”


    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如願去了和秦燼同樣的學校讀大學。


    先問她大學在哪讀,再問他在哪讀。他要是回答不出第一個問題也沒關係,她後麵可以去問何小萍。


    沒想到,秦燼給了她一個讓她怎麽也想不到的答案。


    “和我同校。”


    “你???”葉蓁一臉震驚:“你高考考砸了?你那麽厲害,沒有保送嗎?”


    又或者……


    她在這個世界,也是個隱藏型的天才?平時看著不聰明,努努力就能超神?


    “全國武術冠軍,你是通過特招進去的。”


    竟然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葉蓁歎了口氣,她身子往後一倒,癱坐在沙發上。


    “我還以為我在這個世界是個天才呢。”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且完全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秦燼隻挑了挑眉,倒也沒提醒她抓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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