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濃將無人機巡查的視頻放給她看:“是側柏?”


    “對,是側柏。”支明月看向視頻,篤定道。


    趙離濃對上前方葉長明的眼睛,緩緩道:“側柏隨處可見。”


    “如果側柏真的有意識……”嚴靜水思路跟得最快,神情嚴肅道,“我們隻要步入有側柏的範圍內,就會被窺探?”


    “但是側柏隻是普通的樹,它即便有意識,也對我們做不了什麽。”佟同詫異道,“這些樹不高。”


    小道兩旁的側柏不過六七米的高度,實在算不上太高。


    何月生低頭喃喃道:“隻怕是個開始。”


    大概是察覺到氛圍不對,連危麗口袋裏的小雞都坐不住了,掙紮著要逃出來,被危麗一把按住了腦袋。


    ……


    b級異變植物取樣的計劃暫且擱置,但葉長明等人休息過後,準備下午再去一次村莊小道。


    不知道是否提前有了心理預設,眾人再經過這條小道時,突然間覺得陰森不少。


    按照他們的計劃,幾位種植官全部在村莊出口處等著,昆嶽開著一輛越野皮卡車到村莊拐彎處時,葉長明驟然開槍,射中路旁一棵側柏。


    他們先攻擊側柏,以觀察它們的反應。


    站在出口處的趙離濃幾人望著無人機投放出來的光屏。


    這顆樹枯萎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


    “這是普通的樹。”嚴靜水望著枯萎的側柏,搖頭道,“衰老速度太快,不像是異變植物。”


    甚至也沒見到反抗。


    “不。”趙離濃轉頭對旁邊的田齊笑道,“往它前麵側柏拉近,我要看清前麵的側柏。”


    田齊笑依言將無人機拉近枯萎側柏的左側,好讓趙離濃看得清楚。


    “也枯萎了……”佟同站在田齊笑另一邊,瞪大眼睛,“這棵側柏是不是也有枯萎現狀?”


    幾人湊近仔細看,果不其然在旁邊這棵側柏上見到了枯萎的痕跡,隻是不像被子彈打中的側柏直接死亡。


    “後邊側柏。”趙離濃要無人機再次轉給方向。


    無人機靠近後邊側柏,也發現了同樣枯萎的痕跡,尤其以


    “怎麽會這樣?”危麗探頭,“剛才打中的不是中間的那棵側柏?”


    “借用一下。”趙離濃直接伸手拿下田齊笑肩膀上的對講機,按下和葉長明的通話頻道。


    她立在越野車前,身形削瘦,言語卻極為堅定:“我要枯萎的側柏樣本,以及它兩側的側柏樣本。”


    葉長明偏頭聽清對講機傳來的聲音,握拳敲車頂:“昆嶽,掉頭。”


    遠處越野皮卡迅速掉頭返回,後車廂上的葉長明不知何時跳了下來,他拿出培養皿,另一隻手握著匕首,走到枯萎側柏前取了樣本,又分別取了左右兩棵側柏樣本,最後放好塞回腰間。


    待到葉長明將樣本取回來時,趙離濃幾人立刻就地接手檢驗。


    許久之後。


    “這裏麵有藥液殘留,雖然不多。”嚴靜水皺眉看著樣本,有點難以置信。


    另一邊佟同和何月生也在樣本中發現了藥液殘留。


    但他們手上的樣本本體均沒有中過彈。


    片刻後,支明月站在車頂,朝著另一邊的側柏開槍打去,但這一次狀況有所不同。


    枯萎的不再是左右兩棵,而是整邊以中彈的側柏為圓心,摧枯拉朽般朝兩旁枯萎。


    站在出口處的眾人震驚。


    “這怎麽回事?”


    支明月尤為詫異:“我打中的隻有一棵側柏。”


    “是根。”趙離濃定定望著遠處小路兩旁的側柏,忽然道。


    “什麽?”支明月沒聽清楚。


    趙離濃緩緩道:“這些側柏的根應該連在了一起。”


    在眾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時,葉長明拔槍,接連開了兩次,打中的正是最初取樣的前後兩棵側柏。


    同樣如多米諾骨牌效應,蜿蜒小路上這邊的側柏也全部枯萎。


    “為什麽一開始……沒有全部枯萎?”嚴靜水不解。


    趙離濃:“需要挖出來才知道。”


    零隊隊員扛著工兵鏟,開始在挖樹根。


    並不是從頭開始,而是從那幾槍中彈枯萎的側柏附近開挖。


    眾人一夜未眠,在淩晨五點半左右,小路兩旁中槍枯萎的側柏終於全部被挖開,露出底部根的樣貌。


    “這是新異變方式?”佟同盯著這些扭曲結合在一起的根問。


    除第一槍中彈枯萎的側柏,它的根和兩旁側柏的根斷了外,另一邊側柏的根全部緊密連接在了一起。


    嚴靜水站在中間,望著這些連接在一起的根,又看了看獨兩棵斷裂的側柏根,神情驚疑不定,她沒忘記支明月說信號塔那邊也有側柏窺探,但兩地距離實在太遠,怎麽也不可能互相連接在一起。


    “有東西逃走了。”趙離濃幾乎出於直覺道。


    這些側柏隻是普通側柏,有什麽在操控它們,在第一槍時,企圖斷根救助,但後麵直接放棄這些側柏,所以這些根部還相連的側柏,才會因為一顆子彈,而全部滅亡。


    夜風吹過,剛剛動手挖掘而出了一身汗的零隊成員,聽見趙離濃這話,不知為何,身上起了一股寒意。


    ——會是什麽東西逃走了?


    趙離濃卻已經換了一個話題,她望向不遠處田埂上的鐵刀木:“我想挖掉那棵樹。”


    “要不要我……嗯嗯?”危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把手槍,在趙離濃麵前對著鐵刀木比劃。


    “隻是看看它的根有沒有異常。”趙離濃垂下眼道,無論是不是同一個世界,丘城這個村莊已經被她毀了。


    最後葉長明帶著幾名隊員,在鐵道木周圍開始挖起來。


    這棵樹根極深,但挖了不到半米,趙離濃便忍不住退後一步,移開了目光。


    ——空的。


    沒有當年她和師兄一起放下去的酒。


    第77章 (石黃山側柏.)


    鐵刀木下埋的是一壇自釀的高濃度白酒,用了師兄試驗田裏的糧食釀出來的。


    兩人原本打算帶回去喝,但臨畢業時,他們一個研一,一個博一,再次落到了導師手裏。


    “師妹,我看這酒還是不喝了。”江習一臉惆悵。


    他想到將來被導師搓磨的慘狀,這酒就辣嘴辣心。


    趙離濃想起自己轉行的“雄心壯誌”,也不由長歎一聲:“留著以後畢業喝。”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決定將酒埋進了那棵鐵刀木下,挖得還算深,足夠半米。


    密封好的酒壇上寫了封壇日期,以及他們的名字,等待兩人順利畢業,再一起來丘城拆封。


    可惜,趙離濃沒能順利畢業。


    她還記得延畢那天,師兄專門打電話來,得意猖狂地笑了好幾聲,說自己要順利畢業了,他可以再等一年,再和她去丘城挖酒。


    ……如今,徹底沒了機會。


    “小趙。”何月生抬手撞了撞出神的趙離濃,“你覺得會是什麽控製了那些側柏?”


    趙離濃被撞回神,她將回憶藏好,左手大拇指下意識掐住食指,但又迅速鬆開了。


    “如果隻控製側柏,多半和柏科有關聯。”趙離濃緩緩道,“或許是異變柏科植物,也或許是地下異變動物,暫時還不清楚。”


    無論是異變動物還是異變植物,變化的方向都不固定。


    要趙離濃來看,這個世界正處於一種無序進化的時代,唯獨人類被落下。


    人類在這裏如同被世界拋棄,隻能靠著自身在夾縫中艱難求生。


    葉長明將兵工鏟扔了上來,雙手撐在地麵上,稍一用力便躍上來,看了一眼趙離濃道:“隻是普通的樹。”


    他將原先戴著的防護手套取下來,露出一雙骨節分明,幹淨修長的手,指尖上沾滿了黃黑泥土。


    葉長明低頭拍了拍指尖泥土,手背青筋若隱若現,他從旁邊杜半梅手中接過自己的唐刀,隨後看向周圍站著的趙離濃幾人,其他人還好,但危麗已經在頻繁打嗬欠。


    他收回目光:“天快亮了,先回去休息。”


    坑中的幾位隊員也爬了出來。


    “隊長,這土要不要回填?”昆嶽問道。


    他們特地避開了根挖,雖然還是挖斷了幾根,但這樹還好好立在這,也沒有異變的傾向。


    異殺隊雖然外出對付異殺植物,但也不是見到植物就毀的變態,有時候也會為基地外的正常植物花朵的美好沉迷瞬間。


    葉長明聞言看向趙離濃:“填不填?”


    “……沒有問題,可以回填。”趙離濃努力不在這棵鐵刀木多停留,怕自己再陷入回憶中。


    村莊蜿蜒小路兩旁的側柏全部枯萎,中間一段路的兩邊側柏更是被挖了出來。


    一行人要回駐紮營休息,但沒有立刻走。


    董興臨時在路兩旁沒有倒下的枯萎側柏樹上裝好監控,以防他們離開後,這裏會發生什麽。


    車隊停停開開,直到將一路的監控架設好,才往駐紮營開去。


    ……


    他們到了駐紮營時,天已經徹底亮起來。


    幾個人進駐紮營休息,和他們一起進來的另一半零隊隊員直接躺下睡著了。


    趙離濃側身望著駐紮營的帳篷油布,久久未閉上眼睛,心緒難以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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