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震得堂中眾人麵麵相覷,再不敢有開口求情的想法。


    便是趙家二郎,也隻在肚子裏念叨千萬別殃及自己,哪裏還敢保全妻子那張嘴。


    殿下明鑒,是老身糊塗!”


    那便依著孤的主意,趕緊繡圖吧。”


    好看的桃花眼一眯,掌中的手滑膩膩的出了細汗,芬芳滿懷,沁的他肺腑間都是那股勾人的味道。


    真想將她揉進骨髓,每時每刻都嗅著這股香味。


    是蠱,他也認。


    李氏麵沉如水,吩咐下人取了針線,又在馮嬤嬤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年歲大了,跪了片刻,便覺得膝蓋進風似的疼。


    二房見她走來,灰白的臉上布滿抵觸與推拒。


    她繃了又繃,終於哇的一聲,全然沒有貴眷模樣,哭的鼻涕眼淚糊到一起。


    李氏睨了她一眼,這一眼,兩人便雙雙領會了彼此的意思。


    一個所求無門。


    一個無能為力。


    繡花針穿過二房的嘴角,猛地將兩片唇縫合起來,二房痛的想往後退,然針線勾纏著皮肉,一動,跟撕裂似的,她嗚嗚的哭著,動也不敢亂動的僵住身子,由著李氏在她臉上穿針走線。


    那聲音如同繡花針縫在自己身上,叫趙家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直到最後一針落畢,李氏拿起剪子絞斷了線尾。


    那紅唇被密密麻麻縫合起來,血淋淋的猶如掛在臉上的一條腸子。


    趙榮華慎出一身涼汗,頭皮發麻的背過臉去。


    怎麽,是不是穿太多了?”


    容祀眼神一瞟,落到她衣領處的白皙皮膚,熱氣竄進去,擾的趙榮華渾身跟被刺紮了一樣。


    我,有些暈…”她說的是實話,那場麵太過血腥。


    每一針下去,她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拉扯皮肉的聲音,木吱吱的像在耳邊撕扯。


    這就暈了,孤還沒替你出完惡氣呢。”


    他手底下的人,在這跟個木頭似的任由旁人指指點點,惡語相向,就好似一巴掌扇到他容祀臉上,若不狠狠抽回去,可真真是窩囊透了。


    他瞥向一臉汙血的趙榮淑,還有她那個慈祥的母親。


    她求到趙榮華腳邊,讓自己收了趙榮淑的時候,可真是慈母心切,半點自尊都不要了。


    容祀支起下頜,詢問似的摸著趙榮華的小耳,揉了揉,笑道,“你姐姐爬了孤的床,想來也是不怕死的…”


    堂下母女二人一聽,神情淒愴的伏低了身子。


    大嬢嬢為了女兒,不得不硬著頭皮胡編,“求殿下開恩,淑兒吃酒吃醉了,誤打誤撞找去了殿下院裏,她是看花了眼,把留香閣認作自己的閨閣…她絕非本意啊。”


    趙榮華抬眼望著容祀,見他雙目冷厲,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笑,便知大嬢嬢是飛蛾撲火。


    果然,容祀拂去衣袍上的褶皺,低眉望著跪在下手的趙榮淑,不緊不慢道,“抬起頭來,叫孤瞧瞧長什麽樣。”


    趙榮淑既不敢抬頭,又不敢忤逆,便隻得訕訕地抬了下臉,又飛快的低了下去。


    容祀嘖嘖,不耐的嗤道,“長著一副老實人的模樣,竟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氏胸口兀的一悶,咬碎了一口銀牙往肚子裏咽。


    她焉會不知容祀何意。


    眼睛還是不好使的…”他陰森森的摩挲著扶手,方要發落了趙榮淑,趙榮華忽然握住他的手,那柔軟細膩的皮膚貼著他的掌心,可真是說不出的爽滑。


    他低下眉眼,看著她眸中帶著央求的意味,嘲道,“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叫孤的臉往哪裏放?”


    趙榮華臉上一紅,坐在他身上墊腳往上一夠,徑直親在他的腮上。


    容祀一愣,蹙起眉心詫道,“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為了她…”


    然後,唇上一熱,趙榮華那殷紅的嘴唇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甘甜的舌生澀的探出,似莽撞的小鹿,探一下,又飛快的縮回去。


    容祀由著她主動,可她委實太過生疏慢熱,舔了半晌,還在外頭轉悠,他一抬眼,趁那小舌逡巡的光景,張嘴銜住了那片甜軟。


    趙榮華呼了一聲,慌忙想往外退。


    容祀哪肯依她,箍著那細腰一通啃咬,直把她親的呼吸紊亂,小臉通紅,才依依不舍的鬆開。


    喘氣聲在幽靜的廳內,顯得異常旖/旎。


    她捂著臉頰,羞得立時從他膝上站了起來。


    容祀滿意的掃她一眼,旋即握著那小手,從容說道,“那就,暫且不予追究,隻是…”


    他聲音一頓,大房的心剛落地,又跟著提了起來。


    趙家大郎迂腐無能,又教女不善,日後也不必去朝廷報道,隻管在府裏好生將養,管好妻女方為正事。”


    趙大郎揩了揩汗,悶聲磕頭,“謝殿下開恩。”


    罷官一事,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事情發生之時,竟是用了這樣一個荒唐的借口。


    容祀起身,負手走下主座,趙榮華跟在他身後,不提防他猛地回過身來。


    對了,趙老夫人,孤想起一件舊事。”


    李氏見他要走,心中稍稍落下不安,又見著他停了腳步,在自己跟前站定,不禁後脊又起了一身黏膩。


    老身靜聽殿下吩咐。”


    孤年幼時候,有幸得姚家嫡子姚鴻相幫,故而對其欠著一份情意。姚鴻曾寫信與孤,言他曾抬了聘禮到趙家提親,可不知為何,老夫人拒了親,卻沒歸還聘禮。”


    李氏一驚,陳年舊事被當眾剝開,叫她一張老臉當真是無處可放。


    當年這事處置的極為隱蔽,除了大郎二郎知情,旁人一概不知,隻以為她們擇日退還了聘禮,哪裏知曉那箱籠趁著月黑風高,偷偷抬進了自家庫房。


    容祀見她緊抿薄唇,一雙手上青筋暴露,就連那篤定從容的眸子都無可掩飾地帶了怯意,不由又道,“老夫人,回頭孤要給姚鴻修繕墓地,你將那聘禮,原封不動送到孤的手裏,孤便不替死人追究你的貪婪之罪了。”


    說罷,他握住趙榮華的手,輕柔說道,“淳淳,我們回宮。”


    第44章


    都出了趙府,馬車隆隆的壓著青石板轉,繞出了寬巷,朝著宮門方向行駛。


    容祀又想起來此行的真正目的,不禁急急叫住了車夫。


    因著慣性,趙榮華往他身上一跌,壓著容祀的胸腔撞得後脊生疼。


    她的手一直被容祀攥著,沒有一絲心安,反倒湧起許多緊張忐忑。


    你這可算是投懷送抱。”容祀嗅著她發間的香氣,俯下頭想要啄那小嘴,趙榮華忙從他身上下來,費了好些力氣才從他手裏抽出來。


    孤好像忘了答應你的事,沒問那老東西你母親屍首究竟葬在何處,叫馬車折返回去,孤…”


    殿下,別回去。”


    趙榮華喊住他,見他一臉迷惑,不由低下頭,“昨夜她叫我過去,話裏話外我能覺察到,她沒說謊,母親就是受她安排,被一個嬤嬤葬在了臨安。


    至於棺材緣何是空的,她不知情,興許還以為是我故意尋釁挑事。”


    容祀眉心一蹙,歪過頭去問,“那你還感激孤嗎?”


    趙榮華點頭,“奴婢感激不盡。”


    容祀放心的笑笑,想著今夜興許便能嚐到甜頭,嘴角彎的更厲害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他方才出手,可謂是給她掙足了麵子,此時此刻她那顆少女的心大概跳的歡暢,瞧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時不時偷偷瞟自己幾眼,被發現後,又鹿兒一般慌張的躲開。


    這份忐忑不安又滿懷憧憬的心思,容祀猜的通透。


    他撚著手指,默默在心裏感歎:女人,果真受不住專寵。


    這才哪跟哪,便一副癡相著了魔似的偷窺自己,生怕人看不出心思一般。


    如此想著,他喉間饑渴難忍,胸口更是壓不住的火一陣一陣的往上竄。


    這個時候,該有的矜持還是得強裝一下,總不好太過主動,叫她以為自己非她不可,日子久了,難免蠻橫不講理。


    最後連甜頭都要看她臉色索取,可不叫人難受才怪。


    知道就好,”他得意地勾起唇瓣,一把撈起她的手,攥在手心撫弄。


    這手指又白又長,手並不厚實,薄薄的,卻很是軟糯,他翻來覆去的看,將趙榮華看的愈發不知所措。


    似覺察到這手慢慢轉涼,容祀不解的抬起眼,趙榮華趁機如驚弓之鳥,連忙縮回袖中,暗暗攥了攥手指,這才慢慢活絡起來。


    若孤沒有及時趕到,你跟那個廢物可真真是窮途末路,任人宰割了。”容祀雖然想要邀功,卻不便說的太過明顯,隻得拐彎抹角提醒她,記著自己的好,記著今日他於危難之中挺身而出,如何光芒萬丈地攜她大搖大擺,在那群嗜血狂徒眼皮底下,揚長而去。


    殿下英明神武,奴婢望塵莫及,心悅誠服。”


    你為甚對那個廢物那麽好?”


    不僅給他擦拭血跡,還給他用自己的絹帕。


    自打他恢複神智,趙榮華竟一眼都沒看過自己額頭上的傷,這讓他心裏有些不平衡。


    因為他蠢?他無能,窩囊?…”


    這讓她怎麽接話,她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稀罕事。


    同一個人的兩種人格互相嫌棄。


    上回容忌就跟自己抱怨過容祀毫無人性,陰鷙冷僻,狠辣絕情。


    今日容祀又蔑視容忌的綿軟無知,束手束腳。


    還是因為他處處都依著你,寵著你?”


    容祀好整以暇的等著回答,可趙榮華委實不知如何應他,索性低頭不停絞著手裏的帕子,就是不肯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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