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芊說好,轉身去接包袱,卻被全福先一步接過去:“奴才給您拿著。”


    和依依不舍的靈煙和靈芝交代幾句,讓她們回去,柳若芊進了正殿:“陛下哥哥,我來了。”


    一身黑色常服的陸韌古,聞聲從桌案前抬起頭來。


    柳若芊身形嬌小,纖瘦,穿上一身月白色男式錦袍,妥妥的一個還未長開的少年郎。


    隻是這少年郎,粉麵桃腮,一雙小鹿眼睛顧盼生輝,過於美貌了些。


    陸韌古多打量了幾眼,起身,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走吧,出宮。”


    此番出宮,除了隱匿蹤跡的暗衛,明麵上所帶之人隻有全福,遲莫為,還有鄒乞連同一眾金狼衛,外加一個做男裝打扮的柳若芊。


    陸韌古牽著小姑娘的手走在前頭,其餘人保持著三丈的距離跟在後麵。


    全福抱著柳若芊的兩個包袱,拉住鄒乞小聲說道:“鄒大人,我摸著柳美人的包袱裏,好像有把匕首。”


    第25章


    “柳美人當真膽大包天。”鄒乞頂著一張常年陰沉的臉,冷哼一聲:“此事可同陛下說了?”


    全福一臉愁容:“還未來得及。雖說柳美人沒有功夫,也不像是那有歹心之人。可陛下吩咐,這幾日柳美人與他同住,我是怕萬一……”


    鄒乞冷臉皺眉。


    他負責陛下的安危,若是其他人,不經允許,膽敢禦前帶武器,那就是個死。可這柳美人,對陛下來說又屬實特殊。


    鄒乞琢磨了一下答:“回頭悄悄拿出來,莫讓她將匕首帶到陛下身邊去,明日中元節,陛下還不知會如何,須得小心防範。”


    走在一旁的遲莫為出聲道:“先莫急,尋個機會先同陛下稟一聲,看陛下如何說。”


    鄒乞和全福對視一眼:“也好。”


    眾人並未走皇宮正門,而是從角落的一處小門出的宮。


    一輛寬大卻低調的黑漆馬車候在那裏,陸韌古牽著柳若芊正準備上車,鄒乞出聲喊了句:“陛下,臣有事稟報。”


    陸韌古攥了攥柳若芊的手指:“去車上等朕。”


    柳若芊乖巧點頭,鬆開陸韌古的手,踩著步梯上了馬車,進了車廂。


    陸韌古轉身:“何事?”


    鄒乞上前低語:“陛下,柳美人的包袱裏藏了匕首。”


    想到走出宮這一路上,小姑娘滿心都惦念著出宮有什麽好玩的,陸韌古不在意道:“無妨,隨她。”


    “是。”鄒乞應道:“臣會吩咐眾人時刻留意。”


    陸韌古回身欲上馬車,聞言道:“不必興師動眾,此事柳美人同朕提過。”


    鄒乞微訝點頭:“是。”


    陸韌古一進車廂,就見柳若芊懷裏抱著點心盒子,手裏拿著塊粉白相間的荷花酥,仰起小臉朝他笑。


    讓人忍不住想讚一聲,好一個粉麵少年郎。


    可一開口,卻是糯糯的少女音:“陛下哥哥,這個點心好好看,我能吃嗎?”


    陸韌古坐到她身邊,見她兩隻手都占著,接過點心盒子,攥住了她的手指:“自然,這荷花酥,本就是給你準備的。”


    “多謝陛下哥哥。”柳若芊乖巧應道,將手裏荷花酥往嘴邊送,可送到嘴邊又停下。


    【這也太好看了,吃掉好可惜了。】


    【可這就是做來吃的,不吃放久了會壞掉的。】


    小姑娘小心拿著小巧精致的荷花酥,一會兒拿遠,一會兒拿近,心裏嘀嘀咕咕。


    陸韌古眉眼含笑,看著她在那糾結。


    【算了,我還是嚐一個吧,不然不是辜負了陛下哥哥的美意。】


    柳若芊把荷花酥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間就亮了。


    【好酥,好甜,好吃!】


    緊接著,陸韌古就見原打算隻嚐一個的小姑娘,一口氣把一盒六個全都吃了個精光。


    等她伸手再來拿的時候,才發現點心盒子已經空了。


    【呀,就吃沒了。】


    陸韌古把空盒子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掏出帕子,給小姑娘把嘴角沾著的點心渣擦掉:“喜歡吃,等過兩日回宮讓禦膳房再做。”


    “好。”柳若芊點頭,又問:“陛下哥哥,咱們去哪?”


    陸韌古:“萬陀山。”


    “是去山上呀。”柳若芊心中高興,眉眼彎彎。


    【原來不是去莊子別院那些地方,竟然是去山上。】


    陸韌古見小姑娘笑得跟朵花似的,心情也跟著不錯:“去山上就這般開心?”


    柳若芊點頭:“嗯,我喜歡在山上待著。”


    陸韌古:“那好,明日若得閑,我帶你到山中走走。”


    ---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又走了一陣子,才到了萬陀山腳下。


    一路上搖搖晃晃,柳若芊早就晃迷糊了,抓著陸韌古的袖子靠在了他身上。


    “到了。”陸韌古摸了摸她的腦袋。


    柳若芊睜開眼,由著陸韌古牽著下了馬車。


    就見眾人全都翻身下了馬,安安靜靜地等在一旁,一排金狼衛手裏提著燈籠,照得周圍燈火通明。


    陸韌古牽著柳若芊往前走:“緣法寺在半山腰,須得走石級上去。”


    柳若芊一愣,拽著陸韌古的手停住腳步。


    抬手指著前方夜色中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瞪圓了眼睛,怯生生地問:“陛下,緣法寺,是寺廟嗎?”


    陸韌古低頭看她:“是,我們到廟裏住幾日。”


    柳若芊小臉瞬間變色,鬆開陸韌古的手,轉身就想跑:“陛下哥哥,我還是回宮吧。”


    陸韌古長臂一伸,將人兜腰攔住,不解地問:“怎麽了?”


    小姑娘臉一偏,不看他:“我突然不舒服。”


    【不能去,不能去,千萬不能去廟裏。】


    不是她作妖心虛,而是身為妖精的直覺,要遠離那些道觀和寺廟,遠離那些道士與和尚。


    她不認識別的妖精,大妖精,小妖精一個都不認識。


    沒有哪個妖精教過她,要如何在人族中隱藏身份好好活著,全是她自己悟的。


    剛當人那會兒,她什麽都不懂,還傻乎乎地跟著娘和隔壁李嬸一起,去了幾次十河縣外的廟裏拜菩薩求平安。


    可後來有一次,遇到廟裏的和尚外出,說是去給縣裏的一戶人家做法事,驅邪捉妖。


    一聽“捉妖”,她嚇壞了,鑽到娘懷裏死活不肯再把頭抬起來,嚷嚷著要回家。


    那以後,她再也沒去過什麽廟啊,道觀的。


    這麽多年,為數不多的幾次遇到和尚和道士,她老遠就躲開了。


    可現在,居然要住到廟裏去,那豈不是主動送上門去讓人捉?


    不能去,堅決不能去。


    陸韌古聽著小姑娘在心裏焦急地嘀咕不能去廟裏,想問問為什麽,可又怕嚇到她,隻好順著她的話問:“哪裏不舒服?遲大人懂醫術,讓他看看可好?”


    柳若芊又不是真的不舒服,自然不肯讓遲莫為看,扭著小臉不說話,可在心裏卻一直嘀咕不能去。


    陸韌古又問:“若是信不過遲大人,不若咱們去山上,讓懷空大師瞧瞧?懷空大師是位得道高僧,醫術精湛。”


    一聽“得道高僧”,柳若芊兩腿一軟,身子就往地上出溜。


    虧得陸韌古扶著,才沒一屁股坐地上。


    看著小姑娘蒼白的小臉,陸韌古耐著性子聽著小姑娘的心裏話。


    可聽了好一會兒,除了一句一句“不能去廟裏”,再聽不到其他。


    陸韌古蹙眉:“給朕個理由。”


    九五至尊,本就自帶帝王威嚴,這麽繃著臉,看起來就有些嚇人。


    柳若芊也知道,她這麽給不出理由的臨時變卦,看起來就是在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身後跟著的鄒大人臉都黑了,手按在了刀柄上,好像隨時想上來一刀砍死她。


    就連對她一向恭敬客氣的全福,也一臉焦急不認可,搖著頭給她使眼色,還伸手在脖子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應該是讓她別作,不然搞不好要掉腦袋。


    不想被砍了腦袋,柳若芊隻好拽住陸韌古的袖子,聲音軟軟的,氣勢弱弱的:“陛下哥哥,我不能見和尚。”


    見陸韌古沉著臉不說話,她不怎麽好用的小腦袋瓜飛快轉動,終於編出了個謊:“我娘找人給我算過,說和尚和我犯衝,見了麵,我容易沒命。”


    杏山村的李二狗媳婦連生了三個閨女,生到第三個的時候,她婆婆就找人算命,說那三閨女和她犯衝,不宜相見,就把那孩子送走了。


    反正在他們杏山村,一遇到什麽事,不好見什麽人,大家就喜歡拿犯衝當說辭。


    【我這麽編,陛下哥哥應該不會再讓我上山了吧。】


    看著那雙小鹿般怯生生的大眼睛,再聽著她的真心話,陸韌古神色不明,一彎腰,將人打橫抱起,直接上了台階。


    突然淩空,柳若芊嚇了一跳,忙伸手攀住他胳膊,小臉愁苦,皺成了一團。


    陸韌古:“到了山上,你若不喜出門,就待在院子裏,遇不到旁人。”


    “和尚也遇不到嗎?”柳若芊忙問。


    陸韌古:“我們住的院子在緣法寺後麵,隔了一道牆,你不出來就遇不到。”


    柳若芊又問:“那懷空大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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