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聽話,陸韌古眉眼含笑,輕輕摸了摸心口處。


    “無災,來。”陸韌古伸手將小黑貓抱起來,一邊走到榻那坐了,一邊出聲:“鄒乞。”


    ---


    鄒乞心裏早就七上八下,恨不得衝過來一探究竟,一聽到喊聲,應了一聲,眨眼功夫就躥進了大殿。


    一進門就傻眼了。


    門爛了,桌子碎了,地板塌了一塊,屋子裏擺放的盆栽倒了幾


    個,還有個裝了紅梅的瓷瓶摔碎了,地上還躺著一個不知死活的吳美人……


    久經沙場的鄒大人糊塗了,這場麵,一看就是經過一場惡戰哪。


    不過和戰場上的那種惡戰不同,顯然就是哪家夫妻兩口子吵架拆家的場麵。


    而與這個場麵極其不協調的是,皇帝陛下完全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發狂發瘋,而是神色柔和地端坐於榻上,懷裏抱著一隻小黑貓慢悠悠地擼著。


    隻是陛下頭上破了一個口子,血雖已經止住了,可血跡赫然還在。


    【是何人如此狗膽包天,又有如此本事,能夠傷了陛下?】


    “陛下,您受傷了,可要先傳太醫過來幫您處理一下傷口?”鄒乞上前一步,擔憂地問道。


    【雖然以前戰場上,陛下也經常受傷,可從來沒傷到過臉的。】


    【陛下以前倒是不怎麽在意那張臉,可這次去楚國,陛下卻莫名其妙地突然在意起他那張臉來了,如今傷成這樣,也不知會不會留疤。】


    陸韌古本想說不用。一聽鄒乞的話,突然想到小人參最愛他這張臉,可萬萬不能留下傷疤,於是話到嘴邊改了口:“你先給朕上些藥。”


    金狼衛們一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凶險日子,各種傷藥那是隨身必帶。


    “是。”鄒乞從懷裏掏出一盒上好的金瘡藥,大步上前走到了陸韌古麵前:“陛下,請仰頭。”


    陸韌古依言仰頭,可感覺到懷裏的小人參似乎是因為害怕和緊張,順著他的心口往下鑽了去……


    陸韌古臉色變了變,伸手按住肚子,將那悶頭亂鑽的小人參按住,伸手就奪過鄒乞手裏的瓷瓶:“朕自己來,你退後。”


    “是。”鄒乞滿頭霧水,應了一聲退後幾步。


    【陛下這怎麽的,以前受傷,都是兄弟們一起相互包紮上藥,今兒怎麽冷不丁地變臉了?】


    沒理會鄒乞的嘀嘀咕咕,陸韌古仰起頭,憑著感覺給自己傷口上了藥。


    可不知小人參在幹什麽,總是拱啊拱。


    生怕鄒乞看出異樣,陸韌古另一隻大手一直按著肚子,還安撫性地輕輕揉了下。


    可鄒乞還是留意到了:“陛下,您腹痛?”


    “無事,就是有些餓了。”陸韌古將金瘡藥的瓶子丟還給鄒乞,隨口糊弄道。


    【也是,一路奔波,我也餓了。】鄒乞放下心來。


    陸韌古吩咐道:“鄒乞,有些話,朕隻與你一人講,你切記謹言慎行。”


    作為皇帝陛下的第一心腹,鄒乞一聽,就知道是有大事,神色一凜,拱手抱拳:“陛下請講。”


    陸韌古盡量忽略小人參的存在,正了正臉色:“吳美人瘋言瘋語,妖言惑眾,從今往後,朕不想她再說話,也不想再看到她。”


    “臣明白。”鄒乞應道。


    就在此刻,吳美人終於醒了過來,睜開那隻好的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張開嘴就想尖叫。


    鄒乞一個箭步奔過去,在她出聲之前,一掌將她劈暈。


    陸韌古接著說:“稍後,你帶人去吳美人母家,將吳府之人悉數拿下,分開關押。所有人,你都要親自審問,不論是誰,但凡提及妖精古怪,妖言惑眾的,一律封口。”


    “臣遵旨。”鄒乞應道,又問:“那吳大人?”


    “吳府所有人,一視同仁。”陸韌古沉了臉色又道:“吳府內應該有一名道士,不要驚動旁人,抓了來,朕親自審。”


    鄒乞再次應是。


    一聽要抓道士,趴在陸韌古腿上的小貓妖有些高興。


    {娘,爹說要去抓道士。}


    麵朝下,被皇帝陛下的大手按在他肚子上的小人參拱了拱。


    {你看,我就說你爹回來,一定會跟咱娘倆報仇的吧。}


    {可是娘,爹回來之前,你好像不是這麽說的哎,咱不是都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了嘛。}小黑貓毫不留情戳穿。


    小人參一噎,隨即狡辯。


    {我那不是逗你玩呢嘛,我自個的夫君,那我還能不知道是什麽人嘛。}


    小貓妖體貼地沒再說話。他這傻娘,底細都被他爹摸得一清二楚了,而她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現在怕是拉不下麵子吧,在這跟他嘴硬。


    陸韌古接著吩咐:“送信給李大毛,讓他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事,盡快趕回。”


    芊芊自己不知道怎麽變回人,無災也不知道,說不定李大毛知道,畢竟他比二人年長,且更成熟些。


    李大毛原本就知道芊芊是人參精,此事,他也就是隻能和李大毛商量了。


    {我天,狗陛下居然要喊大毛哥來!他想幹什麽,他是想把我是妖精這事昭告天下嘛!}


    {大毛哥要是知道我是個妖,那還不得嚇死!不行,我得阻止他!}


    一聽陸韌古吩咐喊李大毛回來,小人參情緒再次激動了。


    她拱了拱,掙脫了陸韌古想按又不敢用力按的手,蹭蹭往上爬了兩下。


    陸韌古先前下馬的時候就脫了大氅,如今身上隻穿著冬日裏的衣裳,雖說也有那麽厚重,可小人參這麽一爬,他的衣裳就鼓起來那麽一點點,關鍵是,那鼓起來的地方還在變換。


    陸韌古的臉色又變了變,連忙伸手按住了胃部,在鄒乞納悶看過來之時,他先一步開口:“朕當真是餓著了。”


    “陛下還有何吩咐,不然您先回長寧宮用膳?”鄒乞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著醉花宮的一地狼藉,好心建議道。


    【對了,這麽久了,也沒見柳妃娘娘,她人去哪了?】


    鄒乞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屋裏的主人不見了。


    【這一屋子亂糟糟,難不成陛下和柳妃娘娘當真吵了嘴,打了一架?】


    【難道是因為吳美人的緣故,二人吵的嘴?那就難怪吳美人傷成了這樣了。】


    【隻是,這架是怎麽打的?吳美人一臉的傷,一看就是貓撓的,別摔傷,想必是陛下出的手。那陛下臉上的傷呢,又是怎麽來的?那還能是柳妃傷的?陛下那麽高……】


    聽鄒乞越想越遠,陸韌古及時打斷:“去喊眾人到門口聽話。”


    鄒乞應是,轉身出門。


    片刻功夫,殿門口站滿了人。


    靈煙和靈芝站在前頭,看著這一屋子的亂糟糟,都在焦急地四下裏尋找著柳若芊。


    【娘娘呢?】【我們娘娘去哪了?】


    聽著那猜測紛紜的心聲,陸韌古開口:“吳美人嫉妒柳妃得寵,因妒生恨,想在朕回來之前謀害柳妃的性命。更是言語不和之下,不顧尊卑,將柳妃推倒在地。”


    “吳美人又瘋言瘋語,口出狂言。柳妃身體嬌弱,一時之間氣得病倒了,現在床上歇著。”


    眾人神色各異,視線移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麵上血肉模糊的吳美人。


    自幼陪伴在皇帝陛下身邊的鄒乞,聽出來陛下有所隱瞞,還有所編造。


    但在他心中隻有陛下,陛下所說,即是事實。


    靈煙懊悔自責,眼淚直掉。


    【早知道如此,先前我就不該聽了娘娘的,讓她一個人獨自麵對吳美人。】


    【娘娘被氣得病倒了?都怪我不在,要是我在,定將那吳美人扛著丟出去。】


    靈芝一聽心疼得不行,氣得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盯著吳美人,恨不得撲上去將她拳打腳踢一頓。


    本來還在陸韌古懷裏撲騰的小人參,聽到陸韌古的安排,老老實實趴著不動了。


    {無災,你爹還挺能編瞎話,編得還挺像那麽回事。難怪先前他把床幔放下了。}


    {娘,爹很能幹哎。}小黑貓很捧場。


    陸韌古接著說:“如今這醉花宮破碎不堪,朕會將柳妃帶去長寧宮住一陣子,你等就留在醉花宮便好。”


    靈煙和靈芝雖然擔心自家娘娘,可陛下既然已經下了令,自然也隻能遵從。


    好在陛下出征之前那段日子,自家娘娘就經常在長寧宮留宿,那陣子也不用她們貼身服侍。


    見吩咐的差不多,陸韌古揮手讓眾人退下,又吩咐鄒乞:“差人抬一頂軟轎來。”


    眾人悉數退下,鄒乞招手喊進來兩名金狼衛將昏迷的吳美人直接拎走了。


    ---


    不過片刻,四名金狼衛將一頂軟矯抬了來,直接抬到了醉花宮殿門口。


    放下軟轎,四名金狼衛自動自覺的背過身去站好。


    陸韌古將小黑貓放在了地上,起身往裏間走,走到床邊拉開床幔,用被子把床上的大氅和衣裳都裹了起來,連先前放在地上的鞋子都沒放過,一同卷吧卷吧裹進了被子,裹成了個長筒狀。


    聽到人都走了後,小人參精又從陸韌古的衣領處探出了腦袋。


    她扒著衣領,看著皇帝陛下在那忙活。


    {無災,你爹這是作甚呢?}


    小黑貓從地上跳到了床邊,蹲在那也跟著看熱鬧。


    {爹好像要卷一個假娘。}


    {假娘?}


    {爹說要帶咱們去長寧宮,那總不能空手出門吧,不然大家夥還不得以為您還在殿裏呢。}


    {有道理哎!}


    小人參彎了彎葉子,很高興。


    {無災,你好聰明哦,這一點像娘。}


    小貓妖想了想沒說話。雖然娘很傻,但當兒子的要孝順,不能總是瞎說實話。


    娘倆說話這功夫,陸韌古已經將卷好的被卷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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