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他手下那麽大一個秦門,不可能讓自己置身險境而沒有任何後招。”賀風調轉車頭,同時掏出手機。


    “臥槽!”賀風把手機扔在前麵擋風玻璃上,連撥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他發火了。


    沉默地開了十分鍾,直到開出別墅群範圍後,賀風把車停在路邊,重新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秦叔,是我。”


    溫柏沉默地聽賀風打電話,直到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和秦賀交集的地方,竟然隻有景山那一棟別墅,出了那棟別墅,他不認識秦賀的手下,不認識秦賀的門堂,不知道秦賀正在做的事,更不知道秦賀正麵臨的危險,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拎不清,他就像是一隻被秦賀養在籠裏的金絲雀,享受著的秦賀的好,卻也隻是享受而已。


    另一邊,賀風正跟電話那頭的人通著話,語氣恭敬。


    “秦叔,我知道您年紀大了,這件事兒本來不應該傳到您耳朵裏,我是真擔心他,您說他安全我信,但是沒見到人我還是不放心,您就稍微透露一下,我好心裏有個數。”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賀風笑道:“好嘞,謝謝秦叔,改天我跟秦賀一起去拜訪您,給您帶您最愛吃的魚鬆餅。”


    掛了電話,賀風發動車子,見溫柏看著他,解釋道:“秦賀最小的叔叔,也是唯一還活著的叔叔,不管事了,但是威信還在,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他的耳朵。”


    溫柏等著他繼續說。


    “你放心,秦賀沒事,我先送你回去,等天一亮我就帶人過去接人。”


    溫柏深吸了口氣,搖頭,“我也去。”


    賀風扭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即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過了好一會兒,賀風說:“溫柏,我想,他並不希望你卷進這些事情中。”


    “我知道,”溫柏說,“可我們既然是這樣的關係,有些事情是逃不開的,既然逃不開,不如積極麵對,我不能一直躲在他背後。”


    賀風又沉默了,直到車子駛進東二環出口,他才說:“我跟你回別墅,明天早上,我帶你過去。”


    溫柏取回自己的車,兩人往景山開去。


    各自眯了個囫圇覺,天一亮,兩人洗漱一番,早飯都來不及吃,就開車出去了。兩人一輛車,車子在路上開了很久,直到周圍的景物越來越空曠,前麵地平線上水霧繚繞,一條神秘的金光若隱若現,溫柏知道,他們是來到海邊了。


    準備來說,是一個海邊碼頭。


    車在碼頭停下,下車之前,賀風對溫柏說:“上了船,跟著我,別自己亂走,也別隨便說話,聽懂了嗎?”


    溫柏很快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然後推開門下了車。


    碼頭上並沒有船,隻有幾輛小型遊艇,賀風在一艘遊艇旁站定,扔了包煙給躺在遊艇中央曬太陽的一個黝黑的家夥,“哥們,幺三三八幺八八,釣魚的。”


    那家夥坐起身,警惕地看了他們一會兒,問:“姓什麽?幾位?”


    賀風又拋了一卷錢給他,“賀,兩位。”


    那人接過錢看了一眼,站起身,“上來吧。”


    賀風朝溫柏遞了個眼色,溫柏跟在他後麵上了遊艇。


    遊艇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上了一艘遊輪。登上遊輪後,溫柏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幺三三八幺八八,是什麽意思?”


    “是這艘遊輪的代號,長133。8米,卷18。8米,圈內叫法。”


    “釣魚呢?”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把墨鏡戴上。”


    溫柏跟著賀風戴上墨鏡,兩個人穿過甲板,甲板上穿著暴露的漂亮女子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調笑,冰涼鹹濕的海風吹拂下,她們身穿比基尼,上身披一件貂絨披肩,看到有男子經過,大膽地衝他們拋飛吻。


    溫柏驚訝地發現,這些女子中竟有不少熟臉,有些是時尚雜誌中的嫩模,有些是一年上不了幾次電視的廣告女,有些是網上爆紅打賞百萬的女主播,還有的,竟然是活躍於熒屏的小花,時常演個女二女三什麽的,不說大紅,溫飽肯定是沒問題的。溫柏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會成為外圍女,但是轉念一想,這樣的女藝人沒有資源,沒有後台,一輩子隻能演女二女三,相必來這種場合就是為了尋找掛靠資源的。


    溫柏終於知道賀風為什麽讓他戴墨鏡了,這種場合不戴墨鏡,恐怕他怎麽想這些外圍女的,別人也會怎麽想他。他也終於知道“釣魚”的含義,這些女子都是“魚”。


    遊輪各處守著不少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賀風目不斜視,帶著溫柏直接往樓上去。這種聲色淫靡的場合,賀風看起來遊刃有餘,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溫柏也不是怯場的人,全程走得很瀟灑。


    在二樓一個拐角處,迎麵撞上一個穿著比基尼連披肩都沒披的卷發女郎,她看到賀風眼睛一亮,身體沒有骨頭般地纏上賀風的身體,操著一口嬌滴滴的港台腔:“賀公子什麽時候來的啦?來了怎麽也不找人家了啦?”


    賀風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下來,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先告訴我,華二少在哪一層哪個房間?”


    卷發女郎又纏上來,“人家告訴你了,你今天晚上來人家房間啦好不好?”


    賀風任她纏著,在她耳朵上碰了碰,“好好好,去去去,那你告訴我,我辦完事就去。”


    卷發女郎故作羞澀,湊在賀風耳邊說話,說完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淺淺的唇印,“別說是我說的哦!”


    女郎說完就扭著她那幾乎全裸的身體走開了,經過溫柏身邊的時候還衝他眨了眨眼。賀風湊近他,輕聲道:“她在邀請你三劈。”


    溫柏瞟了他一眼,“你跟她……?”


    賀風連忙搖頭,往後跳了半米,“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過,這樣的我玩不起。”


    賀風又湊上來,神秘兮兮道:“一個人根本滿足不了她,人家都是玩雙龍頭的。再說了我也不喜歡女的。”


    最後一句話溫柏沒聽清,但前麵的已經足夠讓溫柏惡心,他拍了賀風一巴掌,“快走吧,辦正事。”


    兩人轉過拐角,上了另一邊的樓梯,往三樓去,沒想到竟在樓梯上碰上了熟人。


    “wind-y?溫柏?”那人一眼就認出了賀風和溫柏。


    “上官老師。”溫柏稱呼道。


    上官淩浩,著名娛樂節目主持人,之前《追捕》宣傳的時候溫柏上過他的節目,為人睿智,主持風格幽默,現場掌控力好。溫柏注意到,他敞開的襯衫內,脖子和鎖骨上有幾個顏色不一的口紅印,明顯不是一個人留的。溫柏心裏暗暗震驚,他記得上官淩浩是結了婚的,孩子都兩個了,之前還帶孩子參加過親子真人秀,圈了不少粉。


    第150章 撲朔迷離(一更)


    上官淩浩用一種看同道中人的神情看著溫柏,以為溫柏也是來“釣魚”的,湊過來神秘兮兮道:“可有相中的?要不要我介紹幾條給你?”


    他們站著的地方正好能越過欄杆看到夾板上的情形,上官淩浩指著下麵對溫柏說:“看到那個金發綠色比基尼的了嗎?36d,全真的,手感好到爆,練過舞,就是年紀有些大了,都二十五了。看看看,旁邊那個紅色比基尼,那是個嫩模,上圍小一些,但是夠騷,


    上官淩浩說了半天,轉頭瞧一眼溫柏,發現人臉上壓根沒有任何表情,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壓根搞錯了,這家夥不是吃這盤菜的?


    眼珠子一轉,又道:“不喜歡啊?那哥哥帶你去瞧瞧別的,我跟你說啊,雖然那些個哥哥不喜歡,但都是真絕色啊,,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女人們玩不了的”,那就是男人了,溫柏心裏越來越震驚,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淫糜的地方?!


    “上官。”賀風在一旁說道,“你來這地兒玩兒崔知道嗎?”


    崔是歐陽淩浩的妻子,新聞頻道播報員,長得既端莊又漂亮。上官淩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男人嘛,出來逢場作戲,都一樣,都一樣。”


    訕訕地說完,上官淩浩見兩人不為所動,心想這兩人也夠裝模作樣的,出來玩還端的一本正經的模樣,這是做給誰看呢?“我就先下去了,你們兩個隨意,對了,三樓左手邊第二間318房間可別靠近啊,裏麵有大佬正在談事,別說我沒提醒你們,要是攪了大佬的好事,有你們受的。”


    上官淩浩下去了,賀風罵一句“衣冠禽獸!”,直接推著溫柏往三樓去了。


    一上三樓,溫柏差點以為地震了,不知從哪傳出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一聲聲節奏敲擊著人的鼓膜。他們從一間間窗口走過去,有的拉著窗簾,有的沒拉,即使拉上了也遮擋不住裏麵轉個彎,有人在樓道裏入目效果極其震撼。


    賀峰和溫柏墊著腳尖捂著口鼻從他們身旁走過,恨不得自戳雙目。溫柏趴在欄杆上深呼吸,罵道:“這他媽什麽地方?”


    “極樂世界啊!哈哈……!”賀風大笑。


    兩人又拐了個彎,終於找到了地方,是那卷發女郎告訴賀風的,318室,也是上官淩浩口中說的大佬們談事的地方。


    門口站著兩名安保,兩人剛靠近就被安保攔住,“什麽人?!”


    賀風道:“告訴你家華二少,就說賀風來接秦爺回家。”


    那安保眯著眼睛打量二人,道:“什麽秦爺張爺的,沒有!”


    “那我就見華二少。”賀風道。


    “華二少在忙。”


    “忙什麽?”


    “你說忙什麽?這地方還能忙什麽?我說忙著抄經書你信嗎?”安保瞪他。


    “喲!”賀風樂了,“小保安還挺橫。華二少,你家這小保安不錯啊,送我行嗎?”


    賀風衝著裏麵大喊,小保安急忙上前攔他,被一個聲音嗬斥住了,“住手!”


    一個穿著一身黑西裝的人走出來,打量了賀風和溫柏一會兒,麵無表情道:“賀少,二少讓你們進去。”


    賀風正要抬腳往裏走,突然回頭,對溫柏道:“要不你在外麵等等?裏麵可能有點……”


    溫柏想也沒想,直接推了推他的肩膀:“沒事,進去吧。”


    很快,溫柏就知道賀風說的“有點”是什麽了,那不是有點,是有很多點。這個房間很大,足有一百平米,裏麵煙味很重,還夾雜著濃厚的香水味,溫柏一進去被嗆了一下,捂著嘴咳嗽了一聲。房間正中間有一排沙發,沙發上坐著衣衫不整的男人,男人不對,除了,那些個男人膚若凝脂,甚至比女人還白還妖,柔弱無骨地再往裏走,正在房間的角落裏似乎在比看見賀風和溫柏經過,原本眯著眼睛享受的女人突然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摸胸吐舌,極盡勾引,浪蕩到骨子裏。


    溫柏目不斜視地跟著賀風穿過沙發,掀開簾子繼續往裏走。裏麵的房間較小,和外麵不同的是,這裏除了香水味,竟然還彌漫著一股茶香。溫柏仔細一看,這裏居然是個茶室。


    溫柏就在這裏見到了秦賀。


    就如賀風說的,秦賀沒事,他正好好地坐在沙發裏,衣衫齊整,連頭發都沒亂一根,溫柏心裏的那股子擔憂一下子就散了。


    看到溫柏跟在賀風後麵走進來,秦賀的眼神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訝,然後很快隱藏起來,調開視線靠回沙發上,半眯著眼盯著桌上的茶杯。


    秦賀對麵坐著一個男人,三十來歲,相貌平平,和華新、和華家老大華從軍皆有五分相像,狠戾之色隱約可見。此人便是華新的第二個兒子,華家二少華從雲。此刻,他正挽著袖子擺弄桌上的茶具。


    賀風和溫柏在邊上站了足有五分鍾,秦賀和華從雲都沒說一句話,還是賀風先忍不住,他道:“華二少,你找我家秦爺敘舊,想必這麽長時間也敘夠了,不如讓我接秦爺回家?家裏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回去做主呢。”


    華從雲哼了一聲,放下茶壺,拿起桌上的白布巾擦手。他抬起頭看著賀風,譏笑道:“喲,賀少什麽時候也成了秦門的人了?你口口聲聲來接你家秦爺回去,你以什麽資格?”


    “那華二少又是哪來的膽子敢把秦爺軟禁在這裏?你這麽做華老爺子知道嗎?”


    賀風這話一說,華從雲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軟禁?賀少,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是邀請秦爺來此享受的,何來軟禁一說?”


    “好了!”賀風還想說什麽,被秦賀打斷,秦賀睜開眼睛,看著華從雲道,“二少,我在你這船上待了有二十四個小時了吧,再待下去,要是出些什麽事,華老爺子那邊你可不好交代,我現在走,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如何?”


    “交代?我需要跟他交代什麽?秦賀,我今天還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那件事情就是我做的,原因嘛,當然是為了我大哥,我大哥看中的人從來落不到別人手裏,就是你秦賀也不行!我隻是沒想到,事情都過了一年了你還來查,查出來又怎麽樣?能改變什麽?”


    “既然改變不了你激動什麽?你不怕何必抓我的人又引我上船?”秦賀笑著問。


    華從雲的表情瞬間龜裂,秦賀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怕你大哥和秦老爺子責罵你?不是吧?你到底在怕什麽?怕你大哥知道你覬覦他的女人?還是怕劉雅知道是你讓她差點身敗名裂?”


    華從雲的表情瞬間摔成碎片,他麵目扭曲道:“是,我是喜歡劉雅,不,不是喜歡,是愛!我愛她!為了她我什麽都能做!”


    溫柏被這一連串的對話說得雲裏霧裏,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是花清,他掀開簾子走出去接起電話。


    外麵的“戰場”暫時停歇,一時間很安靜,花清的聲音從手機裏清晰地傳出來:“溫哥,有消息了。”


    溫柏渾身一震,啞聲道:“說。”


    花清沉聲道:“我查到當年有人買通了劇組裏專門負責調試威亞的一個工作人員,讓他在威亞上做手腳,那個人我已經找到了,但是人不太好,他說有人想滅他口但是被他逃出來了,傷得很重,可能活不過今晚。”


    溫柏聽著,花清繼續說:“我錄了他的口供,他說當時買通他的人走的時候他悄悄跟了一段,聽到他講電話,說什麽電視劇的某個投資人得罪了人,對方想讓這部劇胎死腹中,所以設計了這麽一出。”


    溫柏問:“對方是誰?”


    花清回:“不知道,那人也沒聽見。”


    花清頓了頓,又說:“溫哥,我查過這個劇,這個劇沒有什麽投資人,這劇是導演的工作室自己投資拍的,哦對了,除了有個女演員是帶資進組的,但是她帶的是自己的資,也就是說她自己投資了這部電視劇。”


    “那女演員是誰?”溫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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