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西嶺低頭看了一眼李妮妮:“你想要嗎?想要我去幫你摳一顆小珍珠?”


    李妮妮心道, 開玩笑, 她可是世界首富, 是擁有一座珠寶山的人, 就那山洞裏的寶石起碼是這裏的好幾百倍,她穩得住。


    穩得住的李妮妮舔了舔嘴巴:“那、那就摳一小顆吧?”


    褚西嶺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臂膀上肌肉微微拱起,拎著榔頭去給她摳寶石了。


    大小姐緩緩道:“一顆小寶石就把你收買了?”


    李妮妮視線跟著褚西嶺移來移去:“兩顆也可以呢。”


    “……”大小姐忍不住走上前擋住她的視線:“我在瑞士銀行裏存的也有珍珠寶石, 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送你,挖人家神殿裏的東西,也不嫌寒磣。”


    李妮妮踮起腳尖, 越過他的肩膀, 看著褚西嶺榔頭下的紅瑪瑙移不開眼睛:“不挖白不挖呢。”


    大小姐:“…………”


    十五分鍾後, 大家像蝗蟲過境一樣, 洗劫了達瑪太子的神殿。


    每個人的口袋裏都沉甸甸的,臉上掛著豐收的笑容,空氣中一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甚至還有幾個年輕保鏢走到李妮妮麵前,扭扭妮妮地捏緊雙手,似乎想要摸摸李妮妮的腦殼或者衣角。


    最後在大小姐冷冷的目光下,這些大男孩隻敢雙手合十,輪流向李妮妮鞠躬。


    嘴裏還道:“阿彌陀佛,天地有財,財門開,滾滾財源,下凡來。”


    李妮妮:“?”


    敢情這群人是把她當成財神爺,來蹭歐氣了嗎?


    等到大家口袋裏實在裝不下寶石了,一群人才戀戀不舍地接著往下走。


    令他們驚訝的是,這條石道從頭到尾都是紅的,甚至連地上的地毯都是紅的。


    隻是經曆漫長的時光,這些地毯已經風化成了一條一條的纖維,隻依稀能看出曾經是多麽的華麗輝煌。


    楊朵朵咋舌道:“要不是知道這是個神殿,我還以為這裏是什麽成親的喜房。”


    何馬生日常說風涼話:“得了吧,這裏又不是中國,這裏是北印度洋上的孤島,風俗和我們不一樣的,你怎麽知道人家結婚的時候穿紅的?印度結婚的時候新郎就是穿白的,說不定紅色是人家葬禮上的顏色呢。”


    楊朵朵不服氣道:“說不定達瑪太子娶的是一個中國妃子呢?”


    何馬生斜斜看她:“朋友,清醒一點,你以為遍地都是言情男主角呢?”


    楊朵朵:“。”


    明滅燭光下,甬道越走越寬闊。四周除了珠寶,也漸漸出現了一些雕梁畫棟。


    眾人又往前走了一裏左右,眼前忽然豁然開朗,出現一個極其精巧的大殿。


    殿裏雕梁畫棟,依稀可見當年盛景。廂房中擺放玉桌玉凳玉床,還有雲母打造的櫃子,零零散散上千件玉石擺件和陶器擺在花架上,看上去非常壯觀。


    可惜已經完全被氧氣腐蝕,看不出本來麵貌。


    王大爺納悶道:“這真是個神殿?我怎麽覺得這太子,是要在這地下過日子呢?”


    宋嬌嬌道:“對啊,而且所有東西都是成雙成對,你看寢衣都是兩件兩件地掛好,一件大,一件小,碗兩個,筷子兩雙,那幾雙鞋雖然爛了,也是兩雙一擺。”


    武太郎把□□放下,轉了一圈回來,補充道:“這屋子主人裏應該有個女的,我看到左邊有個房間,估計是梳妝用的,裏麵放著幾百套發飾、鏡子和化妝品。”


    楊朵朵喃喃道:“我覺得我磕的cp成真了,這劇本不就是《病嬌太子的落跑新娘》嗎。”


    這時□□忽然“吱吱吱”地尖叫起來。


    眾人低頭一看,發現一條黑色的蛇正緩緩遊過地麵。


    這條蛇就像完全不在意他們,非常我行我素。


    但眾人剛經蛇難,還是如臨大敵,褚西嶺上前一刀將那蛇剁成了兩半。


    那蛇也奇怪,毫不掙紮,被砍斷後露出腹中半隻老鼠,能動的那一截竟還掙紮著遊到了牆角,把自己的身體溫順地盤了起來。


    仿佛怕自己弄髒了地麵似的。


    眾人被這詭異的一幕震住。


    褚西嶺道:“怪不得這地宮裏,所有的物件如此完整,恐怕就是因為有這些蛇。”


    大小姐蹙眉道:“你是說,這地底下會破壞家具的齧齒動物,都被蛇吃掉了?”


    褚西嶺道:“沒錯,大部分墓裏的陪葬都不是被人破壞,而是被老鼠野兔磨牙磨沒的。”


    王大爺尋思道:“蛇能吞鼠,難道這些蛇,是達瑪太子專門豢養來保護這座地宮的?”


    保鏢隊長:“可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是銀環蛇,不是黑蛇啊,而且我們至今沒找到那些環蛇的老巢,幾千條蛇呢,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何馬生顫聲道:“別胡說,蛇的腦殼隻有黃豆大小,連自己孩子都分不清。怎麽可能做這種憑空消失的事……”


    楊朵朵:“得了吧,那你倒是解釋一下,這黑蛇剛剛的舉動是為什麽,這也是黃豆大的腦殼能做出來的事嗎?”


    褚西嶺忽然說:“你們知道印度耍蛇人嗎?在印度,耍蛇是個很古老的技藝,有幾千年曆史,一個印度人曾和我說,在他們眼中,蛇是通人性的,是神靈的象征,也是可馴服的。”


    他鮮少說這麽多話,李妮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李妮妮猝不及防望進那雙天生深邃冷感的眼眸,也不知道他是一直看著她,還是隻是剛好和她視線相撞。


    李妮妮收回視線,心髒還在砰砰跳,仿佛作弊被老師發現了。


    這個褚西嶺太可怕了。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她爸爸。


    楊朵朵還在糾結蛇的事:“難道這個達瑪太子,懂得馴蛇之術?”


    何馬生:“得了吧,這神殿不知道存在幾千年了,還是那句話,蛇腦殼就這麽大,都繁衍這麽多代了,難道還能記得幾千年前被馴養的經曆嗎?”


    楊朵朵每次都被何馬生反駁,語氣逐漸暴躁:“你老是針對我幹嘛,你有病嗎。”


    觀海大師雙手合十,慈悲道:“阿彌陀佛,大家不要吵了,萬物有靈,佛法為先,這蛇死都死了,就不要計較它的腦殼有多大了,依貧僧愚見,不若我們大家一起為這條蛇合唱一首《如果有來生》,來安撫它的靈魂……”


    楊朵朵和何馬生頓時不吵了。


    他們再次感受到了被《如果有來生》支配的恐懼。


    眾人也紛紛朝天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隻剩觀海大師一個人站在原地,麵露無辜的微笑:“……不是,大家不想唱《如果有來生》也沒事啊,貧僧也能唱別的……大家別走啊,你們等等貧僧……”


    眾人繼續順著地道前行,這一回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從上午走到下午,一路上的寶石珍珠從未斷過。


    大家一開始,還會感慨達瑪太子令人瞠目結舌的巨大財力。


    後麵看的多了,也就逐漸麻木,哪怕價值連城的祖母綠掉到他們臉上,也無動於衷。


    一群人逐漸佛化。


    都感覺自己走完了這一路,靈魂都輕了很多。


    中途宋嬌嬌折回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感慨道,沒想到他居然有用紅寶石刮屁股的一天,感覺和家鄉專門拿來刮屁股的瓦片也沒什麽兩樣,這財富利祿果然如浮雲,他在屙屎中悟道了。


    眾人:“……”嘔。


    大小姐把他趕去了隊伍最後。


    再到後來,牆上的寶石終於逐漸消失。


    但隨之而來的,是比珠寶更加珍貴的手繪圖騰——能保持這麽多年而不變色,這圖騰十有八九是把硨磲、珊瑚磨成粉做顏料,工藝成本絲毫不比寶石低。


    這個達瑪太子,是個真正的土豪啊。


    大小姐看著李妮妮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扯了扯她的馬尾道:“有什麽好羨慕的?你是我王家的人,還擔心以後沒有錢花嗎?”


    李妮妮:……王家是有錢,可架不住你們姐弟兩個,一個叫王藺,一個叫王瑟,是吝嗇二人組啊。


    眾人此刻也無暇去關心牆壁上畫了什麽內容。


    一方麵是因為他們這一路走來,圖騰看得太多了。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們手上的燭火,開始變色了。


    鬼開始吹燈。


    這就意味著,這地下的氧氣開始不足。


    就在眾人為了氧氣惶惶的時候,麵前的甬道忽然到了底。


    一堵黑色的玄武岩巨門,在他們麵前森然聳立,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字符,觀海大師看了片刻,說這是一種咒文。


    保鏢隊長拿出計步器,看了一下他們的步數,又計算了一下地宮六芒星的每條邊長度,和他們到達六芒星中心需要走的距離。


    比對完後他道:“按照我們計算出的距離,這扇門以後就是六芒星的中心了。”


    褚西嶺上前敲了敲牆壁,神情凝重:“牆壁太厚,而甬道狹窄,不能炸。”


    大小姐:“如果用鐵杵一下下敲呢?要多久能敲開?”


    褚西嶺:“十個人,一個月或許可以。”


    石道裏頓時一片寂靜。


    半晌,觀海大師道:“阿彌陀佛,要麽我們兵分兩步,一部分人回到地麵上準備食物,一部分人在這下麵敲門,上麵的人每天把食物運送下來?”


    “這是下下策。一個月以後,我公司股票都跌停了。”大小姐嗤笑一聲:“而且勞動力留下來撬門,那誰去捕捉野獸準備食物?難道靠你們這群老弱病殘孕?”


    何馬生推了推眼鏡:“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那你說該怎麽辦?”


    這時,保鏢中有個年輕小夥子——就是之前過來蹭李妮妮財神氣的那個,忽然小聲道:“妮妮姐說個話吧,妮妮姐說怎麽辦,我們就怎麽辦。”


    他這話一出,其餘幾個保鏢居然也連聲附和:“對啊,我們聽妮妮姐的!她每次路都走對了!她說怎麽辦,我們就怎麽辦!”


    到底誰為第一隊長、誰為第二隊長,在這一刻,群眾做出了選擇。


    但大小姐奇異地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半點不悅,還有點……與有榮焉?


    大家視線,頓時像狼一樣打在李妮妮身上。


    正在認真看牆上圖騰的李妮妮:“……”


    她被黑暗中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驚到,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褚西嶺扶住她:“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牆上的圖騰。”


    李妮妮說:“你們看,左邊牆麵上有骷髏和羅刹,右邊牆麵上刻著梵文,已經被磨平,梵文下麵圍繞著很多異教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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