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覺得這兩個人腦子怕是裝了水。


    他們過兩個月就走了,打家具有什麽用?不如把金子留到回國後變現。


    沒想到她話問出之後,楊朵朵安靜了一下,說:“我倒是想回去,可我們還回得去嗎?我想明白了,待在這裏也挺好的。”


    “我也覺得呆在這裏挺好的。”


    武太郎正在葉子紙上安排他們新居的房間分布,這段時間他已經能習慣使用用古印度的葉子紙寫字了。


    “後世的那些狗勾已經失去野性了,我以前養了十幾條哈士奇,把他們關在房間裏,餓了它們一個星期,試圖讓它們互相殘殺,可你猜結果是什麽?”


    李妮妮看著他。


    “結果是,就連哈士奇這種在犬類血統中最接近狼的狗,也根本不想互相競爭,它們寧願餓得奄奄一息,也隻願意趴在地上,等我回家喂它們狗糧。”


    武太郎望著自己這次帶回來的小狗,拍了拍小狗的腦袋:“它們根本比不上愛蓮,是不是?”


    這條擁有西伯利亞狼血統,名叫“愛蓮”的小狗“嗷嗚”了一聲,上來舔他的手。


    一人一狗玩得十分開心。


    李妮妮在一旁看了他們幾眼,轉身出去了。


    ……


    但不管怎樣,在這七天的觀察裏,李妮妮完全沒有發現武太郎和楊朵朵與海森堡係統有什麽關聯。


    他們的行動也毫無目的性,每天打拳、養花、養狗、賣棺材,偶爾相親,沒有任何可疑的舉動。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他們?


    除此以外,其它線索也暫時斷裂。


    蘇爾姬妲警惕性很高,李妮妮套了幾天話,隻套出了蘇爾姬妲以前是洛陽人,電影學院畢業,父親溫州賣鞋廠老板,家裏在溫州灣有一條一個億的船。


    有一天她走在街上,大腦中忽然出現一個聲音,讓她來達摩末羅替換一個人。


    這個聲音幫她打開了時空通道,她按照這個聲音的指示行動,果然順利來到了達摩末羅。


    這個聲音還將她的記憶神經元替換到了一個嬰兒的大腦裏,讓她成為了達摩末羅長老院首席執政官的女兒。


    ……而且蘇爾姬妲說,她來到達摩末羅那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可她的父親克裏希那才十二歲,比她自己還小十三歲。


    李妮妮……李妮妮一時不知該感慨這個混亂關係的好。


    還是感慨克裏希那十二歲就能讓女人懷孕,實力強悍的好。


    但至於蘇爾姬妲在達摩末羅的任務是什麽,李妮妮一句都沒有套出來。


    ……


    另一邊,褚西嶺和大小姐,李妮妮也沒能找到他們來達摩末羅的目的。


    自從上次和褚西嶺說清楚後,這段時間,李妮妮偶爾能感覺到褚西嶺在不遠處看著她。


    但當她回過頭去時,褚西嶺的身影又消失了。


    有一次街上一個乞丐死纏爛打,想要搶奪她的金幣。


    就在李妮妮忍無可忍,想掏出口袋裏的小榔頭,就看見乞丐“撲通”一聲倒下,身後露出褚西嶺的臉。


    褚西嶺收回砸人的手,朝她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李妮妮追上去:“……你等一下。”


    褚西嶺停住腳步回頭,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眼底露出了一點笑意,手指也微微攥緊,像在期盼著她說些什麽。


    可李妮妮隻是問他:“你看到大小姐了嗎?她也來達摩末羅了。”


    褚西嶺當然知道王藺也來了達摩末羅。


    王藺前幾天剛帶了一群人過來圍堵他,兩派人間發生了激烈槍-戰,他打殘了王藺一條腿,王藺射傷了他的一隻手臂。


    而王藺哪怕斷了腿,也拚命想綁走他的人,試圖問出李妮妮的下落。


    這幾年不知從哪裏走漏了“時區”風聲,時間偷渡者越發猖獗,但王藺對這一塊並不感興趣。


    他這一次花了大價錢來到達摩末羅,就是為了找李妮妮。


    出於某種私心,褚西嶺並不想讓李妮妮知道大小姐在找她的事。


    聽到李妮妮的問題,他隻是垂下眼睛,反問道:“是嗎。”


    李妮妮蹙起眉:“大小姐沒有來找你?”


    褚西嶺:“沒有。”


    李妮妮:“那你來達摩末羅是有什麽任務嗎?”


    她不好直接問褚西嶺-來-達摩末□□什麽,隻好這麽間接迂回地打聽一下。


    褚西嶺心想,他來達摩末羅能有什麽任務。


    父親被殺的案件,他十幾歲時就已經查清了始末。是溯源部前任首席叛-變,在時空亂流中殺死了追捕他的父親。


    為了逃脫罪責,前任首席留在了達摩末羅,還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大祭司。


    他本來想借著這次機會,見大祭司一麵,問一問當年他不惜殺死自己的戰友也要叛-變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隻是褚西嶺沒想到,大祭司死了。


    就死在他來的前夜。


    所以他這次穿越時空壁壘,唯一的任務就是找李妮妮。


    但在他和李妮妮已經結束關係的此刻,這種話就顯得多餘且累贅。


    褚西嶺抿著唇,看了李妮妮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機密任務,不好透露。”


    李妮妮“噢”了一聲:“是我冒昧了。”


    她沒再和他說什麽。甚至沒問為什麽每次在她危急時他都能準確地出現在她身邊。


    她隻是朝他點點頭,就毫不流連地轉身離開了。


    隻剩褚西嶺一個人站在陌生國度的街頭,看著衣著豔麗、熙熙攘攘的人流,慢慢淹沒了她的背影。


    他按住自己的心髒,又感覺到那陣尖銳的疼痛,宛若晨起時洶湧的浪潮,一波波衝刷進胸膛。


    法緹瑪的房子離恒河不遠。


    吃完晚飯從屋舍裏出來後,李妮妮一直走到恒河,才忽然想起,今天是褚西嶺和她說的最後一天。


    今天下午七點,褚西嶺會打開所謂的時空通道,回到中國。


    這是李妮妮目前唯一確定的回家機會。


    ……靠,她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


    李妮妮抬頭看了看太陽。


    下午六點了。


    李妮妮轉頭飛快地往回跑。


    等她衝回小院,看到武太郎和楊朵朵都坐在餐桌邊時,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拉起兩人就往外狂奔。


    武太郎和楊朵朵不明覺厲。


    但他們已經習慣聽從李妮妮的指令,緊急時無條件配合,甚至沒人問李妮妮他們要去哪裏。


    李妮妮在大馬路上租了三匹馬,跨上去,朝楊朵朵和武太郎說:“每人挑一匹,上馬。”


    武太郎目瞪口呆:“可我不會騎馬啊……”


    楊朵朵看著那趾高氣揚的馬匹,也忍不住後退一步:“我也不會啊……”


    李妮妮:“……”


    她腦仁隱隱作痛,朝他們伸出手:“都上我的馬。”


    等三個人都爬上李妮妮騎的那頭大馬時,馬在他們屁股下發出了一聲哀鳴。


    它刨了刨蹄子,試圖把這三個膽敢超載的人類從它背上顛下來。


    李妮妮凶狠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安靜了。


    按理來說,一頭馬是承載不了三個人的重量的。


    但這是在印度。


    印度的交通工具,和世界上的其它任何地方的交通工具,都不一樣。


    就比如說,美國的一輛小摩托車,肯定承載不了20個人的重量,但印度的摩托車就可以。


    同理類推,印度的馬也可以。


    論超載,這是阿三的常態。


    它們都習慣了。


    果然,馬隻表現出了一時的氣憤,等到它意識到這三個人絕無可能從它背上下來時,它就揚起尾巴,長鳴一聲,撒開蹄子,轟隆隆地朝前狂奔而去。


    那走位之風騷,堪稱馬中法拉利。


    哪怕李妮妮不停地勒著它的韁繩,也根本沒辦法控製它脫肛的速度。


    在距離褚西嶺說的deadline的最後三分鍾,李妮妮終於趕到了恒河邊的達摩神廟。


    楊朵朵一下馬,就撲到旁邊的樹叢下狂吐。


    武太郎沒比她好多少,麵色發青,腳步踉蹌地坐在地上。


    李妮妮也被馬顛得頭昏腦漲,但是她還記得正事,拉起兩人的衣領說:“振作點,快走。”


    武太郎和楊朵朵幾乎是被李妮妮拖著進了神廟。


    褚西嶺正站在神廟前的神主神像下。


    一縷緋薄的光線透過木質的橫梁,從高聳空闊的圓形穹頂上直射下來,切割了他與神主之間的空間。


    聽到響動,他轉過身來,眼底是許久未見的光亮。


    “你來了。”


    他輕聲說,上前一步,終於克製不住地想拉李妮妮的手:“我就知道你會選擇跟我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達摩末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非並收藏達摩末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