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太郎:“我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妮妮:“……”


    店主聽不懂兩人的漢語,隻覺得自己夾在中間,像被颶風氣團兩麵攻擊。


    他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危險區域。


    “說話。”


    武太郎彎了彎唇,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我們為什麽結婚?”


    李妮妮心道,這都是她失憶前發生的事了,那會兒她當然是為了騙過大小姐,結婚後好以家人的身份,從大小姐手裏盜取sim卡。


    但是做了這麽久人類,她也學會了一點為人處世,沒有直接說,轉而委婉道:“因為你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武太郎:“願意上趕著做你唯一的人有很多,為什麽偏偏是我?”


    李妮妮:“你曾經為了保護我,付出了一切。”


    武太郎:“達瑪太子也為你付出過一切。”


    李妮妮:“達瑪太子和你不一樣。”


    武太郎:“哪裏不一樣?”


    這話題就像車軲轆在連軸轉。


    李妮妮深吸了一口氣。


    相處了這麽久,她對武太郎的性格非常了解。


    武太郎很固執,但是從不會當麵和她爭執。


    他在和她的人際交往上,把握著一個非常謹慎的度量,從不會越線,以至於他那些蹭蹭抱抱的小動作,李妮妮都可以無視,就當一隻可愛的大狗狗。


    又有誰會拒絕一隻白色薩摩耶蹭蹭你呢?


    但這一刻,這隻大狗狗忽然有了攻擊性。


    那這就不是狗了。


    這是狼。


    狗讓人覺得安全。


    但狼讓人覺得危險。


    “姐姐——”


    “可以了。”


    李妮妮打斷武太郎的話,試圖結束話題:“我覺得你自己冷靜一下,我不想和你吵架。”


    武太郎盯著她:“等我冷靜完,姐姐就願意和我談了嗎?”


    “不,我討厭解釋。”李妮妮試著自己轉動輪椅離開這個房間:“覺得開心就在一起,覺得不開心就別浪費時間,為什麽要解釋來解釋去。”


    武太郎眼中的笑意幾乎結冰:“哪怕我為姐姐付出了一切,也換不來姐姐一句解釋麽?”


    “……雖然我一直附和你‘為我付出一切’這個說法,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就算沒有我,你的父母也是要死的,不過是早死兩年和晚死兩年的區別。”


    李妮妮被磨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發火:“達瑪太子毀滅了你親人的身體,又沒有轟擊你父母身體裏的原子,他們隻是細胞的組合被打散了而已,現在又重組變成了新的細胞,依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到底為這麽耿耿於懷。”


    武太郎:“……”


    但凡這裏換一個人,就已經被李妮妮氣死了。


    這說的都是什麽狼心狗肺的混賬話。


    但李妮妮絲毫不覺得自己混賬,她隻想盡快結束這場爭論。


    “如果你真的因為父母的事覺得意難平,你也可以把我轟擊成單個粒子,我不反抗。”她說到這裏,蹙了一下眉:“但你最好等我把達瑪太子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弄清楚再來轟我,我確實好奇這個世界的真相。”


    武太郎安靜地看著她:“所以,姐姐是真的沒辦法理解‘死亡’嗎?”


    李妮妮:“什麽意思?”


    武太郎:“姐姐殺了那麽多人,甚至手刃了達瑪太子……姐姐在動手殺人的那一刻,心裏在想什麽?”


    李妮妮莫名其妙:“當然是想怎麽殺最科學啊,就像你尿尿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當然是想尿尿啊。”


    “……”武太郎:“可一旦死去,就意味著永久的失去。愛也失去,恨也失去,一切煙消雲散,姐姐就不會覺得可惜嗎?”


    李妮妮莫名其妙+10086:“這話就和別人問你不生孩子死了誰給你收屍一樣荒謬,我死都死了,為什麽還會覺得可惜?”


    武太郎:“…………”


    李妮妮還從未在武太郎臉上看過這麽冷冰冰的表情。


    “這個……”這時,旅店老板戰戰兢兢地打斷了他們兩個:“其實我們的桑格拉提節也不是很重要,要麽我先退下,兩位大人慢慢聊?”


    李妮妮比旅店老板更想逃離現場,馬上說:“我想看你們過節用的東西,你推我一起過去吧。”


    旅店老板欲哭無淚。


    好在這時武太郎伸手扶住了李妮妮的輪椅:“你想去,我推你去。”


    李妮妮立刻比剛才更快地說:“那我不想去了。”


    武太郎:“……”


    他歎了一口氣,似是服軟,抬頭示意旅店老板出去,又低頭低聲下氣地和李妮妮說:“剛剛是我不好。”


    李妮妮:“你知道就好。”


    武太郎:“……”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你方才想找什麽?我給你找。”


    李妮妮:“我想找我之前穿的衣服,就那件黑色袍子。”


    其實也不是想穿。


    而是那件陪伴她一路從巴基斯坦走回達摩末羅的黑色袍子,是李妮妮用床單給自己裁的。


    按照“床單屏蔽”定律,隻要她把床單披在身上,達瑪太子就隻能看見她的頭的位置,而看不見被她用床單遮起來的身體部分。


    李妮妮不禁再一次感歎達瑪王後的智慧。


    “床單屏蔽”簡直是作弊利器。


    她就靠著這件黑袍子,在火刑隊的人過來抓她的時候,飛快將手裏的包裹藏在了她的馬身上,讓她的馬逃進了森林。


    那個包裹裏,不僅藏著她從祭壇上帶回的電池。


    還藏著她所有重要的東西。


    比如她從達瑪太子心口處挖出的那塊雪白的玉。


    如果夢境顯示得沒錯,這玩意兒可能是她唯一能控製達瑪太子的東西。


    所以現在她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回馬和包裹。


    但這事兒又必須瞞著達瑪太子的“天眼”進行,所以她還得找回她的床單。


    武太郎:“可那件袍子已經被荊棘勾得破破爛爛了。”


    李妮妮:“我想穿。”


    武太郎:“我扔了。”


    李妮妮:“……”


    最後武太郎在李妮妮的注視下,重新用針線給李妮妮縫了一個被單披風。


    他一個清秀的大男人,坐在燭光下穿針引線,畫麵要多溫婉有多溫婉,甚至李妮妮還感受到了一分居家的氛圍。


    “可是姐姐要用床單做衣服幹什麽?”


    “我想去找一個東西,但不想讓達瑪太子知道,隻能披著床單做事。”


    李妮妮沒好氣道:“我也不知道達瑪太子是怎麽回事,像個偷窺狂似的天天窺私……這種人就不應該做神明,應該去做狗仔啊。”


    武太郎:“……”


    作者有話說:


    本來應該是昨天發的


    但晚上和怨種朋友打電話打了兩個多小時,掛斷電話,抬頭一看,已經一點了


    匆忙寫完以後,就三點了


    明天要去做胃鏡,下一章後天發


    第224章 救世主224


    李妮妮沒注意武太郎的神情, 反思道:“現在回想起來,當年我和他訂婚的舉動實在太冒險。我總覺得達瑪太子對婚禮儀式這件事有點執念,他曾經說, 隻要我和他舉行婚禮,他就會把我想知道的一切真相都告訴我。”


    武太郎:“這個條件很誘人。”


    李妮妮:“是很誘人, 所以我答應了。”


    武太郎:“那你為什麽又忽然反悔了?”


    “一方麵是因為我發現他監控我,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李妮妮說:“但這隻是一部分理由。”


    ……定時炸彈。


    武太郎垂下眼, 在給她縫製的床單鬥篷上縫下了最後一針, 低頭咬斷了線。


    氣氛忽然微妙。


    隔了一會兒,李妮妮才聽見武太郎的聲音:“另一部分理由呢?”


    李妮妮:“我和你說過,達瑪太子的時間線悖論嗎?”


    武太郎:“沒有。”


    李妮妮:“我們之前論證過, 達摩末羅王朝是一個本來不該存在的朝代, 南亞次大陸曆史上, 這個時期掌權的本來應該是孔雀王朝, 對吧?”


    武太郎:“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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