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定的道:“好,我願意。”


    木霞躺上高台後,鬥轉星移大陣的七個陣眼全部被填滿,穹頂上的六個水晶棺同一時間緩緩打開,同一時間,大陣中積蓄了七十多年的靈力全部通過木霞流轉,她渾身的經脈肉眼可見的發紅發燙,皮膚也被灼燒成半透明狀。


    不知是痛的,還是驚恐的,木霞淒厲的尖叫起來,她看清了,在她鬥頂上方的那些水晶棺裏,全部是一具具胸膛還在起伏的生命,一個個都那麽年輕,他們的身體有的才剛剛透明,有的已經透明到隻剩下經脈血管和跳動的心。


    他們用白家的後人潤養鬥轉星移大陣,水晶棺裏裝著的六個,並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隻要這個陣法依舊在,就不停的需要有靈氣的玄學子弟填陣眼。


    白大對木霞的尖叫置若罔聞,好像聽多了一樣。


    ……


    與此同時,白蘿也已經回到了老宅,好重的血腥氣,難道姐姐已經生產了嗎?


    她急忙趕到家裏為姐姐準備生產的房子,越靠近烏蛟的氣息越重,等到她終於踢開房門,看到的是怎樣的慘狀,她那剛剛見麵的外甥、不是妖怪之身,而是個正常可愛的嬰兒,但是卻被靈獸啃咬的四肢不全。


    她那麽乖巧的外甥,生怕姐姐難過,竟然隻是很輕微的嗚咽哭泣。


    而她的姐姐,拖著剛剛生產的虛弱身體,正跪在地上,用紙紮沾著心頭血,替自己的兒子紮補殘缺的身體,她看到門口來的是自己的妹妹,眼淚瞬間下來了,“阿蘿,寶寶他太痛了,你來幫幫姐姐,和姐姐一起幫他修補身體。”


    白蘿的紙紮技術,還達不到幫人類修補身體的程度,她隻能不要命的把靈力都過渡給姐姐和外甥,好讓他們的痛苦能稍微減輕一點,等姐姐終於修補好了寶寶,寶寶的嗚咽聲停止,在姐姐的懷裏沉沉睡去。


    白蘿把嘴唇都咬破了,姐姐的孩子保住了,他頑強的活了下來。


    可未來的女孩說,外甥終究還是消失了,她必須要去搞清楚,這件事情,隻能她來做。


    她勉強振作起來,說:“姐姐,我去找爸問個清楚去!”


    白煙痛苦的搖頭,“不要問了,沒有用,他和大哥都瘋了,說允許我把孩子生下來,就是為了讓烏蛟化龍的。”


    白蘿想,或許白家幾代當家人的發瘋,都跟禁地的大陣有關,她安撫好姐姐,用隱身咒去了白家建造在地下的禁地。


    烏蛟吃了有惡龍血脈的外甥肢體,此刻正在化龍,禁地看守鬆動,白蘿很容易混了進去,混進去後,更叫她驚訝不已,她在穹頂上看到了她的二哥,爸和大哥說二哥去大荒找媽媽失蹤的,可為什麽會出現在穹頂上的水晶棺裏?


    還有小姑姑,家裏人說小姑姑是跟異族私奔的,可小姑姑也在其中一隻水晶棺中,她的身體已經完全透明了,隻剩下頭部完好無損,身體的經脈清晰可見,這些都是她的親人啊。


    地麵的高台上,木霞痛苦的痙攣,白蘿用咒術強行把木霞喚醒,木霞恢複了神誌後脫離高台,跌在白蘿懷裏哇哇大哭,“太痛苦了,白蘿,我太痛苦了,我在高台上二十年了,每一秒都跟淩遲似的,你怎麽才來救我?”


    二十年?明明兩個人分開才兩個小時,白蘿道:“好了別哭了,烏蛟在化龍,趁這會沒人顧得上禁地,你趕緊跟我說怎麽回事?”


    木霞已經擺脫了白術的噬魂咒,大腦清醒過來,她哆哆嗦嗦,說道:“二十年之後,這個鬥轉星移大陣養成了,你們白家有個叫白非非的女孩,填了高台上的陣眼,我那時候魂魄都快散了,不由自主附身到她的身上,在大陣裏她無法反抗,我擁有了她全部的記憶。”


    “二十年後,你們白家被踢出了玄學八大世家,紙紮生意一落千丈,可你爸依舊堅信,等到鬥轉星移大陣成功的一刻,一切都會改變,現在我知道了,他是想通過大陣示警過去的白家。”


    隻要大陣維係下去,白家就能無時無刻提前知曉二十年以後的事情,隻要有對白家不利的,他們便會提前二十年修正,她的外甥,就是這樣被白家修正消失的吧?


    白蘿看著頭頂上她的那些血親們,維係這樣的大陣,維係的越久,需要的子弟越多,這種邪惡的陣法,就該毀掉。


    可是大陣不該在她這一代被毀掉。


    那個小姑娘回來是修正時間,而不是改變時間,玄學院入學的第一課,就是告誡所有的學員:時間不可被玩弄。


    白蘿要把外甥救回來,至於白家,嗬,爸不是預言過嗎,姐姐的孩子早晚會讓白家覆滅。


    就白家這樣喪心病狂,別說有一半妖血的外甥,就是她,現在都想一把火把肮髒的白家燒了,燒了吧,這樣小姑姑和二哥,還有許許多多白家被填了陣眼的親人們,他們的靈魂才能得到安息。


    白蘿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再猶豫,問木霞,“你是想當陣眼呢,還是想重生一次換個活法?”


    “我不想當陣眼!”不管怎麽活,都比當陣眼強。


    白蘿說:“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是白家的因果,不該犧牲你,這是我們白家自己的債,報應到白家子弟身上,那也無口厚非,現在我用陣法跟你換命,我用你的身體填陣眼,你用我的身體跟白家決裂,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一旦答應,決不能反悔!”


    木霞淚流滿麵,白蘿比她漂亮、比她命格好,就是銀行裏的存款都比她多,可是她說換就換。


    木霞哽咽道:“可是在大陣裏當陣眼很痛。”


    “沒關係,想想姐姐和外甥,也許就沒那麽痛了。”白蘿抬頭看看,她的親人們都可以,她為什麽不能忍受呢,希望二十年之後,她可愛的外甥會回來終結這一切罪孽。


    換魂大陣極其痛苦,可如果雙方自願,成功率會很高,白蘿和木霞同時發動陣法的時候,被一道炎雷咒給劈開了。


    薑知解開隱身咒,看著木呆呆的白蘿和木霞,哈哈笑著打了個招呼,“白蘿阿姨好,木霞阿姨好。”


    白蘿:……這不是說時間不可愚弄的小姑娘嗎?


    她想把薑知罵走,“你有病啊,你跑過來幹什麽?”


    薑知說:“我知道時間不可以愚弄,但我實在看不得你們犧牲,我有一個主意,或許能行得通騙過時間呢?”


    白蘿和木霞互相看一眼,如果她們倆都不用犧牲,那自然是好的,可還能有什麽好辦法呢?


    “那把你的法子說說看。”


    薑知說道:“白蘿阿姨,白家的絕技是紙紮,我們紮一個紙紮人,代替木霞阿姨,未來我會盡數告訴你們,再讓紙紮人跟白大周旋,反正紙紮人說的,白大也不會知道真假,熬到二十年後,我跟小白一定會叫白家徹底煙消雲散。”


    白蘿搖頭,“這個方法我想過,但是能騙過我爸和我哥的紙紮人,隻有我姐姐能紮的出來,她懷孕生產、用靈力修補寶寶,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紮能以假亂真的紙紮人了。”


    薑知說:“還有個人,你未來的外甥可以紮。”


    白蘿氣的不行,“你是不是傻,我外甥在未來呢。”


    薑知把時間部門給她兩張車票的事說了,她道:“一開始我以為,第二張車票是給小白,等我救了小白,他趕過來和我一起完成任務,可是現在任務白蘿阿姨都已經完成了,小白來還有什麽意義呢?”


    白蘿一想好像是這樣的,“對呀,那為什麽要給他一張車票呢?”


    薑知猜測道:“我想,第二張車票給小白,就是讓他來這邊拯救小姨和木霞阿姨。”


    白蘿還是想不明白,她外甥來不來,她都會填上這個坑,時間部門何必多此一舉?她問道:“時間部門會這麽好心,讓我外甥來救我?”


    木霞覺得是有可能的,說:“時間部門嚴謹的很,不可能安排個沒用的步驟浪費一張車票,一定是她們推算過,讓外甥過來救我們倆,比讓我們犧牲更有利於未來。”


    白蘿:“……那是我外甥好嗎?”


    木霞已經被白蘿之前的舉動徹底征服了,為自己以前的尖銳刻薄道歉,還說:“現在我們就是親姐妹,隻是我擔心,萬一外甥不來怎麽辦,他有那麽聰明嗎,能想到帶紙紮用紙過來嗎?”


    薑知說:“我留了車票給小白,他一定會過來,紙紮倒是個問題,得用最好的淩霄紙,小白很摳的,這麽貴的紙,他不會隨身攜帶,我們還是提前準備好。”


    白蘿說:“淩霄紙我去解決,外頭的雷聲停了,烏蛟那頭畜生化龍失敗,他們很快回來,木霞你能應付好嗎?”


    木霞緊張的點頭,“為了姐妹共同的未來,我可以!”


    白蘿翻了個白眼,“跟你組隊,我真是不看好,加油吧姐妹,你演好了,回頭給你加雞腿!”


    個人快速商量分工,白蘿去搞淩霄紙,木霞留下來迷惑白大和白術,薑知用隱身術留下來,防止突發狀況。


    白蘿立刻起身,走到禁室門口,迎頭碰到一個年輕高大的青年,看著眼生,不是她認識的任何一位白家後生,但是能找到禁地,不是一般人,她立刻戒備,低聲嗬斥道:“你是什麽人,快點報上名來。”


    白偃:……他已經看到薑知了,眼前這位攔住他的年輕女士,和照片裏的媽媽有幾分像。


    他從虛空中回來後,辦了一件大事,把白家整個挑了,隨後帶上知知留給他的車票過來了,白偃硬著頭皮說:“你好,我是白偃。”


    白偃?白蘿默默的想了想,姓白哎,是哪個旁支親戚呢?


    薑知撫額,“白蘿阿姨,他就是你外甥。”


    還好,小白又回來了。


    ……


    小白能來,說明薑知影響了白蘿,白蘿影響了木霞,她們個修複了被白家篡改的未來。


    但是白蘿阿姨的未來還沒有改變。


    小白說:“我聽媽媽說過,她有一個妹妹被填了陣眼,本來那個陣眼家裏是做好讓她去填的準備,她生了我耗了一大半的靈力,不能填陣眼了,這才換了妹妹,媽媽說她和我都欠了小姨。”


    所以白偃從很小的時候,就有執念,他想回到過去,除了救媽媽,還要救小姨。


    木霞看到這麽好的外甥,越看越喜愛,“我們外甥就是厲害,風一吹都長這麽大了。”


    白蘿朝木霞翻了個白眼,人的改變真奇怪,以前跟木霞針鋒相對,小打小鬧,生死關頭,那些小事兒都不算什麽了,至少木霞是願意站在她們這一邊的。


    白偃一聽她們個的計劃,立刻拿出淩霄紙,借了一點木霞的靈氣,照著她的樣子紮紙。


    個女孩子都很奇怪,問他為什麽會帶著淩霄紙,白蘿說:“知知說你很摳的,你怎麽曉得帶淩霄紙過來?”


    原本溫和的少年突然忐忑了,小心翼翼的告訴眾人,“我,我把白家挑了。”


    時間回到半天前,白偃從睡夢中驚醒,渾身虛脫,就好像從虛無裏歸來。


    他又做噩夢了,夢到他出生的那一天,被幾個靈獸啃咬後,白術突然反悔,說他將來會覆滅白家,讓烏蛟把他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噩夢裏二十年從來不曾存在過。


    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他就給知知打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


    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他消失了,但是知知記得他,回到過去把他救了回來。


    白偃說:“我去了快遞站,看到知知留給我的車票,沒有立刻去坐車,而是回了趟白家老宅,既然他們能改變一次時間,就能改變第二次,我就把因果的果那一端,給抹殺掉了。”


    白偃當時掐著白大的脖子,叫他帶路進了白家老宅的禁地,老宅裏的白術,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白偃,喃喃自語,“烏蛟不是吃了你嗎,你怎麽又活過來了?”


    白偃歪歪頭,看著一心致他死地的外公,說:“烏蛟確實吃掉了我,但是快遞公司安排人回去,修補被你們篡改的時間。”


    他拿出手裏的那張車票,說:“時間是一台精密的儀器,時間部門既然給我一張票,說明我比你們整個白家都重要,所以我做點過分的事情、比如說把整個白家都滅了,應了你的批命,省的你時時刻刻叨念,我現在就入魔給你看。”


    他捏碎了白大的脖子,化龍後纏住白術,咒術比拚的時候,龍身被白術垂死掙紮時的各種大咒,割的遍體鱗傷,但是白偃都沒有鬆動過,越箍越緊,直到白術變成一堆扭曲的破布。


    白偃低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不管怎麽說,我這是弑親的大罪,靈管部門要關我多少年啊?”


    木霞連忙安慰他說:“霞姨最熟悉各種異管部門的規章製度,白術和白大有錯在先,你功大於過,最多就判你個過度執法,處分是有的,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玄學世家的一應事情,都歸靈異局管理,白偃的事,快遞公司和靈異局會聯合處理,畢竟白家幹的也不是普通事。


    白偃看小姨不說話,怕小姨責怪他太過狠辣,忐忑喊了她一聲,“小姨……”


    白蘿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他,“你知道白術那老怪物有多強嗎,你就把他箍死了?”


    白偃:……“我以前也以為打不過他,今天太生氣了,一打才發現,他好像也沒那麽強。”


    個無話可說的女孩子:……明明是你過分強大了。


    白蘿指了指頭頂上的鬥轉星移大陣,問道:“你有把這肮髒的老宅燒掉嗎?”


    白偃點點頭,他看到大陣,大致猜到白家幾十年裏,填了不少人在陣眼中,用活人的靈力潤養大陣,他說:“一口龍焰全燒光了,我看到高台裏是我紮的紙紮人,猜出前因後果,便帶著淩霄紙過來了。”


    說話間,木霞的紙紮人便紮好了,惟妙惟肖,除了薑知和白偃,其他人都分辨不出來。


    白蘿有點發酸,“你真是青出於藍,比姐姐紮的還好,你跟知知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交給我和木霞吧。”


    白偃知道這一別就是二十年後再見了,他問道:“小姨,我能去見見母親嗎?”


    白蘿有點為難,“姐姐抱著剛出生的你不鬆手,兩個你同時出現,我怕對時間會有影響,還是別見了。”


    白煙去世後,魂魄沒有去江城地府,那就還沒有投胎轉世,薑知道:“小白,我們走吧,有緣的話,一定會再見到的,你看我媽媽生下我就被帶回外婆家,我也堅信有一天還能再見到媽媽。”


    “好,那聽你們的。”


    薑知有隱身咒,帶小白出去沒問題,木霞的手機上收到一條app信息,看了後急忙喊住兩個人,“等等,快遞站到了一件快遞,收件人:白偃。”


    說完她跟白蘿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議,時間安排的好精密,哪個環節錯一步,大外甥都不可能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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