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花瓶裏每天都有更換新鮮花束,所以屋子裏常年一股花的清香。


    此刻因為裴清術的到來,平白增了幾分寺廟神壇的厚重。


    林琅有點局促,裴清術的眼神實在太過直白了,放在她身上,仿佛將她的衣服剝落,讓她所有偽裝全部失效,隻剩下毫無遮掩的身體。


    她微微吸氣:“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他搖頭,神情自若:“吃過了。”


    話音落,他偏過頭開始咳嗽。


    林琅眉頭皺了皺:“感冒了?”


    “好像有點。”


    林琅這才察覺倒,他的臉比平時要紅一點。


    猶豫良久,她最終還是回房拿來體溫計,放在他嘴邊讓他咬住。


    裴清術沒動,抬眸看她,也不知是不是受感冒影響,那雙淺瞳霧蒙蒙的。


    看起來,情緒晦澀。


    林琅以為他是在介意這溫度計之前被人用過:“附近沒有藥店,美團上買也得半個多小時才能送過來的。這溫度計隻有我用過,而且消過毒了。”


    他垂下眼,抬手扶住她的手腕,好似怕對不準一般,將她拿著體溫計的手往自己嘴邊送,略微仰首,脖頸扯出一道鋒利的弧度來。他輕啟薄唇,將那根體溫計輕輕咬含住。


    在他碰到自己那一瞬間,林琅先感受到他灼熱的體溫。


    好像不用溫度計都能判斷出他在發燒。


    可他此刻的動作在她看來如同慢放,她覺得自己越發不純潔了。


    喉嚨幹咽,倉促移開視線。


    滿腦子都是她前幾天咬著這個體溫計量體溫的場景,和此刻的重合。


    她佯裝無所謂,背過身去倒水,但整個人又很難冷靜下來。


    五分鍾過後,裴清術取下了體溫計。


    他粗略看了一眼,麵色平靜。


    林琅過去,問他:“多少度?”


    他抽了張紙巾,將體溫計擦淨:“三十八點五。”


    林琅聽後微微一窒:“這麽高,怎麽不去醫院?”


    平常人這個度數早全身酸軟無力了,他卻絲毫看不出異樣來:“我睡一覺就好了。”


    林琅脫口而出:“那你快去睡一覺。”


    話說完,她又沉默。


    裴清術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去哪睡呢,小琅。”


    愛是能夠摧毀一切的東西,理智與決心。


    因為對他的愛始終存在,所以沒辦法完全狠下心來。即使理智告訴她,再次靠近隻會前功盡棄。


    從前那些日子忍受的思念與痛苦就得從頭再來一回。


    可心髒被綿軟牽扯,對上他的眼神時,她還是先一步妥協。


    裴清術,就像是一顆毒藥一樣,在她這兒。


    哪怕知道是致命的,可是自己總是沒辦法抗拒。


    她讓裴清術去了她的房間,至少先躺一會,等燒退了再走也不遲。


    看著他吃完退燒藥,林琅去將空調的暖風打開。


    天色已經黑了,隔壁的吵鬧又如期而至。


    不同於平時的音樂嘈雜,今天響起的是床板咯吱聲,還有男女的喘息糾纏。


    對於有過這方麵經驗的人,一聽就能猜出對方在做什麽。


    無聲的尷尬圍繞著林琅,她下意識去看裴清術。


    後者卻帶著淡笑:“這個地方,好像隔音不太好。”


    豈止是不好。


    那陣喘息越來越大,終於到了收尾階段,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裴清術抬腕看了眼表盤時間,五分鍾。


    林琅終於找到聲音的來源,原來是窗戶忘了關。


    她走過去將窗戶關上,窗簾也一並拉上:“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正要離開,先一步被裴清術握住手腕:“不能陪我一會嗎?”


    林琅說:“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隨時叫我就行。”


    他說:“可我現在就不舒服。”


    林琅愣了愣,緊張起來:“哪兒?”


    他握著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臉:“很燙,但是又很冷。”


    掌心的觸感滑膩,他的皮膚甚至比大多數女生的還要好。


    林琅此刻卻顧不得去思考這個,因為他的體表溫度確實很高。


    燙到仿佛能直接在上麵煎雞蛋了。


    高溫怕冷,這是感冒最典型的症狀。


    林琅讓他好好躺下,發發汗就好了。


    他說他很少生病,唯獨發熱很難見好,因為溫度很難降下去:“陪我躺一會兒。”


    怎麽陪呢。


    林琅當然知道他口中的陪是什麽意思。


    他都空出一半床來了,意圖太明顯。


    林琅最後還是歎氣,妥協。


    她在心裏勸自己,他是病人,照顧病人是應該的。


    她此時也隻穿一條很薄的棉質睡衣,輕柔貼膚的那種。


    半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裴清術貼靠過來,手摟著她的腰。


    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熱,仿佛加熱器一般。


    她抬手放在他額頭探了探體溫,還是很燙。


    裴清術很快就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裴清術陪在身邊,林琅也難得睡了個好覺。


    她是被燙醒的,太燙了。


    等她睜開眼睛,裴清術不知何時脫了上衣,緊實勻稱的肌肉,看著就足夠賞心悅目。


    他應該是燒糊塗了,過高的體溫讓他下意識將外衣脫去。


    身側又躺著一個天然的“製冷物體”


    他壓在林琅身上,高溫沒有得到太明顯的緩解,被灼燒過的聲帶讓他講話都沙啞:“小琅。”


    林琅顧不得去思考太多,隻剩下擔心,抱著他:“很難受嗎?”


    他點頭。


    林琅也開始急了,她沒有多少照顧別人的經驗,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她在生病。


    “那我應該做什麽,我打電話叫120?”手足無措到慌神。


    最後竟然淪落到裴清術這個病人來安撫她的情緒:“別慌,把溫度降下來就好,我外套裏有東西,你拿出來。”


    林琅以為是藥,急忙去到客廳將外套拿進屋,邊走邊將手伸進去。


    一個四方,硬硬的盒子。


    她將東西拿出來。


    看到上麵的文字,她沉默了很久。


    凸點螺紋顆粒,帶潤滑。


    林琅眉頭皺著:“裴清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小姑娘眼睛紅了,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


    裴清術燒的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起身過來和她賠罪。


    “沒開玩笑。”他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那樣去哄,“不是你說的嗎,發發汗就好了。”


    他的衣不染塵在此刻發揮最大特性,說起這種話也不帶狎昵,嚴謹到有理有據,仿佛最厲害的醫生都尊崇此刻做法。


    而林琅是他最忠誠的教徒,三言兩語就被蒙混過去。


    等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問他:“你還隨身帶這個?”


    裴清術說:“買煙的時候老板送的。”


    買煙還能送這個,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


    林琅卻沒力氣繼續去問了。


    -


    也不知道那個晚上到底誰是病人,林琅昏昏沉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清醒的時候,身側的人燒已經退了。


    她稍一動身子,下/體的異樣讓她愣住。


    這人居然一夜都沒出去。


    她的挪動讓沉睡著的逐漸起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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