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酒樓不久,顧長安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晃悠,佟子玉跟在後麵實在是受不了像無頭蒼蠅這樣的走了,


    這才一臉無奈的出口道:“其實這兒真沒啥好逛的,若是可以,要不就由子玉領著您到這附近有名的地方轉一圈,也算不枉白來一場。”


    顧長安思索一會兒,笑吟吟的看向佟子玉,摸了摸下巴,說道:“當然可以,榮幸之至。隻是,這地方,可不可以由我來挑呢?”


    “當然可以了。”盡管雖然覺得顧長安這話裏透露著絲絲古怪,但還是一口幹脆的回答道。


    “好,子玉真是夠爽快,讓我想想,咱們去哪兒比較好呢?”


    佯裝好好思考的樣子,過了好長一會兒才出口回答道:“剛才在大街上聽人說,蒔花樓,什麽地方啊,應該很好玩的,要不我們就去那兒。”說完便看向佟子玉,眼睛一閃一閃的,仿佛蘊藏著極大的信任。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佟子玉竟不好說出拒絕的話,但還是開口道:“那兒不好看,而且也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聽到佟子玉說完這話,顧長安的小臉就拉了下來。


    “不是說地方由我來挑嗎?怎麽我挑了你反而不願意帶我去了。更何況,我們兩個大男人,有什麽適合不適合的,說到底,是你根本就不想陪我去吧。”


    語畢小臉一抽一抽的,竟獨自向前走去,佟子玉見此情景,也顧不得什麽,連忙向前追去,邊跑邊說“好好好,我陪你去還不行嗎?”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寵溺之情。


    “唔,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反悔。”不知何時顧長安已經轉過了頭,臉頰上帶著一絲狡潔的笑。


    佟子玉也隻得無奈一笑。


    曾幾何時,那個耿直不懂得變通的木頭將軍佟子玉也會如此了。


    他搖了搖頭,自己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為了待他不薄的沈將軍,還有那正在回家途中的數萬將士。


    隻是,為了報恩,至於這麽事事謙讓嗎?這一點,佟子玉倒是沒想到呢。


    在打打鬧鬧中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那個以奢華糜麗著稱的“蒔花苑”


    誰也不知道它的來曆,不知其背後的主人,更不知,它的意義。


    隻是突然間,上京城多了這麽一所青樓,對,即使它再奢華,再高端,也隻是一個青樓。


    就如裏麵的人再善解人意,多才多藝,也隻是妓女。


    有些人,生來就是悲哀的。


    顧長安向前走著,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朝旁邊看,竟然沒有佟子玉的身影,再向後看去,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落後了那麽一大段了,並且,神情呆滯,且止步不前。


    不得已,隻好再返回去,用手在佟子玉的眼前擺了擺,打趣道:“佟仙人,你怎麽不走了呢?”


    再朝左右看看,然後說:“周圍也沒什麽大美女,怎麽就呆了呢?再說,美女在裏麵呢,難道是想到自己即將見到仙女有點激動,需要準備?”


    “你,你知道這是青樓啊。”語氣中帶著點驚訝,耳垂透露著點點微紅,乍一看竟有那麽幾分俊美的味道。


    顧長安白了他一眼,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又不是傻子,一聽那名字就可以猜到。”


    走著走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不會你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吧!”聲音的音調有點偏高,引得周圍人都看過來,目光中還帶著點鄙夷。


    佟子玉一時氣結,隻得把步子加快了幾分。


    顧長安緊在其後,發出兩聲暢快淋漓的笑聲。隻是聽在佟子玉的耳裏隻覺得是在幸災樂禍。


    掀起簾子走進去,顧長安隻覺得到了人間仙境。


    隻見主屋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豬,其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財力可以建造這樣一個人間天堂呢?


    “子玉有沒有被眼前的東西晃花了眼呢?”


    “一切皆是虛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顧長安環顧四周,意味深長的說道:“子玉竟看的如此開,恐怕快到地下的老人也不會如此這般吧。”


    後又補充道:“或是子玉跟在沈將軍身邊久了,什麽稀奇玩意沒見到過呢?”隨後又自嘲一笑。


    說話間一女子朝著他們走來,隻見其走路間一股渾然大氣而成,走近之後緩緩施了一禮,款款開口道:“敢問二位公子來此處是想聽曲,品茶,茗詩還是別的什麽呢?”


    顧長安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一切但憑子玉做主。”


    然後那女子便看向一身正氣立在旁邊的佟子玉,那身上的氣質與這環境明顯不符。


    佟子玉雖然心裏對顧長安恨得咬牙切齒,但也隻能無可奈何的回道:“即是到了這裏,總不能讓顧公子隻喝喝茶,品品詩。那就聽曲吧。”


    女子應該也看出兩人是初次來到這裏,善解人意的說道:“好,那麽是由浣蕪來為兩位公子挑選合適的人選,還是兩位自己來呢?”


    “我倒是無所謂,隻是子玉兄口味比較刁,一般人或許難入其眼呢,還是勞煩浣蕪姐姐將各位姑娘的畫像拿來看看呢。”顧長安一臉笑意的打斷了正準備出口的佟子玉。


    佟子玉現在氣的牙癢癢,可憐自己二十一年來好不容易建立的聲譽就因為眼前這人完全毀了,隻得長歎一聲,再三告訴自己要忍。


    硬是憋回去剛才的那口惡氣,吸氣,呼氣,這才感覺好了一點。


    然後說道:“就按顧公子說的來吧。”


    “好。”然後吩咐了一個小丫頭下去拿畫像。


    轉身坐到一旁的竹椅上,顧長安慢悠悠的問道:“往常一入青樓門,聽到的不乏糜糜之音,這兒倒是與別處不同呢。”


    聽到這話的浣蕪了然一笑,隨後解釋道說:“蒔花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能進來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也就是所謂的上流人。但往往這些人,也是最低調的。”


    頓了頓又接口道:“更何況,當初蒔花創辦的時候就堅持走‘淡雅,別致’風。”


    “如此一來長安倒是受教了。”


    “長安來今不久,唯獨對這蒔花樓充滿好奇,不知姑娘可否為長安解惑呢?當然說這話有點冒昧,若是不想回答不要勉強,畢竟我也是閑來無事。”顧長安自認為說的話很紳士。


    但是身旁的佟子玉隻覺得這話好生欠扁,問都問出來了再說後一句話不覺得很多餘嗎?


    雖然他沒聽懂。


    倒是浣蕪姑娘很是認真的為他們解釋了來。


    “雖然我們蒔花樓成立時間僅有兩年,但一些製度方麵也是很完善的,主要分為兩大部分,‘吟霜軒’和‘絳雪軒’一主男,一主女,各設有一名主管。至於其他,也並沒有什麽不同,要說不同之處,也就是品質了吧。蒔花的所有人,不論是姑娘還是公子,甚至是服飾的丫頭,也都是千挑萬選的。”


    顧長安佯裝深思,良久,感歎了一聲。


    “果真是氣派!若是本公子今後不幸落魄了,還望姑娘這兒能夠收留我。雖然我無才無藝,但這一身皮相自覺還是可以。”說出的話甚是讓人感覺無語。


    “一切都是緣分。相識是緣,落魄也是緣。”


    “浣蕪姑娘看的倒是開呢。”


    談話間,去拿畫像的小姑娘終是歸來,浣蕪接過來,然後整理了一翻,遞給了顧長安。


    顧長安接過畫像,一張一張的翻看著,倒很是仔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佟子玉等的都有點著急了。


    “好,就她了。”顧長安指著畫像上的女子說道。


    終於選好了,這一定是佟子玉這一刻心理的真實寫照。


    “通知緋衣一聲,就說由她來接客。”浣蕪向身邊的侍女吩咐道。


    然後又吩咐另一名侍女,讓她引著顧長安和佟子玉過去。


    之後道了一聲玩好。


    浣蕪看著顧長安和佟子玉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才轉身離去


    “公子,她來了。”


    “是嗎?我想也是,若不是她,你也不會出去呢。”


    如此意味不明的一句話竟換來對方的回應。


    良久,男子的聲音似有哽咽道:“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或許還要再等下去,但終究是不遠了。”


    “是啊,不遠了,但願我們都可以親眼看到那一天,屬於元康的盛京。”


    “唉~”


    那聲歎息似乎一直停留在屋內,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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