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神情有些微妙,眼神有些飄忽,“當然不是偷了,堂堂聞名江湖的虞少尊怎麽可能做出這事。”


    “哦?真的嗎?”虞汐璿仍然狐疑道,“不是你說是他將人弄回來的嗎?”


    二長老低頭咳嗽一聲掩飾話語裏的尷尬,“他是大搖大擺地將人帶回來的。”


    虞汐璿:“大搖大擺?”看來縹緲宗的招牌還是管用的,估計祁孤雁是看在他的江湖地位上,同意將人帶回來。


    二長老強調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從地牢帶出來的。”


    聽到這裏,虞朝夕終於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二師兄,他不會是從別人家搶回來的。”


    之前她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明白了,偷和搶的區別,不就是一個偷偷摸摸,見不得人,一個確實是眾目睽睽。


    二長老見她猜到了,一臉欣慰道:“汐璿果然冰雪聰明。”


    虞汐璿捂臉,“我寧可猜不出來。”


    不是說虞少尊武藝高強,智謀無雙嗎?為什麽會光天化日地去搶人,這是強盜行徑啊!


    二長老:“反正你現在也沒認他,就當做沒有這個爹。”


    虞汐璿指縫間露出眼睛,無語道:“他一直都是這性子嗎?”


    二長老點了點頭。


    虞汐璿:……


    看來她的馬甲還是要捂緊一些,憑那人在江湖上的高調性格,估計拉的仇恨不少。


    “欸!二師兄,你給我透個底,你和他誰在江湖上拉的仇恨值高。”虞汐璿問道。


    二長老頓時語塞,見麵前的小姑娘一臉認真,抬起大掌,陰森森一笑,“汐璿啊!你是要挨打嗎?”


    虞汐璿見狀,顧不得聽答案,連忙施展輕功就跑了。


    他都想看自己的笑話了,自己報複回去理所應當。


    二長老背著手,迎著風,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嘖嘖道:“小家夥,你放心,江湖上沒人敢讓你父債子償。”


    就不知虞朝夕現在怎麽了?


    ……


    戾徐城這段時間正值暑熱,大家被日頭曬得都不敢出去了,還好雖然太陽出來的勤,老天爺也沒有閑著下雨,估摸著今年能有個豐收年。


    虞朝夕帶著兜帽,隱在竹苑陰影裏看著屋內的人。


    竹苑外麵烈日灼灼,苑內卻是清涼雅致,正如這人現在的狀態,外麵已經天翻地覆,他還不動如山。


    虞朝夕嘲諷道:“倒是會享受。”


    司明:“主子,我們現在要進去嗎?”


    竹葉沙沙,風兒輕輕地晃著竹竿,無數竹子隨風搖擺,仿佛在列兵布陣般。


    虞朝夕大掌一揮,平底勁風起,一排竹林“轟”的齊聲倒下,將半個院子埋下。


    室內的人對於這樣的動靜沒有反應,仿佛沒聽到般。


    虞朝夕踩著倒下的竹子走進院子,就在他快要到廊下的時候,木門被推開了。


    主人公出現,衝著虞朝夕拱手一拜,“徐少錦參見虞少尊!”


    比起主人公的淡然,他身旁的徐彪則是一臉忌憚地行禮,擔心這人傷了自家主子。


    虞朝夕幽幽地看著他,“徐少錦,我們多少年沒見到了?”


    說這話時,徐彪發現整個竹苑的竹葉都被絞殺下來,漫天的竹葉將院子上方遮的不見天日,仿佛龍卷風一般懸在眾人頭頂。


    他心底不禁發寒,虞少尊居然比十多年前更加可怕了。


    徐少錦彬彬有禮道:“已經十八年了。”


    虞朝夕:“你還記得當年的約定嗎?”


    第74章


    徐少錦麵色不改:“當然記得, 約束家姐,不得對駱女俠和孩子出手。”


    當年按照徐少嬋的行為, 虞朝夕斷不會留她, 她幸運的就是有一個好弟弟,當年駱夏萱生命垂危,連忘憂穀就不記得的奇蠱是徐少錦提醒的, 單是有忘憂穀的奇蠱還不行,奇蠱一直被封印,需要大量的內力將它威嚴成熟, 而徐家的功法以內力而著稱,之後駱夏萱需要的各種珍貴藥材也是徐家提供。


    徐家在這期間更是快散了, 資產和勢力留存不到鼎盛時的一成,再加之有其他武林前輩求情, 加上虞朝夕當時也闖了不少禍, 為了縹緲宗,就同意留下徐少嬋一命, 但是當時大家有過約定, 若是徐少嬋再對駱夏萱和孩子出手, 她的命就不屬於她了。


    徐少錦也知道,所以這些年壓根沒讓徐少嬋知道駱夏萱和虞朝夕有個孩子,而且據他當年所知,那個孩子本身就活不多久,一個大人尚且不能堅持, 一個才出生的孩子就更不想了。


    可是聽虞朝夕這話,徐少嬋似乎瞞著他對駱夏萱出手了。


    他這些日子忙著和縹緲宗、藏劍山莊合作, 清理幕後黑手, 這也是為什麽縹緲宗會讓左睿他們那些人處理蟠龍崖, 比起看的見的敵人,防不勝防的是暗箭,清理這些更加難,而徐少嬋已經上了賊船,為了補償,他自然要費盡心力。


    虞朝夕將他知道,冷笑一聲,掏出腰間的匕首飛射出去,匕首擦著徐少錦的鬢邊插到後方的門框上,“是你來清理,還是她自裁。”


    徐少錦身形不動,再次一拜,“這些日子家姐一直被我約束在老宅,並未對駱女俠出手。”


    虞朝夕攤手,一旁的司明再次進一把匕首放到他掌心,他一邊拋著匕首,一邊說道:“誰說夏萱了,徐少錦,你忘了我家還有個小的,現在沙啟天就在我那裏關著,我也不為難你,既然你不想她死,本尊又對她和沙啟天的感情十分同情,不如將她和沙啟天一起關著吧,省的這對鴛鴦分開。”


    “少尊慎言!”徐少錦眼睛微眯,作為一名有品行的男子不應該這般非議女子的清白。


    虞朝夕輕瞥了他一眼,嗤笑道:“還以為你修身養性成了佛呢,原來還能生氣,徐少嬋她想要和誰在一起,本尊不在乎,對了,她對她的孩子解釋過自己身邊的老奴就是她的親爹嗎?”


    之前以為沙啟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沒想到他折騰成那個鬼樣子,在找到人後,以虞朝夕的能力,查事情輕而易舉,他就不信這人不知道徐少嬋身邊的那個人是沙啟天。


    “看來你對徐少嬋確實感情深重,居然連沙啟天也忍了。”虞朝夕想到這裏,之前對徐少錦的那點欣賞消失殆盡,他向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平時也分得清,在徐少嬋傷害夏萱之前,他和這人的關係還不錯,隻是,現在終究回不去了。


    徐少錦:……


    在當年的事情結束時,他也沒想到沙啟天會詐死藏在徐少嬋身邊,之後徐少嬋又放低姿態懇求他,他想著現在阿姐被困在老宅,以她驕縱的性格,沒有沙啟天,估計會發瘋,所以就默認了。


    之前沙啟天跟著笙兒出去行動,他就覺察出不對,連忙派徐彪將人都喊回來了,之後和縹緲宗合作將功贖罪,誰知沙啟天還是惹了麻煩。


    也對,之前聽徐彪匯報沙啟天被萬仞山莊俘虜了,徐少錦就沒有在意,既然已經被捉住了,就不要回來了,本來就是一個已死之人。


    現在聽虞朝夕這話,似乎沙啟天在外的行動傷到了某人。


    他麵色凝重起來,“那孩子現在活著?”實在是太讓人驚異了,果然不愧是縹緲宗,底蘊強悍,居然能保住孩子。


    虞朝夕:“自然!”根據司明的調查,這人還在幽城見過小家夥呢。


    徐少錦此時也不再懷疑,眼神清明,“既然這樣,不知虞少尊來此要怎麽做?”


    “我剛才不是說了,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殺她,沙啟天就在縹緲宗的地牢關著,她也陪著。看,本尊還是講人情的,不僅饒她一命,還讓人陪著她,有沙啟天在,你也不用擔心她被欺負吧。”虞朝夕手中的匕首如風車般轉起了圈,眼含戲謔地瞅著徐少錦。


    這條蛆蟲雖然現在殺不了,可也能用其他方法讓她生不如死,誰讓她持續蹦踏,想要找死,他就不客氣了。


    徐少錦臉色一沉,“虞少尊真的要這樣逼我嗎?”


    虞朝夕嘴角帶著笑,幽幽地看著他,“你要講道理,不是我逼你,十八年前,是徐少嬋造的孽,你說她,有這麽好的弟弟,那麽疼愛她的長輩,為什麽就不體諒一下別人,她這條命可是你們徐家兩個長輩換的,現在看來,你們徐家有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當年在查清夏萱身上所中之毒是徐少嬋動手之後,他就要殺了此人,是徐家的人聯合其他武林前輩對他施壓,兩名徐氏天境高手在他麵前自裁賠罪,才讓太上長老答應留她一命,當然留她一命,不是讓她安穩活著,若不是徐少錦後麵費心醫治夏萱,他也不會鬆口答應將人圈在戾徐城。


    其實他之所以讓步,也是因為當年這事鬧得太大,武林大部分門派都被牽連在內,相互對立,各有傷亡,後來查清是有人故意挑起武林矛盾,對方還和縹緲宗有關,他一是為了給武林交代,二是要盡心照顧夏萱,就和老爹商議,讓老爹將他趕出了縹緲宗。


    他虞朝夕被世稱為虞少尊,難道沒了縹緲宗,別人還能不敢認他。


    徐少錦身旁的徐彪就看到主子沉著臉,全身微抖,顯然被氣到了。


    虞朝夕看到他這模樣,玩世不恭道:“還是你覺得徐家經過這近二十年的休養生息,已經能再次替徐少嬋承擔一次。”


    他這話一出,徐少嬋如遭雷擊,麵色變得慘白。


    他不會允許這事發生。


    “虞少尊,此事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嗎?”徐少錦黯然垂下眼簾。


    虞朝夕冷笑一聲,鬆開手中的匕首,匕首同樣擦著徐少錦的頭發往插到門框上,不過這次匕首將原先的匕首擊碎,直接貫穿了門框,一下子插到了正堂的牆上,正堂懸掛的雪竹圖也被撕裂。


    “徐少錦,我給過你機會,是她辜負了你們的期望,原因不在我。”虞朝夕冷冷地看著他。


    “那……還請虞少尊給我一些時日,到時候我親自送阿姐上縹緲宗。”徐少錦說完這些,覺得全身一晃,差點栽倒,還好穩住了。


    徐彪一直關注他,剛才看到他差點出事,原想要扶著,見他穩住了,連忙收住了腳,麵容肅穆地站在一旁。


    虞朝夕聽到滿意的答複,薄唇勾起弧度,“既然這樣,我就等著了。”


    說完後,頭頂一直盤旋的無數竹葉如雨般紛紛落下,直接鋪滿了整個院子。


    徐少錦隔著竹葉雨看著虞朝夕,眼中情緒複雜,“虞少尊,我想知道沙啟天怎麽傷到了您的孩子?”


    虞朝夕揚了揚眉梢,“怎麽?你懷疑本尊說假話,那孩子外出時隱瞞了身份,隻是不小心露出點縹緲宗的功夫,就被沙啟天下了霜海花棠,若不是身上有不少保命的東西,她早就沒了,徐少錦,你還覺得徐少嬋冤枉嗎?”


    “霜海花棠。”徐少錦喃喃兩聲,他不再懷疑了,虞朝夕犯不得騙他,他微微昂頭,透過光禿的竹梢望著天空,內心滿是苦澀,他們十多年前費心保下阿姐的性命,看來還是不值啊!


    “還有一件事,虞少尊既然這樣,為什麽不直接將阿姐劫走?”徐少錦見虞朝夕轉身要離開,連忙問道。


    虞朝夕微微側頭,“對於徐少嬋來說,她的底氣來源於你,我當然要找你算賬,你若是看她不順眼,也可以來個大義滅親,若不是你和徐家護著,恐怕她現在都十八歲了。”當然這種情況隻在徐家將她當年的孽還清,本人死了能立刻投胎。


    徐少錦:……


    “多謝虞少尊解惑!”徐少錦再次拱手一拜。


    等到虞朝夕踩著竹葉快離開門時,又被徐少錦喊住了,“虞少尊請留步,在下還有事情要說。”


    虞朝夕停住腳步,一旁的司明詢問:“主子?”


    虞朝夕有些不耐地回頭,“何事?難不成你還想求情,幹脆你陪著徐少嬋一起坐牢去算了。”


    “虞少尊是欺我徐家無人嗎!”沒等徐少錦回答,他身旁的徐彪已經看不下去了。


    今天被人直接闖進竹苑打臉,簡直是他們的無能,要知道竹苑周圍常年有一名天境高手四名地境高手保護,虞朝夕帶著人過來,周圍人一點回應都沒有,想也知道他們都被製服了,無聲無息地幹出這事,而且隻有一主一仆兩人。


    徐彪說完,整個人飛起,一下子撞塌了大門,喉嚨中沒忍住,一口鮮血噴到地麵上。


    徐彪:“你……”


    徐少錦抬手示意徐彪安靜,淡淡地想虞朝夕拱手道:“虞少尊誤會了,這件事和阿姐沒關,少尊閣下聽完若是感興趣,在下也省了一些麻煩。”


    “……”虞朝夕見他麵色誠懇,腳尖方向一轉,直接繞過徐少錦,進了正廳,坐上了主座,翹著二郎腿,“說吧。”


    而司明路過徐彪時,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識相點,若是惹了主子不高興,殺了他也沒人替他伸冤。


    徐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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