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人仿佛將自己當成跳梁小醜逗弄,徐笙氣的頭頂冒煙,憤怒道:“小舅舅,你不知道,他在萬仞山莊對我做了什麽,他天天騷擾我,讓我不堪其擾,送花,送詩歌,送吃的,還天天是‘笙兒’的叫喚,‘笙兒’是他能喊的嗎?我感覺每天都被萬仞山莊的其他人笑話,”


    徐笙越說越委屈,原先她以為自己在萬仞山莊的任務失敗,是因為自己魅力不夠,迷不倒祁孤雁,現在小舅舅的調查結果告訴她,她似乎一直被別人當猴耍,簡直丟臉死了。


    徐彪問道:“可是那位藺無雙不是死了嗎?”


    若是藺無雙是虞少尊和羅刹穀駱夏萱的兒子,沙啟天不僅兩次傷了他,最後還給他下了毒,按照虞少尊的脾氣已經將沙啟天挫骨揚灰了。


    可是大小姐和沙啟天自從被關入地牢後,縹緲宗的人並沒有為難他們,除了居住環境有些惡劣,沒有再看到虞少尊去找他們算賬。


    徐少錦歎息道:“所以,這才是我想不出的事情,要麽藺無雙沒死,虞朝夕為了他的安全,所以讓他詐死,要麽藺無雙不是虞朝夕的孩子。”


    徐笙撇了撇嘴,“小舅舅,說不定是那位虞少尊為了報複母親他們,故意騙你的。”


    “胡說!”徐少錦搖了搖頭,“虞朝夕他不會做出此事。”


    其實還有一件事他沒有和徐笙說,之前在縹緲宗住下時,他打聽到縹緲宗有一個“小師叔”,對方的年歲、性格和笙兒話語中的藺無雙都有相似。


    更巧合的是,年中的時候,那位小師叔被人抬著回來了,若是他猜測沒錯的話,虞朝夕的孩子應該就是“小師叔”了,隻是有遺憾的是,他在縹緲宗待了半個月,都沒有看到人。


    徐笙被他訓了,麵色訕訕,怕他生氣,最終乖乖道:“哦!”


    徐少錦歎氣道:“笙兒,虞朝夕的事情畢竟是我們理虧,雖然江湖中不少人恨他牙癢癢,但是不可否認他本身的魅力,你不能刻意指摘他,不是要你放下對他的芥蒂,而是要你時刻記住他的恐怖和震懾力,保持對他的尊重。”


    徐笙扯了扯嘴角,“恐怕虞少尊壓根不想看到我,我就陪著小舅舅一輩子待在戾徐城。”


    徐少錦:“……你啊!”


    徐笙見他又要說教,連忙起身,“啊!說來,我還有其他事情,小舅舅,不和你聊了,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竹林隨風搖曳,徐少錦靜靜地喝完杯中的茶,沉聲道:“笙兒藏著那個人多久了?”


    沒想到在他處理徐少嬋的爛攤子,和縹緲宗合作時,笙兒卻在戾徐城藏了人,還是了不得人。


    徐彪拱手行了一禮,“據屬下調查,應該已經有三四個月了。”


    徐少錦看著茶杯底部沉著的茶葉,和虞朝夕前來竹苑那天漫天的竹葉頗為相似,“你覺得她想幹什麽,難不成看上了那人?”


    徐彪回答道:“那位公子確實不像江湖人,隻是……他的身份,除非對方願意隱姓埋名,否則對笙兒小姐和徐家都不是好事。”


    徐少錦幽幽歎氣,“我豈能不知,你時刻關注著,看看他是否會聯係其他人,正愁找到的老鼠洞提太少了。”


    “是!”徐彪恭敬地答道。


    ……


    徐笙從竹苑出來後,原來沒想到去見自己救的那人,可是無意間逛到了住處周圍,想著既然來都來了,那就看一下。


    推門進入時,那人身穿青衫,背著手站在清新翠綠的竹林麵前,挺拔清瘦。


    那打扮,那情景,那意境,一時間讓她有些恍惚,仿佛又入了小舅舅的竹苑。


    對方聽到動靜,轉身對她溫潤一笑,“徐姑娘來了!”


    徐笙站在門口不動,靜靜地看著他。


    陽光明媚,竹林幽靜,青衫仿佛與明亮的竹林融為了一起,風兒吹過,竹葉沙沙。


    估摸小舅舅年輕時候也是這副樣子。


    徐笙進入院子,麵上同樣帶了微笑,“歐公子!”


    那日她出城散心的時候,發現了昏倒在河畔的歐灼鳳,對方頗為狼狽,全身都一件破舊的單衣,身上還有劍傷,不知怎麽的,徐笙就鬼使神差地將人帶了回來,還沒有告訴其他人,連小舅舅都沒說。


    歐灼鳳請徐笙在院中坐下,“在下近來精神好多了,多謝徐姑娘照顧。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徐姑娘不必庇護。”


    逃難的那些天,歐灼鳳知道蟠龍崖歐宇親子的身份有多值錢。


    徐笙勾唇淺笑,“你不用擔心,戾徐城是我們徐家的地盤,你跑到這裏,不就是因為我們和縹緲宗有些不對盤嗎?”


    歐灼鳳默然,他確實這樣想的,當然沒說出口的是,他想要找鼎鼎大名的徐少錦幫忙報仇。


    徐笙:“對了,你義兄的下落我已經給你打聽到了。他現在和破衣仙待在一起,做了破衣仙的狗頭軍師,至於你的養兄……”


    歐灼鳳見她語氣停頓,知道事情不簡單,有些急道:“他是誰?”


    他和父親自認從未虧待顧清檀,父親將他成為未來的接班人,他將他也當成了兄長,曾幾何時,原以為有父親和他在,自己可以一輩子無憂無慮,蟠龍崖的名聲不好又如何,他又不在乎,誰知一夕之間,家沒了,爹也沒了,倚重信任的兄長狠狠地插了他一刀。


    徐笙:“徐家從京城回來的管事打聽到一件事情,朝廷新上任的淩霄司指揮使就姓顧,而且相貌頗為俊美,吸引了不少京城閨秀的目光,十分受到皇帝的倚重。至於是不是顧清檀,我就不知道了。”


    歐灼鳳右手攥起,額頭青筋直跳,“他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就不怕蟠龍崖的人報仇嗎?”


    “說不定他正有此意。”徐笙淡淡地注視他,“你也要去報仇嗎?”


    歐灼鳳聞言,自嘲一笑,失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在下頂多會些花拳繡腿,無論江湖人和天下如何說蟠龍崖和父親,在我心裏,蟠龍崖就是我的家,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徐笙平靜地看著他。


    難不成這人想要借刀殺人。


    歐灼鳳起身,對著徐笙長拜一禮,“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 沒齒難忘,戾徐城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之前來時確實抱著這個想法,隻是在聽聞姑娘數次聊起那位徐家主的謀略和性格,自知這條路不同,雖然我很想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的身份是人見人打,父親恩仇對於我來說更加重要,隻能來世再報答姑娘你了。”


    他說完這話後,兩人之間就是長久的沉默。


    片刻後,徐笙開口道:“你要走?”


    歐灼鳳點頭:“留在這裏終會連累姑娘。”最近幾日,他發現有人在他宅子周圍探查,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被發現的,後來發現,自己確實被發現了,隻不過對方現身的目的是為了讓他離開,能有這個目的的人隻有徐家的家主了。


    “即使這樣,那就祝公子心想事成了。”徐笙端起石桌上已經泛涼的茶水,“在此以茶代酒,為公子送行。”


    “多謝姑娘!”歐灼鳳掩飾住眸中的不舍,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連同苦澀的茶葉也入了口。


    ……


    虞汐璿這邊此時已經休整完畢,她請杜管家給柳佩玉梳了一個婦人頭。


    蓮花看著麵前梳著婦人頭的柳佩玉,閉月羞花,多了一絲溫婉賢淑之美,“小姐,你真漂浪 !”


    虞汐璿衝著杜管家豎起大拇指,“杜管家 ,你手藝不錯!真是出門在外必備人才,你們東家真是撿到寶了!”原先她想拜托鄭夫子隊伍裏的女子幫忙的,誰知她們隻會一兩種簡單的發髻,有點難度的就不會了,最後路過的杜管家聽到了,就自告奮勇。


    杜管家笑的得意,“當然,我這手藝可是連宮裏中的人都比不上。可惜啊!許多年不曾動手了。”他當年不甘心當一個灑掃太監,就和一個姑姑學了這手藝,最後也沒用上多少次。


    虞汐璿眸光微閃,笑的格外真誠,“你可比我和彭女俠好多了,我們作為女子壓根不會。”


    彭秋頌:……


    她又不在乎這些,行走江湖沒這麽講究,再說,不是你也不會嗎?


    杜管家看著身穿亮紫色的虞汐璿,再看看一旁的柳佩玉,眼淚好像漏了水的水桶一下子湧出來了,嗚嗚道:“真是太感動了,看到顧姑娘和柳姑娘這模樣,老夫覺得好像看到了我成親的模樣,下輩子我成親時,一定也這樣穿。”


    眾人:……


    虞汐璿:!


    彭秋頌沒忍住,扭頭噴笑,肩膀快都抖成篩子了。


    柳佩玉瞪大眼睛,微微挪動小步子,遠離杜管家。


    杜管家雖然人很好,但是呢,她聽著這話,總覺得毛毛的,不自在。


    虞汐璿是一臉黑線,她剛才就有些納悶,怎麽杜管家這次這麽熱情,原來是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讓人無語。


    虞汐璿深吸一口氣,哭笑不得道:“杜管家,若是下輩子,千萬別穿這身衣服,太醜了!”


    杜管家擦著眼淚,委屈道:“可是你穿的很好看!這也是老夫的衣裳。”若是一套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的效果一樣,上輩子網購時也不會賣家秀和買家秀天差地別,惹得不少人踩雷。


    虞汐璿聽得眼皮直跳,“這件事能劃等號嗎?”


    杜管家擰了一下鼻子,“算了,老夫也不求下輩子了,看到你這樣子,老夫已經覺得值了。讓我再瞅兩眼,真好啊!老夫若是年輕個三四十歲,肯定比你好看。”


    虞汐璿:……


    她微微眯起眼睛,現在她有些懷疑這人是故意裝糊塗,逗她的。


    旁邊的彭秋頌已經笑夠了,麵上帶著笑道:“杜管家,在下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還是彭女俠爽快!”杜管家得意地睨了虞汐璿一眼,仿佛在說“你個小丫頭片子,一點也不懂他的審美。”


    虞汐璿聽完後,低頭看了自己的袍子,默默地轉身,蹲在地上畫圈圈,“杜管家,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柳佩玉連忙蹲在她身旁溫聲哄著。


    杜管家一甩帕子,重新恢複神清氣爽,說道:“說不過就逃避可不是男兒本色!”


    虞汐璿扭頭齜起小米牙,“我是嗎?”


    杜管家:……


    剛才忘記了!


    等到杜管家回到南宮璨身邊時,他也差不多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了,看著杜管家的眼神有些微妙。


    杜管家注意到十一皇子的眼神,茫然地看著他:“公子,你這樣看著老奴幹什麽?”


    南宮璨輕咳了一下,日常繃著的娃娃臉露出一絲笑容,“杜管家,你若是想成親的話,我可以讓人給你介紹。”


    杜公公雖然身有殘缺,可是心軟細膩,穩重憨厚,現在也是慈眉善目的模樣,識文斷字,娶一房媳婦不是難事。


    杜管家頓時警惕起來,“公子,難不成,你要趕我走?”


    說完這話,他的眼圈就泛紅了,心裏想著這些天做錯了啥事,難不成是因為他自作主張幫了柳佩玉。


    見杜公公眼睛要發大水,南宮璨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隻是見你看到顧姑娘和柳佩玉現在的模樣十分喜歡,以為你想娶親。”


    “老奴看著已經心滿意足了,這輩子隻想陪著公子一輩子,看著您生兒育女,對了,大公子送過來的畫像,其實老奴隻搬出來一半,還有一半在老奴那裏 ,要不殿……公子你考慮一下。”杜管家眼含期待,他這輩子的指望就隻有殿下了。


    “等到忙完赤水城的事情,再說其他事情。”南宮璨決定先敷衍過去。


    杜管家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急的直跺腳。


    南宮璨沒理他,吩咐屬下出發,開始往赤水城行進。


    鄭夫子等人躲進了馬車,充當商隊隨行的帳房先生和廚娘,至於兩個殘疾的漢子被綁了繃帶,躺在馬車裏,充當傷員,定安郡的匪患多,過往商隊有人受傷也正常,至於幾個孩子,都清理幹淨,化妝成男孩,反正年紀還小,壓根看不出來。


    虞汐璿騎著高頭大馬,悠哉悠哉地和彭秋頌並排騎行,柳佩玉和蓮花坐在馬車裏,蓮花時不時小心地撩起窗簾看外麵的路況,看著赤水城的城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不禁心砰砰直跳。


    蓮花咽了一下口水,“小姐,赤水城快到了。”


    讓她奇怪的是,城門很安靜,要知道她家小姐可是要給屠縣令當續弦的,現在她和小姐跑了,屠縣令居然沒派人追,而且城門口也不見捕快搜查,往日的那些在城門口作威作福的捕快打手也沒了。


    之前她和小姐因為太緊張,現在回想,她倆這次能跑出來,是因為城裏和城門處這兩日都和往日不太一樣,過往經常在城中橫行的那幾家人都沒見人影。


    要知道這種平和對於赤水城來說,頗為詭異。


    虞汐璿等人在城門沒有受到多少盤查和刁難,守門的護衛對他們進行登記後,就讓他們進去了,沒有遭遇打劫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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