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對著外麵喊道:“顧韶華,你若是想送聘禮,就將身邊的那些南城人先趕走,我柳府廟小,可供不起他們,否則你和玉兒今後不要再想進我柳府的大門。”


    門口的柳貴勾著腰,可憐兮兮地向柳父求救,“老爺,你讓我進去吧!”


    柳父看到柳貴那快赤身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他話音剛落,之前被他請來的彪壯護衛們也湧到門口,不停地拍著門。


    “開門!快開門!”


    “柳老爺,我們的衣服都被搶走了,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柳老爺,我的傳家玉佩都被搶走了,柳府總要賠!”


    “柳老爺,你快讓我們進去吧,外麵我們是待不下去了。”


    “再不開門,我就要撞門了!”


    ……


    整個朱紅大門被推得不停地晃動,守著門口的小廝用背使勁抵著門,柳父見狀,連忙後退。


    守門小廝半抵著門,大聲道:“你們不要撞了!”


    柳父也高聲道:“爾等可先離去,你們的酬勞老夫不會昧下的!”


    外麵的人也委屈道:“柳老爺,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俺們現在壓根出不去啊!再說這是你們的家事,顧大姑爺既然來送了聘禮,您就算不願意,也不用這樣拒之門外啊!”


    重要是,為什麽他們翁婿幹仗,是他們這些外人遭殃,還被搶了一幹二淨。


    柳父聽的差點噎死,這群人當他糊塗了,真是風光的聘禮,以他現在和顧韶華的關係,對方壓根不會給他送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虞汐璿看到那群護衛著急忙慌地替她開門,揮手讓人包圍他們,不要動手,就看著他們。


    柳貴原想趁現在大家的注意力在撞門上,找個縫隙跑了,剛找到一個縫隙,“砰”的一聲,自己眼前的牆壁上插了一截樹枝,差點削到他的鼻子,他嚇得連忙縮緊了身子,縮著頭看著虞汐璿,一邊賠笑,一旁乖乖地站到大門前。


    虞汐璿悠哉悠哉道:“嶽父大人,你若是再不開門,你的大門就要被你請的護衛給撞開了!”


    柳父:……


    不用她提醒,自己眼睛不瞎,那群人沒膽子收拾南城人,倒有膽子轟門,他氣的眼睛猩紅,虧他當王家、萬家那些人是世交好友,這群人就這樣對他的,若是沒有自家主人的吩咐,這群人不會這般動作,就是硬著頭皮在前麵死頂,也不會後退。


    柳父猜的沒錯,這些人來之前,自家老爺就吩咐他們了,隻是回饋人情,來這裏壯聲勢,若是形勢不對,能跑就跑,平日養這些護衛不容易。


    所以這些人在見識到南城人的凶悍後,氣勢被壓倒,就徹底躺平了,犯不著拚命,沒看他們還給自己留了一件底褲嗎?


    柳夫人剛剛透過門縫看到那群男人白花花的肌肉和膀子,驚地用手絹擋住臉,這若是讓那群人撞開門,讓她們這些女眷怎麽辦。


    柳父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一聲脆響,心生不好預感。


    原先在門裏門外兩夥人來回拉扯的朱紅大門,發出最後一聲哀嚎,繼而砸向地麵,原先在門後的小廝、仆人連忙躲避。


    “轟”的一聲巨響!


    門外那些光膀子的護衛因為慣性一下子撲倒在門上,將視線讓了出來,柳父正好和站在馬車上虞汐璿對上視線了!


    門裏門外的人就這樣見麵了!


    圍觀的人發出“哇”的一聲,門裏的柳夫人等女眷看到那些護衛,驚聲尖叫,忙不迭地跑進屋內。


    柳父將目光落到倒在木門上的護衛上,氣的全身顫抖,“簡直是豈有此理,等到老夫有時間,勢必要去討個說法。”果然不是自家養的狗就是沒用,看著挺唬人的,遇到事情,瞬間就夾著尾巴跑了,這群人若是跑了還算一條忠誠的狗,他們居然還反咬自己一口。


    柳父胸前不斷地起伏,越想越氣,感覺眼前一陣黑,若不是身旁的柳夫人不頂事,擔心自己昏了,等到他醒了,恐怕柳府連一片瓦都不會給自己留下。


    虞汐璿看得出柳父現在情緒激動,由著他慢慢地平複心情,反正現在急的不是自己。


    柳父咬著牙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嶽父大人莫不是糊塗了,小婿剛剛說了,我是來送聘禮的,現在大門既然開了,小婿這聘禮也可以進府了!”虞汐璿懶洋洋地看著他,那輕佻的態度惹得柳父又是一陣氣塞。


    柳父眉間能夾死蒼蠅,強忍怒氣,“既然你弄出這麽大的陣仗,老夫若是不收就太不符合禮數了,聘禮呢!”


    他在內心安撫自己,就算顧韶華送自己一根草,一鬥米,他也要收下。


    虞汐璿聞狀,語氣歡喜道:“嶽父大人,您放心,我這禮物肯定讓你高興!”


    柳父聽到這話,心裏並不輕鬆,反而生出一種心慌。


    畢竟他這個“大女婿”的話要反著聽。


    虞汐璿拿起剛才她讓人撿起的柳府的銅鑼,重重敲了一下。


    “咚!”


    鑼聲洪亮悠長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虞汐璿眉眼彎起,手中拿著錘,指著柳府,“既然嶽父大人允許了,你們進去吧!”


    之前安靜待著的南城人一聽,遲疑了一秒,在虞汐璿的示意下,走到朱紅大門前,踩著門板將柳父等人堵在院子裏。


    柳父氣的腦袋一昏,差點摔倒,他驚惶地看著虞汐璿,“顧韶華,你要幹什麽?”


    “送聘禮啊!”虞汐璿一臉無辜,跳下馬車,一邊敲鑼,一邊走進大門,所過之處,眾人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彭秋頌也抬步跟在後麵,她好奇虞汐璿如何折騰柳父,總不能真的讓人將柳府占了。


    “這些……就是你的聘禮?”柳父顫抖著手指著院中進來的南城人,擋在前麵的人個個眼神凶狂,垂涎地看著他,柳父見狀趕緊拉過兩個小廝擋在前麵。


    他倒不是懷疑這群人看上他了,他擔心顧韶華控製不住他們,這群人將他搶了,讓他落得和柳貴等人一個下場。


    那樣的話,他在赤水城徹底顏麵掃地。


    虞汐璿點頭,伸出三個指頭,“嶽父大人不必擔心,足足有三千多人,那個高老板說,若是想要,還能繼續買。”


    柳父氣的快要吐血了,“顧韶華,玉兒我確實有些委屈她,可是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你既然娶了她,這樣折騰老夫,難不成這就是你和玉兒的孝道!這群垃圾你給老夫趕出去!”


    若不是看顧韶華也會武功,他身邊人手又多,柳父直想踹他兩腳。


    “嶽父大人,也知道委屈了玉兒啊!我還以為您老糊塗了,再說他們可不是垃圾。”虞汐璿再次敲了一聲銅鑼,指著身旁的那些南城人,“他們可是我給您老送的功德!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裏可是有兩萬多級浮屠,這錢不用您老花了,小婿幫您出了,隻需要您收留他們,若是您嫌這些功德不夠,我可以再買些!”


    虞汐璿見柳父氣的滿臉通紅,繼續道:“嶽父大人,何況小婿說的沒錯,南城人如何淪落到這個地步,您應該清楚,您這把年紀,功德不夠,死了也不安生!”


    圍觀的人聽到她這些話,有人警惕,有人震驚,有人心虛,有人歎息,也有人感慨柳老爺偏心虐待柳大小姐糟了報應,所以才讓老天給他天降一個“姑爺”折騰他。


    柳父眼睛憤恨地瞪著她,臉色氣的刷白,這混蛋是老天爺特地來治他的嗎?


    虞汐璿笑眯眯道:“嶽父大人,您也別氣,您說,您若不是缺德,怎麽會幹出妹妹搶奪姐姐未婚夫,你不僅不教訓,反而助紂為虐的事情,柳家妹妹雖說年紀不小了,可是再大在父母那裏也是孩子,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之後玉兒更是差點被您送人,這林林總總下來,小婿覺得還是送些功德比較實惠,免得擔心你哪天出了意外,畢竟這些天您不是昏倒,就是吃粥都差點嗆死,小婿實在是擔心你!”


    圍觀的人聽到虞汐璿這些話,不停地偷笑,“顧大姑爺”這些話太損了。


    “你……你!你!”柳父氣的全身抖動,連磨牙聲都能聽到,他還不是被這人給嚇的。


    虞汐璿見他半天說不出話,貼心地上前微微側著耳朵,“嶽父大人,請說!”


    “你!”柳父隻吐出這一個字,眼皮一翻,直接往後一倒。


    柳貴等人連忙扶住,他驚惶地看著虞汐璿,試探道:“大姑爺,老爺昏了,要不聘禮的事情,咱們改天再說!”


    虞汐璿見狀,嘴角一勾,一拍手,“既然這樣那就好了,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既然聘禮已經入了門,哪有往回搬的道理,我就替嶽父大人做主了,放心,若是他們將柳府折騰沒了,還有我這個女婿在,就算嶽父大人不喜歡我,還有柳家妹妹在!”


    “嘶!”柳貴倒吸一口涼氣,實在是老爺攥著他的鷹爪手太用力了,他感覺自己手上留了血印子。


    在裏屋一直觀望的柳夫人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帶著丫鬟跑出來,一下子伏在柳父的身上,泣不成聲道:“老爺,你快醒醒啊!他們要將柳家拆了!”


    “嗯……嗯……唔!”柳父虛弱地哼唧了兩聲,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


    柳夫人眼前一亮,連忙道:“老爺你醒了!”


    柳父:……


    虞汐璿笑冉冉地看著他,語帶惋惜道:“居然醒了!”


    柳父和柳夫人聽到她這話,頭皮發麻,柳夫人握著柳父的手,商量道:“老爺,要不咱們不要聘禮了,讓他將玉兒的嫁妝帶走吧,反正那些東西我也沒動!”


    聽到她沒動,虞汐璿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來這位柳夫人還不算太過偏心。


    柳父嘴角抽了抽,視線落到虞汐璿身上,感覺腦門更疼了,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顧韶華,老夫算是服了,人你帶走,玉兒的嫁妝,你也帶走吧,不過老夫有條件,以後還請你看在玉兒的份上,不要再折騰我們夫妻倆了!”


    柳夫人也眼含熱淚地點點頭,“我知道你為玉兒鳴不平,可是她、雪兒、孟柏之間本就是孽緣,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沒辦法,雪兒她身體弱,心思敏感,若是我和老爺不這樣做,她會折騰死自己的。”


    “嗯嗯!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是玉兒活該被親妹妹坑,被父母扔進火坑,誰讓她眼瞎外加投錯了胎!”虞汐璿似笑非笑地看著柳夫人。


    柳夫人頓時被臊的說不出話來,隻顧著用帕子擦眼淚!


    ……


    一個時辰後,圍觀人看著從柳府抬出來的箱子,看的是歎為觀止,今天這場熱鬧他們算是看過癮了。


    柳貴重新換了身衣服,躬著腰跟在虞汐璿身後,“大姑爺,老爺和夫人剛才受到了驚嚇,現在正在休息,暫時沒法送您,還請您見諒!”


    虞汐璿捏著禮單,充作扇子扇著風,感慨道:“想來有我送的功德,嶽父嶽母大人肯定能休息好,在下就不打擾了,之後有時間再來看他們。”


    “多謝大姑爺體貼!”柳貴滿臉賠笑,不能讓顧韶華在柳府待下去,否則老爺和夫人真的會被氣死。


    虞汐璿騎上馬,看著擠在街道的那些南城人,他們略帶迷茫地看著她。


    她晃了晃手中的嫁妝單子,“放心,就算不用娘子的嫁妝,我也能養活你們,拿出剛才扒人的氣勢,讓其他人見見世麵!”


    “出發!”


    她朝著前方揚了揚手,皙白的手在陽光下好像發光的羊脂玉一般,引人追逐!


    隊伍開始漸漸挪動,周圍圍觀的人連連給他們讓道,防止這些人擦到自己。


    柳佩玉見狀,也吩咐車夫驅使馬車跟上,至於柳府,她聽了芙蓉的建議沒有露麵,可以想象,若是之前她露麵了,估計顧姑娘沒這麽順利拿到錢。


    彭秋頌騎著馬和虞汐璿並騎,指了指後麵的人,“你想將他們安置在哪裏?”


    畢竟三千多人不是一個小數目,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傷殘和孕婦,這些都需要場地和醫師。


    虞汐璿回頭看著烏壓壓的一群,撓了撓臉,“還沒有想好,人數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不過能吃下!”


    彭秋頌:“我隨身也帶了一些錢財,若是你不夠的話,可以向我要。”


    虞汐璿嘴角露出一個壞笑,“彭女俠,你忘了,咱們之前還搜刮了某人的錢財,大不了用完了,再向他要。”


    彭秋頌:……


    她不覺得十一皇子會繼續願意給。


    ……


    柳府發生的事情很快傳遍了赤水城,柳佩雪在虞汐璿帶著人離開後,連忙帶著孟柏去看望柳父和柳夫人了,據悉沒有多久,先是柳二小姐哭著跑出柳府,然後看到柳貴火急火燎地跑出府找大夫。


    讓大家頗為好奇,之前顧大姑爺帶著人堵住了柳府,將柳老爺差點嚇暈了好幾次,都沒見柳貴這麽急,怎麽柳二小姐才回去,就要出去喊大夫。


    後來出診的大夫說,柳老爺是氣急攻心,差點中風。


    然後下麵更有意思的是,柳家老爺被氣得中風的消息傳遍城後,已經出嫁的兩個閨女都絲毫無反應,柳家大小姐對柳老爺有氣不去,大家還能理解,可是柳佩雪為何也不去看望。


    要知道柳父柳夫人十分偏心柳佩雪的,柳佩雪成親後也是三天兩頭地帶著新婚丈夫回娘家,這才多久,就和娘家鬧了嫌隙,尤其還是“大姑爺”折騰完柳府後,讓人不得不猜測,是不是柳二小姐不滿柳家的財產被分,所以才和娘家起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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