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狀,隻能相繼離去。


    等到大家離開,司明看向藍笙,“藍姑娘,你給我說個準話,小主子如何?”


    “我也拿不準!主子的體質和常人不同,若是普通人中了閻王草,下場你已經看到了,就算是武林高手,頂多就是撐個幾個時辰。”藍笙走到床邊,探了探虞汐璿的額頭,發現燙的厲害,示意蒼梧將帕子拿過來,她要換。


    蒼梧將冷水中的帕子擰出,遞給她。


    司明:“既然這樣,我們盡快趕到忘憂穀,此次在下就是奉命帶小主子去忘憂穀治病!”


    蒼梧擔心道;“可是主子現在這樣子能經受住舟車勞頓!”


    “三長老準備的參丸還有十顆,支撐到忘憂穀應該無礙!”藍笙說道。


    蒼梧聞狀,點了點頭,“我去準備行禮!”


    “等一下!”藍笙喊住他,“我們既然要走了,怎麽和十一皇子、彭女俠他們說?”


    虞汐璿大庭廣眾之下被襲擊,不止南宮璨他們,還有許多擔心她的人。


    蒼梧鎖著眉沉思了片刻,用拳頭捶著腦袋,“之前和主子商量如何死遁時,我提議了中毒,現在想來真是烏鴉嘴!”


    “你的意思是?”藍笙聽出他的意思。


    蒼梧:“主子昏迷前不也說了嗎?”


    “……”藍笙想起虞汐璿在眾人麵前的那句話,嘴角微抽。


    司明看向兩人,“你們商量好沒有?”


    他們是小主子貼身手下,現在小主子昏迷,自己不能自作主張。


    藍笙歎氣道:“那就這樣幹吧。”


    ……


    豎日,南宮璨等人發現虞汐璿不見了,藍笙和蒼梧等人也不見人影。


    問外麵的侍衛,也沒有看到他們,仿佛就如煙一般消失了。


    南宮璨看著對方留下的信,對方隻說將人帶出去解毒,沒說到哪裏,也沒有說歸期。


    彭秋頌是第一個看過信的人,“程公子怎麽看這件事?”


    “我問過簡湖,沒發現人離開。”南宮璨將信收起來,“若是他們現在已經離開赤水城,恐怕我們也追不上。”


    彭秋頌搖了搖頭,“我在乎的不是他們的行蹤,而是顧韶華的安危!”


    南宮璨聽到這話,沉默了一瞬,片刻後開口道:“昨天,我連夜查了一些文獻,也詢問一些城中的老者,據說中了閻王草的人,就算是絕世高手,也撐不過三個時辰,她會安好嗎?”


    “我也看過她的傷口,說不定傷口不深,她逃過一劫呢。”彭秋頌說道。


    ……


    山路上,遠遠望去,夏季蔥綠繁茂的樹林換了新裝,時而能看到一團團粉色似霞,一簇簇火紅似焰,也有蒼綠似翡翠的,路邊的小草不是結了草籽,就是變得枯黃,一群人騎馬飛馳而過,他們神情焦急,麵色嚴肅地護著中間的馬車,幾粒草籽粘在車輪上,隨著他們駛向遠方。


    虞汐璿感覺身下搖搖緩緩的,仿佛在船裏一般,讓她好不容易清醒的腦子又快要晃睡著了。


    藍笙注意到她的眼皮顫動了兩下,連忙輕聲喊道:“主子,主子?”


    虞汐璿聽到喊聲,慢慢地睜開眼,看著略微晃動的車頂,有些詫異道:“這是在哪兒?”


    趕車的蒼梧聽到動靜,連忙停下馬車,一把推開車門,“主子,你沒事吧!”


    司明等人也停下。


    虞汐璿扶著靠枕起身,感覺有些無力,抬手打了一個哈欠,看到手背上還插著兩根銀針,反應過來,她之前中毒了。


    虞汐璿撩開車簾,看著窗外的風景,疑惑道:“我們這是在哪?”


    “小主子,我們正在趕往忘憂穀的路上!”司明騎著馬在停在窗外。


    虞汐璿推開車門,沒有讓藍笙攙扶,直接跳下馬車,踩在略微硌腳的土路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果香、澀澀的草木味道、微涼的秋風撩起鬢發,她遮著眼簾眺望,已經看不見赤水城周圍的山峰了,“我們這是離開定安郡的地界了?”


    “還沒有!我們才出來不到十六個時辰!”蒼梧說道。


    虞汐璿看了看遠處綿延的山巒,按了按太陽穴,趕走腦中的眩暈,喟歎道:“沒想到就這樣離開赤水城了,還沒有和彭女俠他們道別嗎?對了,我中毒的時候,有沒有說胡話!”


    聽到這話,蒼梧和藍笙對視一眼,神色有些微妙,虞汐璿頓時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我真出醜了?”


    司明聞狀,輕咳了一聲,“小主子,你當時說讓‘師侄’給你修墳,若是他不願意,就往死裏揍!”


    看來他還是對小主子不夠了解,先前那些身份死了,估計就是那個“師侄”處理的“後事”。


    虞汐璿:……


    她覺得眼前又有些花了,步子踉蹌了兩步,藍笙連忙扶住她,給她把了把脈,皺眉道:“蒼梧,之前溫好的藥呢,快給主子端出來!”


    “哦!好!”蒼梧連忙車廂底部掏出一個小火爐,上麵溫著一個藥罐,拿出一個精致的白瓷碗,熟練地倒了一碗。


    湯藥還沒有靠近虞汐璿嘴巴,她就被苦味熏得臉都青了,“怎麽聞著這麽苦!”


    藍笙:“那是因為主子你這次受傷嚴重!”


    她從蒼梧手中接過一個木勺,眼含一絲威脅,“還是主子你想我用這東西喂你!”


    “不用了!”虞汐璿麵無表情地接過碗,吹了吹,就著略燙的溫度灌了下去,涼了以後更苦。


    喝完之後,感覺五髒六腑都是苦汁,她忍住幹嘔,接過藍笙遞過的參丸,一下子塞了進去,“藍笙,為什麽你不能像三長老那樣弄成藥丸呢?”


    藍笙白了她一眼,“主子中毒為什麽不提前提醒我呢?”


    虞汐璿輕咳了一聲,“對了,我們離開赤水城,你們是如何告別的?”


    蒼梧撓了撓頭,“呃,我們就留了一封信。”


    藍笙將信的內容告知,並且說了他們的打算。


    虞汐璿喝完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藥物起反應了,總覺得困意上湧,強撐著精神寫了一封信,交給蒼梧,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顧韶華就這樣去了吧。”


    蒼梧:“是!”


    他接過信,心中微沉,若是主子身體康健,他肯定不會讓主子這般鬧騰,天天將生死、修墳掛在嘴邊,說不定就成真了,這次他懷疑,就是因為之前提議的“中毒”讓老天爺記在心頭,才讓主子有了這一劫。


    隻是現在主子的二十歲生死大劫懸在頭頂,這封信就當做提前送到吧。


    ……


    赤水城的百姓不知道虞汐璿等人已經離開赤水城,許多人是親眼看到那天虞汐璿被人襲擊,也看到她的毒發還有普通人被毒匕首碰到的下場,這兩天很多人跑去臨時府衙,想要知道她的傷勢,可是都沒有看到人。


    遇到彭秋頌、柳佩玉等人,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


    一些人在得知虞汐璿是被閻王草傷到的,給南宮璨送來許多土方子,還有他們在山中找到的珍奇草藥,隻要不認識的特殊草藥都放到了府衙門口。


    下屬也不敢昧下這些東西,都收拾好呈給南宮璨了。


    南宮璨看著盒子裏的平安符和草藥,苦笑道:“杜管家,我真是有些羨慕嫉妒她!”


    杜管家安慰道:“在我心裏,殿下做的也不差,他們隻是擔心顧姑娘,說句不吉利的話,若是殿下也遭了劫,那些百姓也會這樣做。”


    他當然不願意南宮璨遇到這種事,再多的榮耀和敬仰也要人活著才能感受到。


    就這樣,大家等了一天,兩天,三天……第五天時,早上,天還蒙蒙亮,霧氣彌漫,不少地方掛著霜,赤水城就已經蘇醒了,路邊的商鋪已經有夥計上工了,打著哈欠拆下門板,稀稀疏疏的人走上街頭,不少攤販挑著東西一邊走街串巷,一邊叫賣。


    不少人搓著手,收緊了身上的衣服,立冬將至,萬物開始進入休養,這幾天赤水城的氣溫是一天一個變樣。


    等到太陽緩緩爬上地平線,城中的霧氣已經漸漸消散,蘇小虎牽著閨女上街,柳大小姐在安置點弄了一個學堂,免費教小孩識字,不論男女,一些外出做工的人家就老早將孩子送過去,然後等到傍晚下工後再去接。


    蘇小虎低頭看著閨女,夾著嗓子道:“妮兒,若是這次你考試拿了甲等,爹爹就給你買新衣服。”


    蘇妮小眼珠子轉悠了一圈,搖了搖頭,“不行哦,應該給爹爹買新衣服,妮兒不用買新衣服。”


    爹爹的衣服都破了好幾個大洞 ,隔壁的嬸子說,再破下去,就沒地方補了。


    “呀!我家妮兒這麽懂事啊!”蘇小虎笑的隻見眉毛不見眼睛,感覺渾身好像喝了十斤蜜一樣甜。


    兩人邊走邊說話,路過城內公告欄時,發現圍了一圈人,大家都靜悄悄的,往常這個地方十分熱鬧,因為十一皇子發布的一些政策都是貼在這個地方。


    蘇小虎抱起閨女,往人群擠了擠,疑惑道:“大家都在看什麽呢?”


    眾人沒理他,仍然看著中間公告欄中貼的東西。


    蘇小虎進去後,看到公告欄中比昨天多了一張紙,他識字不多,“啥死啥消,……嗯死契……吃飽……呃……”


    他後麵隻挑了自己認出的字讀了出來,可是自己念完之後,周圍人也沒有笑話他,隻是冷著臉看著他,他低頭拍了拍蘇妮的後背,“妮兒,上麵寫了什麽?”


    妮兒咬著指甲,一臉糾結道:“爹爹,我也認不全!”但是不是啥好事。


    女孩話音剛落,旁邊一名老者用滄桑的聲音緩緩道:“身死契消,南城所有人死契已銷毀,願爾等餘生吃飽穿暖,順遂安康!顧韶華絕筆!”


    “絕筆!”蘇小虎瞪大了眼睛,他連忙湊近要想摸上公告,被其他人拉住了,“不是,顧大姑爺……顧姑娘這麽會寫絕筆呢!”


    眾人不語,他們也想問這個問題。


    這時,南宮璨的侍衛聽到消息,推開人將上麵貼著的信小心地帶回去了,留下眾人無措地站在那裏。


    柳佩玉和彭秋頌、白春曉等人聽到公告欄的事情,連忙趕往南宮璨的住處。


    眾人看完信的內容,臉色沉重。


    彭秋頌:“這確實是她的字跡。”


    柳佩玉死死地扣著手,擠出一絲笑容,“顧姑娘,她是在開玩笑吧!想要嚇唬我們,以她的性子幹出這事!哈……她……”柳佩玉說到後麵說不下去了,嘴裏剛擠出幹巴巴的笑聲,淚水已經流淌下來。


    她不會這樣死的!


    杜管家見室內一時間寂靜的可怕,艱難開口道:“殿下,彭女俠,也許柳姑娘說的沒錯,顧姑娘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寫了這封信,說不定人沒事!她那樣的人閻王爺不敢收的!”


    “對啊!如杜管家和柳姑娘所說,顧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白春曉溫聲寬慰眾人。


    室內的溫度漸漸上升,南宮璨攥緊手,冷笑道:“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唬人的,躲在暗地裏看我們的笑話。”


    杜管家表麵讚同地點頭,目光掃到桌上的信時,心裏微酸,就怕不是開玩笑。


    那天閻王草的毒性有多強,大家都是當麵見識的。


    其實房間的人都明白,隻是心中還存有微小的期盼。


    ……


    與此同時,在司明帶著虞汐璿趕到忘憂穀時,大長老的小徒弟風夜雪則是被風家長輩拘在巫溪老宅相親。


    明月高懸,秋風颯颯,風夜雪的院子中有一顆百年桂樹,每年到了這個季節,不止他的院子,整個老宅都是桂香。


    風夜雪坐在花廳中,麵上帶著一絲鬱悶,早知道祖父裝病誆他,他就不回來了,現在要逼著他相親。


    天知道,縹緲宗比他年長的左睿、薑問蘭都沒人催,為什麽自家長輩就不能學學別人家的,想到明天要去相親,風夜雪長歎一口氣,他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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