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被大人打了?”江玄想到一種可能,像他每次都爹娘打才會認錯,書上說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是。”小十扣扣手,有些難以啟齒,最後咬咬牙下定決心,“其實我發現是我誤會你們了。”


    “啊?”


    原來這一切,還要從養濟院前些日子來了個新人說起。


    那孩子比小十小兩歲,是個孤兒,之前在城北當乞丐,結果某天不小心擋了胖崽的路,被胖崽一腳踢開,並踩碎了孩子的荷包。


    “那是他的娘親留給他的唯一東西。”


    短短幾句話,三個孩子年紀雖小,但也能體會到其中的悲涼。


    好半天,小十擦了擦眼睛,說:“我之前看到你們和那個小胖子在一起,以為你們是一夥的,所以才會偷你們的荷包。”


    “我們才不是一夥的,我江玄和王胖子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嗯我現在知道了,對不起。”


    空氣突然安靜,枝頭啄羽毛的雀撓完羽毛,開始一展歌喉。


    “哎呀,隻是一個荷包,我們早就忘記了,是吧世嘉?”


    “對對對,你要喜歡,就送給你吧!”


    孫世嘉趕緊大方道。


    鳥雀展翅高飛,震動枝頭的積雪,嘩啦啦落到三個小孩身上。


    小十噗嗤笑出聲,翻了個白眼:“誰要你的荷包,我現在有自己的荷包。”


    她從衣襟裏掏出一個東西,展示給兩位小少爺:“看,是藺姐姐送給我的,我以後可以跟在藺姐姐身邊幹活了。”


    “哇,那你豈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對啊,昨天我就吃到了果凍和小火鍋,可好吃了~”


    她想起什麽,有些肉疼地掏出兩個剩下的果凍:“喏,送給你們,算是我的賠禮吧。”


    兩個小孩湊過去:“咦,貓咪?”


    “藺姐姐說是做壞了的失敗品,送給我吃,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們了。”


    “那你可不能反悔哦。”


    江玄二話不說,拿起來就往嘴裏塞,冰冰涼涼的口感讓小家夥喜歡地眯起眼睛,孫世嘉卻沒有動,仔細看了會兒,忽然驚喜道:“我認出來了,它是我的好朋友狸花!”


    “唔,是上次送你飯團的狸花貓嗎?”


    “沒錯,江玄,你的小海豚呢?”


    江玄咽下果凍,遺憾道:“我已經讓我爹去找了,可他太慢了,等我回家再問問。”


    *****


    幾次交談,陸史虞和藺荷已經商量好何時去看房子,價格也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又降了五百文。


    說實在的,如果可以,藺荷寧願多甩幾次毛細拉麵,也不要和陸司業談錢的事情。


    原因無他,實在是太累了!


    他一個男人,為什麽比女人都要擅長講價,而且還引經據典,長篇大論,不知道還以為他非國子監司業,而是在戶部工作!


    二人從樓上下來,一路低聲交談,藺荷有時候聽不見他的話,便踮起腳將耳朵遞過去,而陸史虞不知是沒有發覺還是如何,居然也講究著她低下頭。


    眾學子:“!!!!”


    這還是他們那個冷酷無情,除了一張臉沒有半點兒人情味的陸司業嗎?


    李良的同窗敲敲問:“李兄,上次你不是說,司業大人被退了三次親,很討厭女子嗎?”


    “額,討厭不至於,頂多受了感情的傷,有些避之不及。”李良吃著牛奶果凍,嘴巴一撅,哧溜將半塊果凍吸進口中,用牙齒輕輕劃開,奶香便在舌尖綻放,滑而清涼,吃起來非常爽口,極大緩解了剛才麻辣燙帶來的火氣。


    唔,這種甜點真心不錯,等下次回家,他也要多買一些帶給家人。


    聽說現在的國子監學子,誰要是不往家裏買甜點,都抬不起頭來呢!


    “李兄再仔細說說。”


    “行吧。”他壓低聲音,小聲和眾人講自己聽來的八卦,“陸大人是寒門出身,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麽?”


    “當然知道,陸大人可是三四年的探花,曆屆大楚國的探花都要外地任職五年再調回京城,隻有咱們司業,據說因為模樣好,被聖上留下了。”


    “呸,什麽模樣,是學識!”


    李良一巴掌拍同窗頭上,“咱們陸大人有學識有樣貌,還被聖上記住,自然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所以沒過多久,便有媒人上門提親。”


    “然後呢?”


    “然後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前後三位女子都解和司業解除婚約,自此京城的媒人不再登陸家的門。”


    李良一攤手,表情十分無奈。


    這……“為什麽啊?”


    眾人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來。


    不遠處,藺荷也豎起耳朵。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陸史虞的私事,心裏好奇地仿佛有貓撓癢癢,麵對一旁陸史虞吃人的目光,她也不為所動,手指豎在唇邊:“噓,等我聽聽。”


    “原因是——”


    李良故作玄虛地拉長語調:“自古婚約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想必諸位也有人做過私下找機會相看女方的事情吧?”


    這種事情幾乎人人都會做,已經發展成為大楚國的特定習慣。


    拖親友或者家裏人相約出來,或者幹脆一同參加賞花宴等活動,隻要不是單獨見麵,都能得到大家的諒解:“別故弄玄虛,快點說!”


    “嗬嗬,李兄別急,據說這三位女子也是如此,可等她們見過司業後,反而紛紛反了悔,後來更是有一戶人家傳出話,寧為山姑子,不嫁陸司業!”


    “謔——”


    一語掀起千層浪,幾人麵麵相覷,司業的樣貌可是出了名的好看,否則當初也不會被聖上選為探花。


    所以,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才讓女子們避之不及呢?


    第41章 蓋澆飯


    藺荷也有和眾學子一樣的想法, 區別在於,她問出來了。


    於是陸史虞那張年輕多金的俊臉上,先是露出吃餅噎住的表情, 然後噎住變成惱怒, 兩個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最後他大概自己也覺得羞恥, 隻留下一句“本官什麽也沒做!”便甩袖離去。


    哦。


    藺荷當然……不相信啊!


    至此,陸史虞在她心裏算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以至於好奇心特別旺盛的她總是想掀開那層麵紗,解開底下的真相。


    未來暫且不提,目光回到眼下。


    早飯時間結束,乙組的吳廚子又來找藺荷閑聊, 藺荷先是聽他東扯西扯半柱香時間,實在沒了耐心才打斷他的話:“有什麽事您直接說吧。”


    吳廚子咳嗽了幾聲,略微尷尬:“我意.欲.推出新吃食, 但方向上仍有疑惑, 想來問一下你。”


    “……”原來是有事相求啊。


    這麽一點事情能繞兩天的彎,可真是夠迂回的, 藺荷點頭:“你我同為國子監飯堂的廚子, 雖然負責的時間段不同,但在我看來彼此之間算是相輔相成,既然你有心改變,我自然也會幫忙。”


    她停頓了下, 問:“不知您的疑惑是在什麽地方?”


    說起這一點,吳廚子沒什麽大波動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苦惱:“吃食上,我隻會做炒菜,並不擅長麵食。”


    國子監的學子多北方人, 米飯不是他們的首選。吳廚子原本打算讓藺荷教自己幾道麵食,可這個要求想也知道不能實現,話趕話到頭,他卻開不了口了。


    藺荷卻沒有體會到他的糾結:“米飯和炒菜方便又實惠,不比麵食差。”


    “……可最近,飯堂的學子越來越少,他們若喜歡米飯和炒菜。為何不來?”


    “您不是知道這一點,才打算推出新菜嗎?”


    吳廚子歎氣。


    但他愁啊!


    藺荷也歎氣。


    其實這事情終歸結底和她有點兒關係,原本的國子監飯堂好比一汪泉水,安靜無波,自從自己來了之後,泉水裏多了一條大魚,時不時甩甩尾,將平淡的水麵濺起漣漪。


    但她並不後悔,如果可以,她還想做更多的事情,不過藺荷也知道,飯堂不是她一個人的,自己吃肉好歹讓別人跟著喝點兒湯,否則長此以往,鐵打的好人也得逼上梁山。


    她想了想,建議道:“美食再好吃,長年累月隻吃同樣的東西,也會讓人感覺乏味,吳廚做的蘿卜炒肉清脆爽口,白菜燉肉肉嫩菜鮮,都是極好的,但若隻有這兩樣,恐怕不行。”


    “那……再加兩道?”


    藺荷輕蹙眉頭,“每個人兩碗米飯,四碟炒菜,正常人根本吃不下,恐怕浪費嚴重。”


    “算了算了。”


    吳廚子顯然知道飯堂最忌諱的是什麽:“不行就把之前的兩道菜去掉吧。”


    可這樣,愛吃蘿卜炒肉和白菜燉肉的學子恐怕就不滿了。


    藺荷等了會兒,眼看小老頭確實急的不行,已經不自覺拔下好幾根胡子:“咳,我這裏有一個意見,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麽,你說!”


    “又想種類多,又想新奇,還要保證每個學子都能吃到喜歡的口味,為什麽不嚐試蓋飯呢?”


    吳廚子眼睛裏露出迷茫,蓋飯?他嘴裏念叨著這三個字,找遍所有記憶,卻發現自己從未聽過。


    藺荷便解釋:“其實就是把菜和飯放在同一個盤子裏,然後菜蓋到飯上,比如麻婆豆腐飯,土豆咖喱飯……學子自願選擇吃哪種菜,而且分量隻有一勺,比現在可要節儉多了。”


    “你說的可是淳熬?”


    “差不多,隻是把肉醬換成了各種炒菜。”


    她回憶著後世的蓋飯模式,思維越來越開闊:“還可以多種菜澆在同一碗飯裏,喜歡吃肉的便多要肉,喜歡吃蒜苔的就要蒜苔,到時候就不會出現做好了菜學子卻不愛吃的現象。”


    越聽,吳廚子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麽沒有想到呢!”這樣下來不僅可以節省食材,也能讓準備工作變得簡單,隻需要提前炒幾大鍋菜就可以。


    果然年輕人的頭腦就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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