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預支賬冊又翻了一頁,刷刷兩聲,吩咐道,把族學女學裏外人的月銀全部去掉,隻留自己家的幾個孩子就好,給每個孩子每月增加二百錢的月銀,很久沒漲月銀了。


    還有把族學女學每季的衣裳用度全部去掉,也隻留自己家的幾個孩子就好,給每個孩子每季多做一套衣裳吧。孩子長得快,用得上。


    然後把族學女學的膳食用度去掉三分之二,隻保留中午一頓的膳食費用就好。無須克扣。族學女學的筆墨紙硯用度和前麵一樣就好。


    對了,另外,再多準備兩輛馬車,接送侯府的孩子上下學就好。車夫也挑兩個穩妥些的。


    “娘,這年後族學不是還要搬回來的嗎?這些去掉的話是不是不合適啊?”


    “你掌家,你要搬回來也行啊,以後族學這一塊用度就讓你這一房全部承擔吧。到時分家的時候我會從分給你這一房的家產裏劃扣出來的。”裴老夫人不緊不慢道。


    封氏白著一張臉出去了。


    下午,韓大夫人難得的到了鬆鶴院裏,給裴老夫人請安,自從上次被罵後,她借著生病,身子不爽利,已經很久沒來鬆鶴院了。


    在鬆鶴院破天荒的坐了一個多時辰,看著裴老夫人拉長的一張臉,欲言又止。裴老夫人瞟了她一眼,“怎麽,你想以後族學這一塊用度從你的嫁妝裏劃撥,可以啊。”韓大夫人本來就有點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什麽都沒說,就回自己的長豐園了。回去後,又請府醫過去把脈配藥了。


    阮氏自己倒是沒來,不過,讓身邊的嬤嬤送過來一大盒燕窩,說是娘家嫂子為了表示感謝送的,裴老夫人打開盒子看了看,就讓陳嬤嬤收好了。


    晚食前,老五老六的媳婦結伴而來,在鬆鶴堂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了大半個時辰的眉眼官司,最後什麽都沒收,也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裴老夫人放下了手裏的茶盞,扭了扭腰身,走到了鬆鶴院的院子裏,抬頭看了看,嗯,天也藍了,樹也綠了,花蕾更好看了,不是,花兒更好看了。今晚吃個雞吧!裴老夫人吩咐陳嬤嬤道。有了開心的事總要慶祝一下的,生活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裴老夫人在鬆鶴院裏吃雞。韓輕歌在長豐園裏流淚。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啊。以前,一旬正常能見表哥三四次,如果自己勤快些,早起晚睡些,可以見六七次。如果自己加班加點,還能見個十幾次。


    可是這學期,自從表哥在國子監住宿後,無論自己在加班加點,也沒用了,也隻能每旬見一次了。可是,現在,侯府的女學卻搬到成功巷去了,自己如果回自己家去住的話,那以後是一旬一次的見麵機會也沒有了啊。韓輕歌的眼淚流的更多了。


    想到前兩天,看到容瑾表哥穿著一身深青色的學子服從國子監回來,走下馬車的那一刹那,自己心跳如雷的感覺,讓韓輕歌此時的心再一次顫抖。


    又想到第二天表哥再次穿著深青色的學子服在充滿朝陽的小徑上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自己那不可扼製的心跳時,讓韓輕歌此時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當自己看到容瑾表哥鑽進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的時候,卻讓韓輕歌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可是,以後,連這一旬一次的見麵機會都要失去了嗎?連這一旬一次的心動都要過去了嗎?就連這一旬一次的心痛也要無法感受到了嗎?韓輕歌快要瘋了。


    這兩天自己還死撐著留在侯府,找的借口也是因為姑母病了,自己要陪伴姑母,但是姑母不可能一直病下去啊。那以後等姑母身體好了,自己還能找什麽借口啊?韓輕歌皺緊了眉頭。


    第二天早上,韓輕歌剛吃好早食,春畫小心的走過來,“小姐,侯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了,小姐該去女學了。”現在去女學都要坐侯府的馬車過去。韓輕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小步的走去侯府門口,春畫跟在後麵,心裏有些急,但是也不敢催。


    等韓輕歌滿心愁緒的走到侯府門口時,一輛馬車已經先走了,門口還停著一輛,上前撩開車廂門簾,卻發現珍珠和花蕾坐在馬車裏。


    “表姐,你怎麽這麽晚啊,另外一輛馬車等不及已經走了,我們也快點吧。”珍珠看到韓輕歌,就催促道。


    韓輕歌微微的點了點頭,進了車廂坐好,馬車開始移動。珍珠和花蕾小聲的說著話。韓輕歌看到花蕾就有點來氣,這鄉下來的臭丫頭,怎麽到現在還沒搬走啊?她是不是覬覦容瑾表哥啊?


    自從花墨遠考上了國子監後,這個臭丫頭就連走路,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她不會以為考上國子監就一定能考上狀元了吧?以為她自己可以攀附上侯府了吧?


    “花妹妹,借住侯府的客人都回去了,你什麽時候回去啊?”韓輕歌輕輕的笑了笑,問道,“看花妹妹這兩天也沒收拾物件的樣子,是不是太忙了?沒時間收拾啊,這兩天姐姐我倒是挺空的,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韓小姐,我不需要整理物件。”


    “不需要整理?花妹妹雖然進侯府的時候是兩袖清風的進來的,這在侯府住了也快兩年了,祖母給添置的東西也不少了,祖母向來大方,給你添置的物件也肯定會讓你帶走的。再說,祖母給你添置的衣飾也不適合別人用,是不是?”


    這是在說自己穿的是孝衣嗎?花蕾有點來氣。


    珍珠看了一眼韓輕歌,皺緊了眉頭,這人一天到晚陰陽怪氣的幹嘛呀?又要找茬了。


    “嗯,我不需要整理物件,我不搬走,我還繼續住在侯府裏。”花蕾壓著火氣,語氣平和的就像聽不懂韓輕歌話裏的嘲諷似的。


    “啊!不會吧?花妹妹的臉皮這麽厚嗎?侯府的親戚都搬走了,你和侯府無親無故的,怎麽好意思留在侯府啊?韓輕歌用手帕掩著嘴角,咯咯咯的笑著,狀似開玩笑的說道,“你又不是沒房子住,青雲巷的宅子你不是都買下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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