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不是懷身子了。”哪有人家懷了孩子還能蹦躂的?


    “那姚老太沒事扯什麽紅布頭。”


    總不見得是女婿又高升了吧。


    那都是廠長了,還能升到哪裏去?總不見得升到市裏了吧,況且,就算升官了,也不至於買紅布頭吧。


    “欸,你們忘啦,這老姚還有個孫子呢。”


    突然,一個老太太仿佛想起什麽似的,激動的一拍手:“不是去當兵了麽?”


    “也沒聽說那孫子結了婚啊。”其他人提起沐胡楊時,都有些陌生了,哪怕沐胡楊也在這條胡同裏住了好幾年,但就是沒沐戈壁那麽親切。


    “人家在部隊裏,結婚都是部隊婚禮,據說那對象都是首長給相看的,估計那小子在部隊結了婚,有了娃了。”這人越說越覺得這就是真相。


    這紅布頭隻有添人進口才會用到。


    這生娃是添人進口,這結婚也是啊,怎麽就不能是沐胡楊結婚呢?


    “再等等看,要是戈壁出門,就是胡楊結婚,要是小田或者姚婆子出門,那肯定是有娃了。”


    一群人你說不過我,我嗆不過你的,幹脆打起了賭。


    這個賭局過了一整個夏天,鹿仁佳都高中畢業,拿到畢業證書了,才盼到了姚姥姥出門。


    “老姚啊,這包袱款款的,是準備去哪兒啊?”張老太坐在門口洗衣裳,恰好看見隔壁背著幾個大包袱出來,瞬間想起了幾個月之前的賭局,忙不迭地開口問道。


    “大孫媳婦要生養了,我過去服侍兩天,順便伺候月子。”


    如今王敏坐胎穩當了,姚姥姥也就不瞞著了,樂嗬嗬地回答道:“他們小年輕哪懂得什麽帶孩子哦,還得我們這些老的過去幫襯幫襯,等孩子大些了我再回來,再說了,家裏各個都忙,就我一個大閑人,如今也算是找了個工作了。”


    “應該的應該的,你們一家子拿工資,你不去誰去?”


    張老太對於姚家的現狀也很是羨慕,說真的,她雖然兒子多,但是隨著年紀的長大和小家庭的建立,兄弟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如小時候,現在一家子幾十口都住在一個小院裏,平時吵架鬥嘴不得少,鬧鬧騰騰的,更加襯托的隔壁日子過的舒坦。


    其實有的時候躺在床上想想,也覺得這孩子多不一定是好事。


    但又一想,家裏有個什麽事,她一招呼,幾個兒子一起朝前奔,又覺得兒子多了確實不醜,說來說去,千般心思,萬般想法,還是覺得,多子多福的好。


    所以她歪了一嘴:“這老大家的有了,戈壁呢?佳佳沒懷上啊,不小咯,這結婚都兩年了,趕緊生養一個,不比什麽都強?”


    這再有錢有什麽用,家裏冷冷清清的,日子過的都沒有滋味。


    “哎,戈壁兩口子我不盼哦,能活命就不錯了。”姚姥姥說著,眼圈都紅了。


    這一作態,張老太趕緊閉了嘴。


    也是,兩年前都快定棺材的人,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已經很不錯了,孩子什麽的,真不能強求。


    鹿仁佳陪姚姥姥去了滇省,在路上搖了三天,本以為姚姥姥要比田雪的反應還嚴重,卻不想姚姥姥在火車上很是活躍,這一次她們這個小隔間裏住滿了人,其中還有個帶孩子的婦女,那孩子估摸著才五六個月,正是好玩的時候,姚姥姥時不時的逗著玩。


    經過一番自我介紹,鹿仁佳才知道這帶孩子的婦女是去部隊探親的。


    她丈夫是個普通戰士,所以她沒有隨軍資格,隻能有每年半個月的探親假,可以去臨時家屬院裏住半個月,因為去年她懷孕生孩子,一直沒空過來,所以孩子剛滿六個月,就趕緊的帶著孩子看看他爸。


    “好歹抱著孩子拍張照,省的以後孩子大了,連一張合影都沒有。”


    這軍嫂也是個爽快人,心思很是開闊。


    不過不開闊也不行,這樣什麽都靠自己,她不想著法子叫自己開懷的話,早晚得憋死。


    “是啊,這孩子也得見見爹才行。”姚姥姥也想到離家幾年的大孫子,這越靠近,心裏就越想,忍不住的就念叨了起來。


    一直到了滇省,鹿仁佳先去將雲絲的數量給對了,才帶著姚姥姥去了家屬院。


    王敏懷了孕就不再跟部隊了,而是留在醫務室裏,她現在也拿到了正經的醫生執照了,王洋不在部隊的時候,她就負責給軍屬們看一些頭疼腦熱的,和做一些產檢方麵的工作。


    姚姥姥到的時候,她正給一個磕破頭的孩子縫針。


    那孩子咬著牙,含著眼淚泡,握著小拳頭,死活不肯出聲。


    王敏手腳麻利地給孩子縫了針,又給上了藥,包紮上了,那孩子才哭了起來,旁邊當媽的又心疼又生氣,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不停的給孩子呼氣。


    一直等人走了,王敏坐了下來舒了口氣。


    這時候姚姥姥她們才進了門。


    王敏一見姚姥姥來了,趕緊站起身來,姚姥姥趕緊跑過來:“慢慢的,慢慢的,你這肚子都這麽大啦。”


    鹿仁佳也滿眼驚奇。


    上次見王敏她還是細條條的一個人,現在肚子裏居然就揣了小娃娃。


    “肚子能給我摸摸唄。”等姚姥姥親香完了,鹿仁佳湊過去小聲問道。


    “摸吧。”王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笑著點點頭。


    鹿仁佳小心翼翼的摸過去。


    她力氣大,生怕傷到了王敏,所以隻摸了小小的一下便收回了手:“真神奇。”


    她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純粹的喜悅。


    “是啊,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肚子裏居然是個孩子。”


    王敏垂眸,抬手摸摸肚皮,然後肚子裏的孩子就跟感受到了似的,也踹了一腳,給予回應。


    “預產期什麽時候?”


    “我媽算了,說不是年底就是正月,這孩子要麽生日特別小,要麽生日特別大,就看他願不願意吃虧了。”


    “那正好姥姥在這邊過冬天,暖和。”


    王敏連忙點點頭。


    晚上的晚飯是鹿仁佳做的,姚姥姥到底年紀大了,哪怕看著不累,但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王敏挺著個大肚子燒火,鹿仁佳給做的晚飯,沐胡楊回來的時候,還從食堂打了飯菜,把王洋也喊過來一起吃的晚飯。


    鹿仁佳這次過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送姚姥姥,連雲絲的對賬都是順帶的。


    所以第二天下午鹿仁佳就托司務長買了回程的票,第三天一大早,天沒亮就坐上了回寧省的火車。


    途中有人見她隻是一個人,還想來騙她,結果被她捏碎了手腕,直接送到了乘警那邊,也因為她這手勁兒,直接震懾住了所有人,一路上都沒人敢到她這個隔間來,反倒讓她逍遙自在了一路。


    回到家,因為姚姥姥不在,一連幾天都有點混亂。


    “這家裏少了一個人就是不一樣。”鹿仁佳感歎。


    “姥姥也是很重要的。”


    沐戈壁有些心疼的揉了揉鹿仁佳的手,這幾天連著做飯,手都有些糙了。


    “明天我早點起來做飯。”沐戈壁還是舍不得鹿仁佳太過勞累。


    “沒事,也就添一把米的事。”


    鹿仁佳還真不覺得做飯累:“隻要不要我洗碗就行了。”


    “我洗我洗。”大不了多做些醋汁泡手。


    沐戈壁的手重要,能幫上的忙很少,最終洗碗的活計被田雪給接手了,周廠長甚至也接過了晚上做飯的任務,老夫妻倆讓小夫妻倆趕緊去複習。


    他們也從自己的渠道裏聽到了一些風聲。


    高考,很可能快要恢複了。


    他們一個都沒說出口,但各個都心知肚明。


    一直到了十月的一天。


    突然廣播響了起來,男播音員用慷慨激昂的聲音通報了這個好消息。


    高考,恢複了。


    全國數十萬學子,終於可以考大學了!


    作者有話說:


    突然降溫了,姊妹們,千萬要注意保暖啊,我這兒突然降溫十度,昨天白天出了一身汗,晚上就不行了,不停的量體溫,生怕自己發燒複陽,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太煎熬了。


    第110章 高考


    高考的消息如同一滴水, 落進了油鍋了,到處都沸騰了起來。


    走在街上,都能看見年輕的男女疾步匆匆的往書店去, 顯然,這些都是想去看看有沒有複習資料的男女, 他們有的是工人, 有的是還沒考到工作, 隨時準備下鄉的應屆畢業生, 還有的,是給鄉下當知青的姊妹兄弟尋找的。


    考大學,無論對誰來說, 都是一條登天路。


    考上了, 就相當於有了鐵飯碗,有了光明的未來。


    “這高考的消息一出啊, 人心都亂了。”沐戈壁從廠裏開會回來,就忍不住地感歎道:“聽說不少知青鬧著要參加高考呢。”


    “這不是好事麽?”


    鹿仁佳不明所以:“都是知識分子, 難不成真心甘情願種一輩子地啊。”


    “是好事,但問題是,不少知青早就在鄉下結婚生子了,以後戶口問題估計會查的更嚴, 到時候考上大學了戶口遷到城裏去,妻子兒女的戶口還是鄉下戶口, 這走哪兒都要介紹信的, 容易出問題。”


    田雪也跟著臉色凝重的點點頭:“確實,而且還有一種可能, 就是拋棄鄉下的對象和孩子, 人心這東西啊, 最經不住這些了。”


    是啊,或許有些人本性不壞,若是從小就在村裏長大,或許對外麵的世界還沒那麽渴望,可正是因為見識過繁華,所以哪怕有一線機會,都會緊緊抓住,使勁兒的往外爬。


    鹿仁佳聞言也不由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上麵對這些人有沒有其它的政策呢。”


    當然是沒有的。


    國家百廢待興,既需要在國際上揚名,又需要把握好國內的大方向,尤其自去年起,新上任的大領導一直走在維護已故偉人的道路上,副領導坐鎮中央,奈何如今局勢混亂,能破除萬難重啟高考,同時將那些混亂分子的勢力粉碎掉,已經很難了,哪裏還顧得上這樣的枝梢末節。


    所以,當聽說下河村知青鬧事的時候,她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下河村那邊的知青一直鬧的挺厲害,尤其從去年開始,知青們和社員們之間的關係就鬧的挺僵了。”鹿小軍一邊啃饅頭一邊說八卦滿足鹿仁佳的好奇心。


    “下河村有知青和村民結婚的麽?”鹿仁佳給舀了一碗青菜雞蛋湯。


    “早年有一兩個,後來知青們鬧事,下河村那邊就不太允許通婚了。”


    下河村和小鹿村一樣,雖然是個雜居村,但是村裏的大姓規矩還是挺大的,雖然祠堂被搗毀了,但人心裏的祠堂有沒有毀掉,誰也不知道,反正鹿小軍是聽說過,下河村到現在還偷偷摸摸的每年正月十五請族譜出來磕頭添人頭呢。


    所以說,下河村的老人隻要開口說不許通婚,除非特別叛逆的,恐怕一般人也不會反抗。


    下河村絕對不會反對自由通婚,但族譜上的名字肯定就沒了。


    除族這樣的重罰,在幾十年以前,還是要犯大錯誤才會做的,現在都成了普通手段了,就連鹿小軍都不知道,這群人是教育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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