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父溫母一夜都沒合眼,也才想起來鬱燼那孩子,溫父說:“鬱燼啊……他連夜被送到大醫院去了,情況現在爸爸媽媽也不清楚。”


    聽了溫父的話後,溫羽又眼巴巴地纏著問:“那他有生命危險嗎?”


    “生命危險應該沒有,他爸爸守著他呢,你別擔心。”


    聽到鬱燼也有人照顧,溫羽的心裏踏實了很多,“哦,那就好。”


    溫母淚眼婆娑地望著小臉慘白的溫羽,還是把病情的事先放一放,不忍心剛醒就告訴孩子,


    “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


    溫羽乖巧地點點頭,“餓了。”


    “那就先喝點粥,媽媽都買好了,就等你醒過來了,我喂你。”


    “嗯。”


    喝完粥後,溫父溫母坐在陪護椅上,問道:“阿羽,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了?怎麽受這麽重的傷啊……”


    溫羽陷入痛苦的回憶,皺著眉低聲說:


    “……我高考完那天,晚上在街上幫了一個落單的女生,被對麵幾個男人記恨上了。昨晚他們應該是看到我和鬱燼了,就要找我們報仇。鬱燼他一開始沒告訴我,把我送回家後,我才想起那幾個人,我跑去找鬱燼,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和那些人打起來了。”


    那些人對鬱燼做的一切,溫羽到現在都還曆曆在目,“那些人用電擊棒電了鬱燼,拿磚頭砸他的頭,還要廢了他的手,他們最後也打了我,都是因為我……”


    溫羽沒有明說自己是替鬱燼擋下了最後一棍子,隻說那些人打了她。


    她不知道說了之後,父母會不會去責怪鬱燼,即使不會,她也不想說出來,最好連鬱燼自己都不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最後發生的事情。


    溫父聽了之後,已經知道大概是個怎麽回事了,告訴她:“鬱燼的父親已經報案了,爸媽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你就安心養傷,其他事都交給爸爸媽媽,放心吧。”


    溫羽有氣無力地說:“嗯,我隻有背上受傷,能不能回家休養啊?我不想住在醫院裏。”


    溫父溫母雙雙靜默,“……”


    過了一會兒,溫父輕聲說:“現在還不行呢。”


    “那還要住多久啊?我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


    小時候就總聞,消毒水的味道幾乎充斥了她整個童年,她真的不喜歡。


    溫母幫她把被子掖好,“可能要住上一段時間了……”


    “因為……”


    溫羽從他們吞吞吐吐的話語中,也覺出不對勁,“怎麽了?我是還有哪裏受傷了嗎?我不是隻有後背受傷了……”


    溫母把溫羽的手捧在手心裏,盡力用平穩的聲音說:“阿羽,你聽媽媽說。”


    “我們呢,還要住院查一下腦袋,醫生說……你腦袋裏長了一個小東西,不要緊的,不是什麽很嚴重的病。”


    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砸得溫羽一陣眩暈,不知作何反應,搭在溫母掌心裏的手也沒有了力氣。


    她嘴唇張張合合,“……我腦子裏長什麽了?”


    溫母咬著唇不忍心說話,也不想讓溫羽聽出她的哭腔,後麵的溫父見了,就頂替上去說:“阿羽啊,名字聽著有些嚇人,其實就一個小瘤,醫生說了你是良性的,手術好了就沒問題了,到時候又活蹦亂跳的。”


    溫羽慌了神,她從來沒有想過那種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無措地抓著溫母的手,“那我怎麽辦啊?”


    溫母也來不及擦眼角流出的淚水,安慰著:“沒事,爸爸媽媽陪著你,有病我們就治,治好了就好了。”


    此刻,溫羽心裏已經涼了半截,“還能好嗎?”


    溫父情緒激動地向溫羽表明:“能好,怎麽不能好啊,手術了就沒問題,爸爸不騙你!”


    溫羽慢慢把臉埋進枕頭裏,脖子一抽一抽的,像在哭泣。溫父溫母也沒有叫她,隻默默的,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站在床前,安靜地陪著她。


    一家人一起慢慢接受這個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羽沉悶的嗓音從枕頭裏傳出來,“爸,今天是不是查成績啊?”


    溫父也是淚水縱橫,調整好聲音後迅速回道:“對……是今天。”


    “那查了嗎?”


    溫父:“還沒到時間呢。”


    “那我想先睡會,可以嗎?”


    “好,你睡你的,等到了時間,爸爸喊你起來。”


    “嗯,你們今天不上班嗎?”


    溫母努力笑著,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點,說:“爸爸媽媽請假了,這幾天都在這裏陪你。”


    溫羽還是把臉埋在枕頭裏,不願意抬起來,隻一個勁兒地搖頭,“爸媽,你們也去休息一下吧,我現在沒事。”


    溫母本想說不用休息,溫父攔住了她,改口道:“那爸爸媽媽先出去,你自己一個人睡覺。”


    “嗯。”溫羽的聲音越來越悶,越來越啞。


    其實溫父溫母早已看穿,溫父攬著溫母往外走,“走吧,讓孩子一個人睡覺。”


    “可……”


    病房的門被他們從外麵帶上。


    隨著病房裏徹底安靜下來,溫父溫母從門上的透明窗口看到——


    床上那團白色的被子裏,溫羽薄瘦的肩膀開始小幅度地顫動起來,像一團輕飄飄的雲朵搖搖欲墜。


    從他們特意留的門縫裏,也逐漸往外溢出低低的泣聲。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溫羽把爸媽支出去後,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偷偷哭泣。


    孩子大了,會顧忌父母的情緒和自己的麵子,不願意直白地在他們麵前流眼淚。


    病房裏,溫羽一個人偷偷地哭;


    病房外,溫母也捂著唇,看著床上女兒的身影,心疼得不行,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溫父重重攬著溫母的肩膀,把她半抱在懷裏,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兒,他眼眶裏的淚水也蓄不住了,隻是才流下來就被他自己粗糲的指腹擦去。


    作者有話說:


    病情相關知識源自網絡搜索和詢問醫學生朋友,不專業,勿考究。


    第50章 放手


    過了一個多小時, 溫父溫母推門進來,溫聲說著:“阿羽,醒醒啦, 現在我們能查成績了。”


    床上的溫羽沒什麽精神地輕應了聲:“嗯。”


    她一直都沒有睡著, 她哭了多久,溫父溫母就在門外看了她多久。


    溫父手裏握著手機蹲在床邊, 把屏幕對著溫羽,讓她能清楚地看見查成績的過程。


    登上考試網後,對著帶過來的準考證,輸入考生號, 動態碼, 緊張地等待著網頁跳轉。


    下一秒,出現了這兩天最好的消息——


    總分六百五十八,全省排名三千五百六三。


    按照以往華航的錄取分數線推測,這個分錄取到華航是沒問題的。


    溫父懸在屏幕上的手指激動地不住顫抖, 連連點頭稱讚:“不錯,不錯。”


    溫母緊攥的雙手也終於鬆開, 在一旁欣慰地說:“好,好,爸媽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旁邊, 溫羽看到手機上跳出的成績後,像被巨石壓著的心裏也輕鬆了一些,


    “爸, 關了吧, 我知道了。”


    溫父聽了就趕緊把手機屏幕按滅, 在一旁安慰著:“好, 咱們先好好養傷, 填誌願的事過幾天再說,還早呢。”


    溫羽忽又想到什麽,抬頭問:“爸,我之前的手機呢?”


    “手機摔壞了,屏幕都裂了,爸媽晚上出去給你買個新手機,到時候再用。”


    “還能開機嗎?先拿過來我看看吧。”


    溫父轉頭對溫母說:“老婆,你把包裏孩子的手機拿過來吧。”


    “好。”溫母立即去櫃子上的包裏翻找,把溫羽之前的手機遞給她。


    溫父小心地問:“是不是要和同學聯係啊?”


    溫羽努力從被子裏把手抽出來,接過手機,“……嗯。”


    “那好,你和同學先交流交流,我和你爸這會去給你買新手機,好不好?”


    “阿羽,想買什麽手機啊?爸媽給你買最新的好不好?”


    溫羽興致缺缺,但也認真回應他們:“爸媽,你們看著買吧。”


    聞言,溫父把自己的手機揣進兜裏,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和溫母交代:“我一個人去買就行,你留在醫院裏照顧孩子。”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


    “阿羽,爸爸一會就回來啊。”


    背後傳來關門的聲響,一陣動靜後房內歸於安寧。


    溫父出去買手機了,溫母也到樓下幫他們買晚飯了。


    溫羽捏著手機,心疼地摸了摸破碎的屏幕,臉貼在枕頭上,隻動右手點進熟悉的社交軟件,一下子就看到了許多條未讀消息。


    除了置頂的聯係人一條消息都沒有發,下麵很多聯係人後麵都跟著帶數字的小紅圈。


    她還是不死心地點進置頂那人的聊天框裏,上下滑動翻看了一遍,最終確認鬱燼沒有給她發過消息。


    他還沒有醒過來嗎?


    他還好嗎?


    他有沒有事啊?


    她停留在和鬱燼的聊天頁麵出不去,翻看了很多以前的聊天記錄,最久之前的都翻到高三上半學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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