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部長走過去看了一眼平鋪在桌麵上的繡品,眉頭一挑,深深地看了一眼馮譽。


    什麽都沒說轉身對老館長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一會部裏還有個會,我就先走了。”


    老館長摸著下巴笑著擺擺手。


    馮興業見林部長轉身要走,忙追上去,“林部長,林……”


    暮雲枝走到溫荑身邊,欣慰的攔住她的肩膀,“好樣的。”


    溫荑仰頭,“我就是按照畫像上的樣子繡的。”


    沒錯,她就是如實按照畫像上照扒下來的一樣,沒有加一點自己的風格。


    其實馮譽也是這樣做的,除了自作聰明的加上了一些溫荑的風格,其他的地方也是照扒古畫。


    可惜他的“古畫”是一幅贗品,臨摹的人技術有限,有形而無神,一隻好好的錦雞畫的像隻死雞。


    “溫荑!我要看你的古畫!”


    三個小時還沒到,馮譽就像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失敗一樣,怒發衝冠的衝過來提出要看一眼古畫。


    溫荑見他全然不顧這麽多領導長輩在,毫無風度的大聲吼叫。


    畫像是不可能給他看的,不然以他這狀態衝上來把畫給撕了算誰的。


    沒想到暮雨橋在手機上擺弄兩下伸到馮譽麵前。


    “這……這就是真跡!”馮譽瞳孔放大,整個人像被針戳了的氣球一樣瞬間癱了下去。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雖然這一幅也是位不知名畫家的作品,可是能看得出來這水平讓人相信是二品大員請的人,在當代絕對是個畫壇巨匠,不僅把畫像主人不怒自威的神韻畫出來了,就連補子上的錦雞都格外靈動。


    相比他的那一幅贗品,不知道優秀多少倍。


    這幅畫是真正值50萬的作品。


    馮興業去追林部長就再也沒回來,馮譽見了帶著一身頹廢的卷起他們帶來的畫像,卷到一半突然暴怒的揚起手狠狠一撕。


    “刺啦——”


    溫荑這邊一團溫馨,被這突兀的聲音厭惡的皺起眉頭。


    馮譽把畫往地上一扔,抓起自己的工具包跑了出去。


    老館長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可惜了。”


    溫荑走過去撿起馮譽的作品,抬手在錦雞的翅膀上滑動,“他的技術挺不錯的,要是遮住頭隻看下麵,我都不一定能做的這樣好。”


    暮雨橋:“馮興業自己起步晚了成就有限,就對這個兒子格外的嚴格,馮譽技術上確實不錯,可惜的是他天賦上還有些欠缺,最多也隻能做個照本宣科的匠人。”成不了藝術家。


    之後老館長和張館都離開了,臨走前張館和暮雲枝林崇歡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旁邊工作室的人見領導離開了,幾個和溫荑差不多大的同齡人推門鑽了進來。


    “溫荑溫荑,快跟我說說到底那個是你的作品。”


    “是啊是啊,沒想到領導們走的這麽快,早知道等他們走了過來問問你再投票好了。”


    溫荑麵前擺著兩幅,其他人湊過來看,見她伸手指向左邊的作品,紛紛發出驚呼聲。


    “哇!原來那個人真的說對了!”


    溫荑挑眉:“什麽人?”


    一位旁邊雕刻組的人把手機伸過來,上麵正是一幅被ps過的圖片。


    溫荑定睛一看,詫異的瞪大眼睛,“這,這就是最後的效果!”


    “嗯,這人把你昨天緙絲結束後把補子放在官袍上的畫麵截圖,再把兩隻繡好的錦雞摳圖貼上去,大家看過之後都覺得雙目有神的那幅更契合,不論是繡線的顏色還是整體風格都很一致。”


    “對,我也是看過這個圖片之後才下定決心還是選效果更好的那個。”


    他們其實也不是沒有猜測另一幅更立體的是溫荑的作品,隻是本著職業道德如實選擇。


    “抱歉,溫荑,我們——”


    溫荑打斷他們的道歉,“換做是我也會做這樣的選擇,修舊如舊是做這一行的根本原則。”


    幾人麵麵相覷,一人轉移話題,“今天你是不是不準備卷了,要不要一起去慶祝一下。”


    溫荑看向幾位老師。


    暮雲枝靠著俞朝英的懷裏,點點頭,“去吧,我們也要去聚一聚,你不在我們更放的開。”


    溫荑被老師嫌棄,不滿的撅起嘴,不等表情成型卻沒忍住笑了出來。


    暮雲枝他們確實要去聚一下,主要是準備就往屆的雙年展收集一些資料,溫荑在場確實不合適。


    俞朝英在首都藝術圈人脈很廣,帶著老婆和林崇歡三人去拜訪了朋友,他們學術派的很關注中外各種展,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


    作為比試的當事人已經對結果不感興趣了,遠在蘇城的人卻還在一直關注。


    秘書劉茵敲門進來:“蔣總,需要安排飯店嗎?”


    蔣璋看了一眼似乎準備懶著不走的人,對其點點頭。


    房門重新關上,蔣璋看了一眼某人用自己電腦p的圖,忍不住問:“你這麽做就不怕幫了她的對家嗎?”


    譚懷宇給哈哈順毛的動作一頓,答非所問:“溫荑從小就很有天賦,我對她有信心那種貨色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蔣璋眉頭緊鎖,“你就是在那次讚助上認識了她?”


    他查到譚懷宇十年前曾給冰城市幸福福利院讚助一筆錢,名目是“助力理想”,所有在幸福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在求學過程中遇到金錢上的困難都可以得到幫助。


    譚懷宇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懷念,嘴角輕輕勾起,卻低頭不語。


    人總是更相信自己查到的消息,蔣璋從他的表情上自認猜到了真相。


    警告他道:“請把你自己的麻煩收拾幹淨,不然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靠近我妹妹的。“


    譚懷宇深吸一口氣,抬頭目光堅定回視:“不用你說我比任何都渴望讓這一切終結。”


    蔣璋與其對視三秒,淡淡的道:“最好如此。”


    當晚兩個男人帶著一隻狗一起共進晚餐,推杯換盞間每句話都帶著試探和深意,漸漸地兩個人竟有些惺惺相惜。


    並且發現他們很多地方都有相似點,都是家裏的長子,受著傳統的長子教育,對家庭和家族有責任心,卻並不博愛,深刻明白應該更多偏重哪裏……


    蔣璋甚至覺得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成為他妹夫的話,這個人或許也不錯。


    雖然有可能的話他希望溫荑能一輩子都不要被任何男人拐走,可惜這種可能性就是近乎不可能。


    一頓晚宴結束,蔣璋穿著西裝抱著一隻哈士奇在眾人好奇的打量下走出飯店,譚懷宇看著他受到了自己來時的待遇,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可惜他們誰也沒留意分別時,哈哈從蔣璋手臂伸頭看向譚懷宇那一抹帶著深意的視線。


    這兩個男人就這麽當著哈哈的麵談它最在意的人,也未免太不把它哈哈當回事了。


    ……


    那一日的比拚自然是沒有什麽懸念的,在譚懷宇的那張很有說服力的配圖下,很多搖擺不定的人都倒戈了。


    最後溫荑自己獨占投票數的85%,毫無懸念的獲得這次二品官袍全部的修複權。


    當晚溫荑躺在酒店大床上看著挑戰進度,赫然發現竟然前進了一大步。


    挑戰內容:


    1成功獲得國博紡織品文物修複工作,工作內容包括整個補子的修複工程(已完成);


    2修複過程中保護好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畏強權,堅持己見(已完成);


    3請在完成工作的過程中達成宣傳非遺文化,讓更多人認識了解你所做的工作(已完成);


    不禁第二條通過這次比拚獲勝達成條件,第三條也不知不覺的過了。


    現在就差第四條限時一個月,和第五條重合度超過80%沒有完成。


    算一算時間,赫然發現竟然還有十天才到一個月。


    按照她的手速這不是太簡單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三天後溫荑看著織造組的另兩人將她做好的兩塊官補縫綴在官袍的前後。


    至此屬於她的部分正式結束。


    一行人休息了一天,就在張館和暮雨橋的主持下參加了答謝宴。


    宴席過半,張館突然看著溫荑道:“時間還有大半年,就先把你的漢服工作放一放把,專心弄一個作品出來,不要辜負幾位老師對你的期望啊。”


    溫荑:?


    “弄一個作品?”


    溫荑第一個想法是這幾位又背著她接活了?


    張館詫異看向其他人,“你們還沒告訴她嗎?”


    暮雲枝笑道:“本想讓她輕鬆幾天的。”


    張館“哎呦”的一拍自己額頭,“嘚,還讓你們保密呢,最後竟然是我說出來的。”


    溫荑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暮雲枝問道:“你知道藝術品雙年展嗎?”


    沒想到溫荑眼睛一眨脫口而出:“就是林老師賣出天價緙絲長卷的那個展嗎?”


    幾人麵麵相覷,俞朝英抬手點著溫荑:“沒看出來還挺有野心,國內的展都不放在心上了,想直接衝向國際。”


    “啊?”


    林崇歡笑著給她解釋:“那個是國際藝術品雙年展,我們說的是國內藝術品雙年展——青年分展。”


    暮雲枝繼續接棒:“與前者不設限年齡相比青年分展限製投遞人員年齡不能超過35歲,品類不限,中秋節那天我和你林老師去拜見了老館長,經過老館長對你的一些作品的鑒賞後決定給你進入初選的機會。”


    溫荑張口結舌,不等她興奮林崇歡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過了初選並不代表你就能將自己的作品放在國博參展,還要在明年六月份經曆一次複選,優中選優留下的才能參展。”


    溫荑閉上了嘴唇,囁喏了兩下,表情古怪。


    俞朝英見狀好笑的道:“想說什麽就說。“


    溫荑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說什麽,心情有些複雜。”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能參加這種重量級展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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