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鬆知道秦清曼是什麽意思,沒有開口否定。


    不遠處的鄭安國也立刻聽懂秦清曼的暗示。


    趕緊轉頭對自己人喊道:“我們靠山屯協助公安維持治安,除暴安良。”


    “除暴安良!”


    靠山屯的鄉親們換了師出有名的口號。


    別看吳家人一個個氣勢洶洶看著不好惹,但在遇到靠山屯的人後才知道什麽叫做凶悍。


    敢大雪封山上山狩獵的百姓可都是凶悍的主。


    幾分鍾的功夫,吳家人就全部被打趴下了,一個個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哀嚎。


    周經國看著跟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鄭安國突然就打了一個寒顫,他沒想到鄭安國還有如此凶惡的一麵,看來平時對他還算是客氣。


    周經國被鄭安國嚇到,其他人也被靠山屯人震驚。


    真尼瑪凶悍!


    趙天成與一群年青人看著群架熱血沸騰,終於忍不住衝出去見機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吳家人,要是有跟吳家人有仇怨的,更是下死手地猛踢,要不是被靠山屯的人拎起來,可能得出人命。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吳家人在農場到底有多不得人心。


    靠山屯人打架打得酣暢淋漓。


    秦清曼在人群裏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她要求斷絕關係的秦磊,三叔、四叔,姑父薑林山,她甚至還在人群裏看到了還沒成年的山娃子……


    “叔,是你回去通知書記他們的嗎?”


    秦清曼輕輕問出這句話。


    “嗯,我在鎮裏聽說農場這邊死了人,又聽說事情牽扯到了你,我就趕緊回去通知書記他們,幸好沒來晚。”阿雲嬸子的男人看著秦清曼笑得憨厚。


    秦清曼的心暖洋洋的。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選擇並沒有錯,維護靠山屯的利益就是維護她自己。


    一個屯的鄉親,永遠打斷骨頭連著筋。


    第67章


    秦清曼真的很感動於一個屯的團結, 其實他們屯內部村民與村民間也有矛盾,也鬧騰過,但當屯裏人真被外人欺負時, 大家又能立刻在書記鄭安國的帶領下團結起來。


    這種團結已經成了他們靠山屯的屯文化。


    秦清曼記得書記他們還沒到的時候鄭美琴兩口子,還有很多她根本就沒有見過的靠山屯人都主動站了出來, 都主動來幫她抵擋吳家人。


    靠山屯並不是一個姓的屯, 屯裏有好幾個姓, 所以屯的團結不是因為宗族文化,而是團結, 因為團結,靠山屯的人在外麵才沒有人敢隨意欺負。


    “良叔, 謝謝你們。”


    秦清曼是真心感受到了來自靠山屯的溫暖。


    “不用謝, 清曼丫頭, 咱們屯不管誰在外麵被欺負我們都會出麵的。”阿雲嬸子的男人叫做鄭良,秦清曼按照村裏的輩分得叫對方一聲叔。


    “大家真好。”


    秦清曼看著鄭良笑, 她背上的楚楚也咧嘴笑。


    鄭良這才看清楚楚臉上的傷, 惡狠狠問道:“誰傷的?”自己屯的小孩在屯裏怎麽打鬧都行, 但外人敢打他們屯這麽小的孩子,他鄭良第一個不答應。


    “打人的人已經受到了報應。”


    秦清曼當著公安的麵不好再議論死人,就這麽暗示了一句。


    鄭良一聽就明白了, 看了一眼腳下的裹屍袋, 才哼了一聲去攙扶桂英嬸子。


    桂英嬸子是個婦道人家,之前被吳衛民推倒過, 雖然傷勢不嚴重,但她個子不高大, 打不贏男人, 剛剛也就沒有出麵, 這會見到屯裏來人,已經爬下了車鬥。


    整個‘戰場’是一麵倒的形勢。


    吳家人不經打,全軍覆沒,鄭安國站在吳榮的麵前上下打量著老頭。


    鄭安國可不僅僅是靠山屯的書記,還是公社黨委副書記,在紅旗鎮威望很高,在處理打架鬥毆這種事上在這個特殊年代有著執法權。


    吳榮在麵對鄭安國時又震驚又痛心。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沒法再給他孫子仇報了,今天之後,不僅他兒子要倒台,他們整個吳家都不會再有好日子過。


    “罔顧組織紀律組織人阻撓公安辦案,還聚眾鬧事,妄圖私刑要人性命,你也活了這麽多年歲,怎麽就沒點組織紀律性,真是白活了。”鄭安國不客氣地說著吳榮。


    “我孫子死了,死了!”吳榮精氣神瞬間散了。


    “吳衛民嗎?”鄭安國知道死的人是誰,說完補充了一句,“活該,就那小子做下的惡事,今天不死,早晚也得被公安槍=斃。”


    “你……”吳榮本就傷心欲絕,結果鄭安國還雪上加霜,老人一時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幸好旁邊站著兩個靠山屯的村民,兩人扶了一把,不然吳榮這麽直直栽倒在地肯定會摔出個好歹,說不定最後還得賴上鄭安國。


    “咳!”


    鄭雪鬆這個公安大隊長在一旁不僅看到了靠山屯人的凶悍,也聽到鄭安國與吳榮的交流,見吳榮暈了過去,他不得不咳嗽一聲表明自己存在。


    “鄭安國同誌,這位是縣公安局的鄭雪鬆同誌,是專門從縣裏來處理吳衛民被假公安槍殺案件的。”秦清曼聽到身邊鄭雪鬆的咳嗽,立刻引著人介紹給鄭安國。


    槍殺案,地方上隻能輔助,不能喧賓奪主。


    “雪鬆同誌你好。”


    鄭安國一臉威嚴地跟鄭雪鬆握手,此時他哪還有領人打架時的凶悍。


    氣質一變,成了遵紀守法的幹部形象。


    鄭安國這樣的轉變讓鄭雪鬆眉心的肌肉狠狠抖動了幾下,不得不努力控製麵部表情,嚴肅跟鄭安國握手,鄭重感謝,“鄭安國同誌你好,非常感謝你帶人協助我們控製住吳家人聚眾鬧事,謝謝。”


    鄭雪鬆這一句話就給吳家今天的鬧事定了性。


    對方聚眾鬧事,鄭安國作為公社副書記有權利製止,而這個製止可以是以暴製暴。


    “雪鬆同誌,今天這事必須立刻解決,盡快做出判決才有利於安撫民眾。”鄭安國是公社副書記,知道組織紀律性,也知道安穩的重要性。


    鄭雪鬆也明白這一點,“安國同誌,你覺得該怎麽處理?”


    今天這事發生在農場大門口,一個農場幾千人,那麽多人都眼睜睜地看著,必須要拿出一個合適的處置辦法,而群眾鬧事公社是有權管的。


    “雪鬆同誌,公社治保主任錢襄陽同誌已經去請社長方明傑與公社民兵隊長江元魁同誌,他們兩人應該快到了,公社領導齊集五人,我們就可以現場處置吳家人。”


    鄭安國領人來打架也不是打沒把握的仗,他還是留了一手的。


    隻要社長到,公社幾名實權領導可以說是到齊,完全可以直接就地處置吳家這群鬧事的人。


    當然,這種處置不是判刑,公社沒有這個權利,但公社可以按照地方條例特殊處置。


    比如給吳家人換工作,換地方生活,這還是可以的。


    鄭雪鬆也知道這一點,立刻點頭,“安國同誌,我同意你們這種處理,吳家人鬧事是治安事件,沒造成嚴重後果我們就算抓回去也是批評教育,最終還是會放回來,他們回來後也會接受地方組織上的思想再教育。”


    鄭安國他們是公社領導,紅旗農場隸屬公社,公社有權處置吳家人。


    “書記,雪鬆同誌,我覺得幹脆就在現場辦公做筆錄,吳家人肯定沒少利用吳遠明當場長期間幹違反紀律的事,違紀違規本就應該受到組織處理。”


    秦清曼機智地插了一句。


    她能看出人群裏很多人的目光看著他們都是火熱的,也就說明群眾都在等待一個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而這也是徹底把吳家人踩進塵埃的辦法。


    吳衛民死了,吳家人都能眼睜睜讓自己去當替死鬼,這就說明這些人對自己的仇恨很深,既然如此,秦清曼覺得自己又何必做人留一線,對吳家這種一點道理都不講的人,能一棒打死最好。


    鄭安國與鄭雪鬆對視一眼,視線轉向人群。


    然後兩人就都看到人群裏無數火熱的目光,那種目光他們懂。


    但這事不太好處理。


    畢竟現在形勢敏感,有些事又是大勢所趨,不僅鄭安國這個公社副書記得避讓,相信社長也不敢輕易掀開波瀾的一角。


    秦清曼見兩人沉默,知道兩人顧忌什麽。


    輕聲說了句,“公社革委會的周經國同誌也在,由他出麵主持,我相信他一定會秉公辦理的。”


    鄭安國與鄭雪鬆同時看向了躲在人群裏一直不說話的周經國。


    正常來說,一般公社革委會的主任會兼任公社社長一職,但他們公社不一樣,方明傑是紅軍出身,身份背景幹淨過硬,硬是在這特殊時期身兼社長與公社黨委書記一職。


    這才是周經國最無奈的地方。


    加上鄭安國很多事上跟他對著幹,周經國不僅得服從社長的管,還得跟鄭安國鬥,如此一來,很多鬥爭都搞不下去,權勢平衡了。


    原本周經國看到鄭安國親自帶人打架早就在內心深處摩拳擦掌,打算回去就向縣革委的書記告鄭安國一狀,最好是讓鄭安國撤職,又或者是思想學習。


    周經國的算盤打得很響,人也老實待在人群裏不出聲,結果鄭安國與鄭雪鬆同時看向了他。


    看清鄭安國的目光,周經國就知道要壞事,他這時候完全沒想到是秦清曼給他下的絆子。


    “經國同誌,在這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來,咱們商量商量對事情後續的處理。”鄭安國熱情地迎上周經國,拉著周經國就走向鄭雪鬆。


    這種處理麻煩事的時候當然是要讓周經國參與。


    唯有周經國也參與了,打架這事才能沒有後患。


    周經國被鄭安國拉著手想甩開對方,但鄭安國能老當益壯帶人打架,周經國怎麽可能擺脫得了對方的桎梏,木著一張臉,周經國被拉扯到了鄭雪鬆的麵前。


    “經國同誌,我剛跟鄭雪鬆同誌商量了一下,準備就在這辦公,哪都不去了,把鬧事的吳家人都處理了。”鄭安國一臉真摯地看著周經國。


    好似兩人關係不錯。


    周經國奮力掙脫鄭安國的手,木著臉回答:“鄭安國同誌,我們兩人無權處置吧。”


    鄭安國純樸地搓了搓手,說道:“經國同誌,錢襄陽同誌已經去請社長他們,估計一會就到,我們可以先把台子搭起來,吳家的帳一定要算清楚,敢妨礙公安執法,威脅公安,這絕對是思想出了問題,我們公社得管。”


    周經國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鄭安國能說出這麽冠冕堂皇的話。


    他什麽時候已經跟鄭安國好得能共同決策一件事了。


    他們可是工作上的對手!


    “鄭安國同誌,事我們肯定得管,但按照程序得公社成員投票,就三兩個人投票也是沒用的。”周經國打起了官腔故意為難鄭安國,同時也是拒絕配合。


    他憑什麽要如鄭安國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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