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用刀子打那個女孩子?”小於警官小心問道。


    “她是死人啊,”老板兒子說得理所當然,“死人就該死掉,被埋進土裏,隻要埋進土裏,大家就都知道她是死人,然後她在世界上就不存在了。”


    孩童天真的聲音在不大的民宿裏回蕩,話裏的意思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付生玉發現了鄒覺捏緊的拳頭,低聲問他:“你怎麽了?”


    “如果我妹妹沒回來,也會成為被埋在土裏不存在的一員吧?”鄒覺咬牙切齒地說,手控製不住地發抖。


    “冷靜點,事情很奇怪,先不要太早下定論。”付生玉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


    小於警官打算找檢察廳的人來整理一下這個案子,然後看看怎麽處理年齡還不到十歲的老板兒子。


    這件事裏他有可能因為是不可控製自己加上臆想衝動而僅僅是接受教育,可他年紀真的太小了,黑白是非都不明白的孩子,會動手,大概平時也是聽多了大人亂七八糟的話。


    因為小於警官要離開,劉錦他們就隻剩下四個人,不好再繼續住在小於警官家裏,就打算出來找民宿住。


    住宿的位置包括這家出事的民宿隔壁那戶人家,以及幾家被劉錦懷疑的地方。


    民宿大堂不能動,要保持現場,一柳村沒有信號,有線電話忽然也不太能打出去,小於就裝作拜托了劉錦他們幫忙保護現場,然後一個人離開村子。


    等小於離開,劉錦讓武方和他們回去收拾在小於家的東西,順便搬到空的民宿去。


    隨後劉錦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塊手帕,去給老板兒子擦擦手,很溫柔地說:“小朋友別害怕,能不能告訴叔叔,誰告訴你那個女孩子是死人的?”


    小孩子不會無緣無故覺得另外一個人是死人,劉錦覺得,要麽是這小孩兒天賦異稟撒謊,要麽就是有人在背後攛掇。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阿玉:這個村子殺瘋了嗎???


    第三十章


    ◎無證◎


    “我看見的呀。”老板兒子說得沒頭沒腦, 大家都聽不懂。


    劉錦試圖從小孩子的角度來理解:“那你在哪裏看見她死了的呢?”


    老板兒子想了想,說:“在山上。”


    話音剛落,老板急忙從櫃台後走出來說:“劉先生, 你別聽我兒子亂說, 他其實吧,小時候發過燒,腦子不太情況,亂說話呢!”


    剛才兒子殺人的時候夫妻兩都沒從櫃台後出來,現在兒子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忍不住跳出來了。


    劉錦緩緩站起身:“是嗎?看起來挺伶俐的。”


    老板打著哈哈:“沒有沒有,他真的從小就燒壞了腦子,所以到現在都沒上過學呢, 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樣啊,腦子不好的話, 就不能判刑了。”劉錦裝作不經意地說。


    聽見這句話的老板跟老板娘眼睛一亮,他忙說:“哎呀, 這個不敢說,但我兒子確實腦子不行, 是個傻的!”


    對此, 劉錦笑笑不說話了,站在旁邊看著老板兒子,他要在這民宿留下來, 趁小於不在,看看還能發生什麽事情。


    其他人看過熱鬧, 基本在小於警官離開的時候回家了。


    明明是一個村的人,看起來倒是人情冷淡。


    民宿成了這個樣子, 付生玉跟鄒覺就想要不幹脆換個地方住看看, 越是這個時候, 其他地方說不定更有破綻。


    武方和跟兩人一塊離開民宿,試圖找另外的地方住。


    路上武方和跟付生玉說:“付小姐,趁你休息的時候我們跟鄒覺先生討論了一下,關於你看到的那個被害人,你能想起更多的細節嗎?”


    付生玉撐著傘,努力回想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場景:“一開始,我是聽見了切東西的聲音。”


    “切東西?”鄒覺重複了一遍。


    “對,像在切肉,聲音是比較沉悶的,當時是晚上十二點左右,我在用手機整理這幾天發現的線索,聽見聲音後我沒直接去看,因為我以為是有人晚上切菜什麽的。”付生玉解釋說。


    武方和接上話頭:“可是一柳村晚上從不做飯,不會有人開灶。”


    付生玉頷首:“對,我就是想到了這個情況,才想出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然後我順著聲響從窗戶跳出去,翻到了隔壁的屋頂上,這才看到那個男人在砍一個人,就是他一直背對著我動手,沒能看清受害者的樣子。”


    接著付生玉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詳細描述了一下,包括那個女孩子身上穿的白色長裙還有烏黑的長發。


    細節並不多,三人走進了個無人的巷子,鄒覺四下看了看,問道:“被害人是女性?”


    付生玉點點頭:“對,臉跟脖子都血肉模糊,後麵衣服被脫掉我才看清楚的。”


    “等等,付小姐你說是切肉的聲音,可是刀砍在骨頭上,聲音應該很響才對啊。”武方和提出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不說切人骨那麽堅硬的骨頭,就連平時切雞骨、豬骨那聲音都不會小,怎麽都不會錯人成切肉的聲音才對。


    付生玉卻篤定地說:“不是,好像沒骨頭那樣的聲音,就是……你們聽過切餃子肉的聲音嗎?肉還沒碎的時候,聲音是很鈍的,所以一開始我才以為是有人切肉,而不是在懷疑有人被殺害。”


    武方和聽得更茫然了:“那人也不能沒骨頭啊,你不是也說後麵凶手還把骨頭剔了出來嗎?”


    “是這樣沒錯,可剛開始聽見的聲音,真的不像刀口砸在骨頭上的聲音。”付生玉捂住腦袋,現在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看著兩人糾結的樣子,鄒覺猜測道:“會不會是受害者已經血肉模糊,所以打不到骨頭了?”


    武方和搖搖頭:“不會的,人的頭骨這麽大,就算臉上血肉橫飛,骨頭也在啊——對了,付小姐,頭呢?”


    一具屍體被分開,其他細的骨頭可以喂狗,那頭骨這麽堅硬的東西,必然不可能也喂狗啊。


    付生玉愣了一下,說:“他放在一個桶裏了,鐵桶,銀色的。”


    “你怎麽不早說?過去這麽久,說不定早處理完了!”武方和可惜地捶了下掌心。


    聞言,付生玉也懊惱地拍了下腦門:“我忘記了!果然熬夜誤事!我看了他一晚上,早上天沒亮就跟著他進山,還到半山腰找了一遍,發現找不到袋子我才回來的,結果忘記還有顆頭了……”


    鄒覺忙問武方和:“武警官,這種情況還能查嗎?有可能他就是我殺害我妹妹的凶手啊,而且也有可能是今天慫恿老板兒子殺人的罪魁禍首!”


    武方和皺著眉頭,為難地說:“現在就怕他已經把頭骨轉移到別人家裏,要是在別人家中發現頭骨的話,別人反而要變成嫌疑犯了。”


    “可我是目擊證人啊,有我作證不可以嗎?”付生玉急忙指著自己說。


    “你沒看到臉,一個不在場證明就能把你的目擊情況推翻。”武方和無奈地說。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男人一直沒轉過頭來,所以付生玉從始至終都是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包括跟著他上山之後。


    凶手到底是不是鄰居家的男主人,夜黑風高雨重,根本沒法確定下來。


    現在想想,付生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會是他發現了我,所以一直沒讓我看清楚他的臉?”


    武方和搖搖頭:“不太像,他不知道你是否能打,一般殺人凶手被人發現凶殺現場,除非是個很有自信的連環殺人魔,不然都會直接抓你。”


    換句話說,就是對方不太可能已經發現付生玉了,而且這幾天付生玉一直是獨身時間多,對方有大把機會動手,卻始終沒動作,應該確實沒發現付生玉的存在。


    可是那天付生玉躲在屋頂上一直沒看清對方的臉也是事實,現在證據有限,隻能以找到頭骨為重。


    武方和歎了口氣:“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自我們來,加上鄒米小姐那個案件,已經三起殺人案了,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說到後麵,武方和看向付生玉。


    付生玉一愣,隨後明白了武方和的意思:“你覺得這跟趙家村案很像?”


    趙家村案因為涉及拐賣婦女跟冥婚案,又有李丹豔提前安排的媒體後手,在網絡上鬧得很大,就連不是本地人的鄒覺都知道。


    隻是其中諸多細節並沒有公布出來,鄒覺有些疑惑地看著兩人:“趙家村案是什麽意思?是也有連環殺人凶手的意思嗎?”


    關於那個趙家村案,很多細節其實僅僅是警方自己的猜測,李丹豔沒醒,他們永遠都不知道細節。


    武方和歎了口氣,說:“差不多吧,連續性出現凶手不同的凶殺案,我們一般認為,這些凶手背後,必然還有支持者。”


    隻是這樣的支持者一般不會與凶殺案有所接觸,也就是說,真正做一場絕妙連環殺人案並且每一個案件都有獨立的殺人凶手時,難以判定支持者有罪。


    無殺人動機、無殺人證據、無在場證明,這就是警方最頭疼的——完美犯罪。


    警方始終懷疑李丹豔,就是因為她隻沒有殺人證據,另外兩個都有,可惜的是,少了一個殺人證據,加上凶殺案邏輯完整、她本人又成了植物人,因此逃脫了調查。


    武方和很擔心,鄒米一案,也是一場連環謀殺案,這意味著,還有更多的受害者。


    付生玉伸手拍拍武方和的肩膀,說:“別太擔心,我們多找找線索,隻要盡快找到凶手,就能避免更多的傷亡,對了,劉隊長對於我看到的這件事怎麽說?”


    在凶殺案上,劉錦當了二十多年的刑警,比他們更有經驗。


    “其實劉隊今天就讓小於找借口出去查一下你帶回來的袋子上的dna,現在這情況,隻能找到受害者後再去想凶手的問題。”武方和無奈地說。


    “那鬆節油呢?我確定我自己沒聞錯,我是京都美院的,對這個味道很熟悉。”付生玉接著問。


    武方和看了一眼鄒覺,說:“鄒先生說,可能是他妹妹帶來的鬆節油被村裏人拿了,可能是這樣染上的味道。”


    等武方和說完,鄒覺繼續解釋:“我妹妹是繪畫專業的,選修過油畫,所以畢業後在當原畫師之餘,也畫手繪作品售賣,出門采風一般都會帶上全套的繪畫工具。”


    這個理由也解釋得通,付生玉思忖後說:“既然這樣的話,那隻要找到拿了鄒米鬆節油的人,而且是女性,不就能知道被害者是誰了嗎?”


    “這個就得拜托二位了,我們不知道鄒米小姐的鬆節油瓶子長什麽樣,加上現在又出了一件凶殺案,人手忽然就不夠了。”武方和歎了口氣。


    原本警方出了五個人,去掉小於是開車能進出一柳村的之外,剩下四個人,有劉錦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在,四個人分配下來剛好夠用。


    然而現在小於因為新的凶殺案回去了,剩下四個,劉錦要在民宿保護現場,同時看好老板一家,避免他們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武方和算是經常跑動的人,主要跟付生玉這邊;另外兩個警官,其中一個為人親和,要跟村裏的諸多民眾打好關係,剩下一個警官記憶力很好,跟著村委會查資料的。


    目前大家的活都不輕鬆,根本就是分身乏術,一柳村四麵環山,加上始終下著大雨,查任何東西都比普通天氣難上好幾倍。


    付生玉摸著下巴:“我們去找是沒問題,可鄒米失蹤他們都不承認,鄒米留下來的東西,肯定也藏得好好的,不能進屋翻找的情況下,怎麽問都不會有結果啊。”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阿玉:想得腦袋疼qaq


    第三十一章


    ◎疑點◎


    警方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鄒米就是一柳村的人殺害的, 所以他們才假裝是生意人過來偷偷調查。


    不能大大方方去查也導致了查案進度緩慢,加上現在又多了兩樁案件,武方和頭都大了。


    付生玉說的話不無道理, 武方和想了想, 說:“要不你們裝作找人的樣子進屋去看看?從心理學上來說,人如果有什麽秘密,要麽會過度關注某個地方,要麽就特別忽略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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