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找殺人凶手、追蹤文物,又何必呢?”付生玉認真地回答他,“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出真相,隻要有一點不對,都不能放過,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然全部都按宣揚封建迷信關起來就好玩了。”


    “可他們遲早要找到幹屍的啊,到時候在墓穴裏再次發現了屍體,又怎麽辦?”屠亦覺得這個更解釋不清楚。


    付生玉笑笑:“到時候我們早離開了,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呢?”


    跟付生玉相遇不到五天,屠亦的三觀已經被炸得碎成了好幾塊,他默默想,大概……這就是師父說的人間曆練吧。


    劉錦第二天準時到達,在辦案之前,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通知武方和,盜墓案不用查了,因為那些盜墓賊意外全部死亡,似乎是在當地吃了毒蘑菇。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阿玉:好家夥,這死法一看就不普通(⊙o⊙)


    提前說一聲,英姨不提前解釋,是因為錦衣裁縫鋪的老板們選擇的是沉默,而不是認同,她不能確定付老板會不會連沉默都不選。


    第八十三章


    ◎名字◎


    盜墓賊的消息震驚了一群人, 武方和當場都傻了,查了這麽久的案子、追了這麽久的盜墓賊,竟然全部死於毒蘑菇, 實在是過於草率了點。


    劉錦解釋說:“他們準備帶文物偷渡出國, 路過雲南,吃了當地的一些蘑菇,說是問過了當地人能不能吃,當地人說能,結果出事了,可是又不敢去醫院,就拖死了。”


    屍檢報告還沒出來, 目前暫時判斷的結果是吃了毒蘑菇,但不排除他們內部起了衝突投毒的可能, 結案要等屍檢報告出來。


    這也是劉錦能提前過來的原因,他本來就是跟h省這邊合作保護文物的, 原先自己要去追盜墓案才隻讓武方和自己過來。


    現在盜墓案半結,他就得過來主持大局跟收集墓穴內留下的線索, 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半路反而收到消息說文物不見了。


    劉錦一到, 現場在他的安排下變得井然有序,對墓穴的檢查重新開始,不過每個人都必須先去他那裏做一下筆錄。


    想著避嫌, 劉錦先問了在場的所有警察,接著是付生玉、鄒覺跟屠亦三人, 一來付生玉跟鄒覺跟警方合作了兩次,彼此熟悉, 說不定能知道能多的消息, 二來, 屠亦是唯一一個外人。


    付生玉先去做筆錄,劉錦問了跟武方和差不多的問題,已經回答過一次的問題付生玉自然隻會重複自己說過的話。


    差不多記錄完後劉錦多問了一句:“付老板,我記得小武說你這次來是給山上的一戶人家做衣服的?可以說說這個嗎?”


    聽到這個問題,付生玉心下一戈登,她不敢遲疑,隻能一邊說一邊快速判斷說什麽不會引起懷疑:“可以的,這個單子是一個叫立英的女人下的,立刻的立,英雄的英,她說她隻是管家,給自己照顧的主人家下的單子,我就去給她家大小姐做衣服。”


    “那她家大小姐叫什麽呢?你有見過嗎?”劉錦像話家常一樣繼續問。


    其實大家都很熟悉了,有沒有說謊或隱瞞是看得出來的,劉錦知道付生玉偶爾可能有點問題,隻要不是傷天害理拖累案子,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這一次,付生玉沉默太久了,久到劉錦覺得奇怪:“不能說嗎?”


    付生玉搖搖頭:“不是不能說,是名字……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英姨,也就是叫立英的管家,她家大小姐,說自己叫李葭,木子李,蒹葭的葭,但這個名字,是她寫給我看的,我不能判斷是否是她本人的名字。”


    其實是在劉錦問的一瞬間,付生玉忽然意識到,這個名字,到底是誰的?


    因為有兩個大小姐,可那具植物人身體如果不是請鄒覺族人幫忙做的,而是個真正存在的人,那李葭會不會是她本來的名字?


    她本人沒死的話,錦衣裁縫鋪的壽衣單子根本沒法讓她詐屍啊。


    而付生玉有這個猜測,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具幹屍的名字叫什麽——挖出來的幹屍葬在石棺裏,後來考古進度落後,一直沒查到墓穴信息。


    也就是說,沒人能證明,李葭就是幹屍大小姐的名字。


    劉錦被付生玉說得也有點懵,他回頭看了一眼對話記錄,有些疑惑地問:“你為什麽會懷疑那個需要你製作衣服的小姐名字是假的呢?”


    “因為……”付生玉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太震驚導致自己說多了,她趕緊給自己找補,“我沒有看到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比如說身份證之類的,以前我家做單子呢,基本不做外單,都是客人帶著自己的身份證到店裏去,一般都留下具體信息的,這次是我第一次跑,經驗不足,就那家人也挺奇怪的,所以我說我不知道身份是真是假。”


    聞言,劉錦了然:“付老板你一向謹慎,有所懷疑挺正常的,之後我會讓小武他們去附近的派出所跟居民走訪調查一下,如果真的有問題,也好盡快處理。”


    付生玉幹笑兩聲:“好,辛苦劉隊長了。”


    “應該的,那接下來,說一下你帶來的那個小道士吧,怎麽會突然有認識的長輩在這邊呢?”劉錦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跳過原來的問題。


    “我其實也不認識,但我覺得英姨一家蠻奇怪,我就找了向導小哥問是不是我見鬼了,但他們都說見過英姨,不過不怎麽了解,然後讓我去問三生觀的老道長,說他們是鄰居,我上山找了一下,對方說認識我奶奶,許多事情也對得上,沒說兩句,就把徒弟讓我帶下山了。”付生玉挑著能說的說了一遍。


    劉錦記錄下重要信息:“所以,其實大部分時間你都不在基地裏,而最近更是隻有鄒覺幫你帶人家小道士?”


    付生玉聽著這說法莫名有點尷尬,感覺跟自己出去弄了個孩子回來不負責任似的:“主要是我也有工作,哪裏能時時刻刻看顧啊?鄒覺他又不用跑動,帶著挺好的。”


    一套問話下來,付生玉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即使劉錦每時每刻都在表達著信任,老刑警的敏銳還是讓付生玉覺得緊張。


    生怕說到哪裏矛盾就被指出來,然後就圓不上了,接著就該說她封建迷信之類的。


    等三人都從劉錦的問話帳篷出來,回到鄒覺住的帳篷,三人排排坐在鐵床上,目光呆滯,動都不想動了。


    許久,緩過勁來的鄒覺幽幽同屠亦說:“小亦啊,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說不能讓警察叔叔懷疑自己了吧?真的很累人的。”


    那壓力,比讓鄒覺保持警惕修複十幅古畫還大。


    屠亦沉默點頭,他一直都是乖小孩,就沒接觸過警察,更別說刑警這種時刻麵對犯罪分子的警種,對上的時候感覺一刻都不能放鬆,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會禿嚕什麽來。


    付生玉抹了把臉:“現在先不管劉隊長了,我剛才從他的問話裏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付老板你可以啊,麵對劉隊長還能保持清醒想問題?”鄒覺震驚地看著付生玉。


    對麵鄒覺的誇讚,付生玉無力擺手:“不是我想明白的,是他問我大小姐叫什麽名字,我一下子就……誰告訴我們大小姐叫什麽呢?沒人說過對不對?”


    就這麽一個問題,他們竟然誰都沒想到,人家老刑警甚至都不知道他們遇見的事情,可人家就知道第一個要先確定人的真實存在!


    所以說,他們當時就該想辦法找劉錦過來啊,不然何至於忙活半天還對英姨的事一知半解的?


    聽付生玉反問完,鄒覺整一個傻掉了,他的智商沒法讓他暫時把這個彎繞過來。


    屠亦倒是單純,他直接說:“是沒人說過大小姐叫什麽,不過這個問題很嚴重嗎?”


    付生玉點頭:“很嚴重,如果名字是另外一個人的,那詐屍的就不該是大小姐本人;如果是活人,錦衣裁縫鋪給的能力根本不會起效,我們還是被騙了。”


    說到底,問題在於錦衣裁縫鋪賦予的能力到底給了誰?


    他們至今沒能確認大小姐的具體名字,隻有其他信息,而且這麽久了,要詐屍早詐了,怎麽始終沒見著呢?


    鄒覺也漸漸反應過來,他立馬說:“我去查記錄,阿玉,你之前在英姨那記錄的名字是什麽?”


    “李葭,木子李,蒹葭的葭,如果沒找到的話,大概這就是個假名。”付生玉無奈地說。


    然而一切都要等證實過才能知道,或者等英姨回來。


    現在離英姨自己說的時間還有一天。


    等鄒覺離開帳篷,屠亦偏頭看向付生玉:“付老板,你就這麽情願被騙嗎?”


    付生玉沉默一會兒,緩緩與他對視:“不是情願,是我不知道被騙的後果是什麽。”


    “什麽意思?”屠亦不解。


    “我奶奶並不希望我繼承錦衣裁縫鋪關於壽衣的部分,也就是說,這個部分我是完全不知道規矩的,這麽久了,我也隻弄明白個逢九做生意、否則詐屍的規定,至於被騙了寫下對應不上的賬單有什麽後果,我不清楚。”付生玉就是怕出意外才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當時吳福春留下的遺書說,寫錯的賬單其實會對周邊人有影響的,隻是影響不到身為老板的付生玉,她已經連續三次寫錯單子了。


    前麵兩次可以說是為民除害,這次的單子前因後果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完全屬於被騙著寫下的,可能後果,會比她刻意寫錯更嚴重。


    屠亦聽完也沉默了,他想了想,問:“不能更改嗎?”


    就知道屠亦會這麽問,付生玉直接從箱子裏翻出賬本給他看。


    跟現代打印的那種有備注、更改框的賬本不同,錦衣裁縫鋪用的是華夏老式賬本,就幾條線,寫滿畫上紅線就算一個完整的單子,改都沒處改。


    “這個紙還不能拆,拆一頁,整本都會鬆掉,就不能用了。”付生玉歎了口氣說。


    就是能做到的事情太多,才有這麽多框框條條避免每一任老板踩坑,可世事哪能都如意?


    總有不小心、出意外的時候,現在就是出意外了。


    而付生玉甚至不知道解決辦法,因為吳福春沒教。


    屠亦將賬本還給付生玉,問:“需要我回去找一下我師父他們嗎?他們與吳福春女士相熟,應該知道的。”


    “找他們問什麽呢?”付生玉垂著眼放賬本。


    “解決寫錯了賬本的問題啊。”屠亦理所當然地說。


    付生玉抬頭,對他輕輕笑起來:“為什麽要解決?出事的,怎麽都輪不到我們不是嗎?”


    屠亦愣住,他忽然看不明白付生玉知道英姨騙她的時候在想什麽?


    “小道長,人各有命,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人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英姨做了這樣的事,沒讓我配合,那不管接下來有任何後果,她都要自己承受。”付生玉笑著拍拍屠亦的肩膀,沒再說什麽,起身離開了帳篷。


    反正就一天了,不管英姨的目的是否達到,將來會有的變化,大概都不會是她想看到的。


    欺騙天命還沒有一點代價,哪裏有這麽好的事呢?


    一天時間足夠劉錦把事情了解完,他做出了跟武方和一樣的判斷——幹屍隻能從地下運走,所以應該是有人利用了地底的機關。


    教授們加緊時間研究周圍的墓穴地圖布局,同時分出一隊人下墓繼續探索。


    第二天下午,付生玉聽見了英姨在山上叫她的名字,時間不多不少,剛好三天。


    付生玉找了鄒覺跟屠亦,讓他們去封山路兩頭,這回要是英姨還滿嘴胡說,直接把人抓起來丟給劉錦。


    離開基地時付生玉還去找了劉錦說自己帶上人一塊去山上繼續工作,免得人不見了回來還得解釋。


    不是嫌疑人,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劉錦很大方地同意了,還讓他們注意安全。


    這次上山付生玉沒壓著速度,不到十分鍾第一個到了宅子門口,英姨已經等候在那了。


    付生玉緩步走到她麵前:“英姨,這次你準備好說辭了嗎?騙了我這麽多次,總該說一次實話吧?”


    英姨掃了眼追上來的屠亦跟鄒覺,開口道:“都先進來吧。”


    今天的宅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付生玉三人跟著英姨走進宅子裏,她忽然反應過來,是宅子張燈結彩的,比之前幾次來都亮堂很多。


    走了許久,到了主院,英姨邀請三人在大堂坐下,接著她說去請大小姐來。


    看著英姨離開,鄒覺掀開身旁的茶盞蓋子:“我查了一天,確定沒有考古到墓穴裏一應人等的信息,阿玉你的猜測可能是對的,李葭,不一定是真名字。”


    付生玉靠在椅背上:“她最好說個讓我接受的理由,不然我就砸了她這破宅子。”


    大概十多分鍾後,英姨跟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後進來,少女步履平穩,一點沒有之前植物人的模樣。


    這不亞於見證了醫學奇跡,明明之前還是個渾身是傷、雙目失明、四肢無力的植物人,現在竟然健健康康地從他們前麵走過,坐到了主位上。


    英姨跟在少女身旁,恭敬介紹道:“這是我家大小姐,想必三位還沒正式認識過。”


    少女對著三人微微一笑:“諸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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