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就不該是張科啊。”付生玉忙說。


    聽罷,張科卻搖了搖頭:“不,凶手就是我。”


    付生玉不解地看著他,隻聽他說:“我父親消失,我懷疑他收了錢,所以臨時換了說法,我不想出去,在這裏挺好的,就讓我作為精神病,過一段安生日子吧。”


    人活著,得有多累,才寧願自己是個瘋子呢?


    以前付生玉跟著吳福春跑單子時見過一些人,他們為自己定製漂亮的衣服,說希望在忘記之前,可以穿一次漂亮的衣服,想要體驗一下,堂堂正正、自由快樂地做人,是什麽感覺。


    後來,他們就穿著自己定製的衣服瘋了。


    曾經付生玉不懂,現在明白了。


    張科的選擇他們無法拒絕,短短二十來年,他承受了太多痛苦,飽受疾病侵擾,在這裏,至少是個安身之所。


    看著張科安然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武方和無法說自己為他翻案的話,便換了個問題:“你在精神病院見過的話,或許凶手就在這裏,需要我們為你轉院嗎?雲城的精神病院……挺熱鬧。”


    而且安全,那是被狼滅們占據的地盤。


    張科猶豫了一下,期待地看著武方和:“可以嗎?”


    “可以,因為你已經是個精神病,在哪裏治療都一樣的。”武方和點頭做出保證。


    “那麻煩你了,我……不想在這裏,死得那麽痛苦。”張科苦笑著說。


    武方和辦事很靠譜,他立馬出去聯係自己的隊員過來接人,順便給劉錦報備一下,說自己想接個凶手到雲城的精神病院治療,對方可能是被催眠的,在j市有一定的危險,在雲城至少可以保障安全。


    理由正當,劉錦不會不同意。


    既然武方和已經做了決定,付生玉就直接動手給張科接關節,下手前她動過頓了頓:“443388號病人,你可能後麵還會被盯上,你想不想,活著到雲城呢?”


    張科愣了一下,感覺到付生玉想說什麽,他沒有沉默太久,輕聲道:“想,雲城……是個好地方對不對?”


    “對,隻是活下來,都是需要代價的。”付生玉雙指並攏點在張科左手手背上,等著張科的回答。


    “沒關係,”張科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一條手臂換安靜的生活,很劃算。”


    付生玉對他笑笑,開始下手為他接上關節,接完後劃開自己的指尖,用鮮血在他手臂上畫了一道符,符咒完成的一瞬間閃過微光,繼而隱藏進了皮肉裏,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同時,張科失去了對左手的感知。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付老板:倒也不是救人,主要是想看凶手殺人失敗嘻嘻嘻o(n_n)o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接◎


    “他們還會來殺你, 可能就在你去雲城的路上,我把保命的符咒畫在你的左手上,必要的時候, 請放棄你的左手, 現在沒有知覺,隻是讓你提前習慣一下沒有左手的感覺。”付生玉收回手後對他這般解釋。


    看相斷吉凶是基本功,很多時候付生玉不會用,奈何張科真的太慘了,他的運勢本應該在今年到頭,一個人的命運都斷了,不到死亡的程度也不會差太多。


    付生玉不會無故替人做決定, 所以先問了張科想不想活著到雲城,如果他想, 並且願意付出代價的話,那她可以幫忙。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定數的, 今年他要死,閻王就不會留到明年才收他。


    想要從自己的命數裏偷到多出來的日子, 就得拿東西跟老天換, 現在就是付生玉用他的一條手臂換將來必然會出現的殺人滅口。


    隨後付生玉又去把張科右手的關節給接上了,張科的右手能動後去摸摸自己的左手,就連撫摸上去都沒有感覺。


    右手覺得自己在摸一條手臂, 左手卻沒有傳來一點被觸摸的感知回饋。


    付生玉看他的動作,猶豫了一下:“人對自己的殘缺是很難接受的, 所以特殊情況下,可以用自身的殘疾跟老天換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就像意外裏看似幸運活下來的人, 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 你有後悔的選擇。”


    張科沉默一會兒,搖搖頭:“就這樣吧,謝謝你們。”


    剛好此時武方和回來了,他說已經跟劉錦聯係過,後麵會根據張科的口供另外再追查一遍論壇創始人死亡這件事,畢竟從張科的角度來看,疑點太多了。


    跟張科確定好時間,武方和提議他們今天先留守在精神病院裏等雲城的同誌過來,不然他們現在走了,人出事就得不償失。


    醫生過來重新為張科檢查,三人在外麵研究現在的情況。


    “根據張科的口供來看,他被人催眠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目前沒有別的證據能說明他的情況。”武方和皺著眉頭,在想到底怎麽樣才能把幕後黑手抓出來。


    付生玉摸摸下巴:“劉隊長怎麽說?他辦案多年,應該有經驗才對。”


    “劉隊讓我找到張科的手機。”武方和四下觀望,確定沒人在周圍才壓低聲音跟兩人悄悄說。


    手機確實是能證明張科口供的東西,裏麵的聊天記錄就算是刪除了,也能從記錄裏找到一點,大不了用一些快照軟件把記錄找回來一部分。


    屠亦忙開口:“如果有手機,交給我,我能找回來。”


    有個天才技術員在身邊,辦案的時候真的太好用了,武方和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付生玉:“阿玉,你奶奶太靠譜了。”


    “啊?”付生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時屠亦忽然出現,她用的理由是吳福春與玄淵是老友,她幫忙照顧屠亦的。


    這理由倒也不算騙,畢竟她真的是帶屠亦下山曆練,隻是現在看起來光曆練計算機技術了。


    付生玉幹笑兩聲:“本來是帶他修煉的,現在好像隻修煉了技術啊……”


    聽付生玉這麽一說,武方和又不得不想起來屠亦是個靠譜真道士,頓時想起來一件事:“等等,如果你們是真家夥的話,那這件事裏,還有別的問題對不對?”


    “事情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付生玉艱難把故事開始的地方跟武方和說。


    還好今天他們都要在精神病院裏,有足夠的時間把事情重新理一遍。


    付生玉去掉了白道袍跟灰紫道袍的細節,就說了青年可能在利用網絡收集戾氣的事。


    事情吧,是這麽個事情,可法律不判利用鬼殺人的罪行,知道也沒什麽用,警方還是隻能按照網絡違規來處理那個青年。


    武方和聽完之後覺得腦仁疼:“既然這邊是有預謀的……那論壇創始人這邊又有什麽聯係啊?”


    “這就得抓到催眠張科的凶手才能知道了。”付生玉無奈地說。


    事情還有很多疑點,比如說武方和他們查到的青年到底是不是本人、張科的手機裏到底有什麽秘密、論壇創始人的死亡背後還有什麽無法被人告知的秘辛。


    人與鬼交織的謎案,單純從一個方向查,注定無法查出結果。


    劉錦在雲城申請了參與辦案,下午帶著人手跟精神病療養院的救護車一塊趕赴j市,於下午六點到達j市精神病院與院方交接。


    j市的刑警部門大隊長也來了,比劉錦早一點,本想跟武方和了解一下情況,被武方和推說等劉錦過來。


    對方等級比自己高,武方和怕自己說錯話或者被忽悠著交代了不利於查案的細節,所以堅持說自己什麽都不了解,要等劉錦過來。


    每次碰上亂七八糟的案件,付生玉等人看見劉錦都莫名生出安全感,一種自己被迷霧中圍困許久終於見到指引路燈的感覺。


    劉錦過來先跟對方的大隊長打過招呼,接著拿出了省廳批的單子,確認論壇創始人謀殺案移交雲城公安局,從現在起,j市公安局對此案沒有管理權力,但可以從旁輔助。


    交鋒不到三分鍾,劉錦直接剝奪了j市公安局盤問的立場,現在案子在雲城這邊,如果有想法,可以向雲城公安局申請。


    雲城過來的人直接跟院方做了交接,張科已經從樓上被推下來,直接裝車帶走,連j市刑警隊長的麵也沒見。


    等人離開,劉錦又笑嗬嗬地問對方要案件所有留存檔案,包括手機電腦和親屬探視記錄。


    j市刑警隊長嘴角抽了抽,他努力維持笑容:“劉隊長,你這樣對我們j市的公安局是不是不太禮貌?”


    “那請問,我哪裏不禮貌呢?”劉錦笑著甩了甩手中的省廳調令。


    案件在j市手裏壓太久了,論壇創始人又剛好是個富二代,他父親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j市辦事不利,省內壓力很大,現在劉錦願意把燙手山芋接過去,省廳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管j市這邊什麽情況,案子能結束最重要。


    看著劉錦手中的調令,j市刑警隊長知道自己隻能把案子交過去了,不然劉錦回頭再跟省廳告一狀,他這隊長就別想做了。


    有劉錦在,很多檔案幾乎是加班給劉錦清理出來的,為了節省時間,他沒有先帶回雲城,而是就地查看。


    跟著警車去到j市公安局,付生玉三人才知道劉錦幾乎把自己的整個刑警大隊帶來了,連姚若蘭跟小何都在,他們已經去二次驗屍了,爭取拿到更準確的結果。


    付生玉跟著武方和往裏走:“劉隊長這陣仗,靠譜。”


    “劉隊是跟省廳立了軍令狀才把這案子弄到雲城手裏的,不然調令哪裏能下來這麽快?”武方和無奈苦笑。


    也不知道告訴劉錦這件事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事已至此,隻能全力以赴。


    劉錦借用了公安局內的一個辦公廳,帶著人連夜重新梳理案件,原本武方和沒能看到的監控記錄、手機電腦等證據,全部都被送來,可以一一查驗。


    按照說好的,屠亦直接上手修複手機裏的記錄,爭取把每一個細節都搜出來。


    案件邏輯其實很簡單,就是受害者死了,直接凶手有三個,不巧,三個凶手裏,一個確診精神病,一個是保姆失誤,一個疑似精神不正常。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這三人的罪責是避免不了的,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張科改了自己的口供,他認為自己看到的幻覺,也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但他是個精神病,口中的話很難判定真假,那為了驗證他的口供,輔助證據就很必要——手機聊天記錄。


    如果張科說的聊天記錄確實存在,那說明確實有人在用聊天的方式對他進行催眠,最終讓他做出了違法行為。


    看完現有的資料,劉錦忽然走到付生玉麵前,問:“付老板,你們早上的對話能完整複述下來嗎?我想知道張科說過的話,最好,一個字都不要出錯。”


    付生玉點點頭:“可以,但是有點長,記錄員在嗎?”


    “在的。”劉錦應了一聲,繼而招呼一個女警員過來,老朋友了,之前好幾次案子都是她做的記錄,打字速度很快,能夠無錯記錄內容。


    等她準備就緒,付生玉就開始複述。


    付生玉不是專業的警員,她說起來有點像在寫小說,每個人說話前後的神態、動作、語氣她都會描述一下,盡量做到劉錦說的“一字不差”。


    而劉錦則是一直認真聽著,直到付生玉說張科的父親改變態度這一段:“停一下,張科的父親改變了態度?”


    “對,張科後麵有說,他懷疑是父親收了錢,放棄他了。”付生玉篤定地回答。


    劉錦立馬站起來,對武方和喊:“小武,調監控、銀行流水、火車站飛機場客運站售票記錄還有張科父親的檔案。”


    “稍等,馬上有。”武方和手上動作不停操作,很快辦公大廳中央的兩塊白屏當中分別投影了監控錄像和張科父親的銀行卡流水。


    監控錄像是張科父親第一次到看守所探視張科,對方很激動,如果不是隔著玻璃,他可能會衝上去毆打兒子的頭。


    劉錦看了會兒,問:“聲音呢?”


    武方和為難地抬頭:“劉隊,這個攝像頭是舊款,沒有錄音功能的。”


    “……”劉錦抹了把臉,想罵髒話,努力忍住了,“算了,小李,去特殊學校請個唇語老師來。”


    “收到!”小李趕緊把手頭的檔案交給旁邊的隊友,拿上車鑰匙就往外衝。


    視頻沒有聲音隻能看反應跟表情先猜測當時是什麽情況。


    張科的父親一共來探視三次,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反應很大,非常憤怒,幾次控製不住自己去敲打玻璃隔窗,警員一次次上前勸告,最後一次差點連自己都被打。


    看得出張科父親是個非常暴力的人,他已經五十歲了,長得肥頭大耳,肥胖的身體很能讓人理解為什麽在張科的幻覺裏他是一堆爛肉。


    第二次張科的父親到來依舊暴躁,他努力地跟玻璃後的張科說著什麽,他崩潰大喊,還抱著自己的頭,似乎是在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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