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不要開門!不要出門!


    直到易文君扭開門的前一瞬, 她心底的聲音還在這樣尖叫著。


    但當易文君打開門後,一切嘈雜的聲音卻全都從她腦海中消失不見了。


    易文君站在門口環首四顧。


    隻見此刻,大門外的石道又長又空, 風格老舊, 就像是數個世紀前遺留的產物, 在無數年風雨的洗刷下褪去了顏色和人類居住過的痕跡, 除了一些腳印之外,這裏破敗非常,被稱作廢墟遺址也毫不過分。


    易文君再回頭看向門內。


    大門裏頭, 原本易文君記憶中的現代化房間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空蕩蕩的石室。這裏沒有桌椅,也沒有任何生活用具,除了石壁上疑似窗戶位置的空洞處發出陣陣幽咽風聲外,石室內什麽都沒有。


    “果然。”


    易文君這樣想著, 又轉身走回房內,站在“窗戶”一側, 向下看去。


    幽深月色下, 石室“窗”外一片黑暗,如同通往深淵, 看不清底下的內容,隻有陣陣拍岸的浪潮聲和鹹腥的海風, 昭示著她此刻所處的位置。


    直到這時, 易文君才恍然發現, 原來如今她身處的,正是懸崖峭壁上一座廢棄已久的石堡, 而她所在的石室的“窗戶”, 則恰好對著懸崖下的幽深大海。


    此刻, 易文君腦袋裏完全沒有自己來到這裏的印象,也不知道門外等待她的“危險”到底是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被異種襲擊的理由,但她作為公務員,有些消息與資料總是比外人了解得更為全麵的,所以她隻是稍稍思考,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


    這裏,正是留海市這一個月來最轟動的連環殺人案的凶案現場!


    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某留海市沿海居民在海灘邊散步時,意外發現了一具扭曲的女性屍體,嚇得當即報了警。


    警方來到現場後,迅速對現場和屍體展開調查。他們發現,這具屍體雖然是在海灘上被人發現的,但她卻並非溺亡,而是摔死的,與此同時,她死前似乎受到了極大驚嚇,可身上又沒有偵測到超能力的痕跡,因此在排除異種襲擊人類的可能後,警方開始按照人類的殺人邏輯來推測這位女性遇害的方式以及她的遇害地點。


    然而,沒等警方找到更多線索,很快的,第二具屍體被海邊漁民在捕魚時發現了,緊接著是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遇害者的數量竟然突破了十人,達到十二人之多!


    這件前所未有的可怕的連環殺人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轟動全國,成為當下討論得最激烈的時事問題——倒不是說大家不關心異種,而是異種襲擊這種事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但連環殺人犯卻就潛伏在大家的中間啊!


    於是,在強烈的輿情下,留海市官方麵臨了來自內部與外部的莫大壓力,整個省市的力量都運轉起來,大家一塊兒加班加點,試圖在下一起罪案發生前找出那個犯人的所在。


    但很遺憾,雖然當地警方迅速鎖定了這些屍體漂流來的方向,從而鎖定了他們的遇害方式和遇害地點,可他們依然沒能阻止第十三具屍體的出現,甚至第十三個受害者就是在他們眼睜睜的注視下跳海死去的——


    沒錯,就在易文君身處的這座石堡,就在她站立的這間石室!


    當時,第十三個遇害者出現後,遠在臨雲市的易文君聽到這件事,就用使徒的id登陸內部網絡,查閱過這件事的全部資料檔案。


    根據檔案中的警方的記錄,當時警方趕到時,第十三位受害者正處於一種肉眼可見的極度驚恐的狀態下。他在見到警察後,沒有露出任何安心的模樣,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一樣,發出了一陣恐懼得不似人聲的狂叫後,就在沒有任何人出現逼迫的情況下主動翻出窗戶,從百餘米高度的懸崖古堡上墜海而亡。


    事後,當時現身石室內的警察們都接受了上級非常嚴格的審查,因為從受害者的表現上看,在場的警察們身上疑點極大,疑似有內鬼存在,但審查完畢後,這幾個警察身上卻是一切正常,並沒被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之後,很快的,有人提出觀點,認為受害者可能服用了不合法的藥物,這才表現異常,但經檢驗,受害者的胃部提取物並無非法藥物的存在;


    於是,又有人從受害者的家庭背景提出思考方向,說有沒有可能是私人報複。可就如同前十二個受害者那樣,第十三位受害者是非常普通的人,沒有背景也沒有犯罪記錄,沒有出挑的成績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了不起的人……


    簡而言之,這十三位受害者都是普通人,是世上芸芸眾的一員,並且看起來也沒有任何關聯。


    所以——


    這件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連環殺人犯是怎麽挑選受害者的?他又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


    對於這件事,留海市的官方想破了頭也沒能明白。


    但如今,身處其中的易文君終於可以給出答案:這並不是普通的連環殺人案,而是被留海市第一時間排除的可能性,異種襲擊!


    在本次事件中,異種的作案方式,應該就是像對待易文君這樣,先是將受害者帶到既定地點、而後對其營造一個幻境、偽造一個詭異可怖的氛圍,接著步步加重受害者的心理壓力,最後令受害者對“門外”的人與事恐懼到了極點,主動選擇從“窗戶”逃生,於是一樁慘案就此發生!


    而至於為什麽沒有在受害者身上偵測到超能力殘留的痕跡,答案也非常簡單,因為受害者的確沒有被施加超凡力量,真正被施加了超凡力量的,其實是這個門和這間石室!


    就像第一個副本[邪神的新娘(起源篇)]裏的起居室那樣,在這個石室內,同樣有一個隱蔽的儀式場,而“關門”這個動作,正是開啟儀式的關鍵!


    隻要“關門”這個動作一發生,儀式就會開始運轉,幻境也會在石室內自動生成。


    除非接下來石室內的人主動“開門”打破儀式,或者選擇“跳窗”逃跑,否則幻境的壓迫感會越來越重、越來越可怕。


    當初第十三位受害者之所以跳窗,是因為他沒有“開門”,於是警方破門而入的那一幕落在第十三位受害者眼裏,則是門外的怪物終於闖進來了,於是他慌不擇路之下,隻能選擇“跳窗逃跑”。


    所以同樣能夠預見的是,如果易文君沒有在緊要關頭撿到遊戲機,沒有在重要時刻醒來,而是同樣在門外步步緊逼的敲門聲下選擇“跳窗逃跑”,那麽此刻的她就應該是第十四位受害者了。


    ——這一切,就是真相!


    當魔術被揭穿後,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可如果看不破這場魔術的障眼法,那麽就會像留海市官方那樣,在迷魂陣內被耍得團團轉。


    根本易文君推測,此次的事件中,起碼有兩個人在分工合作。其中一個負責混入人群,選中受害者,並將受害者們引誘到這個古堡裏來;另一個則負責布置儀式場,以及對受害者施加心理壓力、逼迫受害者“自殺”等一切超能事件……


    沒錯,易文君懷疑,這並不是單純的異種襲擊,而是人類與異種進行了合作。


    人奸嘛,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很正常。


    不過,在明白這一點後,更多的問題卻隨之浮現:為什麽他們要選擇這個地方?


    為什麽異種這種殺人如割草的頂配版使徒竟要選擇這樣迂回的方式殺人?是否這個異種其實並沒有她想象的強大?還是這個異種有什麽別的目的?


    而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是,為什麽受害者突然從普通人變成了使徒?


    這是否代表著有什麽東西改變了?


    易文君轉身離開“窗戶”,在石室的門口站定,目光巡視四周。


    一秒後,她鎖定了門邊的腳印,目光微凝。


    隻見此刻,石室的門外有門內都有許多鞋印,這很正常,畢竟在易文君的記憶中,警方衝到現場試圖營救第十三位受害者未果還是前天發生的事,所以這裏的鞋印應該就是當時的警方和受害者們留下的。


    但是——


    “為什麽沒有我的鞋印?”


    易文君又仔細看了一圈,確認自己的鞋印隻存在於石室內,而至於石室外走道上的鞋印,則大多都是40碼往上,顯然都是男性留下的。


    “奇怪……”易文君茫然困惑,“我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怎麽就好像她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易文君皺眉,踏上門外長長的石道,切換成靈魂視角,再度環視四周,試圖抓到那個膽大包天將她選為“受害者”的人奸,或者看自己能不能直接鎖定那個異種,用音樂之惡這個技能將它轟掉。


    但可惜的是,在這個視野下,易文君沒有看到這層樓內有任何靈魂相關的痕跡。


    “跑了?”


    易文君越發困惑:剛剛她也就吼了它一句吧?怎麽就這麽跑了?


    放棄得這麽果斷的嗎?


    易文君搖頭,覺得事情越發奇怪了。


    隻可惜如今的易文君沒有絲毫頭緒,於是她隻能暫時放下這件事,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在腦中回憶這座石堡的資料。


    這座石頭搭建的城堡,其實是一個世紀前的產物。


    當時,留海市內有位財大氣粗的土財主看中了國外的城堡風格,就想自己也擱這造一個,而且一定要造在懸崖上,說是有意境。


    但沒想開工沒幾年,這棟城堡才剛搭了個花架子,一則城堡鬧鬼的傳聞就轟轟烈烈地在留海市傳揚開去,甚囂塵上,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就在這當口,這座未竣工的城堡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審美不同尋常的土財主,竟然也突發心髒病而亡!


    因此,在這事之後,這裏就被打上了“不祥”、“鬧鬼”、“凶宅”等標簽。


    但傳聞到底隻是傳聞,這城堡建不建還得看老板。


    工頭好聲好氣地來到土財主家一問,繼承了土財主遺產的大兒子大手一揮,果斷給出答案:不建了不建了,包個紅包,大家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吧。


    於是,這座沒人繼續搭建,也沒人有閑工夫來拆的半成品的城堡,就這樣一直遺留了下來。


    當時,在第十三位受害者遇難後,警方就全麵勘測了這座古堡。


    勘測中顯示,這座城堡上下共有六層,其中五層都建在地麵,一層建在地下。


    地上的五層樓都是半成品,除了北麵勉強能稱為“房間”外,南麵的就隻能叫磚頭堆積地了。


    至於地下的一層,房間倒是已經全部建好,但警方隻在地下一層勘察了南麵的一小半地方就退出來了,無他,地下室北麵受潮嚴重,門扇膨脹,鎖孔鏽死,打不開。


    鑒於這棟樓不但是危樓而且還是半成品樓,警方在確定地下室沒有人活動的痕跡後就很快決定離開……等等?!


    想到這裏,突然的,易文君的腳步一頓,臉上浮出愕然:不對,等等?這些描述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城堡的某個房間內,門外有人在拍門催促自己開門。


    ——城堡是上五層下一層的結構,北麵的房間不能進入。


    ——窗戶外就是水,是逃生的路,但它既是生路也是死路。


    ……靠!


    這不就是第一個副本[邪神的新娘·起源篇]的劇情嗎?


    甚至出現在易文君麵前的走道,以及走道盡頭處的樓梯,還有內走廊通向外走廊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熟悉……為什麽?


    這一瞬間,易文君幾乎毛骨悚然——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難道自己還在幻境中沒有醒來?


    難道她依然身處於遊戲之中?


    還是她單純地從一個幻境到達了另一個幻境?就像是異種給她的“藍星上最後一個人類”的幻夢那樣?


    這一刻,易文君幾乎想要用力掐一把自己,看能不能把自己徹底喚醒。


    但在她動手前,她冷靜了下來。


    “不,不對——這絕不是夢!”


    虛假的記憶是經不起思考和推敲的,就好像易文君身處“最後一個人類”的幻境中時,她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卻依然每一次都能察覺到事情的不對——


    荒廢三年後竟依然幹淨整潔的街道與玻璃窗,斷水斷電斷網後卻毫無不適記憶的現代生活,明明沒有出門采購的印象卻整整三年沒被餓死的自己。


    這一切細節,全都代表著幻境的虛假和不堪一擊。


    然而,當易文君仔仔細細地細數自己過往經曆,發現能夠清晰記起起自己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時,她終於可以肯定:這裏,就是屬於她的現實!


    但既然是現實,為什麽會有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


    [不是巧合。]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聲音在易文君耳畔驀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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