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引誘策反了蘿茜公主的,則是活了七十多年、以邪神聖徒身份瞞天過海成為國王,又花了四十多年辛苦布局,無聲蠶食甚至鑿穿了生命教會地基的胡克二世。如果不是安潔莉卡殺死了他,現在的王國和教會可說不準是什麽模樣。


    至於最後的“克裏斯汀”就更別說了,那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妖,被稱作“災厄女王”的比阿特麗絲!


    被這些可怕的人物擊敗和利用,這件事的本身難道不正代表著朱爾斯的可怕與能力嗎?


    如果朱爾斯隻是個嘍囉型的人物,他甚至都走不到這些人的麵前,更不可能擊敗路西恩這樣的家夥,成為國王……等等,最後一點或許存疑,畢竟東奧雷王國一直存在著國王詛咒,路西恩或許是在競爭國王之位的最後時刻改變主意、惜命退出了也說不定。


    總之,朱爾斯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連玩家易文君在辱罵這個男人辣雞且不要臉的時候,都不會否認對方的能力與實力。


    所以,在確定了朱爾斯是個非常清醒、非常可怕,懂得利用自己的任何優勢,並且非常冷酷狠毒的人物後,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也隨之浮現:


    如果真的像菲爾德說的那樣,朱爾斯真的是那個開啟儀式引來“太陽”、造成王都毀滅和近千萬人死亡的罪魁禍首,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能從這樣的行為裏獲得什麽好處?


    或者說,是什麽樣的好處,才能讓作為一國之主的朱爾斯放棄他辛苦多年謀劃來的身份地位、他的疆域國土,以及他數千萬的國民?


    或許在弄明白這一點後,就能解開王都落下的“太陽”之謎了!


    迅速理清了事件、邏輯與人物後,為了迅速獲得消息,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德克斯特回過神後問出那個世紀難題——生命聖主跑哪兒去了?易文君迅速開口接過話題,引導著菲爾德繼續說了下去。


    於是,在菲爾德情緒激動的敘說下,易文君慢慢了解到這起事件的另一個角度。


    原來,那顆“太陽”準確落下的時間,是淩晨十二點,而就在它落下的兩小時前,也就是晚上十點的時候,路西恩大公就派手下找到了菲爾德,告訴他王都裏很可能要發生一場可怕的災難,讓菲爾德立即跟下屬離開王都回到西境!


    當時的菲爾德脫口而出:“那父親呢?”


    下屬苦澀訴說:“大公正在宮中……試圖製止這一場災難的發生……”


    “父親還在這裏,我怎麽能獨自離開?!”菲爾德頓時色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災難的地點會在王宮?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去王宮讓父親親口跟我說!”


    菲爾德對外表現一直十分頑劣,當他表示自己要抗拒路西恩大公的命令,一意孤行衝去王宮這個險地時,下屬相信菲爾德絕不僅僅是嚇唬他,而是真的會這樣做的。


    於是在這樣的威脅下,下屬不得不向菲爾德托出實情。


    隻可惜下屬知道的也不多,他隻知道,不久前,路西恩大公在自己的書房內接待了一位神秘人物,而就在神秘人物進入書房的十分鍾後,路西恩大公就臉色沉沉地走出,並且下屬敏銳注意到,明明神秘人沒有從正門離開,但對方就是從書房憑空消失不見了!


    之後,路西恩大公立即驅散了府邸內的仆人們,讓大家立即離開王都,有多遠走多遠,然後就秘密將自己的重要信物——代表著他個人最高榮譽的西境領主的徽章,交給了他最信任的手下,讓下屬轉交給菲爾德,並立即帶菲爾德回到西境。


    而至於路西恩大公自己,則帶上了他的老夥計,一柄陪伴他征戰沙場多年的大劍,頭也不回地走向了王宮。


    ——危險即將降臨。


    在這個風雨欲來的夜晚,所有人都生出了這樣的預感。


    但直到那顆“太陽”降臨之前,人們所能預知的最大危險,也不過是某個大公或公爵的謀朝篡位,以及東境線上那些如野草般頑固的起義軍罷了。


    誰能知道所謂的“災難”和“危險”,竟如此可怕,可怕到能夠摧毀一座巨大城市,殺死近千萬的人們,最後令整個東奧雷王國四分五裂呢?


    菲爾德預想不到。


    那個下屬也預想不到。


    於是菲爾德自認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堅決不肯離開,堅持要去往王宮、與路西恩大公共同麵對最後的危險。


    下屬雖然來之前就得到了路西恩大公的反複叮囑,知道自己有著一定要將菲爾德帶回西境的任務,可到底菲爾德才是真正的主人,當菲爾德一意孤行時,他隻能退讓、隻能帶著菲爾德主動向著王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兩人向著王宮長驅直入,看到沿路上躺著無數王宮守衛的屍體,四周則是無數被嚇傻的侍者。


    兩人心中狐疑,想要上前問話,但那些侍者就像是嚇瘋了一樣,看到人就瘋狂大叫著狂奔離開。


    到了這時,兩人幾乎忍不住心中的發虛,因為從地上那些死去的王宮侍衛們的傷口上來看,下手的赫然是他們的父親與主人,路西恩大公!


    ——難道說路西恩大公終於忍受不了他的兄弟朱爾斯,想要篡奪王位了?


    但這明明不合邏輯,畢竟誰造反是一人一劍單槍匹馬直闖王宮的?


    這件事,一定另有緣由!


    抱著這樣的困惑,菲爾德與下屬拉住了兩匹活著的獅鷲,騎著獅鷲直奔天空,最後終於在國王居住的第十殿前,終於看到了路西恩與朱爾斯的身影。


    遠遠的,天空的兩人就看到宮殿前的平台上出現了一座巨大祭台,而他們的國王朱爾斯,正神色冷肅地保護著祭台,與路西恩高聲爭辯著兩人聽不懂的話。


    而在祭台之外,無數穿著近衛團製服的人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腥臭的血液衝天而起。


    不過,在第十殿的平台上死去的近衛團們死法微妙極了,並不同於王宮大門處那些被路西恩大公一劍斃命的侍衛們,而是一種讓菲爾德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但偏偏由衷感到奇怪的死法……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妙與怪異。


    隻可惜,當時的兩人來不及思考打量更多,便緊張降落在平台外,準備去到路西恩大公的身邊,弄清楚這一切,或者聽從路西恩大公的命令,直接不管不顧地破壞祭台!


    但就在這時,一個人攔住了他們。


    同時也攔住了他們最後一次、也是最有可能的一次挽救這個岌岌可危的王國的機會。


    “而那個人,就是你。”


    菲爾德唇角扭曲著古怪而尖銳的笑意。


    “那個盲目相信著朱爾斯這個罪人,為他毀滅王國、毀滅千萬人的生命蕩平最後障礙的人,就是你——德克斯特!”


    第129章 索然無味


    那是最後一個挽救東奧雷王國的機會。


    這十年來, 菲爾德一直這樣堅信著——


    如果當時的德克斯特沒有擋在他們的身前,如果他的動作再快一點、能力再強一點,如果他從未怨天尤人荒廢過時光, 如果他用心開發過自己的使徒能力, 如果……如果早知道這一天, 如果世上真的有“如果”, 那麽他就能夠救下他的父親,救下那個以一人之力試圖救王國於將傾的英雄!


    但世上沒有如果。


    過去的事不會重來,倒下的王國難以起複。


    這麽多年來, 菲爾德一直記得朱爾斯砍下他父親頭顱的那一刻,記得朱爾斯因全力出劍而猙獰的臉,記得從那一縷從祭台飛濺至自己臉頰的滾燙鮮血。


    他還記得德克斯特擋在他麵前時令人作嘔的歉疚的臉,記得當刺目的“太陽”撕裂夜空,墜向大地時德克斯特塞給他的一枚戒指。


    在那之後, 菲爾德因直視“太陽”而失明了整整一個月。


    而在那一個月裏,菲爾德是靠著德克斯特留給他的這枚戒指才活下來的, 並且也是正是因為這枚戒指, 他才沒有死在那顆巨大的“太陽”下。


    換而言之,菲爾德是靠著德克斯特的憐憫才活到今天。


    但他永遠不會感激他。


    永遠不會!


    這一刻, 來自菲爾德悲憤的控訴,佐以熟悉而詳盡的細節, 最終化作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在他腦中掀起真相的滔天巨浪, 瞬間摧毀了德克斯特的心理防線,淹沒了他的理智。


    德克斯特腦中一片空白, 幾乎難以思考下去, 一邊說著“這不可能”, 一邊卻不敢與菲爾德對峙,倉皇而逃。


    菲爾德冷笑一聲,同樣在悲憤交加的情緒驅使下轉身離開教堂。


    小小的教堂重歸寧靜。


    易文君抬頭看著大開的教堂大門,看著不動聲色的如水月色,輕歎一聲。


    她轉過身來,望著被教堂供奉的無悲無喜的生命聖主的神像,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輕語:


    “生命之主……”


    “你究竟去哪兒了?”


    今夜無人入眠。


    易文君懶得再回那個火柴盒一樣的宿舍,直接鎖了門,在小教堂內的書桌前坐下,準備湊合著過一夜算了,還能趁機翻翻書,好獲得一些基礎的消息,比如說生命教會的聖典,訓練營教材的進階讀本。


    不得不說,在剛剛菲爾德那個可悲故事的映襯下,生命教會這厚厚一本熱情洋溢歌功頌德的馬屁,真是令諷刺之意幾乎化作實質,而那一句句晦澀拗口的對生命之主的讚頌,也變得像是小品一樣惹人發笑。


    易文君托著下巴,手肘支在桌麵,有一搭沒一搭地翻頁,本以為會一夜無眠的她竟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而在桌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吹過,將厚厚的生命聖典翻來翻去,最後停留在易文君最後看到的那一頁上。


    [……聖主是我們唯一的主,祂賜予我們生命,賜予我們血肉,賜予我們繁衍生息的力量,賜予我們溝通世界的語言……]


    [……祂從第三紀末的滅世之災中拯救了我們,並與我們立下永恒的誓約……]


    [祂起誓,於是我們也與祂起誓——從今往後,我們與主同在,我們與主永在,我們與主無處不在……]


    第二天一早,易文君就迷迷糊糊驚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不過經過一晚上的腰酸背痛後,全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由於易文君有教官開小灶,身上已經沒有了學習任務,隻剩下最後的“懲罰”任務,那就是打掃小教堂。


    可小教堂既不大也不髒,哪裏用得著天天打掃,於是易文君轉了兩圈就離開了,準備進行今天的任務:找伊安,或者找共助會。


    路上,課間,易文君閑逛時偶遇了某個麵容親切的學長,並且對方非常自來熟地上來就跟她熱情攀談起來。


    易文君心中有些糊塗,正想著這是不是傑西卡的“老熟人”時,麵前這位學長卻話題一轉,道:“學妹,聽說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打掃甚至沒有回宿舍?怎麽了?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我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


    易文君心中驀然一動,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這麽說來……學長,我好像對你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學長微訝,然後爽朗笑了起來:“當然,我們當然見過,我跟你住在同一宿舍,就在三樓,你搬來宿舍的第一天還是我幫你搬的箱子,學妹你忘了?”


    “哦——原來是這樣!”易文君若有所思,總算明白自己第一周目從舊宿舍搬走時,那道從三樓投來的目光是怎麽回事了。


    那麽,接下來要探明的,就是這個家夥的身份了——


    究竟是他個人對傑西卡另有目的,代表著某一方的勢力?


    易文君歉意看著這位學長,道:“實在很抱歉,學長,我真是太慚愧了,明明你曾經幫助過我,但我卻完全沒有認出你……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其實不太記得人的臉,所以才會這樣……但是,這不是我推卸責任的理由,學長,請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請不要再說幫助我的事了,請給我一個幫助你回報你的機會吧!”


    每次在說好聽話的時候,不管易文君心裏是怎麽想的,但嘴上總是能說得特別真摯,特別誠懇,特別動人。


    於是麵前的學長也很快在易文君的注視下紅了臉,原本清爽的笑容都變得窘迫起來,目光遊移間,說話的聲音竟也有些結巴:“那個……也,也不用……”他吞吞吐吐,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樣,“其實那一天我也沒幫上你什麽……像學妹你這樣出色的人其實根本不用我幫助也行的吧……所以我也沒什麽能讓你幫忙的……”


    易文君眉頭一皺,越發覺得這個學長的推脫很不正常:


    一個美女主動說要幫你忙,你竟然顧左右而言他,一副想要拒絕的樣子?


    這合理嗎??


    一定有鬼!


    “學長,你這樣說就讓我更不好意思了。”易文君的表情收發自如,蹙眉的模樣頗有楚楚動人之意,“你這樣熱情地幫助了我,完全不計回報,哪怕我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也毫不計較,像你這樣熱心腸的好人世上已經不多了……


    “不瞞學長你說,其實我出身教會的孤兒院,從小無親無故,也沒什麽朋友……學長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這樣熱情的好人,哪怕這樣的熱心對你而言可能隻是舉手之勞,但對我的意義卻非常重大——學長,請讓我幫助你、回報你吧!否則我此後一生都良心難安的!”


    易文君的表情越發誠摯動人,對麵學長的表情也越發驚愕動容。與此同時,不知為何,學長的臉上還有一層淺淺的紅暈浮出。


    “既然……既然學妹你都這樣說了……”話已至此,學長再不好意思拒絕,輕咳一聲,說道,“那你現在有時間來幫我布置一下迎新晚會嗎?”


    “迎新晚會?”易文君茫然間,感到自己好像聽過這玩意兒,又好像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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