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音換好拖鞋,就看到柏澤清還跟個門神似的站在她身後。


    見她望過來,他目光深沉。


    “我要去拍賣會了。”他說。


    她不解地看向他,“我知道啊。”


    柏澤清站在她麵前,忍住囑咐她下午不要亂跑的衝動。


    拍賣會不會太久,他想,如果進展足夠順利的話,他四點前就能回來了。


    林頌音畢竟是他的客人,他再怎麽要和她保持距離也不應該就這樣把她放在家裏不管。


    他拍到想要的畫,立刻回來就好。


    那個時候,林頌音可能還在睡覺。


    林頌音說想睡午覺,但是等她真的躺到床上,發現自己並沒有睡意。


    她玩了不知道多久的手機,終於覺得有點困了。


    這間臥室有一整麵牆的落地窗,陽光直直地照進來,灑在她身上很暖,讓她打起了瞌睡。


    這一睡,她睡了好久。


    被子底下傳來一陣陣震動,林頌音恍惚間驚醒,隻當是柏澤清又打電話過來了。


    沒想到,鄭繼寧給她打了個語音電話,他發來了他的實時地址。


    林頌音握著手機,一眼就看到了地址上的“lyon”,懵了。


    他真來了?!


    林頌音昨晚雖然同意他過來找她玩,但是一覺睡醒,她沒想到鄭繼寧真從柏林過來了,而且竟然已經到了裏昂。


    她正發著呆,鄭繼寧的語音電話再一次打了過來。


    這個時候,二十公裏外的柏澤清正在拍賣行等待愛德華·馬奈的畫作。


    柏澤清向來追求效率,在一開始就以高出估價百萬歐元的價格競價。然而因為種種原因,他還是耽誤了不短的時間。


    回到家時,天光已經逐漸暗淡,從車內可以看到遠處的紅霞。


    裏昂的冬天,下午五點半就會迎來日落。


    隻是沒等他將車停下,就看到別墅的花園裏站著林頌音。


    當然,不止她一個人。


    就在她的麵前,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年輕男人。


    大約是他刹車的動靜有些大,不遠處的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向柏澤清。


    柏澤清不記得自己有請什麽維修人員,那麽現在出現在他家花園裏的男人是為了誰而來,就顯而易見了。


    他的嘴唇抿得很緊,她竟然真的讓人過來找她?而且,還帶回了他的地方,這完全冒犯了他的隱私。


    柏澤清沉著一張臉下了車,神色清冷地走進花園,站在兩人的麵前。


    在柏澤清下車的時候,林頌音的心裏掠過一種莫名的情緒,但是很快,她表情如常,沒有一點被人撞破的尷尬。


    她落落大方地指著柏澤清對鄭繼寧,甚至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監護人。”


    說完,她又看向柏澤清,很平靜地對上他的目光:“這是來裏昂找我玩的朋友,鄭繼寧。”


    鄭繼寧將給林頌音帶的禮物放到花園的桌子上,對柏澤清伸出手。


    柏澤清卻全然忽視了鄭繼寧的示好,從進花園以後,他態度倨傲地就像眼裏沒有這個人。


    空氣中彌漫著無法言說的緊張氣氛。


    柏澤清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頌音,終於問出聲:“你晚上會出去?”


    鄭繼寧隻比林頌音大一歲,還在上學,麵對已經進入社會的柏澤清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隻知道柏澤清是這房子的主人,也以為他們可能是什麽遠房親戚,對於柏澤清冷漠的態度,他隻以為柏澤清是作為林頌音的長輩,對自己第一印象不太好。


    見林頌音沒說話,他主動開口道:“我是打算帶頌音去吃個晚飯,我們久沒見麵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很晚送她回來的。”


    柏澤清恍若未聞,目光銳利地盯著林頌音:“你要和他出去?”


    林頌音終於點了一下頭,“嗯”了聲,隨後看向鄭繼寧:“我換套衣服就可以走了。”


    柏澤清深吸一口氣,隨後看都不看兩人,聲音壓抑著說:“跟我進來一下。”


    說完,柏澤清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拿在手裏。


    進門以後,他直接將大衣丟在客廳的沙發上。


    林頌音剛剛下去見鄭繼寧,直接在睡衣外麵套了一件長羽絨服,她並沒有理柏澤清,直接往她自己的房間走。


    柏澤清看著她一步未停的身影,前所未有的惱火。


    林頌音臥室的門沒有關,這一次,站在門外的柏澤清再也無暇顧及這是她的臥室,徑直走了進去。


    這本來就是他的家。


    林頌音聽到他的動靜時,剛脫掉身上的羽絨服,柏澤清這時才看到她裏麵就穿著那件紅色真絲睡裙。


    他無比煩躁地鬆了鬆領帶,低聲問道:“你剛剛就穿這件衣服出門?”


    林頌音像看神經病一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沒時間去附近的教堂找修女借一件修女袍,不然我會在羽絨服裏也全副武裝包裹好自己。”


    見柏澤清依然那副神情,“我真是不能理解我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你這麽生氣?你不覺得你剛剛對我朋友的態度很不友好嗎?”


    柏澤清聞言,心口被刺了一下。


    他冷聲說道:“你將一個陌生男人帶進我的家,我難道要高興?”


    林頌音聽到他這句話幾乎笑出來了,“你少冤枉我,我知道這是你家,我隻是和他在花園裏說話,並沒有讓他進來!”


    說到這裏,林頌音一臉譏諷地看著他,“而且,你不記得了嗎?來裏昂的路上,是你親口說我可以邀請朋友來這裏玩的。”


    柏澤清臉色陰鬱,“你當時沒有說是男人。”


    林頌音“哈”地笑了一聲,“男人?男人不是人嗎?因為有男人來找我,”她的眼神在柏澤清身上流轉,“所以你嫉妒了嗎?”


    嫉妒,柏澤清喉嚨發緊。


    “嫉妒?我嫉妒他什麽?”他不知道自己胸膛的火來自哪裏。


    林頌音也不知道,她不會忘記柏澤清說他討厭自己,但他現在又這個樣子……她一點也不想為他費心了。


    她目光挑釁地看著柏澤清,“嫉妒他比你年輕啊。”


    柏澤清盯著她那翹起的紅唇,嘲諷地點了點頭。


    “嗯,我嫉妒他沒有頭腦到翹課來找女人,嫉妒他穿著一身愚蠢的衣服來引誘你?”


    “愚蠢嗎?我不覺得。”林頌音衝他眨了眨眼睛,“我挺喜歡的。”


    林頌音看到柏澤清抿緊的嘴唇,起伏的胸膛,他現在很憤怒,她又讓他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她應該感到快樂的,但是她現在的心情無比複雜。


    “你到底出不出去?我要換衣服了。”她瞪向他。


    柏澤清一言不發地盯著她,許久,他像是恢複了平靜一般,目光落在她的脖頸處。


    柏澤清盯著那裏,眼裏一片漆黑。


    忽然,他若有所指地說:“如果你非要去,可能要穿上高領毛衣。”


    林頌音下意識地看向側麵的鏡子,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她恨恨地抬頭看向柏澤清,他還敢提?再開口時,她卻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沒事的,畢竟你也提醒了我,我以後是要和別人聯姻的人,現在隻是找找樂子罷了。”


    柏澤清握緊了拳頭,他咬緊牙關重複道:“找樂子?”


    林頌音在他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柏澤清再看向林頌音的脖頸,現在,那裏的痕跡仿佛一道又一道的繩索,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柏澤清雙眼猩紅地盯著那裏,紅痕已經變深,逐漸暗淡,或許今晚,會被新鮮的印記所覆蓋,鮮紅得就像她此時此刻穿著的紅色睡裙。


    混亂的想象讓他內心升騰起瘋狂的躁動,耳邊林頌音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找樂子的人隻是圖一時開心,怎麽會介意這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噓。”柏澤清拇指輕輕壓在她翹起的唇瓣上,自欺欺人般地覺得這樣,就不必再聽到那些他不想聽的話語 。


    林頌音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麽,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但還是撥開了他的手。


    “你不要老是對我動手動腳,”林頌音別過臉,不想再被他的氣息籠罩住,她不會再讓他影響自己了。


    “他還在下麵等——”


    下一秒,柏澤清猛地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唇。


    第24章 露水


    終於,世界安靜了。


    柏澤清再也不會從這張鮮紅的嘴唇裏聽到她又要和哪個男人做什麽事的話語了。


    至少這一秒,他不用再困擾了。


    不,也不能說是沒有任何聲音。


    房間內充斥著唇/舌交/纏發出的黏膩水聲。


    柏澤清吻得林頌音膝蓋發軟。


    巴黎雪夜那晚令她不知道該如何招架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他的右手掌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捏住了她的脖子,林頌音感覺到掌下的肌膚敏感地戰栗了起來。


    林頌音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可能柏澤清的身體真的對自己有吸引力。


    但這絕不是她的錯,她隻是一個也會有欲望的人,如果不是柏澤清一次又一次地湊到她麵前,她根本什麽都不會對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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