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玨也始終想不明白,就算嬌慣得柔弱了些,也不該被青樾這奶娃娃給欺負了,且還是每天哭著跑出去,第二天依舊笑著走進來,也不知這其中到底是妹妹的問題,還是芙月的問題。


    青玨沒興趣深究,他此時一心所想的隻有那被妹妹折騰得疲憊不堪的父君和母後。


    青珩帝君每每看到這尚在繈褓中就頑劣不堪、一言不合燒房子的女兒懊惱不已、連連搖頭、悔不當初。始終沒能想清楚自己到底為何非要作死,拚來這麽一個混世魔王老來女?原是打算在自己與榛榛離世後可以為青玨留下一個親人的,可是萬萬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果真生了個令人頭疼二世祖,現在隻怕這留下的不是親人是禍害吧。


    青珩所想亦是榛榛所想,看著長乾宮迎來了次子梓淵,燁寧宮迎來了幺女芙月,剩下極樂宮與晹宸宮隻有一子,故而自己也想再為晹宸宮添上一位少主與青玨作伴,心心念念能生個乖巧懂事的女娃,日後與青玨也能相互照應。


    可不承想女娃是呱呱墜地了,但與青玨相比,這女娃是忒難帶了些。不僅食量大,對吃的事兒還特別較真,不到飯飽決不罷休,缺一口都不行。


    初來因摸不清她的脾性,想著還是少食多餐的好,結果她在哭鬧中就輕易燃了搖籃和帳子,見火勢越大她還越發開心地坐在大火之中嬉笑。若不是帝君及時趕到滅了那能毀天滅地的涅槃之火,怕是晹宸宮除了她再無生靈。


    青珩帝君欲哭無淚,榛榛帝後無能為力,每天不僅要將這小祖宗喂飽,還得及時逗樂,不然那哭聲響徹天際,連遠在西天梵境清修的佛陀都坐不住,更別說這九重宮闕上的各路神仙了。


    所幸兒子青玨體貼伶俐,甚是心疼父母,每日從玉清幻境回來便將妹妹掛到自己身上逗樂。漸漸地對付這個小魔頭也得心應手起來,隻要讓她吃飽了再給她手裏攥點能解嘴饞的吃食,背在背上騎著小金魚出去玩一圈,她還是很好帶的。


    至於那抓臉扯發的毛病,隻能隨她了,畢竟這年少無知、行事全憑自己喜好的女娃是打不得罵不得的,她一哭必定起火,這火還隻有父君一人能滅,索性不惹為妙。


    所以青玨能背著、拎著絕不將青樾抱著,日子久了,青樾覺得沒意思,自然也不再對兄長動手了。在青玨的悉心引導下,漸漸地青樾也不再隨意發火撒潑了,且在兩百歲之時便學會了如何將那涅槃之火掌控自如,讓青珩甚是欣慰。


    青珩見兒子將妹妹帶得極好,很是滿意,想著若是這晹宸宮帝君之位日後真讓這小丫頭承了,怕是會引來六界動蕩。不如將青樾交於青玨教養,磨練他心智的同時又能讓他兄妹二人之間的情誼愈發深厚,這樣一來,就算日後將帝君之位傳給青玨,任誰也不敢出來挑唆一二,自己也能帶著帝後繼續雲遊四海。


    如此三全其美之法,讓早就想雲遊四海的青珩帝君腳癢不已,想來當初為教養青玨,自己已是許久沒與榛榛四處遊曆了。好不容易待到青玨一萬五千歲修為大有所成,得以玩樂了幾千年,猝不及防有了青樾,現下兒子已能為自己排憂解難,正是撇下他們出遊的好機會,必須得牢牢把握住。


    晨曦初露,九重天上的七彩雲霞才淺淺著色,青珩帝君牽著一步三回頭的榛榛帝後悄然踏出了晹宸宮大門。踏至祥雲的那一刻,青珩如釋重負,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祥雲之上舒展筋骨,閉著雙眼深深地呼吸著這自由之氣。


    榛榛欣喜了一陣,心中著實放不下一雙兒女,悶聲問道:“帝君,你真舍得放下玨兒與樾兒留在宮中?”


    “有何放不下,阿玨馬上兩萬歲了,本君在他這個年紀已經開衙建府了。”


    榛榛微微皺眉,“帝君,玨兒現下不過一萬八千歲,哪有兩萬歲?”


    青珩眉頭微挑,並未睜眼,道:“哦?是麽?那是本君記錯了。”


    話音剛落又正聲道:“我將樾兒交給他全權照管也是為他日後繼任帝君鋪路,你且放心便可,阿玨的性子你還能不知曉麽?”


    青珩說得輕描淡寫,倒是讓榛榛大吃一驚,“你真打算讓玨兒承了這晹宸宮帝君之位?可是玨兒非你我親生,沒有涅槃之火傍身,若是日後族中有異言,再拿樾兒來說事的話,玨兒該如何應對?”


    青珩緩緩睜開雙眼,神色逐漸凝重,長舒一口氣道:“我何嚐不知道族裏那幫老東西必定會拿這涅槃之火說話,可依樾兒的性子來看,將這天下蒼生交給她實屬不妥。所以,我打算日後在你應劫離世之日,我便將這鳳膽剖出,轉入阿玨體內,這樣他也能承了我那涅槃之火,名正言順成為我白玉鳳族的首領。”


    青珩目中盡是深情,可這話卻深深刺痛了榛榛的心,讓榛榛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榛榛早就知道,自己不過是普通白玉鳳族一支,生來便不帶這涅槃之火,且修為靈力還一般,若抗不過八十一道天雷飛升上神,亦隻有應劫離世這一條路。


    而青珩是這六界中唯一一隻生來便帶著涅槃之火的鳳凰,就算應劫,涅槃之日亦是重生之時,不論修為或是靈力都能再更盛幾分。所以榛榛也從未動過與青珩共死的念頭,隻覺以一片真心相待行到緣盡處,自己安然離去即可。


    如今帝君為了與自己生死同穴,竟要生生將鳳膽剖出,放棄這涅槃重生的機會,榛榛一時間心痛得無法呼吸,淚如雨下。“不可,帝君。你若隨我同去,置這六界安定於何處?我們的一雙孩兒該如何是好?”


    青珩寵溺一笑,將愛妻擁入懷中,道:“我將這天下蒼生與咱們的女兒交給青玨甚是心安,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第6章 插曲


    是夜,青珩帝君與帝後離世的第四十九天,九重天的仙鶴悲鳴了七天後,取而代之的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傾盆暴雨如泣如訴,未有停歇之意。


    青玨從夢中驚醒,淚眼模糊,父君離世那日為自己剖膽的場麵曆曆在目,難以忘懷。


    月前,在外遊曆了五百年的青珩帝君夫婦突然帶著塞得滿滿的乾坤袋歸來。踏入正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一雙兒女召到身前,告知他們,因榛榛帝後曆劫失敗,就快要消散於六界之中了,所以要在僅剩的時日裏要將該交代的事一並交代了,才能走得安然。


    青樾此時剛滿七百歲,全然不知這消散是何意,再加上自記事起的這五百年來,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唯有哥哥,對父君母後並沒有什麽印象。


    故而當榛榛帝後拿出為自己準備了諸多首飾衣裳一一吩咐下去後,又淚眼婆娑地將鳳膽剖出,轉而與青樾融為一體之時,青樾並無多餘的情緒,隻覺周身有勁,更想吃肉了。


    青玨對母後的此舉甚是詫異,想要阻止,卻又無能為力,隻得悉心聆聽母後最後的教誨,眼睜睜地看著母後仿若睡著一般躺在了父君懷中。


    悲痛間青玨見父君也將鳳膽剖了出來,捧到自己眼前。“阿玨,父君這就隨你母後去了,有了本君的鳳膽這涅槃之火自然也就隨你而生了,日後這六界中再也沒人敢為難於你。你兄妹二人自此也承襲了我與榛榛畢生的修為,但也需時刻謹記勤修苦練,萬不可因白撿了這精純的修為便就此懈怠不知上進!”


    青玨一怔,視線逐漸模糊,身子有些支撐不住,險些癱坐在一旁。換做以前他是很羨慕妹妹的,生來便帶著這能毀天滅地的涅槃之火,似乎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讓他望塵莫及,如今父君竟將鳳膽剖出來要給自己,青玨此時隻覺得心痛難耐,有沒有那涅槃之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父君在側。


    青玨定了定神,重新挺直身板跪好,近乎哀求道:“父君,孩兒並不在意有無這涅槃之火,亦不在乎這六界如何看我。孩兒隻在意有無父君母後在身旁陪伴,還請父君快快將鳳膽收回!”


    青珩倒也淡然,舒心笑道:“傻孩子,你母後一去,本君對這世間也沒什麽留戀了。這涅槃之火此時於我而言隻是累贅,要知道涅槃之日便是重生之時。你母後不在了,留我一人徒活幾十萬載也是無益。”


    “可是孩兒不過兩萬歲,妹妹也才七百歲,父君怎舍得留下我二人獨自麵對這晹宸宮的大小事務?”


    “承禹從小伴你一同長大,算得上是個妥帖之人,晹宸宮的內事他會替你置辦妥帖的。”


    青珩似力不從心,頓了頓繼續說道,“樾兒有你照管,我也很放心,將這天下蒼生交予你手中,我更是放心。你不必介懷自己非我親生,自我收養你的那一日起,我與你母後便已視你為親子。這晹宸宮帝君之位,今日我便傳予你了,詔書我已送至其餘神宮,三宮叔伯會輔佐於你的,日後這六界的安寧就交給你了。”


    青玨還未來得及張嘴拒絕,青珩帝君以定身術將他定在原地,用身上最後的靈力將鳳膽強行推入了青玨體內,“還有,你要記住日後不管以何種身份,都要照顧好你妹妹……”


    話音剛落,青珩帝君已然摟著榛榛帝後永遠闔上了雙眼……


    青玨驟然失去雙親,一時間悲痛不已,哪裏還顧得上這鳳膽入體身上的力道與仙氣比原來霸道磅礴了許多,隻知摟著父君母後的遺體痛哭不止。


    無奈少不知事的妹妹在這悲痛之時完全沒將已然氣絕的父母放入眼中,一直扯著青玨的袖子叫嚷著要吃肉肉,才將青玨從悲傷得不能自已的心境中拉了出來,吩咐仙娥為妹妹準備吃食。


    ……


    青珩帝君這撒手一去,晹宸宮留下的隻有這一小一幼兩位少主。青玨原以為自己在承襲帝君之位一事上會受到諸多刁難,特別是來自於從小就不喜歡自己的天君刁難,故而也想好了對應之策,就算天君對自己諸多不滿,也不會對妹妹不滿的。卻不承想,這刁難並非來源於天君,而是來源於母後族中那些自視甚高的舅父。


    靈堂前,各位舅父全然不顧水晶棺中躺著的青珩帝君和榛榛帝後聽到他們的如意算盤會不會憤然坐起。自以為是地侃侃而談,說這帝君之位交給一個兩萬來歲的小娃甚是不妥,不如由諸位舅父“垂簾聽政”,做一做那幕後的攝政王,也好為白羽鳳族謀得出路,不至於被另外三族給欺壓了去。又或是將這帝君之位先由舅舅們輪流執掌,待青玨飛升上神之日再交還於他。


    可憐這一小一幼,雖身負涅槃之火,此時也因悲傷過度而忘了怒燃宮宇是什麽樣的光景。青玨是因為雙親皆去而哀毀骨立,青樾之所以哭泣不止是因為心疼哥哥那一雙絕美的眼睛腫得像那蟠桃園裏剛著緋色的蟠桃。


    靈堂上的吵吵嚷嚷漸漸淹沒了晹宸宮兩位少主和眾宮人的抽泣之聲。此時此刻,青玨才意識到,這心性是多麽可怕的東西,一眾神仙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凡界那些被七情六欲所困的凡人。


    “住口!”


    青玨緩緩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厲聲道:“此乃我晹宸宮家事,我與小妹尚在,諸位舅父想要入主晹宸宮怕是為時過早。若是哪日我與小妹離世,舅父們還在的話,再議也不遲。”


    青玨一言,引得眾人不快,有人當眾冷言道:“哼,黃口小兒,豈擔得起這六界蒼生之安寧!”


    “他擔不起難不成你擔得起?”


    聲音清冷霸氣,振聾發聵。眾人循聲而望,天君帶著長子竺淵神君、次子梓淵神君身著白衣、原本璀璨奪目的紫金冠也換成了白色錦緞,頗有披麻戴孝之意,黯然佇在殿外,眼中的寒氣似要把剛才那些妄言造次之人凍成冰棍兒。


    白家年長一些的舅父自是見過一些世麵的,見天君親臨雖心中有些忐忑,麵上還算得上從容淡定,拱手道:“臣等也是為這白羽鳳族的將來打算,青玨年幼,且非……”


    “且非什麽?”話還未說完,天君直接打斷道:“他是青珩唯一的兒子,亦可算是本君的半個兒子!就算年幼又如何,論修為造詣在座可有人能與他比擬?竟還想著對他指手畫腳。”


    話音剛落,一渾厚嚴厲卻又不失和煦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天君所言甚是,青玨可是本座最為得意的弟子,門門功課優異,且主內能將幼妹照管妥帖,主外能以一柄霄塵劍斬盡心思邪妄妖保一方太平,試問此子哪裏不堪肩負這帝君之位了?”


    “他並非……”


    “並非什麽?”天君見那老頭不識抬舉,眉頭緊皺,聲色更加冷厲了。自己已這般直言,他卻還要拿青玨的身世說事,頓時隻覺怒火中燒,恨不得親自上前一腳將這不辨是非的老頭踹出這九天宮宇,讓他墮入畜生道,再別爬上這九重天來汙了自己的眼睛。


    “對,我並非父君母後親生,這晹宸宮帝君之位,受之有愧!”青玨聲色淡然,字字鏗鏘,說完跪著對天君行了一禮。


    好不容易讓那沒眼色的白氏長舅閉上了嘴,卻不想青玨自己將此事抖了出來,天君此時隻覺頭疼,沒好氣地瞪了青玨一眼,不知該說點什麽。


    正巧剛才人未到聲先至的元始天尊也踏入了殿中,看著愛徒這般骨瘦嶙峋的模樣不免心疼,道:“據本座所知,這九重天四神宮的儲君皆是各族中有能耐者居之,何時變更為嫡係血脈居之了?就算是嫡係血脈居之,也該是青姓族人居之,怎的輪到白氏族人鬧上靈堂,此舉是否有失教養?”


    元始天尊見白氏眾人低頭不語,繼續說道:“青玨雖非親生,但養在晹宸宮,長在晹宸宮,青珩早已將他視為親子,且青珩離世前已立青玨為儲君,各宮皆已收到這晹宸宮的立儲詔書,怎地還有人在此悖言亂辭?”


    元始天尊一言,讓在座白氏族人更加抬不起頭來,白氏一族不過是因榛榛帝後的緣故,才有幸在白羽鳳族中地位高了一截,也成了鳳族中的名門。不承想榛榛帝後溫婉端方、恭順勤良,同族兄弟卻在自己還未下葬之時就在靈堂上刁難起自己的一雙兒女了,這吃相也過於難看了。


    且這青珩帝君確然是在離世前昭告天宮,這帝君之位由長子青玨承襲。此情此景若是再辯下去,於白氏那是有萬害而無一利,犯不著為了這求不來的名利而自毀現有的榮光,識趣的幾位長輩祭祀完便尋故走了,其餘的白氏族人見起事的幾位兄長腳底抹油,自然也坐不住了,草草寒暄了幾句也溜了。


    天君示意竺淵扶起青玨,梓淵也順勢將青樾抱在了手中。這孤苦的兄妹二人看得天君不住歎息,道:“青玨,你且記住了,不必將這些人放在眼裏,也不必將那些話入心,青珩視你為親子,你就是這晹宸宮的儲君,待你飛升上神之日亦是這晹宸宮名正言順的帝君。本君隻期望日後你與竺淵,能如我與你父君一般,相互扶持,保六界安寧。”


    天君此話的意思簡單明了,竺淵日後便是那繼位天君。竺淵雖在修為造詣上稍有遜色,但宅心仁厚,可端可二,又能屈能伸,在大小事應對上也能遊刃有餘。比起長相妖冶又不思進取,終日喜歡塗脂抹粉、衣著豔麗的次子梓淵,實屬是個妥帖的繼承人。


    而青玨自小受青珩帝君教誨,知道四神宮必須同氣連枝,方能鎮住魔族遏製妖族,保六界安寧,必定也會遵從父君意願盡心盡力輔佐竺淵。他先前那一拜,一是謝過天君維護之情,二是表明自己忠誠之心。


    天君一言,看似長乾宮大事已定,眾人一一向竺淵頷首表達敬意。可這被定為儲君的竺淵並沒有多高興,麵上雖是恭恭敬敬、禮貌微笑,可心中卻在無聲呐喊:我不行,我不要!我不想當天君!!!


    梓淵雖自小便無意這儲君之位,但今日聽父君當眾言明頓時笑意難藏。他生來便不愛這些繁文縟節的束縛,自到玉清幻境聽學以來,十天有四天在逃課,還有兩天稱病將自己關在霖夕宮。日子久了這課逃起來都得心應手,課業也爛得無法直視。天君曾經責令他將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條天規抄了三遍,也沒能管住他那顆不思進取的心,若是把他安排在這天君之位上,止不定六界會變成何等模樣。


    與之相比,那竺淵不是強了一星半點,雖是比不過青玨,但天君總算心有所慰了。


    第7章 芳心


    滄海桑田,萬物變幻,青珩帝君離世後的一萬年裏,辰澤帝君與迦南帝君也相繼應劫離世。這開天辟地的創世神祇中隻留下了天君與“三清”尊神等幾位德高望重的神祇還在這歲月長河中俯世清修。


    六界姑且還算太平,這讓痛失摯友又被迫帶領四宮孩兒的天君於天下大事上倒是省心,於四宮小事上就頗為頭疼了。


    晹宸宮留下了青玨與青樾,青玨在四神宮中是年歲最大的孩兒,也是最沉穩懂事的,不論天賦修為,還是身材長相都是這一眾神君中最出挑的那個,隻是還未飛升上神,帝君之位也遲遲不得繼承。


    青樾雖然性情乖張頑劣了些,所幸有青玨言傳身教、嚴加管束,也不會似幼時那般胡作非為、肆意燒宮了。且自己的兩個兒子與晹宸宮兄妹私交甚好,時常也能幫著青玨管束青樾,所以不用過於操心。


    燁寧宮這邊迦南帝君與妙心帝後同去,也是留下一雙兒女。三萬歲的奕殊倒是個心思細膩、靠譜妥帖的孩子,將燁寧宮內外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課業修為暫居青玨之後,也算是同輩神君中的佼佼者,隻是這奕殊越大越不愛說話,倒是讓人有些摸不透他的性子了。


    而芙月從小便是個驕矜的女娃,因生得極好,被一族長輩寵慣壞了,有些目中無人、拿腔拿調。所幸在禮數上挑不出什麽毛病來,行為舉止也算得上端莊。


    唯有一點讓天君甚是頭疼,那就是她的愛慕者實在太多了,家世尚好的神君仙君都有送過拜帖登門造訪,可這小公主皆是淺淺一笑,不答應也不拒絕,讓人摸不透她心中所想,搞得眾家長輩頗有微詞,又不敢直言,隻得到天君麵前旁敲側擊一番。


    極樂宮隻有翀蒼一子,此子自小單純仁厚,雖性格跳脫了些,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且還有若蘭帝後管著,不是在玉清幻境聆聽師尊教誨,便是躲在極樂宮裏捯飭廚具,也沒什麽可操心的地方。


    據說他之所以醉心廚藝是因為青珩帝君離世後,他再也沒吃上那般可口的飯菜,故而打算自己將這門手藝給精通了,看看能不能與青珩帝君的手藝相媲美,也好彌補當初未能如願給青珩帝君當養子的遺憾。


    四宮神君皆已過三萬歲,若是放在凡間,早已是娶妻生子的年歲了,無奈這性格各異的四兄弟在娶親一事上意見倒是出奇的一致。


    青玨借口幼妹難教,父母遺命未完,沒有心思談論風月。而竺淵等人借口一致,說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長兄都還未婚配,做弟弟的怎好捷足先登。


    一番言論讓天君隻得將此事暫且作罷,不過天後倒是看出些苗頭,這芙月看似高不可攀一臉傲氣,實則倒是對青玨在意得緊呐。


    自青珩夫妻離世後,青玨平日裏赴玉清幻境聽學,這芙月便每日不請自來,將晹宸宮的大小宮務都一並監管著,順帶還照看照看青樾。待青玨回來之時,又全然沒將青玨放在眼裏,既不寒暄,也不家常,高傲地點個頭便走了。


    此舉看似平常,卻也讓心中仰慕青玨神君的神女仙女們嗅到了一絲不同的氣息。與芙月相比,自己的姿色著實平庸,家世也不可與燁寧宮比擬,自然將芙月認為是青玨未來的帝後,也沒必要再去青玨麵前搔首弄姿了,倒是為青玨擋了不少桃花。


    然而這樣的行徑讓青玨、竺淵和翀蒼這三個不懂風月亦沒什麽情調的神君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覺芙月好生奇怪,有這閑工夫不如在自己宮裏蒔花弄草不好麽,非要來招惹那從小就頑劣的青樾,就算被青樾打哭也毫不在意,第二天依舊準時過來,莫不是這絕色美人是個磨鏡?


    奕殊倒是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見三位老友菲薄妹妹隻是嗤之以鼻,礙於九尾狐族顏麵,也不想戳穿,隻等青玨自行領悟好了。


    反倒是這看似與芙月相處最多的青樾對著日日前來對自己照拂一二(多管閑事)的阿姊沒什麽好感,幼時還能撓上兩爪子,長大了受哥哥耳提麵命,撓是不可能撓了,那就躲吧,隻要她來宮裏,自己就躺著好了,反正軟床舒適,能躺多久躺多久。可憐芙月苦心相陪一萬載,也沒聽她在青玨麵前言語兩句。


    青樾不說,青玨自然也不會問,每日聽學回來,還要將這妹妹的學業及吃喝拉撒睡一力操辦已經夠累了,哪兒有閑工夫問及這芙月日日過來作甚,隻當她來尋個玩伴罷了。


    所幸還有竺淵和梓淵兩兄弟相伴,竺淵負責日日吹笛哄青樾入睡,梓淵負責與青樾一同“禍亂宮闈”,自己才得那片刻清閑。故而有多餘閑暇時候青玨就騎著小金魚帶著青樾,竺淵騎著白毛蚱蜢帶著梓淵,在九重天四處穿梭,一邊為奕殊和翀蒼尋找新奇坐騎,一邊教導三人如何召寵馴獸。


    說到竺淵的坐騎白毛蚱蜢乃當年一千三百歲的青玨尋得那尾碧眼金魚為坐騎後,在九重天穿梭了半月,才為竺淵尋得的坐騎,其年歲比梓淵和青樾還要大上許多。


    隻因這新奇之物難尋,普通之物青玨又看不上眼,故而尋了千百年這坐騎隻竺淵一人才有,奕殊和翀蒼還因此事埋怨了青玨許久。


    不過埋怨歸埋怨,飯還是要來晹宸宮蹭的,玩也依舊是晹宸宮最為自在的。一個小小的坐騎還不足以影響四人之間的感情,矯情幾日便又來這晹宸宮排排而坐了。


    日子久了這騰雲之術信手拈來,有沒有坐騎似乎也不那麽重要了,白毛蚱蜢無人問津了,也隻得獨自在長乾宮裏食草蹦跳。隻是青樾已全然習慣躺在小金魚上消食,自然青玨也隻能以為好友抓坐騎為名,行帶妹消食之實了。


    雖奕殊和翀蒼不在意自己有無青玨所送的坐騎了,可這芙月心中甚是不快。想來自己此等絕色,又是九尾狐族嫡出神女,是這九重天宮多少仙君夢寐以求的女子,可自己已在這晹宸宮出入了萬載,青玨從不曾正眼看自己,更別提主動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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