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對上小雅的視線,眼底閃過一道寒光,聲音也沉了下去:“我說,不勞煩了。”


    小雅伸出去的手一瞬間頓在半空中,她被江晏的眼神嚇到,一時半夥不知道說什麽。


    原本高漲熱鬧的氣氛凍結起來,喬瑞陽瞧情況不妙,趕忙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來來來,小雅,給我倒,我這兒沒了。”


    小雅反應了一秒鍾,尷尬一笑,連忙接話茬:“好嘞,瑞陽哥!”


    氣氛瞬間緩和下來,沒一會兒,又恢複到了之前。


    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恣意又快活。


    大概是江晏對小雅的態度實在不好,後麵再沒有女孩兒敢越界半分去找江晏搭話了。


    隻是方才推小雅出來的紅毛男,還有點不太甘心。小雅剛去洗手間,他就舉著酒杯坐到了江晏旁邊。


    “晏哥,來喝一杯。”他遞杯過去。


    江晏出於禮貌接了酒,兩人碰杯時,紅毛男咧嘴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任齊,之前在謝舟哥的場子裏混。”


    江晏聽到謝舟的名字,偏過眸,看了任齊一眼。


    這麽一說,似乎在謝舟那兒見過。


    任齊看江晏若有所思的模樣,連忙道:“欸,晏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小雅那一類型的?那你看看,那幾個你喜不喜歡?那幾個都是大學生。”


    任齊抬起手,指向坐在邊緣位置上的幾個女孩兒:“你放心,那幾個今天都是第一次來,以前沒跟過什麽人,都很幹淨,純的很。”


    江晏眉頭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他瞧都沒瞧一眼,神情流露出一絲厭惡。


    任齊繼續道:“晏哥,這麽多妹妹你一個都瞧不上啊?那你說,你喜歡啥樣的?”


    他喜歡什麽樣的?


    江晏垂眸,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晃了晃酒杯。


    喧鬧之中,他不知不覺想起舒菀。


    想起她細長的眸中盛著一片冷意,站在日落昏黃中搖搖欲墜的背影。


    那年夏天,他陪著周棠如去南溪鎮修養身體。


    初到的第一天,他一個人出來閑逛,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河旁,看到她站在月亮拱橋上。


    那時清風細柔,拂過舒菀沒有半點褶皺的白色裙擺。她隻不動聲色地揚起手,打了對麵扯著她胳膊的男孩兒一巴掌。


    ……


    明明人看起來素雅清冷,可性子卻是這樣烈的。


    就好像是寒山頂上長了一株冬梅,暴雪夜裏也要盛放,遒勁的風也吹不落。


    江晏唇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卻又很快恢複如常。


    任齊還在嘰嘰喳喳:“晏哥,你今天挑一個唄,晚上我送你那兒去。”


    “或者你要是不想帶回家,我給您開個房?這個隔壁哇,有一個情趣酒店……”


    江晏舉杯而飲,放下杯子的那瞬,杯底碰撞在大理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沒搭理任齊,而是站了起來:“先回去了。”


    任齊愣了一下:“啊?”


    玩骰子的喬瑞陽抬頭看江晏,有點意外:“怎麽這麽一會就要走?”


    江晏拍拍喬瑞陽的肩膀,別有深意道:“以後別什麽人都帶進來。”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新年快樂呀!!!!


    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去走你的夜路。


    — 出自史鐵生


    第5章 玫瑰


    在畫室門口鬧了一次後,舒菀和唐柔算是正兒八經撕破了臉皮。


    舒菀並不介意這些,也沒覺得住在宿舍裏難受,反正她向來也隻和夏滿月有所交集。


    不過唐柔沒有想讓舒菀好過。


    那天舒菀和江晏作別後回了宿舍。剛一進門,就瞧見自己晾在陽台的衣服全都掉在地上。


    唐柔正坐在位置上塗指甲油,嘴裏哼著跑調的小歌,儼然一副要和舒菀鬥到底的模樣。


    周玥看舒菀進來,望過來一眼,欲言又止半天,最後低下了頭。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哪怕是溫柔和善的人,也總有天生磁場不合的敵人。哪怕無意招惹對方,也不想過多產生交集,也總有一天會發生碰撞。


    軟弱的人興許會當做無事發生,不言一句,自己兜住所有的問題。


    但舒菀不是,她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自己,也絕不會遷就任何一個挑戰她的人。


    舒菀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唐柔。


    也不知唐柔有沒有偷瞄舒菀一眼,如果有,那她一定會被舒菀眼底肅殺的冷意而震懾到。


    片刻,舒菀開了口:“唐柔。”


    可正當她準備繼續說話時,身後的宿舍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欸!菀菀你站在這兒幹嘛?”夏滿月抱著快遞箱走了進來。她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抬頭,就瞧見了陽台地板上的衣服,“我靠!幾個情況!菀菀衣服怎麽都掉了。”


    舒菀沒說話。


    唐柔卻開口了:“風刮的吧,我和周玥進來的時候就掉在地上。”


    “風?今天風有這麽大?”夏滿月疑惑,但也沒多想,隻走到陽台,彎腰把衣服撿了起來,“菀菀,你要再洗一次嗎?我剛好要去洗衣服。”


    舒菀想說的話就這樣被夏滿月給打斷了。


    她瞥了唐柔一眼,暫且就將這事兒放了過去。但卻沒想到,一次的放任就會讓對方更加變本加厲。


    三天後,星期五下午。


    舒菀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發現忘記拿英語六級的筆記,她本來想著直接去占座,夏滿月卻說要借筆記用,兩人就在半路折返,坐上校車回了宿舍。


    本來是最平常不過的一天,可進到宿舍的那一刹那,舒菀和夏滿月卻雙雙怔了一下。


    原本擺在舒菀桌子上的筆記本,默裏麵的活頁莫名其妙地全都散開。一半搭在桌上,一半落在地上,狼藉一片。


    宿舍裏剛拖過地,水漬還沒幹,紙上的字跡已經被水泡的模糊起來。


    “這……”夏滿月抬頭看舒菀,想起來舒菀衣服掉在陽台的事兒,小聲道,“這不會又是唐柔做的吧?”


    不是她,還能有誰呢?


    舒菀沒說話,臉色卻陰了。


    “砰”地一聲響,她隨手將懷裏的書本丟到桌子上,直接拿起筆筒裏的美工小刀,眸色沉靜地走向唐柔。


    唐柔雖然在看綜藝節目,但耳朵卻一直都在聽她們的動靜。知道舒菀過來時,她的心提了起來,但還是佯裝鎮定,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唐柔。”舒菀停在她的座位旁。


    唐柔按了暫停鍵,回頭看她,一幅不屑搭理舒菀的模樣:“有事兒?”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舒菀垂眸看她,嘴角扯開一個淡笑,眼神透著冷厲。


    唐柔雲裏霧裏的:“什麽?”


    舒菀笑而不語,伸手拿起唐柔書架上前兩天剛製作完成的畫冊圖集。


    隻聽“哢嚓”一聲響,美工刀刃從塑料殼裏滑了出來。


    唐柔反應慢了半天,等她伸手去搶的時候,畫冊已經被舒菀的小刀劃開了三道很深的口子。


    那畫冊是唐柔嘔心瀝血一個月的作品,大家同一個專業,舒菀當然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她崩潰。


    這不,唐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怒目圓睜地看著舒菀,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來把人吃了一般。


    而舒菀始終從容鎮定,直接給了她最後一次警告:“唐柔,有些壞事背地裏做了就別留下痕跡。既然被人抓住了,那你就要知道,你對別人的惡意總有一天會有人十倍奉還給你。”


    話落,舒菀隨手把畫冊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還不忘提醒唐柔:“還有,像這種垃圾,記得丟進垃圾桶。”


    ……


    這一幕,夏滿月都看呆了。


    雖然相處之後,夏滿月知道舒菀這個人隻是長相氣質清冷溫柔,性子絕不是不爭不辯的,但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麽颯氣。


    夏滿月還愣著。


    舒菀轉過身來,朝她走來。


    “滿月,走了。”說著話,舒菀拉開宿舍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欸——”夏滿月連忙抱起舒菀桌上的書本,追了出去,“菀菀!等等我!”


    +


    唐柔的這件事兒後,舒菀做了一個決定——搬出宿舍。


    夏滿月聽到她的想法後本來也想跟她一起,打聽了一番附近的租房價格,可奈何囊中有點兒羞澀,實在沒辦法陪著舒菀。


    舒菀覺得沒多大事兒,不過找房子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簡單。


    她不想合租,於是跟著中介跑了三天,在學校周圍看了七八套房。基本都是在預算之內的裝修太老,設施不齊全。稍微好一些的,又超出預算太多。


    幸好的是,找房子的時候,唐柔沒再搞什麽幺蛾子也給舒菀添亂。


    大概唐柔也是被舒菀給嚇到了,那天晚上她就還主動向舒菀服了軟,道了歉,一個勁地問舒菀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她買來送她當賠罪禮物。


    前後的態度反差極大,甚至誇張到讓夏滿月還以為唐柔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奪了舍。


    舒菀見好就收,這事兒就這樣放了過去,沒再計較什麽。不過她並不打算繼續在宿舍住下去,所以依舊聯係中介找房看房。


    就這樣又找了幾天,星期六下午,舒菀收到了中介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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