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學算命,我覺得我可能跟我哥八字相克,而你堂妹跟他的八字相處比較融合,所以他才會不喜歡我,喜歡你妹妹。”唐月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覺得呢?”


    “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唉,你眼睛怎麽紅了?”


    “傷口很痛。”


    “唉……忍忍吧,你是沒看當時醫生的表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唐月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麽離開醫院的,她像是遊魂一樣在街上飄蕩了很久,好幾次攔了車,又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匆匆讓師傅轉彎開走。


    最後她累了,隨便找了個酒店住下。


    她腦子裏又想起了那句話——


    “去做個親子鑒定吧……”


    正想著,忽然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有人給她發了微信消息。


    唐月扭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星星小島:出來聊兩句吧,我在你樓下的河邊上。


    唐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洛聞書用兒子的賬號給她發的信息。


    但是……


    她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這個疑惑隻持續了一瞬,唐月就釋然了。


    畢竟洛聞書能在隻有一麵之緣的情況下,叫她去做親子鑒定,這麽一對比,知道她住在哪裏,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唐月記得洛聞書最後的自我介紹,說她是個……玄師?


    她腦子裏想了很多很多,身體卻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從沙發上站起身,踩著拖鞋,往門口走去。


    唐月很快來到河邊上,這個點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燈下長椅上的洛聞書。


    後者仿佛知道她來了一般,側頭看了過來。


    一頭長發用木簪鬆鬆挽起,穿一條素色連衣裙,河風輕輕吹拂,平緩的水麵蕩開一層層的漣漪,她的眼裏卻是一片平靜。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唐月隻覺得胸腔裏那顆不安的心,一點點鎮定下來。


    她走了過去。


    “坐。”洛聞書指了一下旁邊的位置,“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就直接說正題。”


    唐月其實不知道洛聞書口中的正題是什麽,但還是從善如流的點頭應下,“好。”


    而後她就聽到對方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讓人震驚的內容——


    “親子鑒定不用去做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你不是唐家的孩子。”


    “二十年前,張晴放著私人醫院優美的環境,n對一的貼心服務不要,搬進了你親生母親所在的市婦女兒童醫院,跟她擠在同一間病房裏。”


    “不久後,兩人前後腳被推進了產房,並各自產下一個女嬰。”


    “你是足月順產,但張晴的孩子不是,他們用了特殊手段,才讓那個孩子跟你同年同月同日且同時出生。”


    “你母親生下你之後,莫名疼昏過去了片刻,又很快清醒過來,護士略有些慌張的抱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嬰兒湊到她眼前……”


    洛聞書看著唐月,“但那個嬰兒不是你。”


    “從一開始,唐家就知道你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但是你不知道,你親生父母不知道,另一個孩子也不知道。”


    洛聞書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旁邊的唐月,此刻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洶湧而出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她試圖說服自己,洛聞書說隻是一個荒誕離奇的故事。


    可是其中的兩個細節——婦女兒童醫院和同一天生日,她是不久之前才得知的,洛聞書卻能說得出來。


    “另一個孩子,叫什麽名字?”唐月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


    洛聞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唐月咬著唇,眼神倔強。


    “餘真。”


    這兩個字從洛聞書的嘴裏說出來,一瞬間,唐月就像是一隻被戳破了的氣球,渾身的力量被抽走。


    她幾乎坐不穩,還好後麵有椅背托著,才不至於倒下去。


    “怎麽可能……”


    洛聞書繼續往下說,“你之前在醫院偶遇唐玉麒,讓他起了疑心,你猜他會怎麽想,怎麽做?”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像是惡魔在低語,引誘人墮入無邊深淵,“唐月,你想去看看嗎?看看唐玉麒的反應,聽一聽唐家人的打算……”


    ————————


    唐家。


    三樓書房。


    古典大氣的裝修,一麵麵落地書牆,整齊擺放著各門各類的書籍。


    燈光明亮,一塵不染。


    價值不菲的紅木沙發上,唐家人臉色都不好看。


    前方茶幾上泡好的茶早已冷掉,誰都沒有心思去續上。


    煙霧繚繞中,唐鳴泉嗓音低沉而嘶啞的問,“長寧,這件事,到底要怎麽辦?”


    他口中的長寧,就是之前唐玉麒帶著去醫院看望餘真的傅先生,全名傅長寧,此刻就坐在他對麵。


    傅先生穿著一件灰色馬褂,須發皆白,身姿挺拔如崖上鬆木,若是不看臉上表情的話,就是世外高人,仙風道骨。


    “我不知道唐月會不會起疑心。”傅先生眉頭皺起,仿佛貧瘠土地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深深溝壑。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落在一旁的唐玉麒身上。


    如今已是深夜,大家本該早早入睡,此刻卻仍舊枯坐在這裏,都是因為唐玉麒。


    唐鳴泉眉頭皺得更緊,神色明顯不悅,“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親近餘真沒關係,但不要做得那麽明顯。”


    “你每次都答應得很好,跟我說你有分寸。”


    “這就是你說的分寸?!”


    他說著說著,一股子怒氣湧了上來,壓都壓不住,抓起手邊的茶杯,照著唐玉麒頭上砸了過去。


    “你什麽時候去看餘真不行,非得趕著今晚去,啊?!”


    唐鳴泉的怒氣爆發很突然,唐玉麒被砸中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旁邊的張晴也沒想到,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頓時咒罵起來,“姓唐的你有病是吧?好好的你打我兒子幹嘛?!你有本事你去解決事情,衝我兒子撒氣算什麽本事?!”


    她的聲音十分的尖利,聽起來很刺耳,而此刻書房又算得上是個密閉空間。


    一時之間,屋裏的另外三個人都有些受不了。


    “張晴,你發什麽瘋!?”唐鳴泉吼了一聲,一雙大手死死鉗住張晴的雙臂,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殊不知,這樣隻會更刺激到對方。


    張晴雙手動彈不得,於是改為拿腳去踹唐鳴泉,一頭長發因為劇烈掙紮有些散亂,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反而是被砸了的唐玉麒,呆坐在紅木沙發上,愣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最後是傅先生開口叫停了這出中場鬧劇,“停下吧,小晴,鳴泉你也是,先放開她。”


    “虎子還在裏麵睡覺……”


    他的聲音不大,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在裏麵,開口的瞬間,仿佛滿滿一瓢清冷的水,注入了沸騰的鍋裏。


    而急了眼互相咒罵扭打在一起的唐鳴泉和張晴,就是那鍋裏的沸水。


    兩人瞬間冷靜下來,繼而意識到此刻的樣子有多難看,連著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


    “怎麽樣,精彩嗎?”洛聞書低聲問道。


    夜裏的風吹得有些大,樓下花園裏的草木都彎了腰,她坐在精雕細琢而成的護欄上,兩條細長勻稱的腿輕輕晃悠著,一副悠閑自在的表現。


    而旁邊站著的唐月,就沒有她這麽好的心情與狀態了。


    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唐家三樓書房那扇落地窗外的陽台。


    本來是給書房的主要使用者唐鳴泉在辦公勞累之餘,走出來呼吸一下自然的空氣,看一看外麵優美的景色用的。


    此刻卻方便了洛聞書和唐月落腳。


    落地窗沒有關上,半拉著簾子,裏麵的燈光連同著爭吵聲一同飄了出來。


    屋裏的人對此並不在意,因為根本沒有想過,書房外麵還會有人,並且還是最為關鍵也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別說他們,就連唐月自己也沒想到,洛聞書會把她帶這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書房外麵的。


    唐月隻記得在酒店外麵河邊的休息長椅上她點頭說了一個‘想’之後,洛聞書便站起身來,對她說了一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河邊走了一段後,拐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唐月感覺到一隻微微有些涼意的手伸過來拉著自己,伴隨著洛聞書平靜的聲音,“別怕,閉上眼睛,跟我走。”


    她下意識照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聞書鬆開了手,一邊對她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唐月隻覺得空氣中彌漫著的氣息隱約有些熟悉,她緩緩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家裏三樓書房外的陽台上。


    父親唐鳴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出來。


    ……不,不對,這裏不是她的家,說話的也不是她的父親。


    唐月已經相信了洛聞書說的那個荒誕離奇的故事,但心裏仍有一絲不甘,想要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似乎這樣才能給她這痛苦的二十年一個交代。


    “你小時候一直羨慕唐玉麒,羨慕他得到了父母的寵愛,他們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給他開家長會,會坐下來跟他聊天,教導他如何為人處世……”


    “其實也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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