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猜出他的身份並不難。


    遲風握著陸霜雪腕子的手忍不住收緊,“你說,你說她會被查出來嗎?”


    這個陸霜雪真不敢胡亂打包票,也不敢亂安慰給遲風增加希望。


    她老老實實說:“我不知道。”


    要是真查出來,穆應元會對女兒手下留情嗎?


    以陸霜雪的個人感覺,就……不大可能的樣子。


    更慘一點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但陸霜雪沒敢說。


    “額,咱們先回澗魔界吧?”


    遲風沉默半晌,點點頭,現在隻能這樣了。


    作者有話說:


    確實隻能等著了,也沒有其他辦法。


    阿秀來也!!哈哈明日肥一點哈,劇情剛好到這裏呢,啾咪~ 明天見啦寶寶們!(づ ̄3 ̄)づ


    .


    第54章


    仙域, 上清宗內。


    護山大陣已經自動修補無暇了,隻是業火澗內卻依然七零八落,被靈力魔元衝擊波轟得粉身碎骨的荊棘草木, 東倒西歪的營地洞舍,地心天坑空蕩蕩的, 現在被火焰灼燒千萬年的黝黑岩壁仍在,隻是奔騰噴湧的橘亮業火已經消失了, 隻留下一個黑黢黢的孔洞。


    那是原來火芯所在的地方。


    昔日井然有序的地方,現在死寂一片。


    穆應元等人正站在東北角, 排汙口的位置,人很多, 卻鴉雀無聲。


    後方弟子惴惴目露惶然,而最前方的穆應元臉色陰沉晦暗難看到了極點。


    不獨是他, 前排的這內域核心的數十人, 皆是如此。


    這已經是遲風等人突破護山大陣並自神龍域返東極洲的第四天了。


    穆應元親自手持的、另一頭正是君仰元等六人的破界傳訊陣盤頂端的紅點亮光先後熄滅,再傳訊過去,已經沒有回應。


    現在穆應元手裏拿著的, 正是那顆古銅色的大龍神珠, 褪去熱火煉灼, 它縮成拳頭大小,坑坑窪窪麵目全非, 已焦黑炭化了將近一半。


    陸霜雪那兩金壺東西下去, 雖然穆應元最終將它搶回來了, 但大龍神珠已經毀壞近半。


    並且沒能完成最後一道收珠的步驟,剩下的那一半也顏色暗黯, 完全沒有原來應該有的流光溢彩。


    如果大龍神珠是個人, 那他現在該是死了一半。


    更糟糕的是, 混沌業火也沒有了。


    穆應元一直知道混沌業火生出了火芯,但那火芯深處,仙人都無法直入。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名叛徒!!


    眼前排汙渠泉水嘩啦啦,卻已經不見黃濁熱燙,渠口盡頭隱隱可見細微天光,那天遲風等人自己出去之後,這排汙口陣門還沒有人去關上。


    不過關不關,已經沒有意義了。


    “讓我知道是誰吃裏扒外!”


    穆應元恨聲,在場人人麵露憤慨,他們花了多少的時間和心血,在這個暗無天日熾熱到極點的洞窟一待數十年,不敢有半的懈怠,這是整個仙域的希望!


    他們萬萬不敢想,最終竟因一個叛徒而最終失陷。


    難以形容穆應元此刻填胸的怒恨,他奔走半生一頭白發連神魂都煉於靈屏大陣之上,穆應元一掌轟碎了半邊渠岸,石屑炸起水花衝天,整個洞天大陣都晃了晃。


    他恨聲:“本座必要將此人拿住,碎屍萬段神魂俱滅!!”


    “沒錯!”


    “沒錯!!”


    惴惴惶然到最後,統統化作一腔焦憤,薑起恨恨應了一聲,後麵所有弟子立即附和。


    穆應元霍地轉身,目光森然:“馬上給我查,此人當時必在排汙渠附近!”


    “薑起,穆清沅,龐明、還有你們幾個,立即就去!”


    穆清沅立即上前一步,與薑起等人大聲應下,立馬就掉頭去了。


    ……


    穆清沅的心跳得很快,哪怕是已經離開的穆應元所在的位置,她手腳依然泛涼,身軀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戰栗感,甚至離開排汙渠之後,已經抑製不住顫抖了起來,冷一陣熱一陣。


    但饒是如此,穆清沅卻沒有後悔。


    遲風性命垂危一刻,她的腳像是有自動意識似的。


    穆清沅和薑起等人稍稍商量分工合作之後,她帶著人快速奔走往洞天外而去,出了大門天光乍亮,她眼前幾次晃過母親臨終前的臉。


    母親撫著她的臉時那不舍目光和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斷在她腦海裏循環播放。


    穆清沅是很害怕的,她從小就害怕威嚴的父親,也全心全意為仙域付出一切,但此時此刻,奇異的她害怕歸害怕,卻絲毫沒有後悔。


    可能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


    穆清沅定了定神,“把名冊取出來,當日何人在崗,還有從前曾經駐過洞天之內又調出的,都另錄一冊,標注清楚時間緣由。”


    ……


    大龍神珠的煉製不管是開始還是過程地點,都屬於內域第一等機密。


    進出防守弟子,一律詳細記錄在冊。


    所以很快的,名單就整理好了。


    刑訊是薑起的事。


    一日之間,地芯第九層的平台,遍地血腥。


    “不要抱著任何僥幸之心,”薑起冷冷道,“及早坦白,或許還能救你們的親人一命。”


    他恨聲:“不然的話,有一個算一個!!”


    但薑起是個很思維敏捷又精明能幹的人,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去想,但不代表他潛意識裏沒有觸及。


    刑訊並沒有結果,他很快就將這個方式摒棄了,開始詢問當天曾經過陣門控製一帶的弟子。


    ——由於這個排汙口需要經常清理通淤,又有可出不可進的特點,薑起穆清沅等人事務繁忙,所以就在排汙口附近增設了一個單獨控製其陣門的點,不用總是去中樞開閉整個大陣。


    這個控製陣門,倒是人人知道的。


    整個業火洞天的高階弟子很多,薑起不厭其煩,親自一一單獨問詢。


    其實當時情況這麽緊急,現場非常混亂,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頭頂那五個人身上,說真的,留意到陣門附近的人並不多。


    但薑起反複詢問,耐心引導,最後終於有一名弟子“啊”了一聲,“薑師兄這麽一說,我倒是恍惚想起了。”


    薑起坐在檀木方桌的對麵,而晶石牆的另一邊,坐著穆應元,這麵牆,彼麵能看見此麵,此麵看著卻隻如尋常牆壁,穆應元本沉了臉端起茶盞,“咯”一聲茶盞擲在桌及上,他驀地抬頭,一雙利眼瞥向晶牆之後。


    那弟子感覺身遭氣溫都仿佛低了幾度,他聲音不自禁低了一些:“我恍惚好像聽到“啪”地一點悶響,好似是擊肉的聲音,我回頭,卻又什麽都沒看見了。”


    “噢,不對!我記得當時是馮二瘦奔陣門去了!他就是去開陣門的!還是關陣門?”


    這弟子當時就在恰好就在陣門附近,被一擊打落的,他噴血倒地,隻是變化讓他太過驚愕了,他驀翻身坐起瞪排汙渠看去了,又急忙爬起來蜂擁追出。


    被薑起這麽一提醒,他才恍惚想起來,摔下一刻,他餘光恍惚是看見兩個人站在陣門控製前麵。


    人太多了,而當初情況太過緊急,穆清沅隻來得及匆匆給自己掐了一個幻形訣。


    這弟子沒有陸霜雪遲風的修為,勘不破她的裙裾裝束,隻是對方的步態和靴足大小,他當時摔倒在地視線剛好是在高度的,弟子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最後還是小聲說:“後麵那個,有可能是個女子。”


    他小心翼翼用手比了一下高度,“有這麽高。”


    薑起剛剛側頭吩咐去找這個馮二瘦,後者沒有在生還名單上,薑起立即讓人去後山尋他的屍首,微微側頭,半晌寂靜無聲,薑起問:“……你肯定?”


    這弟子口中的馮二瘦全名馮至瀚,是一名出竅後期的弟子,是負責日常排汙口清淤工作的管事人,他第一時間想去去關閉陣門,其實合情合理。


    出竅後期啊,其實若要一擊就放倒他,非大乘期不可。


    當日在業火洞天之內的大乘女修,隻有一個!


    薑起心一震,他一瞬不瞬盯著對方。


    但那個弟子咽了咽唾沫,還是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沒錯!我能起心魔誓!!”


    ……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


    但也並非毫無征兆。


    穆清沅其實沒有殺馮至瀚,她當時抄起他瞬移閃進甬道後,最終將他收進一個繭狀法寶之內了。


    進入業火洞天的高階靈修弟子除薑起穆清沅等幾人,餘者體內皆種有與洞天大陣相連的禁製,這是他們心甘情願種上的,為了大龍神珠,怎麽仔細謹慎都不為過。


    馮至瀚一刻鍾在之前,還喊她穆師姐,那個來洞窟傳話的小弟子就是馮至瀚的嫡親師弟,穆清沅無論如何也無法對她的同胞下殺手。


    好在她早年得了一個能隔絕外界的繭狀法寶,讓馮至瀚昏睡之後,她將人收進去,而後趁著出城追擊,將人那繭子匆匆藏進山內。


    她心裏其實明白,若真的暴露了,也絕對不會是馮至瀚引起的猜疑。


    馮至瀚最多就充當一個輔助人證。


    穆清沅緊張了兩天,穆應元及薑起雖暴怒疾聲厲色,外頭疾風驟雨,卻並沒有查到她。


    她生出了幾分僥幸之心。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見遠處突兀傳來衣袂獵獵響動的聲音,穆清沅心一緊,“乒嘭”一聲巨響,案牘室的大門被人一掌轟開。


    在座正專心查閱關聯名冊的幾名弟子嚇了一大跳,穆清沅伸手捂住唇,她僵立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來。


    穆應元居中,薑起雲楓分立左右,兩人身後是上清宗的一幹峰主長老,所有在業火洞天之內九層平台的主事者都意識到叛徒找著了,緊隨而至。


    “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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