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還有臉同自己叫板。


    “這舞是普通,可是恐怕妹妹連這麽普通的舞都不會跳吧,又有什麽資格來與我說教?”


    蘇落雪不屑道,隻是剛說完,就見蘇苑音站起身,越過了她,也沒去高台,就站在她跟前。


    蘇落雪冷眼看著她,也不相信她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隻是那神情卻由一開始的輕蔑到後來的驚豔再到最後的悲恨交加。


    她有些難以置信,蘇苑音竟然會跳這個舞,且是在一次都沒有練過的情況下,除此而外也隻是偶爾來練琴同她合舞時才見她跳過一兩回。


    可是此刻她居然能流暢,甚至是完美的將她學了十多日的舞呈現出來。


    翩若輕雲出岫,嫋嫋娜娜,動作甚至比專來教她的樂工教頭做的還要韻味十足。


    這就是天資嗎?蘇落雪發沉的麵上有些嫉恨之色。


    心裏卻是想著若是自己再被早一點尋回來,會不會也能像她這般,通曉音律,能歌善舞,樣樣驚豔。


    “要做便就要做到最好,你若是獻舞那日還是以這種程度進宮去,倒不如現在就放棄了吧,省得到時惹人恥笑。”


    蘇苑音挽袖理裙,斂眉說完也不再管她,自顧自出了門。


    就是如此平庸,也能讓宋氏疼愛不已,卻越發顯得自己從前煞費苦心的努力可笑至極。


    到底蕭闕交代她的事迫在眉睫,而她此刻現在又得同蘇落雪綁在一處。


    隻希望蘇落雪可以聽懂她方才的點撥之語吧。


    反正此刻急也無用,蘇苑音瞧著麵前那個小池子中懶洋洋曬著太陽的烏龜,倒當真有些羨慕什麽都不用操心的日子,靜心凝視片刻,心中的戾氣才驅散開些。


    “蘇二小姐,有個姑娘找你。”一個侍女走到蘇苑音身側,附身通傳。


    蘇苑音轉過身,隻見廊下站在一個水綠色淺紋錦紗裙的女子,配上一支點翠獨山玉釵,顏色選的都恰到好處,倒是個對穿衣打扮都有些講究的,杏眼櫻唇,溫柔小意。


    蘇苑音見過她,是那天尹祝身邊的女子。


    徐阮意款步走上前,倒也算是禮數周到,朝她福了福身。


    蘇苑音神色沒什麽起伏,隻平靜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她雖然不清楚這個女子的來意,但是卻清楚定同尹祝脫不開幹係,或許還與那日尹祝的反常有關。


    徐阮意在還未來到上京前就曾聽尹湄提起過此人,才情絕佳,容貌不凡,但是也清高氣傲,目下無人。


    雖是未親眼所見,但是能讓尹世子念念不忘之人,必定是有過人之處。


    如今一見,還倒真是名不虛傳。


    第22章


    “蘇姑娘安好,我叫徐阮意,家住揚州吳郡,是清肅伯府尹夫人的侄女,此番是同姨母一家一同來的上京的。”徐阮意柔柔福身,宛若扶風弱柳。


    蘇苑音聽罷,點點頭,喚了一聲徐姑娘,也算是同她打過了招呼。


    麵對蘇苑音的冷淡,徐阮意卻似也並不惱:“蘇姑娘隻喚我阮意便好,以後少不了要成為一家人,如此也能更親近不少。”


    蘇苑音聽她說的這話倒是覺得有些意思,自己將來要是過門去,若是按理算,她隻不過是表妹,若是勉強也能算作是一家,隻是她家遠在揚州,那便就意味著往來可能並不會多。


    既是如此,又怎能說是親近。


    想起那日尹祝突然問納妾之事,蘇苑音心中倒是有點回過味來。


    思及此,她也朝徐阮意笑笑:“以後的事倒也還沒有定數。”


    她也說得模棱兩可,也不說清是她進不進尹家的門還是徐阮意將來能不能進。


    徐阮意柔柔垂下頭,神色晦暗不明,想著蘇苑音還當真是個能沉得住氣的,竟然這三言兩語的有將話鋒挑了回來,倒也是不負盛名。


    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她當真是不想將蘇苑音得罪了。


    可現在居然一向重情重義的表哥居然能為了蘇苑音做到這份上,要趕她走。


    那現在她在姨母這兒就算是個廢棋,若是挑動不了表哥跟蘇苑音之間關係,姨母定也不會保下她。


    但是她又如何能甘願,明明隻差一步,她就能如願以償。


    所以她隻能兵行險招,既然表哥是鐵了心不顧她,那她就隻有來找蘇苑音了。


    “表哥房中一直沒人幫著照料,而我如今被帶來上京,便就是姨母想著讓我先去表哥院中伺候的。”


    “說來也不怕姑娘笑話,我自幼便就傾慕表哥,現下又同表哥有了肌膚之親...”


    徐阮意說罷,拿了手帕掖了掖眼角的淚,見蘇苑音眉宇間的清冷疏離愈盛,心中不由一喜,當即才又接著道:“可是表哥竟然要為了蘇姑娘要趕我走...所以我是專程來求蘇姑娘的,求蘇姑娘替我說說好話,日後我定安分守己,絕不給姑娘添堵也決不會...”


    蘇苑音有些不欲再聽,隻覺得她這般帶著哭腔邊啜泣邊說話的感覺像是快沒氣兒了一般,讓她聽著難受得緊。


    雖不知尹祝同她這事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算計,多少是真情,但尹祝作出這種事倒還是令她有些意外的。


    且尹祝甚至還想瞞著她。


    她失了耐心出聲打斷:“隻我還未過門去,徐姑娘已經過來添堵了,若是將來當真進了門,也不知徐姑娘這話可信得。”


    “可我當真是迫於無奈...”


    徐阮意似是想替自己解釋一二,但蘇苑音沒做理睬,隻繼續道:“我沒那麽好的心腸,不知你來找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同尹祝生嫌隙,還是來耀武揚威。


    但若我將來當真成了尹祝的妻子,照你這般不安分的妾,我倒是還能替尹祝分憂,好好管教管教。”


    她將妻子說的重,徐阮意聽罷,倒真是沒有做戲,臉白了白。


    她有些後悔今日的失策,這蘇苑音當真不是麵上看去的那般好欺。


    城外苑馬寺,蕭闕同人跑了幾圈馬,隻覺得這四處圍上柵欄,狹小閉塞,半點沒有在梁州沒有拘束來得自由,於是興致缺缺的下了馬。


    二皇子蕭旼見狀也一同跟拉過來走至他身側起哄:“怕不是這幾日都流連風月場所,身子虛得厲害?”


    蕭闕聽罷勾起好看的唇角,也同蕭旼打趣道:“卻是比不上二皇子多矣。”


    “阿闕你可別壞我名聲啊,我可是連正妃都還沒立下呢。”


    二皇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道;“那個蘇姑娘模樣當真是生的標誌,隻可惜早早就同清肅伯家那小子訂了親,不過你是不是早就瞧上人家了在這不好意思承認呢?”


    蕭闕聞言,不屑的勾勾唇,一臉玩世不恭樣。


    “像個木頭一樣有什麽好喜歡?不如待會兒你同我一道去怡香院,我叫你好生瞧瞧我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打住打住。”二皇子趕忙製止。


    “不過你都回上京這麽久了,當真不進宮去瞧瞧芸貴妃麽?”


    蕭闕嗤笑,仍作沒心沒肺樣,用修長勁瘦的手拍了拍衣角,不以為意道:“有什麽好瞧的,屆時她壽辰不就見著了。”


    二皇子聽罷,眼底閃過一絲詭秘,複而又神色如常,隻笑著歎他脾氣倔。


    --


    徐阮意回到清肅伯府,想不到就連蘇苑音這條路都行不通,神情早沒了之前的安閑,三天之期將近,若是再博取一次表哥的憐惜恐怕已沒有那麽容易。


    或許還會弄巧成拙讓表哥對她的一點虧欠都消耗殆盡。


    思來想去,或許此刻能幫她人隻有姨母了。


    雖然自己沒有完成姨母的囑托可能會引來她的厭棄,可也想必她定也不會容忍蘇苑音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過了門,而自己又是唯一一個同表哥有過肌膚之親的人。


    如此說來,她也倒不似毫無價值。


    思及此,徐阮意眼中神色定了定,反正當下若是還想留在府上,當真就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於是她又頂著怯意,去了主院。


    “當真是個廢物。”尹夫人將手上的那個帶著滾燙茶水的茶盞扔到了跪在自己麵前那人的身上。


    衣裙頓時濕了一片,滾燙的茶水更是直接濺在了平日裏寶貝得緊的臉上,可是徐阮意卻不敢動。


    雖是已經做好了準才來的,可是姨母卻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動怒得厲害。


    她哭道:“求姨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將功補過得到表哥的心,拆了表哥同蘇苑音的婚事。”


    尹夫人聽罷冷笑一聲,本以為這徐阮意是有些手段的,正準備今日就去同祝兒說納妾之事,幫自己這便宜侄女的位子扶穩了。


    可是她居然跑來告訴自己,祝兒就要將她趕出府去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使了什麽下作手段才爬上了祝兒的床去,之前我不表態隻不過是覺得你還有些用處罷了,現下你既然根本就撼動不了蘇苑音的位置分毫,我留下你也是無用。”


    尹夫人話說得不留半分情麵,徐阮意隻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已經無處遁形,之前還暗自竊喜的那些小手段竟全都落進她眼中。


    她仍舊是不死心:“姨母,相信我!侄女並非是毫無用處,我今日已經去找過蘇苑音了,就算我還暫時得不到表哥的心,但是蘇苑音必定會因我跟表哥之間生出嫌隙,隻要我一天不離開,我便就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徐阮意話還未說完,隻聽見屋外傳來一聲巨響,甫一回頭,隻見錦衣玉帶尹祝沉著臉踹開了門,抬腳走了進來。


    他聲音有些冷,讓她聽罷隻覺寒意遍布。


    “你們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一向脾性都是最好的尹祝難得的發了火竟能如此令人發怵,徐阮意不敢看他,隻怕又將他激怒。


    “徐阮意,我問你,方才你同母親說的話可是真的?”


    尹祝俯下些身子,又逐字逐句地問了一遍。


    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襲來,徐阮意像是怕極了的樣子,隻極小的弧度點點頭。


    尹祝頹然退開幾個步子,他本還對她有幾分憐惜之情,想著已經要到三天之期,她卻執意不拿走銀錢,於是便動了些惻隱之心,特意來尋母親,隻求母親不要為難於她,甚至想借母親之手將那箱銀錢交予她。


    可是原來從頭至尾,隻有他被騙的團團轉。


    他摔下手中的箱子,箱子一翻,銀票灑落了一地。


    “你怎麽敢去找阿音?”他問。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好的將這件事給瞞下來,永遠不教阿音知曉,兩人會一如從前那般。


    “你怎麽敢?”他聲音放大了些,滿腔的怒火半點得不到宣泄口。


    尹夫人哪裏見過尹祝這般失控的模樣,而且還是為了蘇苑音,當即拍桌:“夠了,祝兒注意你的身份。”


    尹祝這才抬頭,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尹夫人,自嘲一笑:“我是什麽身份?還是說母親想要我是什麽身份?”


    尹夫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尹祝,竟然就為了一點小情小愛,絲毫不顧體麵,剛剛質問完徐阮意,現在又質問起自己來。


    她咬牙道:“你是尹氏嫡子,將來是要襲承伯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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