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苑音狐疑轉過頭,不明就裏:“啊?”


    蕭闕觀她神色坦蕩,看著不像是在作假,心下起疑,莫非她對蕭旼無意?


    他頓了頓,又道:“薛鳴岐自小便就定下過婚約了,你還是莫要癡心妄想...”


    他話還門未說完,便就見蘇苑音腳下不停的進了雲夢齋。


    “慢走。”她皮笑肉不笑地利索將門闔上,把人給攔在了外頭。


    耳邊突然安靜下來,她靠在門簷,抬眼看了看滿天星鬥,輕輕送出一口氣,好像她已經沒有那麽畏懼蕭闕了。


    --


    蘇落雪同蘇苑音一同坐上了馬車回蘇府。


    芸貴妃雖是並未露麵,但亦是賞下了不少金銀玉器,蘇苑音心有餘悸接下,猜昨夜之事應當是就此揭過,不會在深究了。


    蘇落雪瞧著她不單是在壽宴之上大顯身手,昨日一曲必定會名動上京,現下又得了貴妃青眼,今後還愁沒有依仗麽,此番回去之後府中的風向就又要變了,隻怕母親都要顧忌她三分,哪裏還會像先前那般明目張膽的袒護自己。


    當著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天時地利都叫她一個人占盡不成。


    蘇落雪心中越發起疑,倘若這蘇苑音不是像她一樣的重生了,怎會事事搶占先機?


    她眸色一閃,隻覺得現下就是極好的試探時機。


    蘇苑音本就同她沒什麽話講,又經過她回來後帶來的種種事端,早歇了還能同她真心相交的心思,就現在這般誰也礙不著誰,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於是在闔上眸子假寐,隻是不知蘇落雪此刻又是著了什麽魔,瞧著她看的視線實在是太過於熱切。


    她柳眉輕蹙地睜開眸子,不解的看向蘇落雪。


    起初,她總覺得蘇落雪此人處處都透著古怪。


    比如沒由來的便就要誣陷她,又或是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機緣巧合就避開了君滿樓的大火,能處處都合母親的心意。


    可是後來她又覺得蘇落雪心胸太過於狹隘,隻一門心思搗鼓內宅鬥法,根本就是難成氣候。


    “苑音妹妹當真不喜歡尹祝了?”蘇落雪問她。


    蘇苑音愜意伸了個懶腰,聞聲倒當真是有些費解她對尹祝的那種執念。


    那種她自打一被接回了府上,甚至都沒並沒有見過尹祝本人就帶著的執念,就算是被當麵拒了婚事,她這執念竟然都還並未散去。


    可是這事情總有個前因後果,她這種種極端到近乎偏執的行徑,若是究其原由,到底是為何?


    莫非她當真能夠未卜先知?


    蘇苑音神色不動的看向她,淡聲道:“不喜歡了。”


    蘇落雪仔細瞧了瞧她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不似作偽,隻是有些難以置信,尹祝明明待她那般好。


    上一世對她便就是無微不至的悉心嗬護,就是連徐阮意身下伯府長子的這般殊榮,都無法撼動她的地位半分,可是她竟然就不喜歡了?


    她有些激動脫口道:“不可能,上一世你們明明...”


    她話出口一半,後來才反應過來,當即趕忙補救道:“我是說,在我的意識中,你們明明是情投意合的...”


    蘇苑音卻是眼眸微閃,她對方才蘇落雪方才情急脫口的話倒是聽得真切,複而又見此時蘇落雪欲蓋彌彰急著解釋,心中更加確信了幾分。


    作者有話說:


    換封麵咯,寶子們覺得還可嗎!


    第47章


    她口中所說的上一世,倒不像是得了臆症,反而同她未卜先知的行徑有些不謀而合。


    思及此,蘇苑音心生一計,開口套她:“上一世的路我已經不想再走第二遍。”


    蘇落雪見她竟然毫不忌諱跟自己提起這事,當即隻覺得冷汗涔涔,莫非她這段時日都是在做戲,為的就是讓自己掉以輕心,讓自己以為她不足為據,後又伺機而動,將自己給打得措手不及,就比如這次壽宴。


    “就因為最後尹祝將你發落到了莊子上,所以你恨他?”


    蘇落雪心下驚疑不定,但還是存了點試探的心意,假意說錯,想再試探她一番。


    隻是蘇苑音聽聞自己最後居然被尹祝發落到莊子上,心中亦是起了點疑。


    尹祝的脾性她是了解的,脾性溫和心腸也軟,且他待自己一貫是極好的,若是將明媒正娶的妻發落的莊子上,那想必是恨極了。


    她當真會讓自己淪落至那個境地嗎?


    可若是她當真過了府,又同尹祝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將自己給逼至那種境地呢。


    她糾結半刻,最後隻是嘴角掛上一個嘲弄的笑,又闔上眸子,不準備再同她多說。


    她在賭,賭蘇落雪性子多疑,又最愛用後宅陰私手段,賭她是在說假話,故意詐自己的虛實。


    果不其然,蘇落雪見她這番不屑模樣,隻覺得是自己謊言被拆穿,是她已經不欲再同自己兜圈子了。


    那麽也就意味著自己手上那張最大的底牌已經沒有了。


    她不服氣的笑笑:“可蕭闕亦不是最後的贏家,你卻還是向他投誠,這不是明擺著要送死麽?”


    什麽贏家?


    蘇苑音心神一頓,隻覺得她此刻說的定是件極緊要的事情。


    隻為了暫時不讓自己露餡,她佯裝不在意笑道:“現下你我命運不就都發生了改變,那其他人的命運就一定會照著上一世那般麽?”


    蘇落雪仍舊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地看著她,席間一時在無話。


    待回到蘇府,見到宋氏幾人時,她才強打起些笑應付。


    大概是太過於高興兩個女兒能得有這般機遇,後又瞧見芸貴妃賜下滿滿當當一盒寶貝,也一時間瞧不出蘇落雪的異常來,隻趕緊拉著兩人入院去說話。


    宋氏同蘇苑音到底是有些隔閡,對她的事亦是沒過問太多,本是隻想當著兩人的麵將賞賜下的寶貝點點,再分成兩份充做她們成親的嫁妝。


    隻是後來細問之下才得知芸貴妃就單單隻召見了蘇苑音一個人,不由瞧著她的神色又變了變。


    蘇落雪現下隻忌憚蘇苑音得緊,雖心中對她的怨恨早已經就是根深蒂固,可麵上算是收斂了些。


    回府的第二天便就開始稱病,連院子的房門都不出。


    蘇苑音現下卻是也來不及顧她,隻因她在貴妃壽辰上向輕塵獻了一支蓮花步搖,輕塵在永曦帝跟前得了臉麵,所以又派人給她送來了一千兩銀子。


    她知曉這是輕塵不願欠她人情,所以才使了銀子來同她兩清。


    蘇苑音隻樂嗬嗬收了銀子,輕塵此前仗勢欺人,對她又是嘴上譏諷,還差點因她之過自己從台階上摔下。


    她自也不是什麽記吃不記打的人,可不願這事就這麽兩清。


    春棋點了點箱子裏的銀子,亦是笑得合不攏嘴:“小姐趙老板先前說這步搖若是在他的鋪子裏賣,應可售一百兩,現下得的銀錢可是整整翻了十倍呢。”


    先前春棋同夏琴才點了點現下手頭上共有的銀子,除了東市那個藥材鋪子的修繕,和投進趙老板鋪子裏的三千兩,現下就隻有幾十兩銀子花銷。


    她又轉頭看了看手上的一千兩銀子,想不到進趟宮去還有這種好處。


    “小姐不如多進幾趟宮,那咱們可不就再不用為了銀子發愁了。”春棋笑道。


    蘇苑音聽罷,隻是失笑,無奈搖搖頭,問道:“昨日交代你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春棋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來。


    她當時明明隻是站最後首,偷著懶看各家小姐表演節目,還能時不時從她家小姐手裏給悄悄塞一塊糕吃。


    不過到後來她家小姐上去近到皇上和貴妃跟前獻藝,就來了好多麵熟的大丫鬟來同她寒暄,就連周蕪身邊那個平素裏眼高於頂的雨紛也都來了。


    她亦是不傻,怎會不知她們就是想旁敲側擊問她家小姐身上的綾羅首飾都是上哪兒買的。


    幸好她一早就得了她家小姐的吩咐,隻裝作是吃嘴了酒:“南市烏衣巷有家新開的鋪子,裏頭既有成衣料子,又賣頭麵首飾,他家用的都是料子都是特意從江南運來的最是輕巧的雲霧綃,而且還請的都是揚州最厲害的繡娘,所以這料子上的繡樣才會輕盈如紗。


    你們看那輕塵公主頭上的步搖,亦是烏衣巷鋪子裏買的。”


    她將話都說完,才是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般,故作擔憂地趕忙拉住她們,讓她們都別將這事給傳出去。


    眾人卻是神色各異,同她客套著告辭。


    見她們腳步不停的走得飛快,春棋才捂著嘴偷笑,她家小姐當真是料事如神,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經算好了今天會發生什麽事。


    席上一時滿堂的喝彩,她轉頭一瞧,才發現在她同旁人說話的工夫,沒好生瞧瞧她家小姐此刻的風姿,表演便就結束了。


    春棋回神,將昨日發生的事情長話短說的跟蘇苑音說了一遍。


    蘇苑音點點頭,給她手裏塞了一袋銀子:“你幫我跑趟腿,將那支蓮花簪子的錢原數交於趙三千。這剩下的便就當是這幾日你陪我去天一觀走了一遭的犒賞吧,給你放半天假,出府去玩吧,不過還是得早些回來。”


    春棋聽罷,高興得蹦了個高,握著手裏的銀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蘇苑音笑著垂下眸子,視線剛好無意間落到一旁擺著的琴上。


    她無端想起蘇落雪說的話,她說蕭闕是輸家,莫非同她隱隱料想的那樣,蕭闕將來當真要做出那大逆不道之事來?


    --


    大概是日有所思的緣故,她當晚便就做了一個無比真切的夢。


    在那夢中,她像是意識被拘在一個軀殼裏,她能透過這雙眸子看見這周圍的一切,但是她說什麽做什麽卻又半點不受控製。


    她梳著婦人頭飾,穿著華貴端莊的綾羅綢緞,麵上也不見半點笑顏,身邊不見春棋,隻有夏琴和另一個侍女。


    她正在院前的涼亭之中靜|坐,心裏卻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沉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她從沒覺得自己的身子這般沉重過。


    夏琴走至“她”跟前,將一個湯婆子塞進她手裏,她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竟這麽冷。


    “小姐還是莫要吹風快些進屋吧。”夏琴勸慰。


    她不解夏琴為何會露出這番神情,心疼、悲傷和無奈都交織在一起。


    她想問,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隻像是一個看客。


    她隻能清晰的聽見“她”微不可聞的歎息,後又像是釋懷:“與其在這伯府中讓自己熬得油盡燈枯,倒不如趁現在讓自己無拘無束暢快些,或許以後就連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有了。”


    “她”話音剛一落,就瞧見尹祝走了進來,讓她跟前的人全都退下。


    隻是不知為何,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麵,隻是此刻再看向他的時候,她隻覺得厭倦和麻木。


    作者有話說:


    閃現一點點前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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