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清傲誰也不願說,可她其實也羨慕洛蔓笙,能坦蕩站在他身側,知曉彼此的所有秘密,一起共事,並肩同行,受眾人的祝福和稱讚。


    隻她,偏就要被定義成那柔弱無能,隻能等待垂憐的菟絲花,但凡行事都下意識將她自動排除在外,讓她陷入被動之局,這一趟來梁州之前,她甚至就連他那些小習慣都不知道。


    她垂眸輕笑,伸手拿過他手邊的酒壺,倒進自己的杯盞中,滿滿當當一杯,同他一般一飲而盡,她還是飲不慣烈酒,辣得從喉頭灼到胃裏。


    “你看我們本來就不合適,我們之間連信任都沒有,你心中介懷,我亦是愧疚,你身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也沒想同我坦誠,橫在你我之間的東西也有很多,眼前變成這種樣子,如何回得去,倒不如兩廂安好,各過各的..唔。”


    她話未說話,就被他陡然靠近,他低頭吻她,將剩下為脫口的話都全部吞進腹中。


    大抵是男子身上的溫度總是要比女子身上的溫度要高些,她現下像是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周身一暖,可他的吻卻凶,沒有柔情蜜意,隻像是懲罰,誓要將她逼得丟盔棄甲節節敗退才罷休。


    他現在是在做什麽?現下他們分明就連吵架都不算,她在竭力劃清兩人的關係,多費力才邁出一步,他卻不管不顧,要將她拽回來。


    她試圖反抗,伸手推他,隻人穩得像是一塊磐石,紋絲不動。


    小方桌被她不小心踢翻,還剩半壺的酒同兩個酒盞一起摔得四分五裂。


    他不理會她的拳打腳踢,大手扶住她被迫微仰起的頭,仍舊在洶湧地索取,唇舌強勢的進犯,霸道得連她的呼吸都要搶走。


    她發狠的咬他,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他沒停,隻是抬眼瞧她,眸色深不見底。


    兩人做著繾綣悱惻的事,卻還非要爭個輸贏,但其實他們哪裏又是什麽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仇敵。


    淚也被吻進嘴裏,有些濕鹹,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淚。


    蕭闕怔了怔,抽身離開些,大抵是方才被她咬出的血染上了唇角,正泛著妖異的紅。


    “蘇苑音。”他低頭抵著她的額,微喘著。


    “你聽好,疤痕烙下去不掉,那便就不去了,若是有阻礙攔在眼跟前,我砍開了便是,這些都不不值當你離開。”


    蘇苑音呼吸終於順暢,她吸了幾口氣,都帶著他的味道,此時她也並沒有比之他好到哪裏去,舌根發麻得說不出話,唇瓣被碾得生疼。


    她抬起淚眼瞧他,神色複雜。


    才知同何謂說的話都已經悉數叫他聽去,所以才發了通這般大的脾氣。


    她看了看他眉骨處的疤,頓了頓才開口:“你這又是何苦。”


    他就當真半點不怨她麽?


    蕭闕瞧著她被打濕的眼睫正乖順的貼著眼瞼,唇瓣也腫得厲害,分明都已經被他欺負得不輕,整個人全身上下哪哪都是軟的,偏那脾氣又臭又硬,便就連一句奉承的假話,她都不肯說。


    “你還是要走?”他同她對視,沉聲問。


    見她不答,他嗤笑,用指尖挑起她的下頜,戲謔道:“倘若你心裏沒我,那方才你回應我,又算作是什麽呢?”


    聽他說得輕佻,蘇苑音偏開頭,讓他的手落了空。


    “你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先冷靜冷靜,我也不是眼下就要走,這件事過幾日再說。”


    他輕笑,看著她固執的偏過頭,隻露出一截細長白膩的頸,隨即手覆上她的肩,想將她身子扳正,不想忽略她眼底流露出來的任何情緒。


    蘇苑音一顫,以為因為自己的閉口不談,所以他又要故技重施來吻她,來證明他方才說過的話,唇瓣上還燒痛得厲害,嘴裏那將兩個人的血摻雜的血腥味還在。


    思及此,她趕忙甩掉他的手掙紮著往後挪,直到後腰抵上了方才被她推拒他時踢翻的小方桌。


    她被迫停在了此前方桌的位置,月光全灑落在她身上,當真像是朵白的發光又不染塵埃的雪頂花,聖潔無暇,就連仰頭看著他時,那臉上的局促都賞心悅目。


    蘇苑音不知他心中所想,隻看著他麵無表情的逼近,一副不喜不怒的眸,他從未用過這種眼神。


    若說先前她篤定他不會傷她的話,那麽現下,因為看不透,所以有些沒底。


    看著他朝著自己傾身下來,她吞了吞口水,磕磕絆絆喚他:“蕭...蕭闕,你要幹嘛。”


    她話音落,身上被動承了些重量,他帶著淡淡的烏沉香覆了上來。


    額上被落下了溫熱一吻,很輕柔,隨後始作俑者又轉移到耳畔,隻不同於方才的輕吻,他咬了一口,不輕不重,隻帶來陣陣的癢意,片刻後才又鬆口,似是故意地沒去另一邊。


    “現在我就讓你了解我。”他貼著她耳畔,又帶著她的手撫上心口,聲音沉沉。


    “什麽各過各的,兩廂安好,我都不要。隻要我不鬆口,那就不管是愛是恨,你都要同我一起,不死不休。”


    他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也不再費解為何她那麽甜的嘴裏,說出的話卻都帶刺,他放過她已然通紅的耳,流連在她的天生上揚的眉眼、泛紅的鼻尖,最後在她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唇瓣上輕啄。


    看她僵著身子沒動,或許是又在打著什麽鬼主意想來激怒他,又或者壓根還沒反應過來,隻都管她。


    她隻要乖乖待著自己身邊,旁的都無所謂。


    “給我,好不好?”他神色晦暗不明,啞聲問。


    心抓不住,那就先讓她的人屬於自己。


    蘇苑音對上他的眸,瞳色漆黑得像墨,眼底的執拗大過欲望,她見過類似的眼神,在天一觀後山時,他手裏握著染血長劍,神色輕狂,像是運籌帷幄的幕後之人,滿是誌在必得的野心。


    她黑了臉,擺擺腦袋將自己的神思拉回,有些懊惱自己方才竟然會在他的輕吻裏失神,雖然不得不承認方才的他確實足夠撩人,撩到讓她的心軟了半分。


    “不好。”她將人推開些,隻雙腿被他的勁瘦的長腿壓住,她掙不過他。


    他方才雖是在問她,可是又哪裏有問人的樣子,手上已經有些不安分,也不理她的掙紮,三兩下就除去了她的外衫。


    自厭的情緒越來越深,他說服自己隻是留住她,方法極端但是有用就好。


    可是真的有用麽?


    手上被她留下的眼淚灼得生疼,看著她淚眼婆娑,卻滿臉失望的瞧著自己。


    他頓頓,重重歎出一口氣,將她鬆開,又一點點將她的衣衫合上。


    “莫哭了。”他道,是服軟的語氣。


    蘇苑音方才是真的被他失控的樣子給嚇到,感覺他仿若變了個人,陌生得叫她認不出來。


    看著又恢複如常的人,她還是有些後怕,卻也敢撒氣了。


    “我再不想喜歡你了。”她朝他怨懟。


    他給她抹淚的手微頓,但沒停,良久才答一個“嗯”字,鼻音微重。


    “你是混賬。”她接著道,似是要把今日的憋屈都發泄回去。


    “嗯”,他繼續應道。


    “我要回兗州。”


    “...”


    作者有話說:


    啊食用愉快喲~


    第111章


    斜陽閣外有一棵銀杏,大概有閣頂那麽高,盛夏時還是滿枝翠綠,日光下隻消風一吹,葉片就變得白光粼粼閃爍。


    兩隻山雀在枝椏上嘰嘰喳喳叫了許久,蘇苑音聽了一早上,都快被吵的沒脾氣。


    昨天話沒談好,蕭闕不高興,也不願痛快她,將她關在了斜陽閣,今早走的時候也沒將她放出去,甚至不準任何人見她。


    她氣的咬牙,心裏唾罵自己數回,接連交鋒了幾回,回回吃虧的都是她,竟還接連被他氣哭幾回。


    折騰人的法子不少,加之他人氣量又小,不愛聽的話太多,動不動就要朝她撒氣。


    連哄帶騙威逼利誘,不勝枚舉。


    思及此,她的神色一黯。


    想起他張狂的麵目之下,也會在轉瞬間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所以他其實也在難過對嗎?


    沉思良久,她趕緊甩甩頭,在心中告誡自己,莫要在心軟,替他尋這樣或那樣的借口。


    對自己與其說是對心上人,更像是對一個誌在必得的物件兒,分明已經將話說開,可他也不管她如何想,甚至惡劣的將她關了起來。


    他真的是個瘋子。


    窗外頭銀杏樹上的那兩隻鳥兒都比她自由。


    她忍無可忍,隨手拿了個東西朝著窗外的那兩隻鳥兒扔去。


    樹枝被打了一下,也不知道砸中了沒,片刻後,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卷土重來。


    她帶著心裏一肚子火從窗外探出身去,隻瞧見蕭闕不知何時到了樓下的院裏,除了之前在雲陽縣,他極少在她的麵前披甲,還是做從前在上京的那般裝束,身上一件青色直綴,頭發高束起,手裏拿著方才被她扔出去的紫毫,也正巧抬頭看向自己這邊來。


    她朝著他揚眉挑釁,自己現下將他的寶貴筆丟了,等著他朝著自己發難動怒,不勝其擾,最後妥協放自己出去。


    隻是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麽,隻衝著她揶揄:“下回丟準些。”


    蘇苑音頓時拉下了臉,將窗門緊緊一閉,眼不見心不煩。


    隻那人卻蹬鼻子上臉,直接在斜陽閣裏擺菜,要同她一起用膳。


    昨日的一片狼藉已經收拾幹淨,小方桌又回到它原先的位置。


    來送膳的人麻利將事情做完又退下,坐在對麵的人親手給她布菜,她瞧這碗裏的菜,他記得仔細,都是她愛吃的,隻現下胃口全無。


    “你關我做什麽?我要出去。”她坐直著身子抗拒不肯順從他,強迫自己警醒,別又稍不留神被他突然流露出的溫柔迷的失了魂。


    蕭闕慢條斯理用了些菜,見她一動不動,終是大發慈悲的開了口:“你若是乖些,我自不會關你。”


    蘇苑音忍住將麵前那碗被他夾得滿滿當當的菜扣回他頭上的衝動,她又不是阿貓阿狗,憑什麽讓她如何就如何。


    “我要見春棋。”


    “你先吃飯。”他抬眼看她,不是想打著商量的語氣,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無端勾起她一陣邪火。


    “怎麽我連見見自己的貼身丫鬟都還要過問你?”她譏諷他。


    蕭闕神色不動,不理會她的刻意挑釁。


    “她很好,你不用擔心。”


    最後這頓飯還是沒有用成,她一口未用,實打實學了回畫本子裏寫的“撒潑”,小方桌又被掀了一回,撒出來的菜沾了不少在他衣角。


    他淡然起身,叫人來收拾滿屋的狼藉,自顧自去淨身換衣。


    唯獨未曾說過她一句。


    蘇苑音也終於是被他氣笑一次,她此前怎麽不知他還有這般好耐性的時候,就冷眼看著她鬧,不管不顧不製止,晚膳還是叫了她一道用,隻蕭闕不鬆口,她就也強著不妥協,不過到底體恤府中下人,這回沒有再將桌子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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