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他們都再也不提養什麽的事。


    “還行吧。”


    她故作淡然的語氣,不以為意回答,隻看著那隻小狗又蹭了過來,小尾巴似是想要證明著什麽,雀躍的搖晃,快得要瞧不清,她心不由得一軟,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正垂眼用膳的蕭闕,偷偷伸了手戳了戳那個小狗的腦袋,片刻後才狀若無意的收回手,卻見蕭闕正一錯不錯的噙著笑抬眼瞧她,將她抓了個正著。


    “給它起個名字吧。”他笑。


    蘇苑音一陣輕一陣白的臉色說不上好看,她晃了晃腦袋,似是想到了什麽,眸光瞬間驟亮:“叫小闕吧?”


    蕭闕不慢不緊放下手裏的筷,表情崩了崩,覺得努力扮作溫柔好脾性的模樣於他而言還是有些難度,他斂了些笑,惡劣的露出獠牙,伸手將人撈進自己懷裏,密密麻麻地吻下去,隨著他的吻落下來,帶著的是茶水的清香,沒有半點剛用完膳後的油葷味。


    她有些好奇,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因著分神,唇瓣被他以作懲罰的輕咬,她氣得緊,不肯善罷甘休地反擊。


    懷中的人總是起先一如既往不肯安分,隻是再如何張牙舞爪,最後又都會被他磨得一點脾氣都不剩,讓他又愛又恨得緊。


    隻當細碎的抽氣聲從唇齒交纏中漏出些來,他停下動作,染上些情/欲的眸子慢慢清明。


    “怎麽了?”


    蘇苑音突然腹上絞痛得厲害,她皺了皺鼻子,將人推得遠了些:“我乏了,你自便吧。”


    她不大利爽地回了屋子,怕他又不請自來,將門關好才回到了床榻,將自己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她蜷在最裏,外側的枕邊動了動,身側一沉,她沒心思去琢磨他又是怎麽進來的,推她的房門他倒是從來都做的熟稔。


    她心裏嘲弄,卻沒餘力搭理,卻突然整個人被他從亂亂一團被子裏撈了出來。


    因著不懷好意的揣測他,越想越氣,她頂著一頭亂發抬起頭,瞪著人威脅道:“我身子不太利爽,你莫要動我。”


    蕭闕不明所以的垂眼瞧她,隻覺得人還沒有今天被他帶回來的那隻小狗凶。


    “叫人煮了湯,你喝些?”他笑問她。


    她愣了愣,要打聽一件府裏的事並不算難,她確實也需要,隨即不再吭聲地將湯飲盡。


    未了,腹部落上一隻溫熱的大手,微微用了些力給她揉,像是有什麽魔力一般頓時叫她痛感稍減。


    內心無邊生起的煩躁慢慢消弭,她心裏升起些貪戀,沒在將全身的刺朝著人豎起。


    他為什麽總要對她這麽好?


    好到總是叫她什麽顧慮都忘記,甚至會覺得盤桓在兩人麵前的東西其實也不過如此,重修於好又如何。


    她側著身子盯著牆壁發呆,睡意全無,想起方才他同她說過的話。


    良久後她才開口:“你當真想吃如意糕?”


    “嗯?”似是沒反應過來,他無意識的問出聲,帶著些倦意。


    在蘇苑音黑臉前一刻似是才回神,他又接著開口:“想吃。”


    蘇苑音輕哼一聲,心裏給自己安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當他生辰快到,順著他一回,也算作回報他今日給自己送小狗來,又替自己送熱湯。


    ...


    月色皎皎,揚長的山路上。


    “蔓笙姑娘,此一程不過是去廣漢送些糧草,沒什麽緊要,我獨自帶隊押送就是,哪裏用得著勞駕你也親自跑一趟。”一個銀甲將領馭著馬對著身側的紅衣女子道。


    洛蔓笙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聽著身旁下屬的話,不讚同的蹙了蹙眉:“糧草在戰場就同生命一樣重要,甚至決定著是不是能比敵方扛得更久,扛得更久才能獲勝。穆合,押送糧草是最緊要的事,絕不能掉以輕心。”


    被說教一通,身側的副將沒有半點怨言,一副受教的樣子。


    洛蔓笙抬頭看了看月,想起有一回她跟蕭闕的玄甲衛一起突圍,對方兵力實在太多,防線也拉得很厚,他們突圍失利,在彈盡糧絕即將被反攻之際,是一趟兜兜轉轉,從南方運來的糧草,卻如雪中送炭一般解了燃眉之急。


    於是他們成功脫險,玄甲衛又再創一段佳話。


    過幾日就是蕭闕的生辰,此趟押送糧草回來,正巧能趕上,若是這一路上不徒生意外的話。


    隻前方一段狹窄路口突然靜得厲害,連飛蟲走獸的影都沒有瞧見。


    那處最適合布置陷阱,她疑心地握緊手中的軟鞭,讓眾人先停。


    她話音剛落,正準備上前去查看,卻見四周的暗處走出一些黑影,原來麵前的蹊蹺才是障眼法,陷阱竟然設在了這處。


    思及此,這一仗恐怕在所難免,她神色一凜道:“行蹤被泄露,莫要驚慌,護好糧草,其他人同我迎戰!”


    作者有話說:


    大家周末愉快喲


    第113章


    蕭闕同她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若是細說起來,他甚至比自己更甚,若是待他惡劣,他能比你惡劣千百倍,但是稍微示點好,便就是丟盔棄甲般的妥協。


    她說要做如意糕,於是終於被蕭闕解了禁令從斜陽閣這個鬼地方出來了,除了不讓出府,在王府裏就算她上房揭瓦都不拘著她。


    她抱著手裏的小奶狗神情氣爽的回到暫且安排他們落腳的院落時,春棋正在院裏曬太陽。


    想起昨天還來自己跟前訴苦了一通,除了蕭闕之外,當真是逮誰罵誰,叫她都有些自愧不如,可現下瞧這她這個主子不在,春棋分明是過得越發愜意。


    蘇苑音好氣又好笑,春棋聽見聲音才睜眼,看著人全須全尾的回來,滿臉笑意的上前去,當即就看見小姐懷裏抱著的一團毛茸茸,黑得像朵烏雲似的小狗,可愛得單是瞧著心都要化開來。


    蘇苑音沒糾結,昨夜就想好了,索性叫它烏雲。


    見春棋一臉新奇走來,她也就順手將烏雲遞到她懷裏,揉了揉手腕往裏頭走。


    “讓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嗎?”她邊走邊問道。


    春棋忙不迭點點頭。


    “可有被人察覺?”她不放心又細問。


    “自是沒有的。”春棋胸脯保證,送信的時候她都是一樣一樣盯著的,且還特意問過,這封信明日定會送到夏琴那裏,出不了岔子。


    蘇苑音點點頭,這封信其實是寫給薛鳴岐的,一來是她無端在梁州逗留這般久,怕叫他們擔心。二來則是擔憂她勸說不了蕭闕,無法脫身的話,希望薛鳴岐來接一接她。


    不過那也隻是以防萬一的計策。


    她不信溫儀章的說辭,若是真的照做,說不定還會有旁的事情在等著她。


    但是也改了主意,她決定開始一點點接受自己的內心,不想走得那麽決絕,隻說服蕭闕先讓她回兗州去認個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後續能不能進展順利,還是取決於今天的如意糕能不能叫他如意。畢竟吃人嘴短,屆時他吃過,在說拒絕的話時總還是會顧及些情麵。


    稍休整,蘇苑音就帶春棋去了王府的大廚房,問人借了個灶。


    幾個婆子正在院子裏挑揀紅豆,說起前幾日城外下了那般大的雨,不由得為自家種的莊稼捏了把汗,也不知為何,城外下了那麽大的雨,城裏卻又隻是接連陰了幾天。


    蘇苑音聽著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手微頓,隨即揚起點笑意問:“這幾日城裏都沒下雨嗎?”


    見她態度謙和地同人問起,眾人受寵若驚,紛紛肯定的點頭。


    蘇苑音若有所思地向人道謝,隨即才又專注到自己手頭上的事上。


    梁州大營內素來清靜的主帥營帳內來了不少人。


    多半是各軍將領,以及蕭闕的心腹。


    隻因今晨探子來報,昨夜押送糧草的隊伍在路上遇襲,帶隊的洛蔓笙及副將同糧草一起都音訊全無。


    押送糧草的路線並不是固定的,要走哪條路都是臨時決定的,此行路上中了埋伏,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身邊出了內應。


    蕭闕沒表態,聽著坐下眾人吵得不可開交,尤其是因著前腳收到了敵軍的來信,信中直接表明了來意,直言失蹤的眾人同糧草都已經落入他們手裏,並且以此作為籌碼提出了交換的條件,讓蕭闕隻身前往敵營去換人。


    “敵方將領是前不久才從上京被派下的忠勇候,此人最是狡詐陰險,定是早早就設下的陷阱就等著世子自投羅網,世子定要慎重啊,我不讚同世子置自身危險於不顧救人。”一個副將道。


    “諫閣收集天下各處軍情為我所用,這麽多年在蔓笙姑娘的管轄之下有條不紊的運轉,若是蔓笙姑娘出岔子,諫閣必亂,且蔓笙姑娘同世子是出生入死的情誼,怎能見死不救?況且敵方主力仍舊在廣漢被趙將軍牽製,焚城山就區區一個忠勇候,何懼之有?”


    “諫閣就算沒了蔓笙姑娘也還有溫姑娘坐鎮,如何亂得?到底還沒有摸清對麵的底,如何能妄下論斷,置世子安危於不顧?依卑職之見,到不如派兵將焚城山圍住,彈盡糧絕之時必定不得不降。”


    見爭吵還要在繼續,蕭闕揉了揉眉心,才終是出聲,親口叫了一直站在最外圍一言不發的尤飛白。


    “你如何看?”


    隻這隻怕是蕭闕有心想叫他在眾人跟前露露臉,尤飛白神色自若:“人應當要救,但是還需得先從長計議,焚城山這個地方易守難攻比七盤嶺更甚,入山的路寥寥可數,若是帶兵前去隻怕會打草驚蛇,他們手上有糧草,堅持數月不成問題,隻怕反倒是蔓笙姑娘同手下副將先首當其衝。”


    聽著一個山匪出生的人說話時竟這般條分縷析有理有據,較之他們的爭執不休,頓時都有些自愧不如,隻是哪有能不叫世子涉險,又能安然將人救出的萬全之策。


    不過若是細想,世子做事總常能在困境中劈出生機,在曲折荊棘中尋到前路,說不定當真有應對之法。


    眾人又不由得將視線轉到上首坐於主帥之位上的那名殺伐果斷的男子,似是想在他的身上尋得一絲峰回路轉的生機。


    他還未開口,言二先闖了進來稟報,神色慌忙的稟報:“不好了,陸起得知此事已經獨自去焚城山上救人了。”


    單槍匹馬傳焚城山可還有命回?


    眾人聽罷一片嘩然,蕭闕沉著眸子思慮良久,終是開口:


    “玄甲衛同我一起上山救人。”


    這樣說便就是沒轍要硬闖了,以身犯險這誰人能放心,他們都隻當這洛蔓笙在世子心中當真就這般意義非凡,竟甚至就連這性命,都能置身事外。


    ...


    蘇苑音會做如意糕不假,且還就是被蕭闕隨口誇過的那個廚娘手上習得的,隻是究竟習得幾分倒是不好說。


    許久沒下過廚手些生,試了幾回,春棋連帶著外頭的廚娘都吃了不少,才終是作出一份能瞧過眼的。


    蘇苑音拍拍手,扶了扶痛得泛酸的腰,頗有種自己待蕭闕,其實也算作是不薄的感觸。


    這如意糕廢了這麽大的工夫才弄好,她定要瞧著蕭闕悉數吃完才肯罷休。


    隻是那天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蕭闕回來,沒人回來傳話,蘇苑音不知緣由,隻知沒等到人回來吃叫她忙活了許久才做好的如意糕。


    許是蕭闕本就隨口一提,一個不愛食甜的人,說那話也不過是在戲耍她。


    那一疊似是祥雲狀的如意糕叫她瞧著礙眼,似是在提醒她又做下了什麽蠢事,她給烏雲喂了一塊,烏雲嗅了嗅,不甚關心地偏過頭繼續咬她的裙角玩。


    她氣得戳了戳烏雲的小腦袋:“就屬你最沒心沒肺,你主子都扔下你跑啦。”


    烏雲沒聽懂,偏了偏頭一臉無辜,蘇苑音垂下眸子,聲音小了些:“要是當真像你一樣沒心沒肺,就好了。”


    次日一大早烏雲就不見了,不知是怎麽又跑回了斜陽閣,蘇苑音找到它時它正在蕭闕的書案下咬椅子。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知它又闖禍,蘇苑音頭疼不已,但是也隻得先幫其銷毀罪證,可是當猝不及防瞧見從兗州寄來給她的信時,她還是失態了。


    片刻後,烏雲闖下的罪證被消除得徹底,斜陽閣又一切如常。


    她失神地將烏雲帶了回去,捋了捋它身上的小卷毛,想起方才瞧見的東西,未置一詞。


    春棋有些懊惱的踏進屋裏,這趙老板將店都開到梁州,小姐今日叫她去做衣裙時她才知曉,本是付完定金就要回來,可是卻又被掌櫃叫住,看了幾封夏琴從兗州寄來的信給她,她才知曉無論是寄出去,或是從兗州來的信,都統統被人給攔了下來,若不是夏琴走了趙老板鋪子的這條路,隻怕到此刻她們都會被蒙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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