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溫禾拾起匕首,慷慨大方地往指腹上劃了道口子,汩汩鮮血灌入金盞,不一會,溫熱血液漫出金盞邊緣。


    溫禾肉疼兼心疼地抽氣,拿靈氣修複指尖傷口,可不知為何,治愈白光渡入傷口,鮮血仍順暢地往外流,眼看著桌上、地上落了兩小灘殷紅。


    一旁的黑檀解釋:“此乃魔陰王朝的不愈刀,唯有君上知曉止血之術。”


    我艸!也太坑爹了。


    溫禾另一隻手緊緊匝住傷口,強行止血。


    溫熱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溢出,滴答滴答落入黑玉石地上,如雋秀綺麗的血花,於暗色荒地不徐不緩綻放一抹春色。


    蜿蜒的血花前,落上一雙玄色勾金邊戰靴,赫連斷已停至她麵前,溫禾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輕輕一帶,勾入懷中。


    赤中帶金的咒文,自赫連斷口中逸出,陸陸續續化作光點,融入指腹傷口。


    細細的傷口,肉眼可見愈合,隻原傷口處,沾著幾抹溫熱餘血,襯得溫禾的纖指愈發白嫩。


    赫連斷輕輕握住少女的手腕,緩緩拉至鼻下,不動聲色嗅一口指尖餘血的香甜氣,眸底是深邃流光。


    “你這是要幹……”溫禾還未說完,隻見赫連斷的唇,已貼至她指腹傷處。


    那雙唇,與他冷絕外表截然相反,異常溫熱。


    停頓片刻,溫禾隻覺更加灼熱細膩的觸感,伴著輕微的蘇麻,蔓延於指尖。


    是赫連斷的舌尖,往她指尖餘血處,輕輕一掃,殷紅的血液便沾上赫連斷的唇。


    赫連斷舔舐唇上的鮮血,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壓抑克製,使得他聲音異常磁性勾魂,“如此難得的血,莫要浪費了。”


    溫禾的情緒從懵逼、驚疑、羞憤,再到懵逼。萬千種心緒糅雜,匯成一句話,“你可真是個變態啊。”


    第11章 菩提簡【01】


    你可真是個變態啊!


    這話出奇得沒讓赫連斷當場暴惱,他反而譏誚一笑,“若說變態,同你相較,本君差得遠。”


    溫禾欲從魔頭手中抽回自己手腕,掙紮未遂後,順口搭上話,“我如何變態了我。”


    赫連斷一掌箍著溫禾的雙腕,頭略偏,朝內裏的玄冰床瞥一眼,“黑檀。”


    黑檀會意,立馬取來攤在冰床上的一冊書。


    正是《赫連氏秘史》。


    溫禾的臉,白了。


    赫連斷另一隻手,輕巧夾過那冊藍皮線裝書,“裏頭隨意擇一段,念來聽。你說哪一段,不變態。”


    溫禾的臉,紅了。


    見小蒜苗扁嘴不言,赫連斷頗玩味的多瞅了兩眼,抓著對方手腕的大手,倏地一緊,“沒話說了?”


    這力道,本並不算重,但溫禾過於嬌小,一時腳跟未穩住,直接撞到赫連斷懷中,前額貼胸口的那種。


    赫連斷對撞到他胸口上的動作,麵上十足嫌棄,但手腕卻絲毫不鬆力,並不打算放人。


    溫禾穩住腳心,抬頭,氣呼呼說:“意外啊,你居然曉得何為是變態,一般的變態都不曉得自個兒是個變態的,可見你變態的多麽獨樹一幟啊。”


    一旁的黑檀,一時反應不過來,這話是損他主子,還是誇他主子。


    但小水仙是死定了。


    臆想中的血腥場麵並未發生,黑檀瞧著自家主子雲淡風輕道:“本君變態沒錯,但你比本君還要變態。”


    黑檀:“……!?”


    溫禾嘴巴張了張,“……我若承認我比你變態,你鬆手好麽。”


    變態手勁大,怪疼的。


    赫連斷微微眯眸,盯著她不語。


    溫禾一時也揣摩不出此時魔頭的內心情緒,於是做出個大膽的決定,腳尖一點,湊至赫連斷耳邊,急促吼道:“我比你變態!”


    這話吼完了,赫連斷又習慣性擺給溫禾一個鄙夷的眼神,但好歹鬆了手。


    溫禾來回揉著手腕,心道,魔頭怎麽有點弱智的感覺。


    “如此弱智行為,日後不要在本君麵前出現。”


    溫禾愣愣地看著赫連斷說完這話,玄色袍袖瀟灑一甩,走出大殿。


    黑檀仍杵在原地,溫禾湊近兩步,問:“犄角大人,你給句公道話,我倆誰弱智?”


    —


    溫禾實未料到,這次辱罵了魔頭,魔頭卻沒再將她捆吧捆吧,仍去大牢體驗魔族監獄生活,而是給她安排了一張小榻。


    是張瑩瑩白骨塌,擱在魔頭日常就寢的玄冰床側。


    花鈴說,白骨塌乃純正人骨塌,由九具人骨精磨打造。


    溫禾不忍直視,魔頭為何對人類白骨如此執著。


    筷是白骨筷,勺是白骨勺,凳是白骨凳,塌乃白骨榻。


    不知黑檀是得了魔頭的令,還是自覺小水仙受不住玄冰床的寒氣,往白骨榻上鋪了張麂皮毯。


    黑檀欲走出門,溫禾上前叫住對方,因黑檀長得雌雄莫辨,總叫犄角大人好像聽著也不對勁,溫禾發愁道:“不知這位應稱呼姐姐還是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家君上為何讓我睡在他寢塌邊上。”


    黑檀還算熱情,但未正麵回答性別問題,隻道:“喚我黑檀便好。”


    瞥了眼玄冰榻首,攤著的那本《赫連氏秘史》,黑檀繼續道:“君上言,榻下許你容身之地,是為了讓你每晚給他讀睡前故事,便是放床首的那冊書。”


    “……”怎麽這茬還過不了了。


    現在,她一聽赫連氏秘史這五個字,就頭大。


    眼看著黑檀出殿門,溫禾三步並一步追上去,拉住對方袖口,楚楚可憐道:“黑檀,你還知道些什麽,不妨泄露一二,大恩不言謝,我給你做好吃的。”


    黑檀似有所動容,卻並非抵不住美食誘惑,而是先前受了左護法的叮囑,多少照應小水仙,於是張了兩次口,道:“這題,沒準左護法會。”


    感謝魔頭未禁她足,這碩大王朝宮殿,溫禾可隨意溜達。


    溫禾先前曾去白烏的宅院盜竊不死藤,於是輕車熟路趕去向白烏討答案。


    魔頭掠她來,要殺不殺,當然總是折磨她。但怪的是,總是折磨到一半便罷了,就是這樣才讓她心底更沒底。


    這會又整出個白骨塌,還要她給講睡前故事,這是唱的哪一出。


    變態的心思,好難琢磨。


    不如從她粉絲那尋答案,找一找突破口。


    白白苑朗闊無暇的蛇首門口,矗四大鐵麵護衛。


    溫禾走上前,方要勞煩護衛通報,左首護衛執戟,施禮道:“姑娘請。”


    溫禾邁過高階門檻,躲過蜿蜒打圈的一尾小銀蛇,“左護法曉得我要登門?”


    “左護法吩咐,若是姑娘來,以禮放行。”


    白烏正在兵器庫選刀,個款式的刀,配各型號的磨刀石,正擇得熱火朝天。


    沒法,自春被他連累,被君上責罰。


    他一晌午登了三次小黑屋的門,吃了三次閉門羹。


    隻得從自春愛好上攻破。


    這些刀,乃人界普通之刀,是他從樵夫、廟廚以及村婦手中購得,為的就是萬一哪天不小心惹了自春,自春不理他時,挑幾把送過去討好。


    溫禾被護衛引過去時,白烏正為不知選生了鏽的砍柴刀好,還是豁了口的切菜刀好而發愁。


    白烏瞧見救星似得,請溫禾做參謀。


    溫禾怔然,說心裏話,“這兩把破刀,真能討得自春歡心?”


    白烏頗委屈的腔調,“這兩把可是我千挑萬選的素刀。”


    於是,溫禾第一次曉得,所謂素刀,乃未見血之刀。


    自春喜歡磨刀,磨的便是素刀,隻要曾沾染上一滴血,便入不了他的法眼。


    且那些素刀,須得是用過的刀,時間越久越佳。


    樵夫砍柴,難免傷到昆蟲動物,小到蛇鼠鳥雀,刀刃難免沾血染身。


    再說菜刀,廚子手裏的菜刀既切菜又剁肉,外帶殺雞宰豬。欲尋到隻切菜不切肉的,寥寥無幾。


    所以,如此素刀,實為珍稀,白烏尋得艱難。


    溫禾聽了原委,又盯著兩把破刀躊躇一會,沒躊躇個啥來,幹脆隨便指了豁口的菜刀,順便道:“我發現你們魔陰王朝的人,愛好奇特,頗有意思。”


    白烏將豁口菜刀,拿龍宮紫晶寶盒裝飾,配以鮫綃綢做結扣,著金銀花給自春送去。


    倏頃,金銀花回報:菜刀,自春收了。


    白烏喜上眉梢,收了禮,說明再過幾日,自春會同他冰釋前嫌。


    他這廂煩事解決,溫禾娓娓說明來意。


    白烏搖著白麵扇,樂嗬嗬回答溫禾的疑惑。


    “君上之所以將你安排到榻邊給他講睡前故事,實則是為了活血。”


    活血?什麽玩意?還散瘀呢。


    這話,並非白烏瞎掰,而是赫連斷親口所言。


    白烏聽聞赫連斷欲將小水仙留在榻邊。孤男寡女處一室,他倒不擔心禁欲君上強迫偶像水仙發生那種寫出來容易被和諧的事,反而擔心小水仙定力不足,情緒不穩,某個氣頭上得罪了赫連斷。


    赫連斷雖對小水仙忍耐有加,但他家君上的脾性他清楚,忍不住的情況居多。


    屆時,小水仙一命嗚呼,他再追不了喜愛的話本子,會很難受的。


    於是,白烏奏啟赫連斷,請小水仙暫居他的白白苑,以此為餌,釣出暗中潛入魔陰王朝的仙人。


    不止他,就連赫連斷亦能依稀感覺,近日,王朝內仙澤暗溢,定是混入了仙人。


    自上次雲汲闖宮失敗,受傷逃離後,竟又不知打哪來的高手闖入魔陰宮苑。雖對方行跡不明,但暗溢的氣澤,同雲汲內息相似,多半亦是少室仙門之人,為小水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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