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樓孝珩和王桓說了幾句話，四人一道往酒店內走。
顏堇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事在阿雯身上發生一次也就算了，發生兩次可是太奇怪了。而且這樣……很尷尬啊。
她悶頭往前走，就沒注意到當下的酒店大堂於昨日全然不同的氣氛。直到身邊的樓孝珩停住步子，還悄悄拉了她一下，才停住，“怎麽了？”
樓孝珩微微朝前方點了一下下巴，示意她抬頭去看，她這才順著樓孝珩示意地方向看過去：一位身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酒店大堂經理後背微躬地站在沙發旁，一臉緊張模樣，額頭上的汗都要滴下來了。
顏堇昀有些懵：這……是誰？
雖然，隻看酒店大堂經理的表現，她心底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衛姑姑。”樓孝珩禮貌地向坐在那裏的女人打招呼。
顏堇昀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隨著樓孝珩一起打招呼。如果打招呼……她該怎麽稱呼來人呢？衛姑姑——衛瑛，是如今的衛家當家人，顏堇昀對她的了解也就僅此而已。
“你們回來了。”衛瑛主動起身，對大堂經理小心翼翼後退視若無睹，徑直走到私人麵前，先朝樓孝珩微點了一下頭，繼而目不轉睛地盯著顏堇昀。
顏堇昀不自在地後退了半步，完全失去了開口打招呼的欲/望。
衛瑛就這麽盯著顏堇昀看了一分多鍾，才略帶惆悵地收回了視線，轉身離開了。
四人目送衛瑛離開，顏堇昀輕輕捅了捅樓孝珩，“她這是什麽意思？”
樓孝珩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麽了？”顏堇昀抬頭盯著樓孝珩。
樓孝珩的臉上難得露出尷尬，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才低聲道：“我回來再告訴你。”一邊說，一邊朝顏堇昀使了個眼色。
顏堇昀這才猜到樓孝珩想說的話恐怕涉及到幾家長輩，衛瑛又是衛氏酒店的老板，周圍都是衛氏的員工，當著員工的麵宣揚人家老板的八卦總歸是不大妥當。再說，這件事恐怕繞不開顏言，甚至姚思然，樓孝珩也怕顏堇昀聽了之後反應太大，吵嚷起來，那就不美了。
想通了這一點，顏堇昀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趣。顏言壯年早逝，姚思然也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無論當初有過什麽樣的糾葛，就算再狗血八點檔，這麽多年過去，那些前塵往事也總該歸於塵土，沒有必要再去追溯了。
“唉，你不用告訴我了。”她擺了擺手，“我也看出來了，她這一次過來，就為了看看我——看的也不是我……總之，就這樣吧。”
她不追問，樓孝珩自然求之不得，他鬆了口氣，“也行，那些事我也隻聽說了一個大概，也說不清楚。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
“行。”顏堇昀答應下來，她現在隻想趕緊把樓孝珩敷衍走——倒不是說她不樂於見到樓孝珩，或是過河拆橋，隻是在經曆過衛瑛這一段小插曲後，她又重新想起了阿雯剛剛告訴她，卻又沒說完的那件事。這件事又不同於那些陳年舊事，到底是關乎身邊的人，為了避免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尷尬，她還是打算先問清楚些。
***
又是將近午夜，顏堇昀才從阿雯的房間裏出來。
就在剛才，她終於問清了阿雯的心意，阿雯幾乎可以肯定，她確實對王桓存在好感，不僅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莫名的“熟悉”，更因為這些天的點點滴滴。
但是，今天忽然遇見的那個奇裝異服的男子，又確實帶給阿雯和初見王桓時相同的感覺，而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又比王桓要危險許多。
【他好像不是一般人。】阿雯這樣告訴顏堇昀，【他出現得很突然，但是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王桓都沒看見他。】
“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顏堇昀隻覺得這個形容十分玄幻，“他總不能是幻影移形了吧？”
【幻影移形是什麽？】
麵對阿雯的一臉茫然，顏堇昀飛速地解釋了一下“幻影移形”的意思，又問阿雯，“那他對你說了什麽沒有？”
【他說，“終於又見到你了”。】阿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飛速打字，【我也很確定，我之前並沒有見過他。】
從阿雯的房間出來，顏堇昀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她直覺自己應該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腦海裏似有靈光一閃，但是這閃光太過稍縱即逝，細細回想也抓不住半點尾巴。
第76章 5戶秦都人家
之後的幾日, 顏堇昀把秦都周圍大大小小的景點網紅店逛了個遍，阿雯卻吃到了《哈利波特》的安利, 少有出門。兩人每天晚上見上一麵，顏堇昀做直播的時候阿雯就在她身後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坐著，履行自己房管的職責。
不過可聊的話題都是工作相關，阿雯少有出門, 所以再也沒遇見那位衣著怪異的男人，她也沒問過顏堇昀九氏那邊的動作, 兩個人都像是把酒店當成了家，每天優哉遊哉，特別是對於顏堇昀來說, 不用自己找吃的, 也不用打掃衛生, 隻有愛犬不在身邊這一條, 算是一個小缺憾。
當然，偶爾也有正經事會找上門來，打斷一下她吃喝玩樂的節奏。
這日結束直播，送走了阿雯，顏堇昀伸了個懶腰，從櫃子裏翻出睡衣搭在手臂上，正準備進浴室洗澡，手機恰在這時響了起來。無奈地放下衣服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顏堇昀就立即換了臉色, “菲菲姐……”
自從桐鄉出來, 回複過鄒菲菲的關心信息之後，兩人也有一小段時間沒有聯係了。顏堇昀一早就知道，鄒菲菲接了個大製作的電影，導演牌子很大，要求也高，鄒菲菲在電影圈裏的根基不深，沒什麽特權可言，自上個月進組後，就一直在集訓特訓——為了接這部電影，鄒菲菲還特地找顏堇昀幫自己占卜過，她為了這事和顏堇昀疏於聯係，顏堇昀也不會誤會她。
可是，就因為這樣，此時接到鄒菲菲的電話才更讓顏堇昀感到意外。
“昀昀。”電話那邊鄒菲菲的聲音裏透著遮掩不住的疲憊，顏堇昀甚至清楚地聽出她咬住了一個打到一半的小哈欠，“你還沒回梧城？”
“沒有，我還在秦都呢。”顏堇昀放鬆了身子斜靠在沙發上，笑著回答，“菲菲姐你想過來找我呀？”
電話那邊鄒菲菲又打了一個哈欠，才強忍著困意說：“不是，我還在組裏呢，還得再呆一個月，哪兒都去不了——是一個圈裏人，通過朋友輾轉朝我打聽你的消息，想讓你幫著占卜一下公司前景，報酬方麵開得很高。我想著也是個機會，就問問你的意思，你要是在梧城家裏，我就讓他們直接過去找你。”
“我在秦都呢。”顏堇昀摸了摸鼻子，隻覺得自己恐怕要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了，遺憾地說：“我恐怕還要在秦都一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梧城。”
“你在秦都的住處固定嗎？”出乎顏堇昀的意料，鄒菲菲不僅沒有順勢幫她把這事推掉的意思，還更詳細地問了起來，“我聽那邊的意思，好像已經關注了你一段時間了，連你身邊多了個關係親近房管都知道……恐怕是認準了你啦。你要是在秦都有固定的住處，就讓他們過去找你唄，又不用出機票錢。”
饒是再自戀，顏堇昀都被對方可能的堅持給驚到了，更何況，她完全不覺得這事有這麽重要，至於輾轉托人帶話，還從梧城追到秦都。她一時又想到鄒菲菲話裏透露出來的對方對她的關注，不覺有些忐忑：對方一定要來找她，不會另有目的吧？
鄒菲菲還在電話那邊極力說服，“我是建議你答應下來，對方公司現在看上去還不錯，隻給占卜一下，就得到不菲的報酬，何樂不為？”鄒菲菲越是勸她，顏堇昀越覺得古怪。但是鄒菲菲也是一心為了她好，這事隻看擺在明麵上的部分，她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也行，但是我在秦都這邊也是住酒店的。”
見顏堇昀答應下來，鄒菲菲也就不再提那家娛樂公司的事，轉而問顏堇昀，“你在秦都呆這麽長時間，是有什麽事？”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秦都算是我老家吧，這邊親戚朋友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鄒菲菲滿足了好奇心，也就不再多問，又挑著自己在劇組裏的趣事說了兩件，就嚷著該去睡覺了。
顏堇昀自然能理解她的辛苦，也沒有多聊幾句的意思，掛斷電話後就自然地拿起睡衣進了浴室。洗過澡出來一看手機，鄒菲菲又給她發了幾條微信，詳細地介紹了那家娛樂公司，顏堇昀知道鄒菲菲是在暗示自己提前做一點功課，免得到時候不小心說錯什麽話得罪人。
她盯著“桃源娛樂”這四個字，滿頭霧水，想了想確定了自己確實沒聽說過這家娛樂公司，才重新做到電腦前打開了瀏覽器。
搜索頁麵上關於這家公司的信息不多，屬下運營的藝人隻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男子組合，但是公司注冊時間卻在十年前，中間理所當然地經過改名，但是無論哪個名字，對於顏堇昀來說，都無比陌生。
“這到底是個什麽公司啊？”顏堇昀喃喃自語了一句，又搜索了一下這家公司運營的名叫okm的組合，點開播放量最高的mv視頻看了不到三十秒，就果斷地關掉視頻，“好吵。”她抱怨了一句，又轉而打開新網頁，搜索起公司明麵上的代表來。
“功課”做了將近一個小時，顏堇昀的困意都混沒了，也沒查出關於這家公司更多的東西，在她看來，這家公司來找她占卜也是白花錢——雖然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這點錢，但是拿去做個好策劃才是發展的正途。
不過，顏堇昀也就在心裏腹誹幾句，等幾天後，真見到這位被人直接帶到她麵前的桃源娛樂的劉經理，她依舊是擺出了帶著商務氣的微笑，“您就是菲菲姐說的那位朋友吧？”
“是啊。”劉經理放下手裏的公文包，“鄒小姐說您在秦都，剛好我和張家有幾分交情，就托張家的朋友帶我過來找您。”
顏堇昀看了一眼跟在劉經理身邊的張家人，這是張家主家的一位堂親，顏堇昀記得自己在占卜的虛像中見過這個人，但是這是第一次在真實的世界中見麵，她也不好流露出什麽，隻等著方焱居中介紹。
“這是張家大哥，張津喻。”方焱的介紹中規中矩，一句“張家大哥”到底確認了顏堇昀的猜測，她回想起在剛到秦都的那日，車上方焱和曹飲熙聊的那些八卦，微微一笑。這笑落在三位男士眼中，隻是平平常常一個客套的笑，隻有顏堇昀知道，她是真的從中窺到了些隱秘的緋聞。
“劉經理的老板是叔叔的朋友，堂弟不方便出麵，隻好由我做這個中間人了。”張津喻看上去成熟穩重，說話的時候四平八穩，但是在提到“堂弟”這兩個字的時候，方焱卻微不可見地抬了一下眉毛。
顏堇昀一時還沒領會過來方焱在微妙什麽，隻顧著招呼劉經理，“菲菲姐隻和我說劉經理想找我占卜，劉經理想算些什麽？”
劉經理順勢坐到顏堇昀對麵，今天的見麵地點暫時借用了衛氏酒店裏的某間會議室，兩人間隔著一張不小的會議桌，乍一看倒真有了幾分商務合作的架勢。
“我們公司去年年底的時候推了一個新組合，幾個小夥子在公司練習兩三年了，都很踏實，外型也不錯，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是在圈子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去年剛出道不久就得了一個新人獎……”
顏堇昀強忍著撇嘴的衝動，她是提前做過功課的，知道這個所謂的新人獎不過是一個不知名、連主辦方是不是真實存在都存疑的野獎，劉經理說這個組合不溫不火、小有名氣，都算是誇大了——當然，這是他自家公司的藝人，他總要適當美化一下，不然連自己公司的人都看不起的組合，還有什麽繼續存在的意義？
“公司想著明年加大力度推他們，但是能做出多少資源上的傾斜，老板還拿不準主意，聽說顏小姐這邊占卜很準，老板就想讓我來算一下這個組合的前景。”劉經理這才添添減減地道明來意。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這樣的占卜理由，還不同於別的客戶——那些人多少事為了自己的事來找她占卜，占卜出來的結果好壞都隻影響到處理一件事的方式，但是劉經理來求的占卜內容，卻是把那幾個男孩子的事業都送到了她的手裏——如果占卜出來的結果不好，他們公司還會給這個組合資源嗎？這幾個男孩子又要怎麽辦呢？
雖然素昧平生，但是顏堇昀還是有些同情這幾個男孩子：大好的青春年華被浪費在這麽個不靠譜的公司裏，甚至連自己的前程都被抓在一個占卜師手中，這種飄搖不定的感覺，讓她一個外人都覺得唏噓。
“我們老板之前一直沒有下大力氣推這個組合，就是害怕他們能力不足，推也推不出來。”劉經理的話越說越過分，方焱都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不過我們老板之前看過幾次顏小姐的直播，相信顏小姐一定能給我們答案，堅定我們的信心——對了，我記得顏小姐最近幾次直播的時候，不是有位房管姑娘一直跟在顏小姐身邊，這次怎麽不見？”
劉經理看著顏堇昀，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卻好似渾不自知，隻一心等顏堇昀給出一個答案。
第77章 6戶秦都人家
“劉經理慢走。”
很快對付過去, 送走了劉經理，顏堇昀才小聲問方焱：“這人是怎麽當上經理的？看著太不靠譜了。”
方焱一臉無奈地搖頭，“昨天晚上張家大哥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領著他來見你，我之前也沒見過這個人，更沒聽說張伯伯有這麽一個開娛樂公司的朋友……”言下之意，就是他也第一次見這個人。
顏堇昀也沒有遷怒於他的意思, 她隻是很煩劉經理明目張膽找她打聽阿雯這個行為，而且她也實在想不明白, 劉經理打聽阿雯做什麽？而且，比起打聽阿雯時的迫切，在占卜自家公司推出的男團前程的時候，劉經理反而不上心了。占卜的結果不算好, 逆位的星星牌，在事業上代表著最終一無所獲，可是劉經理的反應, 甚至還不如對顏堇昀手中的塔羅牌牌麵的好奇來得更大。
離開的時候，劉經理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一早就知道公司推的這個男團不會有什麽前景似的。顏堇昀隻覺得匪夷所思，“他看上去對這個男團可是一點都不上心，既如此，來找我占卜什麽呢？”給出的報酬倒確實不菲, 顏堇昀前兩個月直播的時間不多, 到手的打賞加一起都不如這一筆。
看在錢的麵子上, 顏堇昀沒有吐槽更多，不過也失去了出門閑逛的興致。阿雯和王桓倒是一早就出去逛了，方淼今天有專業課要上，一整天都不得空，樓孝珩又不知道忙什麽去了，一直沒有消息，她就隻等著方焱走了，好回去加點趕一趕這個月的直播時常。
不過方焱卻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在顏堇昀對麵坐了下來，“昀昀，三天後就是中秋節了，你做好準備了吧？”
“啊？”顏堇昀一愣，“什麽準備？”
方焱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曹飲熙說他已經告訴過你了，九氏開會的事。還有中秋節那天，你去哪家過想好了沒有？”
“曹飲熙是和我說過了……什麽中秋節去哪家過？”
顏堇昀打小就對中秋節沒什麽概念，家裏就她和姚思然兩個人，沒有別的親戚，哪天都和中秋節沒什麽區別。她又不大喜歡吃月餅，連電視上的中秋晚會都嫌吵不愛看，中秋節對她來說僅僅是一個代號，還是沒什麽意義的那種。
不過，雖然自己並不重視這個節日，但是她也知道，對於一般家庭來說，這個節日代表著闔家團圓，她孤身一人，秦都九氏說起來聯絡有親，但是這分親緣關係對她來說也大都十分疏遠。既然都不是近親，她又能以什麽身份參與別人家的闔家團圓？
“中秋這天，各家中午都要祭祖，大祠堂是設在一處的，你既然回來了，就理當以顏家人的身份給祖先牌位上一炷香。”方焱細細地解釋給顏堇昀聽，“你是一定要出麵的。中午都去了，晚上哪有讓你一個人過節的道理？淼淼也不會答應的。”
方淼這張牌在顏堇昀這裏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方焱提起方淼，就是默認了方家有讓顏堇昀跟著家裏一道過節的意思，顏堇昀對方家倒是並不抵觸，可是若是一道過中秋節，她自己想想都有些尷尬。
正準備找借口推拒，方焱話音一轉，提起了另一件事，“之前表弟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麽？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回過顏家老宅，我爸讓我問你呢，是不是有什麽心結？”
“沒有。”顏堇昀連忙否認，她有些羞於承認，自己是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她之前聽了曹飲熙的話，深以為然，打算等快到日子的時候再回老宅，這之前先玩爽了再說。但是她對中秋節沒什麽概念，要不是方焱今天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中秋節就在三天之後。“我就是這幾天事多，把這事給忘了，這一次既然都回來了，肯定是要回老宅看一眼的。”
方焱滿意地一點頭，“我爸隻怕你不認得路，說若是你哪天想回去，可以找我開車帶你。”他頓了一下，又看似漫不經心地提起，“孝珩沒催著你回老宅？”
“沒有啊。”顏堇昀一頭霧水，“他沒和我提過這事。”顏堇昀搖了搖頭，不大願意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對了，方焱哥，這次中秋節，都能看見誰呀？”
雖然從小與九氏隔離，但是既然已經牽涉其中了，顏堇昀也不可能對九氏完全不好奇。更何況，她這一次是要代表顏家的，不僅僅是吃瓜眾，提前做好功課也是必要的一環——雖然她還不知道這個集會開著有什麽意義，但是隻聽曹飲熙的暗示，就覺得十有□□會無好會，她總不能一無所知地去，到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誰坑的她。
“能見到的人可就多了。”方焱微微一笑，顯然早就猜到她會提出類似的問題，準備好了腹稿，“中秋節是九氏之中一年一度的大事，各家但凡和主家親密一些的都會趕來秦都，共襄盛舉——不過說白了，也就這麽幾戶人家，最多不過九戶——還有兩戶不知消失在了什麽時候，百十年前，就隻剩下七戶了，今年也大差不差，鄔婆婆如果不回來，那就是六戶人家，還要把你算在裏麵。”
顏堇昀微微一笑，“我一個人代表一戶人家。”心底止不住心酸。
“前幾年你不在，鄔婆婆也早就離開了秦都，留在這裏的就隻有五戶。樓家、我們家你都去過了，別人家去過沒有？”
顏堇昀搖搖頭，“曹家人隻見過你表弟，衛家……唔，那天見過一次衛……姑姑。”
“哦，我聽說了，衛姑姑特意來見了你一麵。”他語氣曖昧地一頓，才問：“張家呢？”
“就是剛剛了。”顏堇昀如實回答，她和張家是真的沒什麽交情，如果不算張津喻的話，她就隻認識王桓這個張家外孫。
“不錯，好歹是各家裏的人都見過了。”方焱看了顏堇昀一眼，直接點透，“現在各家的大家長還在，但是你見到的這些人，基本上就是各家下一代裏的佼佼者，這些人脈對你來說，已經夠用了。”
說起自己是“佼佼者”，方焱沒有半點自賣自誇的不好意思，他緊接著特別點出兩家，“衛家和張家都比較特殊，衛家這一代能力最強的就是衛姑姑，她的兩個兄弟都資質平平，下一代裏如今也看不出來哪個更出類拔萃，她索性把子侄都帶在身邊調/教，是沒有接班人的。張家的情況你總該聽說過一些……”
顏堇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事在阿雯身上發生一次也就算了，發生兩次可是太奇怪了。而且這樣……很尷尬啊。
她悶頭往前走，就沒注意到當下的酒店大堂於昨日全然不同的氣氛。直到身邊的樓孝珩停住步子，還悄悄拉了她一下，才停住，“怎麽了？”
樓孝珩微微朝前方點了一下下巴，示意她抬頭去看，她這才順著樓孝珩示意地方向看過去：一位身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酒店大堂經理後背微躬地站在沙發旁，一臉緊張模樣，額頭上的汗都要滴下來了。
顏堇昀有些懵：這……是誰？
雖然，隻看酒店大堂經理的表現，她心底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衛姑姑。”樓孝珩禮貌地向坐在那裏的女人打招呼。
顏堇昀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隨著樓孝珩一起打招呼。如果打招呼……她該怎麽稱呼來人呢？衛姑姑——衛瑛，是如今的衛家當家人，顏堇昀對她的了解也就僅此而已。
“你們回來了。”衛瑛主動起身，對大堂經理小心翼翼後退視若無睹，徑直走到私人麵前，先朝樓孝珩微點了一下頭，繼而目不轉睛地盯著顏堇昀。
顏堇昀不自在地後退了半步，完全失去了開口打招呼的欲/望。
衛瑛就這麽盯著顏堇昀看了一分多鍾，才略帶惆悵地收回了視線，轉身離開了。
四人目送衛瑛離開，顏堇昀輕輕捅了捅樓孝珩，“她這是什麽意思？”
樓孝珩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麽了？”顏堇昀抬頭盯著樓孝珩。
樓孝珩的臉上難得露出尷尬，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才低聲道：“我回來再告訴你。”一邊說，一邊朝顏堇昀使了個眼色。
顏堇昀這才猜到樓孝珩想說的話恐怕涉及到幾家長輩，衛瑛又是衛氏酒店的老板，周圍都是衛氏的員工，當著員工的麵宣揚人家老板的八卦總歸是不大妥當。再說，這件事恐怕繞不開顏言，甚至姚思然，樓孝珩也怕顏堇昀聽了之後反應太大，吵嚷起來，那就不美了。
想通了這一點，顏堇昀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趣。顏言壯年早逝，姚思然也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無論當初有過什麽樣的糾葛，就算再狗血八點檔，這麽多年過去，那些前塵往事也總該歸於塵土，沒有必要再去追溯了。
“唉，你不用告訴我了。”她擺了擺手，“我也看出來了，她這一次過來，就為了看看我——看的也不是我……總之，就這樣吧。”
她不追問，樓孝珩自然求之不得，他鬆了口氣，“也行，那些事我也隻聽說了一個大概，也說不清楚。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
“行。”顏堇昀答應下來，她現在隻想趕緊把樓孝珩敷衍走——倒不是說她不樂於見到樓孝珩，或是過河拆橋，隻是在經曆過衛瑛這一段小插曲後，她又重新想起了阿雯剛剛告訴她，卻又沒說完的那件事。這件事又不同於那些陳年舊事，到底是關乎身邊的人，為了避免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尷尬，她還是打算先問清楚些。
***
又是將近午夜，顏堇昀才從阿雯的房間裏出來。
就在剛才，她終於問清了阿雯的心意，阿雯幾乎可以肯定，她確實對王桓存在好感，不僅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莫名的“熟悉”，更因為這些天的點點滴滴。
但是，今天忽然遇見的那個奇裝異服的男子，又確實帶給阿雯和初見王桓時相同的感覺，而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又比王桓要危險許多。
【他好像不是一般人。】阿雯這樣告訴顏堇昀，【他出現得很突然，但是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王桓都沒看見他。】
“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顏堇昀隻覺得這個形容十分玄幻，“他總不能是幻影移形了吧？”
【幻影移形是什麽？】
麵對阿雯的一臉茫然，顏堇昀飛速地解釋了一下“幻影移形”的意思，又問阿雯，“那他對你說了什麽沒有？”
【他說，“終於又見到你了”。】阿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飛速打字，【我也很確定，我之前並沒有見過他。】
從阿雯的房間出來，顏堇昀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她直覺自己應該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腦海裏似有靈光一閃，但是這閃光太過稍縱即逝，細細回想也抓不住半點尾巴。
第76章 5戶秦都人家
之後的幾日, 顏堇昀把秦都周圍大大小小的景點網紅店逛了個遍，阿雯卻吃到了《哈利波特》的安利, 少有出門。兩人每天晚上見上一麵，顏堇昀做直播的時候阿雯就在她身後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坐著，履行自己房管的職責。
不過可聊的話題都是工作相關，阿雯少有出門, 所以再也沒遇見那位衣著怪異的男人，她也沒問過顏堇昀九氏那邊的動作, 兩個人都像是把酒店當成了家，每天優哉遊哉，特別是對於顏堇昀來說, 不用自己找吃的, 也不用打掃衛生, 隻有愛犬不在身邊這一條, 算是一個小缺憾。
當然，偶爾也有正經事會找上門來，打斷一下她吃喝玩樂的節奏。
這日結束直播，送走了阿雯，顏堇昀伸了個懶腰，從櫃子裏翻出睡衣搭在手臂上，正準備進浴室洗澡，手機恰在這時響了起來。無奈地放下衣服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顏堇昀就立即換了臉色, “菲菲姐……”
自從桐鄉出來, 回複過鄒菲菲的關心信息之後，兩人也有一小段時間沒有聯係了。顏堇昀一早就知道，鄒菲菲接了個大製作的電影，導演牌子很大，要求也高，鄒菲菲在電影圈裏的根基不深，沒什麽特權可言，自上個月進組後，就一直在集訓特訓——為了接這部電影，鄒菲菲還特地找顏堇昀幫自己占卜過，她為了這事和顏堇昀疏於聯係，顏堇昀也不會誤會她。
可是，就因為這樣，此時接到鄒菲菲的電話才更讓顏堇昀感到意外。
“昀昀。”電話那邊鄒菲菲的聲音裏透著遮掩不住的疲憊，顏堇昀甚至清楚地聽出她咬住了一個打到一半的小哈欠，“你還沒回梧城？”
“沒有，我還在秦都呢。”顏堇昀放鬆了身子斜靠在沙發上，笑著回答，“菲菲姐你想過來找我呀？”
電話那邊鄒菲菲又打了一個哈欠，才強忍著困意說：“不是，我還在組裏呢，還得再呆一個月，哪兒都去不了——是一個圈裏人，通過朋友輾轉朝我打聽你的消息，想讓你幫著占卜一下公司前景，報酬方麵開得很高。我想著也是個機會，就問問你的意思，你要是在梧城家裏，我就讓他們直接過去找你。”
“我在秦都呢。”顏堇昀摸了摸鼻子，隻覺得自己恐怕要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了，遺憾地說：“我恐怕還要在秦都一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梧城。”
“你在秦都的住處固定嗎？”出乎顏堇昀的意料，鄒菲菲不僅沒有順勢幫她把這事推掉的意思，還更詳細地問了起來，“我聽那邊的意思，好像已經關注了你一段時間了，連你身邊多了個關係親近房管都知道……恐怕是認準了你啦。你要是在秦都有固定的住處，就讓他們過去找你唄，又不用出機票錢。”
饒是再自戀，顏堇昀都被對方可能的堅持給驚到了，更何況，她完全不覺得這事有這麽重要，至於輾轉托人帶話，還從梧城追到秦都。她一時又想到鄒菲菲話裏透露出來的對方對她的關注，不覺有些忐忑：對方一定要來找她，不會另有目的吧？
鄒菲菲還在電話那邊極力說服，“我是建議你答應下來，對方公司現在看上去還不錯，隻給占卜一下，就得到不菲的報酬，何樂不為？”鄒菲菲越是勸她，顏堇昀越覺得古怪。但是鄒菲菲也是一心為了她好，這事隻看擺在明麵上的部分，她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也行，但是我在秦都這邊也是住酒店的。”
見顏堇昀答應下來，鄒菲菲也就不再提那家娛樂公司的事，轉而問顏堇昀，“你在秦都呆這麽長時間，是有什麽事？”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秦都算是我老家吧，這邊親戚朋友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鄒菲菲滿足了好奇心，也就不再多問，又挑著自己在劇組裏的趣事說了兩件，就嚷著該去睡覺了。
顏堇昀自然能理解她的辛苦，也沒有多聊幾句的意思，掛斷電話後就自然地拿起睡衣進了浴室。洗過澡出來一看手機，鄒菲菲又給她發了幾條微信，詳細地介紹了那家娛樂公司，顏堇昀知道鄒菲菲是在暗示自己提前做一點功課，免得到時候不小心說錯什麽話得罪人。
她盯著“桃源娛樂”這四個字，滿頭霧水，想了想確定了自己確實沒聽說過這家娛樂公司，才重新做到電腦前打開了瀏覽器。
搜索頁麵上關於這家公司的信息不多，屬下運營的藝人隻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男子組合，但是公司注冊時間卻在十年前，中間理所當然地經過改名，但是無論哪個名字，對於顏堇昀來說，都無比陌生。
“這到底是個什麽公司啊？”顏堇昀喃喃自語了一句，又搜索了一下這家公司運營的名叫okm的組合，點開播放量最高的mv視頻看了不到三十秒，就果斷地關掉視頻，“好吵。”她抱怨了一句，又轉而打開新網頁，搜索起公司明麵上的代表來。
“功課”做了將近一個小時，顏堇昀的困意都混沒了，也沒查出關於這家公司更多的東西，在她看來，這家公司來找她占卜也是白花錢——雖然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這點錢，但是拿去做個好策劃才是發展的正途。
不過，顏堇昀也就在心裏腹誹幾句，等幾天後，真見到這位被人直接帶到她麵前的桃源娛樂的劉經理，她依舊是擺出了帶著商務氣的微笑，“您就是菲菲姐說的那位朋友吧？”
“是啊。”劉經理放下手裏的公文包，“鄒小姐說您在秦都，剛好我和張家有幾分交情，就托張家的朋友帶我過來找您。”
顏堇昀看了一眼跟在劉經理身邊的張家人，這是張家主家的一位堂親，顏堇昀記得自己在占卜的虛像中見過這個人，但是這是第一次在真實的世界中見麵，她也不好流露出什麽，隻等著方焱居中介紹。
“這是張家大哥，張津喻。”方焱的介紹中規中矩，一句“張家大哥”到底確認了顏堇昀的猜測，她回想起在剛到秦都的那日，車上方焱和曹飲熙聊的那些八卦，微微一笑。這笑落在三位男士眼中，隻是平平常常一個客套的笑，隻有顏堇昀知道，她是真的從中窺到了些隱秘的緋聞。
“劉經理的老板是叔叔的朋友，堂弟不方便出麵，隻好由我做這個中間人了。”張津喻看上去成熟穩重，說話的時候四平八穩，但是在提到“堂弟”這兩個字的時候，方焱卻微不可見地抬了一下眉毛。
顏堇昀一時還沒領會過來方焱在微妙什麽，隻顧著招呼劉經理，“菲菲姐隻和我說劉經理想找我占卜，劉經理想算些什麽？”
劉經理順勢坐到顏堇昀對麵，今天的見麵地點暫時借用了衛氏酒店裏的某間會議室，兩人間隔著一張不小的會議桌，乍一看倒真有了幾分商務合作的架勢。
“我們公司去年年底的時候推了一個新組合，幾個小夥子在公司練習兩三年了，都很踏實，外型也不錯，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是在圈子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去年剛出道不久就得了一個新人獎……”
顏堇昀強忍著撇嘴的衝動，她是提前做過功課的，知道這個所謂的新人獎不過是一個不知名、連主辦方是不是真實存在都存疑的野獎，劉經理說這個組合不溫不火、小有名氣，都算是誇大了——當然，這是他自家公司的藝人，他總要適當美化一下，不然連自己公司的人都看不起的組合，還有什麽繼續存在的意義？
“公司想著明年加大力度推他們，但是能做出多少資源上的傾斜，老板還拿不準主意，聽說顏小姐這邊占卜很準，老板就想讓我來算一下這個組合的前景。”劉經理這才添添減減地道明來意。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這樣的占卜理由，還不同於別的客戶——那些人多少事為了自己的事來找她占卜，占卜出來的結果好壞都隻影響到處理一件事的方式，但是劉經理來求的占卜內容，卻是把那幾個男孩子的事業都送到了她的手裏——如果占卜出來的結果不好，他們公司還會給這個組合資源嗎？這幾個男孩子又要怎麽辦呢？
雖然素昧平生，但是顏堇昀還是有些同情這幾個男孩子：大好的青春年華被浪費在這麽個不靠譜的公司裏，甚至連自己的前程都被抓在一個占卜師手中，這種飄搖不定的感覺，讓她一個外人都覺得唏噓。
“我們老板之前一直沒有下大力氣推這個組合，就是害怕他們能力不足，推也推不出來。”劉經理的話越說越過分，方焱都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不過我們老板之前看過幾次顏小姐的直播，相信顏小姐一定能給我們答案，堅定我們的信心——對了，我記得顏小姐最近幾次直播的時候，不是有位房管姑娘一直跟在顏小姐身邊，這次怎麽不見？”
劉經理看著顏堇昀，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卻好似渾不自知，隻一心等顏堇昀給出一個答案。
第77章 6戶秦都人家
“劉經理慢走。”
很快對付過去, 送走了劉經理，顏堇昀才小聲問方焱：“這人是怎麽當上經理的？看著太不靠譜了。”
方焱一臉無奈地搖頭，“昨天晚上張家大哥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領著他來見你，我之前也沒見過這個人，更沒聽說張伯伯有這麽一個開娛樂公司的朋友……”言下之意，就是他也第一次見這個人。
顏堇昀也沒有遷怒於他的意思, 她隻是很煩劉經理明目張膽找她打聽阿雯這個行為，而且她也實在想不明白, 劉經理打聽阿雯做什麽？而且，比起打聽阿雯時的迫切，在占卜自家公司推出的男團前程的時候，劉經理反而不上心了。占卜的結果不算好, 逆位的星星牌，在事業上代表著最終一無所獲，可是劉經理的反應, 甚至還不如對顏堇昀手中的塔羅牌牌麵的好奇來得更大。
離開的時候，劉經理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一早就知道公司推的這個男團不會有什麽前景似的。顏堇昀隻覺得匪夷所思，“他看上去對這個男團可是一點都不上心，既如此，來找我占卜什麽呢？”給出的報酬倒確實不菲, 顏堇昀前兩個月直播的時間不多, 到手的打賞加一起都不如這一筆。
看在錢的麵子上, 顏堇昀沒有吐槽更多，不過也失去了出門閑逛的興致。阿雯和王桓倒是一早就出去逛了，方淼今天有專業課要上，一整天都不得空，樓孝珩又不知道忙什麽去了，一直沒有消息，她就隻等著方焱走了，好回去加點趕一趕這個月的直播時常。
不過方焱卻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在顏堇昀對麵坐了下來，“昀昀，三天後就是中秋節了，你做好準備了吧？”
“啊？”顏堇昀一愣，“什麽準備？”
方焱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曹飲熙說他已經告訴過你了，九氏開會的事。還有中秋節那天，你去哪家過想好了沒有？”
“曹飲熙是和我說過了……什麽中秋節去哪家過？”
顏堇昀打小就對中秋節沒什麽概念，家裏就她和姚思然兩個人，沒有別的親戚，哪天都和中秋節沒什麽區別。她又不大喜歡吃月餅，連電視上的中秋晚會都嫌吵不愛看，中秋節對她來說僅僅是一個代號，還是沒什麽意義的那種。
不過，雖然自己並不重視這個節日，但是她也知道，對於一般家庭來說，這個節日代表著闔家團圓，她孤身一人，秦都九氏說起來聯絡有親，但是這分親緣關係對她來說也大都十分疏遠。既然都不是近親，她又能以什麽身份參與別人家的闔家團圓？
“中秋這天，各家中午都要祭祖，大祠堂是設在一處的，你既然回來了，就理當以顏家人的身份給祖先牌位上一炷香。”方焱細細地解釋給顏堇昀聽，“你是一定要出麵的。中午都去了，晚上哪有讓你一個人過節的道理？淼淼也不會答應的。”
方淼這張牌在顏堇昀這裏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方焱提起方淼，就是默認了方家有讓顏堇昀跟著家裏一道過節的意思，顏堇昀對方家倒是並不抵觸，可是若是一道過中秋節，她自己想想都有些尷尬。
正準備找借口推拒，方焱話音一轉，提起了另一件事，“之前表弟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麽？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回過顏家老宅，我爸讓我問你呢，是不是有什麽心結？”
“沒有。”顏堇昀連忙否認，她有些羞於承認，自己是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她之前聽了曹飲熙的話，深以為然，打算等快到日子的時候再回老宅，這之前先玩爽了再說。但是她對中秋節沒什麽概念，要不是方焱今天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中秋節就在三天之後。“我就是這幾天事多，把這事給忘了，這一次既然都回來了，肯定是要回老宅看一眼的。”
方焱滿意地一點頭，“我爸隻怕你不認得路，說若是你哪天想回去，可以找我開車帶你。”他頓了一下，又看似漫不經心地提起，“孝珩沒催著你回老宅？”
“沒有啊。”顏堇昀一頭霧水，“他沒和我提過這事。”顏堇昀搖了搖頭，不大願意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對了，方焱哥，這次中秋節，都能看見誰呀？”
雖然從小與九氏隔離，但是既然已經牽涉其中了，顏堇昀也不可能對九氏完全不好奇。更何況，她這一次是要代表顏家的，不僅僅是吃瓜眾，提前做好功課也是必要的一環——雖然她還不知道這個集會開著有什麽意義，但是隻聽曹飲熙的暗示，就覺得十有□□會無好會，她總不能一無所知地去，到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誰坑的她。
“能見到的人可就多了。”方焱微微一笑，顯然早就猜到她會提出類似的問題，準備好了腹稿，“中秋節是九氏之中一年一度的大事，各家但凡和主家親密一些的都會趕來秦都，共襄盛舉——不過說白了，也就這麽幾戶人家，最多不過九戶——還有兩戶不知消失在了什麽時候，百十年前，就隻剩下七戶了，今年也大差不差，鄔婆婆如果不回來，那就是六戶人家，還要把你算在裏麵。”
顏堇昀微微一笑，“我一個人代表一戶人家。”心底止不住心酸。
“前幾年你不在，鄔婆婆也早就離開了秦都，留在這裏的就隻有五戶。樓家、我們家你都去過了，別人家去過沒有？”
顏堇昀搖搖頭，“曹家人隻見過你表弟，衛家……唔，那天見過一次衛……姑姑。”
“哦，我聽說了，衛姑姑特意來見了你一麵。”他語氣曖昧地一頓，才問：“張家呢？”
“就是剛剛了。”顏堇昀如實回答，她和張家是真的沒什麽交情，如果不算張津喻的話，她就隻認識王桓這個張家外孫。
“不錯，好歹是各家裏的人都見過了。”方焱看了顏堇昀一眼，直接點透，“現在各家的大家長還在，但是你見到的這些人，基本上就是各家下一代裏的佼佼者，這些人脈對你來說，已經夠用了。”
說起自己是“佼佼者”，方焱沒有半點自賣自誇的不好意思，他緊接著特別點出兩家，“衛家和張家都比較特殊，衛家這一代能力最強的就是衛姑姑，她的兩個兄弟都資質平平，下一代裏如今也看不出來哪個更出類拔萃，她索性把子侄都帶在身邊調/教，是沒有接班人的。張家的情況你總該聽說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