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征求眾人的意見，顏堇昀自己就先做出了決定——她不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但是在這件事上，畢竟和鄔婆婆剛剛對話過的人是她，她也確實是一個最有發言權的人。“鄔婆婆的意思，恐怕是留了點東西在那邊，隻是咱們如果真的過去取神農鼎，對方的人恐怕直接就等在那裏了。請君入甕、甕中捉鱉，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可是，神農鼎不是在咱們手裏？東濱島上的那個……”
“鄔婆婆應該早有準備，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總覺得，對方會認準了東濱島上有神農鼎，恐怕和鄔婆婆脫不了幹係。”
雖然先前對鄔婆婆的立場有所懷疑，因此對她說的話也是將信將疑。但是，一旦確定了對方的立場後，顏堇昀就不再懷疑，關鍵時刻，什麽該信，什麽不該信，顏堇昀覺得心裏一定要有個準譜才行，不然什麽時候都猶猶豫豫，反而更容易耽誤事。
就算這一次去東濱島被坑了……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才放緩了態度，沉吟著說：“東濱島是一定要去的，但是，隻有我和樓孝珩兩個人去就行了。方焱，筱玥，你們兩個保護好阿雯，對方的目標似乎一半是神農鼎，另一半卻是阿雯，現在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麽，咱們可不能讓阿雯再陷進危險裏了。”
樓筱玥看了哥哥一眼，樓孝珩遞給妹妹一個放心的眼神，“你們不用擔心我和阿昀，既然張家人已經站到了對立麵，我們兩個的血統必然瞞不住對方，隻有我們兩個人前去，反而容易迷惑住對方，而且也更好脫身。”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東濱島的事。樓筱玥從網上找出東濱島的地圖，那裏其實還是一座待開發的小島，雖然也有些原著漁民，但是因為還沒有開發旅遊，因此遊人罕至，網上關於東濱島的信息少之又少，隻有一、兩張像素及其模糊的地圖，能提供出來的信息比顏堇昀提供的多不了多少。
甚至顏堇昀自己還能給出一些更詳細的信息，“一開始我倒是看到了幾間農房，有一間蓋的還是小二樓——可以說是東濱島上的豪華建築了，我們這一次過去，找到應該不難。”
“小二樓距離目的地的山洞遠嗎？”方焱問。
“肯定是有一段距離的。”顏堇昀一邊回憶一邊說，“不過我當時化身精衛鳥，恐怕丈量得並不準確，也說不出究竟有多遠——好在這個島本身就不大，我大致還能記得路線和方向，隻要不走冤枉路，找到山洞應該不難。”
這樣說多少讓人放心一些，隻是樓筱玥見顏堇昀神色有些異樣，似乎還不能十拿九穩，就問，“怎麽了，還有什麽別的難處？”
“隻是……”顏堇昀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鄔婆婆說那個山洞中還有條岔路，我今天卻沒有見到，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順利找到……”
“無妨。”樓孝珩拍了拍顏堇昀的肩膀，安慰她道：“隻要能找到那條山洞，大不了掘地三尺，咱們兩個也一定能尋到那條岔路的！”
第118章 9柄逐日劍
雖然沒有十足的自信, 但是他們現在正處於隻要有一分機會就要抓住的時候, 顏堇昀能肯定自己記得路, 他們暫時就沒有多餘的擔心了。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撤掉了屋內的禁製和陣法——顏堇昀也是此時才知道, 原來她占卜的時候, 樓孝珩、方焱、樓筱玥三個人把這間套房布置得密不透風，甚至連窗戶上都貼了不少符咒。
這些符咒其實還是張家提供給他們的，好在符咒本身算不上媒介，隻能承載一種法術, 不然他們還真不能放心用了。
幾人分兩輛車回了顏堇昀落腳的酒店, 先前火龍果台在這酒店幾乎都包場了，如今節目錄製暫時結束, 下一次要半個月之後了，很多嘉賓、工作人員都還有別的工作，不能一直耗在申城，早就退房離開了。酒店終於可以半自由地營業, 這才讓他們順利地要到幾間房。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顏堇昀和樓孝珩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啟程, 到碼頭找船前往東濱島, 幾個人連碼頭船期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訂製了一個很全麵的計劃。因為第二天顏堇昀和樓孝珩一早就要去碼頭, 大家分別早早回房睡下。
顏堇昀難得還能自己住一間屋子——為了方便就近保護, 也是因為人數剛好如此, 樓筱玥和阿雯住到了一間。一回到房間關上門，顏堇昀就癱坐到了地上。
剛剛在人前，因為有王桓的事在前，所以不好表現出來，事實上，在她內心深處，恐怕比阿雯還要更加急迫，想要見到對方的真身，想要闖進酆都。
想要……見一見父親。
即便隻是父親的靈魂，即便隻是父親靈魂的碎片，對她來說，都彌足珍貴——都值得她勇敢前行。
“爸爸……”她從乾坤袋裏翻出星天羅盤，這是顏言留下的東西，他曾貼身攜帶，又曆經輾轉終於回到顏堇昀手中，她雖然不能自如地使用這件法器，但是隻要帶著它，就好像爸爸在陪伴自己似的，似乎擁有了全世界的勇氣。
她又在乾坤袋內摸索了很久，又拿出兩本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一紅一綠，肆意地展現著年代的印痕，這兩本筆記本都是顏言留下來的，一本裏麵寫滿了字，但是顏堇昀總是看得似懂非懂。另一本——另一本是顏堇昀從顏家老宅找出來的，可以說是她那一行唯一的收獲，可是筆記本裏隻夾了一張照片，翻開內容，前幾頁抄寫了幾首詩詞，古代、現代都有，再往後翻，卻是空無一字。
顏堇昀之前忙於雜事，隻翻看了前麵幾頁，見沒有線索也就作罷了，隻當是顏言留給自己的紀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獨獨這本筆記被留在了顏家老宅，但是當時的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細想裏麵的事。
但是，今天被鄔婆婆這樣一提醒，她忍不住開始琢磨：會不會是顏言早就知道女兒——顏堇昀會在某一天裏去到老宅，發現這本筆記呢？顏言或許沒有身為上古大神的前世，但是他體內流的也是炎帝後裔的血，再加上從小收到過係統的訓練，又長時間身懷星天司南這樣的神物法器，有很大的可能，占卜之力早就融於血脈靈魂……他能提前預見這些，一點都不奇怪。
再加上……如果鄔婆婆沒有騙她的話，鄔婆婆和顏言是能夠偶爾交流的。如果真的能同父親說上一句話……
如果真的能和父親說上一句話，自己經曆的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情緒有一瞬間的崩潰，但是很快就慢慢被理智回籠，再加上堅定了目標，也算有了動力，顏堇昀坐在地毯上默默給自己鼓勁了一會兒，才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
雖然前一天晚上睡前有些糾結，但是好在一夜並沒有輾轉難眠，反而少有地睡了一個無夢的好覺。顏堇昀早上飛速整理了一下，連酒店提供的早餐都來不及吃，抓了兩個麵包，就和樓孝珩坐上提前約好的車，奔向申城某處的碼頭。
申城地處海邊，周圍零零散散的島嶼不少，碼頭自然也不少。他們提前查好船期和路線，直奔碼頭，緊趕慢趕才沒錯過早上七點半開船的第一班——也是唯一一班去往東濱島的船。
這艘船說是客船，其實更像是漁船、貨船，隻是順便能夠搭載幾位客人。好在從申城去往東濱島的路途不遠，船速相當的話兩個小時也就到了。
因為航程短，船上樸素的環境就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而且，經曆過那麽多事後，顏堇昀本身對客觀環境的容忍程度就提高了不少，加上這一次她滿心滿眼都放在了鄔婆婆留給她的東西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處理完此間事務，趕去酆都，因此直接就忽略了這些細枝末節。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人下了船，又以五百元的代價找路邊島民租到一輛三輪電摩托用以代步。
島民問得他們兩個要找一座二層小樓，先就笑了，“說起來，我們島上這兩年也在規劃旅遊開發，很多家都已經找來了施工隊，想把自家民宅改造成民宿，你若是一年後再來，別說二層小樓，就是三層、四層，島上怕是也有不少，你這樣問，我們倒是也不知道是哪裏了，一定要問到地名才行。今年來，也算是運氣，島上隻有一戶蓋成了二層小樓，就是村長的小舅子家——”島民曖昧地一笑，許多事就隱晦在這一笑裏了，“現在倒是好找，你們一路往東找就能看見了。”
顏堇昀和樓孝珩客氣地感謝過島民，騎著一動三響的電動摩托，朝著東邊開去。
走了一段，兩人都實在有些忍不了了，停車給摩托上貼了兩張符咒：靜音符和加速符，這才繼續上車往前。
即便經過兩人的改造，找到那座二層小樓也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先前顏堇昀說出大話，但是隻走到這裏，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好在島上雖然沒什麽遊客，但是簡單的小賣鋪卻還有，而且就距離村長小舅子家不遠，站在二層小樓門口就能看見——顏堇昀甚至懷疑，這小賣鋪根本就是這家人開的。
過去買了兩瓶水，又買了一袋餅幹，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不能對味道要求過高，好在餅幹也都是大眾品牌，談不上好吃，卻也不會難以下咽。兩人分著吃完餅幹，又喝了些水，這才有些緩過勁來。
勉強吃飽喝足，顏堇昀終於分出餘力，圍著二層小樓的院牆繞了一圈，仔細在腦海中捕捉殘存下的路線的記憶。
兩人很快再次上路，這一次不再行駛在蜿蜒曲折的鄉間小路裏，而是沿著相對來說比較寬闊、無人無車的土路向前，反而比先前速度更快了一些。一個小時後，顏堇昀又放出精衛鳥，有了精衛鳥帶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三足金烏帶著顏堇昀去過的山洞。
“是這裏？”樓孝珩停好車，問。
“就是這裏。”顏堇昀低頭看了看山洞外的土地，指了指地上一個帶著疑點的腳印，朝樓孝珩使了個眼色。
樓孝珩會意地點點頭，下一刻，藏著激光劍的鋼筆就被他藏在了手心裏。因為顧忌對方可能會帶著張家人，所以那些符咒一概不用。
兩人做好準備，小心翼翼地踏入山洞。精衛鳥在前領路，走著走著，果然看到一處岔路口。顏堇昀悄悄拉了一下樓孝珩的袖子，示意他昨天三足金烏帶自己進去的，其實是另一個更加隱蔽的洞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三足金烏帶引導下，顏堇昀昨日並沒有發現那條更為明顯的岔路。
沿著精衛鳥引領的路向前，終於走到一個不大開闊的小小洞穴內，此處比起外麵，空間稍微大些，中間有一處台子——這台子經和龍塚內的那個放置神農鼎的台子一模一樣，周圍也圍繞著精衛鳥的圖案。
顏堇昀心下疑惑，她再往台子上方去看，那裏經真的擺放著一尊鼎，雖然個頭比起龍塚內真正的神農鼎稍小一些，但是如果沒有見過真品的話，也足夠以假亂真了。
兩個人的手電筒同時打在那尊假鼎上，同樣疑惑，卻因為有所顧忌而無法交流。
這個洞穴內，必然還有別人！這是兩人都猜到的事，隻是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躲在哪裏，什麽時候才會出來。
樓孝珩輕輕點頭，顏堇昀一咬牙，拿出粉刺針刺破指尖，然後試探著走過地上的精衛鳥圖案法陣，邁上石台，輕而易舉地拿起了神農鼎。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幾個黑影忽然自洞穴四周的牆壁上顯出身影，一人用鬥篷裹住全身，腳尖一踏已經掠到半空之中，硬生生從顏堇昀手中奪走了那尊假的神農鼎。
“顏小姐，你果然信守承諾，待我家主人達成所願之後，必把王桓還給你們。”
那尊假鼎重量不輕——畢竟不是真東西，並不會因為是顏堇昀這個“主人”拿起來的就會自動變輕，但是那人竟用一手拎起，站住後又用一手抬著那鼎。他“哈哈”發出幾聲桀驁的怪笑，掃了一眼舉著手電筒的兩個人，又皺了皺眉，“顏小姐，我剛剛還說你信守承諾，可是，你為什麽不把阿雯姑娘帶來？”
這也未免太過貪得無厭了！
顏堇昀正準備反諷兩句，樓孝珩搶先一步開口，“你們抓了王桓，自然隻能交換神農鼎。”
那人——依舊是秦先生，冷冷地看著樓孝珩，半晌才冷笑起來，“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你們不把阿雯姑娘帶來，也正合主人心意，省得到時候阿雯姑娘對那人餘情未了，惹得主人心煩——你們可是以為這樣就能保護阿雯姑娘了？天真，等我家主人那件大事辦成後，你們才會知道，我家主人才是阿雯姑娘命定之人！”
他手一揮，圍繞在樓孝珩和顏堇昀周圍的黑衣人猛地齊退到洞穴牆壁邊上，身影依次沒入牆壁之中，“顏小姐，三個月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第119章 結局（上）
這群人出現得突然, 消失得也讓人猝不及防。樓孝珩拿著法器四周檢查了一圈, 又用劍刺向牆壁，檢查了一會兒, 才終於確定他們是真的離開了。
顏堇昀盤腿坐在地上，還在琢磨剛才那個人說的話。“你說, 那位秦先生是什麽意思，他不光為他們那個神秘的主人辦正事，怎麽還關心他的感情生活啊？”
“誰知道呢。”樓孝珩聳了聳肩，也坐到顏堇昀身邊, 自嘲地一笑, “我原先還自視甚高, 沒想到人家阿雯姑娘也確實用不著稀罕我, 人家一個神秘的追求者，就能讓我疲於奔命, 還拿對方沒什麽辦法。”
顏堇昀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聽懂了樓孝珩在感歎什麽, 她一下笑倒在樓孝珩身上, 狂笑了一會兒，才拍了拍樓孝珩的手臂以示安慰。不等樓孝珩抬手, 就撐著地站起來, “行了，這些題外話以後再說, 鄔婆婆說她還在另一個洞穴裏給我留了東西呢, 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別回來讓人先一步把東西搶走了。”
樓孝珩神色一黯，卻也從善如流地起身。兩人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原路返回，走到岔路口處，又沿著另一條顏堇昀前一天在幻象中走過一遍的道路向前，終於走到了那個有兩塊高石的洞穴。
“就是這裏了。”顏堇昀環顧洞穴，“鄔婆婆說在這裏給我留了東西，隻是不知道在哪裏。”
洞穴不大，但是目之所及，似乎並沒有可以藏東西的角落，唯一可疑之處，隻有地麵。樓孝珩從乾坤袋內拿出一樣棍狀物，圍著地麵四處敲打了一會兒，才在一塊高石下麵，發現了疑似被挖開過的痕跡。他回身，招手讓顏堇昀過來看。
“昨天三足金烏就是立在這上麵的。”顏堇昀也想了起來。她走過去，蹲下身子和樓孝珩輪換著挖了一會兒，才在土裏挖出一張紙條。
紙條不大，上麵的字跡是用鋼筆寫成的，字跡不新，看起來可不像是這兩日剛剛埋到這裏的。紙條上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臘月初八，酆都】
顏堇昀抬頭，和樓孝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凝重。
***
臘月初五，山城。
酆都雖然說不上名震天下，但是國人恐怕沒有不知道的。酆都又名鬼城，距離山城不遠，往來遊客大多都是從山城至此，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坐遊船來的。
“其實我一直都想坐河輪遊一次三峽，我大學同學有來過的，說體驗還不錯。”樓筱玥帶著墨鏡，站在碼頭上，感歎地說。
曹飲熙站在一旁聳了聳肩，“我表哥帶著我表妹來坐過一次，回來說挺一般的。”雖然平時在長輩們麵前時有爭執，但是當著外人的麵，曹飲熙和方焱還算得上一對相親相愛的表兄弟，私下裏其實關係也還不錯，特別是在這些小事上，曹飲熙十分信任方焱的觀點。
樓筱玥撇了撇嘴，沒有出聲反駁，而是不耐煩地甩了甩肩上的包，“我哥他們怎麽這麽慢？咱們兩個開車的都到了，他們的船什麽時候才到？”
曹飲熙無奈一笑，樓筱玥哪裏都好，就是沒什麽耐性。他們幾個先前在申城碰頭後，顏堇昀收好神農鼎，畢修就開著車回了海城。曹飲熙也是到了申城之後才聽他們說起鄔婆婆的事，他從小到大和鄔婆婆見麵的機會不多，也就隻比顏堇昀和阿雯了解得稍微多一些，當然也沒有提出什麽反對意見。
幾個人當時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分頭上路更好些，就擬定了兩條路線。樓孝珩、顏堇昀、方焱三個人連帶阿雯一道，坐飛機去嶽城，再坐遊船到酆都。曹飲熙和樓筱玥兩人去山城，然後假裝遊山玩水，開車去酆都。並提前說好，兩撥人馬在酆都碼頭匯合。
曹飲熙和樓筱玥昨天晚上就已經開車到了酆都，提前看了看地形，並在酆都周圍找了家民宿，才連夜趕回山城。今天又一大早出發——好在山城和酆都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然兩人昨天晚上就不用休息了。
饒是如此，樓筱玥沒有睡飽，脾氣就有些上來了，再加上樓孝珩他們幾個的電話都打不通，她擔心樓孝珩他們遇到意外，說話的口氣就更衝。
“船行的速度他們哪能控製呢。”曹飲熙隻好擔起安慰人的角色，“而且，這江上信號不好，我的手機到了這裏，信號也是時斷時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空口無憑，他還拿出手機，舉到樓筱玥麵前，向她展示了一下。
樓筱玥勉強撇了撇嘴，算是承了情。兩人又在碼頭幹站了一會兒，才看到一艘河輪從遠處駛來。
“你看，他們會不會在那艘船上？”
曹飲熙運足目力，才看到船上“江上之星”四個模糊不清的大字，他記得表哥他們上船之前，曾給自己拍過一張船的照片，船身上寫著的名字就是這四個字。“就是這艘船。”他肯定地說。
“可算是到了。”樓筱玥鬆了口氣。
又過了約半個小時，樓孝珩一行四人才輕車簡從地從船上下來。樓孝珩一下船，樓筱玥就小跑著迎了上去，曹飲熙看著樓孝珩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肩，又用肩膀和走在最後的方焱打了個招呼，才引著幾人去向停車場。
這一次因為人多，樓筱玥和曹飲熙租車的時候就直接租了一輛七人車，好在他們幾個大多都隨身帶著乾坤袋，沒有行李負累，七人車也坐得下。
曹飲熙開車，方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樓孝珩和顏堇昀坐中間，樓筱玥和阿雯坐在最後。幾人上了車，才終於能放心地說幾句話。
“酆都這邊什麽情況？”車子剛一發動，方焱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表弟，“今天是臘月初五，孝珩說咱們幾個今天晚上起碼要找到酆都陰城的入口才行，明天進去探探路，如果一切順利，就順勢在那之前把人救出來，如果不順利……”
初六如果不順利，就要具體看不順利的程度如何了。如果能夠全身而退，那麽還有初七一天的機會。如果不能……
方焱隱去後麵的話沒說，隻問曹飲熙，“你們兩個提前過來看過沒有？”
“看過了。”曹飲熙一邊專注開車一邊回答，“酆都這邊無論白天晚上，能看到的都隻有陽城，這裏來回客輪多，晚上也有許多遊客，沒聽說有人真的見過鬼。”
方焱倒是不在乎普通人是不是有人見鬼，“就算真遇上了，恐怕他們也看不見。”
“可是，神農鼎不是在咱們手裏？東濱島上的那個……”
“鄔婆婆應該早有準備，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總覺得，對方會認準了東濱島上有神農鼎，恐怕和鄔婆婆脫不了幹係。”
雖然先前對鄔婆婆的立場有所懷疑，因此對她說的話也是將信將疑。但是，一旦確定了對方的立場後，顏堇昀就不再懷疑，關鍵時刻，什麽該信，什麽不該信，顏堇昀覺得心裏一定要有個準譜才行，不然什麽時候都猶猶豫豫，反而更容易耽誤事。
就算這一次去東濱島被坑了……
顏堇昀猶豫了一下，才放緩了態度，沉吟著說：“東濱島是一定要去的，但是，隻有我和樓孝珩兩個人去就行了。方焱，筱玥，你們兩個保護好阿雯，對方的目標似乎一半是神農鼎，另一半卻是阿雯，現在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麽，咱們可不能讓阿雯再陷進危險裏了。”
樓筱玥看了哥哥一眼，樓孝珩遞給妹妹一個放心的眼神，“你們不用擔心我和阿昀，既然張家人已經站到了對立麵，我們兩個的血統必然瞞不住對方，隻有我們兩個人前去，反而容易迷惑住對方，而且也更好脫身。”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東濱島的事。樓筱玥從網上找出東濱島的地圖，那裏其實還是一座待開發的小島，雖然也有些原著漁民，但是因為還沒有開發旅遊，因此遊人罕至，網上關於東濱島的信息少之又少，隻有一、兩張像素及其模糊的地圖，能提供出來的信息比顏堇昀提供的多不了多少。
甚至顏堇昀自己還能給出一些更詳細的信息，“一開始我倒是看到了幾間農房，有一間蓋的還是小二樓——可以說是東濱島上的豪華建築了，我們這一次過去，找到應該不難。”
“小二樓距離目的地的山洞遠嗎？”方焱問。
“肯定是有一段距離的。”顏堇昀一邊回憶一邊說，“不過我當時化身精衛鳥，恐怕丈量得並不準確，也說不出究竟有多遠——好在這個島本身就不大，我大致還能記得路線和方向，隻要不走冤枉路，找到山洞應該不難。”
這樣說多少讓人放心一些，隻是樓筱玥見顏堇昀神色有些異樣，似乎還不能十拿九穩，就問，“怎麽了，還有什麽別的難處？”
“隻是……”顏堇昀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鄔婆婆說那個山洞中還有條岔路，我今天卻沒有見到，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順利找到……”
“無妨。”樓孝珩拍了拍顏堇昀的肩膀，安慰她道：“隻要能找到那條山洞，大不了掘地三尺，咱們兩個也一定能尋到那條岔路的！”
第118章 9柄逐日劍
雖然沒有十足的自信, 但是他們現在正處於隻要有一分機會就要抓住的時候, 顏堇昀能肯定自己記得路, 他們暫時就沒有多餘的擔心了。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撤掉了屋內的禁製和陣法——顏堇昀也是此時才知道, 原來她占卜的時候, 樓孝珩、方焱、樓筱玥三個人把這間套房布置得密不透風，甚至連窗戶上都貼了不少符咒。
這些符咒其實還是張家提供給他們的，好在符咒本身算不上媒介，隻能承載一種法術, 不然他們還真不能放心用了。
幾人分兩輛車回了顏堇昀落腳的酒店, 先前火龍果台在這酒店幾乎都包場了，如今節目錄製暫時結束, 下一次要半個月之後了，很多嘉賓、工作人員都還有別的工作，不能一直耗在申城，早就退房離開了。酒店終於可以半自由地營業, 這才讓他們順利地要到幾間房。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顏堇昀和樓孝珩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啟程, 到碼頭找船前往東濱島, 幾個人連碼頭船期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訂製了一個很全麵的計劃。因為第二天顏堇昀和樓孝珩一早就要去碼頭, 大家分別早早回房睡下。
顏堇昀難得還能自己住一間屋子——為了方便就近保護, 也是因為人數剛好如此, 樓筱玥和阿雯住到了一間。一回到房間關上門，顏堇昀就癱坐到了地上。
剛剛在人前，因為有王桓的事在前，所以不好表現出來，事實上，在她內心深處，恐怕比阿雯還要更加急迫，想要見到對方的真身，想要闖進酆都。
想要……見一見父親。
即便隻是父親的靈魂，即便隻是父親靈魂的碎片，對她來說，都彌足珍貴——都值得她勇敢前行。
“爸爸……”她從乾坤袋裏翻出星天羅盤，這是顏言留下的東西，他曾貼身攜帶，又曆經輾轉終於回到顏堇昀手中，她雖然不能自如地使用這件法器，但是隻要帶著它，就好像爸爸在陪伴自己似的，似乎擁有了全世界的勇氣。
她又在乾坤袋內摸索了很久，又拿出兩本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皮一紅一綠，肆意地展現著年代的印痕，這兩本筆記本都是顏言留下來的，一本裏麵寫滿了字，但是顏堇昀總是看得似懂非懂。另一本——另一本是顏堇昀從顏家老宅找出來的，可以說是她那一行唯一的收獲，可是筆記本裏隻夾了一張照片，翻開內容，前幾頁抄寫了幾首詩詞，古代、現代都有，再往後翻，卻是空無一字。
顏堇昀之前忙於雜事，隻翻看了前麵幾頁，見沒有線索也就作罷了，隻當是顏言留給自己的紀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獨獨這本筆記被留在了顏家老宅，但是當時的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細想裏麵的事。
但是，今天被鄔婆婆這樣一提醒，她忍不住開始琢磨：會不會是顏言早就知道女兒——顏堇昀會在某一天裏去到老宅，發現這本筆記呢？顏言或許沒有身為上古大神的前世，但是他體內流的也是炎帝後裔的血，再加上從小收到過係統的訓練，又長時間身懷星天司南這樣的神物法器，有很大的可能，占卜之力早就融於血脈靈魂……他能提前預見這些，一點都不奇怪。
再加上……如果鄔婆婆沒有騙她的話，鄔婆婆和顏言是能夠偶爾交流的。如果真的能同父親說上一句話……
如果真的能和父親說上一句話，自己經曆的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情緒有一瞬間的崩潰，但是很快就慢慢被理智回籠，再加上堅定了目標，也算有了動力，顏堇昀坐在地毯上默默給自己鼓勁了一會兒，才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
雖然前一天晚上睡前有些糾結，但是好在一夜並沒有輾轉難眠，反而少有地睡了一個無夢的好覺。顏堇昀早上飛速整理了一下，連酒店提供的早餐都來不及吃，抓了兩個麵包，就和樓孝珩坐上提前約好的車，奔向申城某處的碼頭。
申城地處海邊，周圍零零散散的島嶼不少，碼頭自然也不少。他們提前查好船期和路線，直奔碼頭，緊趕慢趕才沒錯過早上七點半開船的第一班——也是唯一一班去往東濱島的船。
這艘船說是客船，其實更像是漁船、貨船，隻是順便能夠搭載幾位客人。好在從申城去往東濱島的路途不遠，船速相當的話兩個小時也就到了。
因為航程短，船上樸素的環境就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而且，經曆過那麽多事後，顏堇昀本身對客觀環境的容忍程度就提高了不少，加上這一次她滿心滿眼都放在了鄔婆婆留給她的東西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處理完此間事務，趕去酆都，因此直接就忽略了這些細枝末節。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人下了船，又以五百元的代價找路邊島民租到一輛三輪電摩托用以代步。
島民問得他們兩個要找一座二層小樓，先就笑了，“說起來，我們島上這兩年也在規劃旅遊開發，很多家都已經找來了施工隊，想把自家民宅改造成民宿，你若是一年後再來，別說二層小樓，就是三層、四層，島上怕是也有不少，你這樣問，我們倒是也不知道是哪裏了，一定要問到地名才行。今年來，也算是運氣，島上隻有一戶蓋成了二層小樓，就是村長的小舅子家——”島民曖昧地一笑，許多事就隱晦在這一笑裏了，“現在倒是好找，你們一路往東找就能看見了。”
顏堇昀和樓孝珩客氣地感謝過島民，騎著一動三響的電動摩托，朝著東邊開去。
走了一段，兩人都實在有些忍不了了，停車給摩托上貼了兩張符咒：靜音符和加速符，這才繼續上車往前。
即便經過兩人的改造，找到那座二層小樓也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先前顏堇昀說出大話，但是隻走到這裏，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好在島上雖然沒什麽遊客，但是簡單的小賣鋪卻還有，而且就距離村長小舅子家不遠，站在二層小樓門口就能看見——顏堇昀甚至懷疑，這小賣鋪根本就是這家人開的。
過去買了兩瓶水，又買了一袋餅幹，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不能對味道要求過高，好在餅幹也都是大眾品牌，談不上好吃，卻也不會難以下咽。兩人分著吃完餅幹，又喝了些水，這才有些緩過勁來。
勉強吃飽喝足，顏堇昀終於分出餘力，圍著二層小樓的院牆繞了一圈，仔細在腦海中捕捉殘存下的路線的記憶。
兩人很快再次上路，這一次不再行駛在蜿蜒曲折的鄉間小路裏，而是沿著相對來說比較寬闊、無人無車的土路向前，反而比先前速度更快了一些。一個小時後，顏堇昀又放出精衛鳥，有了精衛鳥帶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三足金烏帶著顏堇昀去過的山洞。
“是這裏？”樓孝珩停好車，問。
“就是這裏。”顏堇昀低頭看了看山洞外的土地，指了指地上一個帶著疑點的腳印，朝樓孝珩使了個眼色。
樓孝珩會意地點點頭，下一刻，藏著激光劍的鋼筆就被他藏在了手心裏。因為顧忌對方可能會帶著張家人，所以那些符咒一概不用。
兩人做好準備，小心翼翼地踏入山洞。精衛鳥在前領路，走著走著，果然看到一處岔路口。顏堇昀悄悄拉了一下樓孝珩的袖子，示意他昨天三足金烏帶自己進去的，其實是另一個更加隱蔽的洞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三足金烏帶引導下，顏堇昀昨日並沒有發現那條更為明顯的岔路。
沿著精衛鳥引領的路向前，終於走到一個不大開闊的小小洞穴內，此處比起外麵，空間稍微大些，中間有一處台子——這台子經和龍塚內的那個放置神農鼎的台子一模一樣，周圍也圍繞著精衛鳥的圖案。
顏堇昀心下疑惑，她再往台子上方去看，那裏經真的擺放著一尊鼎，雖然個頭比起龍塚內真正的神農鼎稍小一些，但是如果沒有見過真品的話，也足夠以假亂真了。
兩個人的手電筒同時打在那尊假鼎上，同樣疑惑，卻因為有所顧忌而無法交流。
這個洞穴內，必然還有別人！這是兩人都猜到的事，隻是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躲在哪裏，什麽時候才會出來。
樓孝珩輕輕點頭，顏堇昀一咬牙，拿出粉刺針刺破指尖，然後試探著走過地上的精衛鳥圖案法陣，邁上石台，輕而易舉地拿起了神農鼎。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幾個黑影忽然自洞穴四周的牆壁上顯出身影，一人用鬥篷裹住全身，腳尖一踏已經掠到半空之中，硬生生從顏堇昀手中奪走了那尊假的神農鼎。
“顏小姐，你果然信守承諾，待我家主人達成所願之後，必把王桓還給你們。”
那尊假鼎重量不輕——畢竟不是真東西，並不會因為是顏堇昀這個“主人”拿起來的就會自動變輕，但是那人竟用一手拎起，站住後又用一手抬著那鼎。他“哈哈”發出幾聲桀驁的怪笑，掃了一眼舉著手電筒的兩個人，又皺了皺眉，“顏小姐，我剛剛還說你信守承諾，可是，你為什麽不把阿雯姑娘帶來？”
這也未免太過貪得無厭了！
顏堇昀正準備反諷兩句，樓孝珩搶先一步開口，“你們抓了王桓，自然隻能交換神農鼎。”
那人——依舊是秦先生，冷冷地看著樓孝珩，半晌才冷笑起來，“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你們不把阿雯姑娘帶來，也正合主人心意，省得到時候阿雯姑娘對那人餘情未了，惹得主人心煩——你們可是以為這樣就能保護阿雯姑娘了？天真，等我家主人那件大事辦成後，你們才會知道，我家主人才是阿雯姑娘命定之人！”
他手一揮，圍繞在樓孝珩和顏堇昀周圍的黑衣人猛地齊退到洞穴牆壁邊上，身影依次沒入牆壁之中，“顏小姐，三個月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第119章 結局（上）
這群人出現得突然, 消失得也讓人猝不及防。樓孝珩拿著法器四周檢查了一圈, 又用劍刺向牆壁，檢查了一會兒, 才終於確定他們是真的離開了。
顏堇昀盤腿坐在地上，還在琢磨剛才那個人說的話。“你說, 那位秦先生是什麽意思，他不光為他們那個神秘的主人辦正事，怎麽還關心他的感情生活啊？”
“誰知道呢。”樓孝珩聳了聳肩，也坐到顏堇昀身邊, 自嘲地一笑, “我原先還自視甚高, 沒想到人家阿雯姑娘也確實用不著稀罕我, 人家一個神秘的追求者，就能讓我疲於奔命, 還拿對方沒什麽辦法。”
顏堇昀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聽懂了樓孝珩在感歎什麽, 她一下笑倒在樓孝珩身上, 狂笑了一會兒，才拍了拍樓孝珩的手臂以示安慰。不等樓孝珩抬手, 就撐著地站起來, “行了，這些題外話以後再說, 鄔婆婆說她還在另一個洞穴裏給我留了東西呢, 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別回來讓人先一步把東西搶走了。”
樓孝珩神色一黯，卻也從善如流地起身。兩人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原路返回，走到岔路口處，又沿著另一條顏堇昀前一天在幻象中走過一遍的道路向前，終於走到了那個有兩塊高石的洞穴。
“就是這裏了。”顏堇昀環顧洞穴，“鄔婆婆說在這裏給我留了東西，隻是不知道在哪裏。”
洞穴不大，但是目之所及，似乎並沒有可以藏東西的角落，唯一可疑之處，隻有地麵。樓孝珩從乾坤袋內拿出一樣棍狀物，圍著地麵四處敲打了一會兒，才在一塊高石下麵，發現了疑似被挖開過的痕跡。他回身，招手讓顏堇昀過來看。
“昨天三足金烏就是立在這上麵的。”顏堇昀也想了起來。她走過去，蹲下身子和樓孝珩輪換著挖了一會兒，才在土裏挖出一張紙條。
紙條不大，上麵的字跡是用鋼筆寫成的，字跡不新，看起來可不像是這兩日剛剛埋到這裏的。紙條上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臘月初八，酆都】
顏堇昀抬頭，和樓孝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凝重。
***
臘月初五，山城。
酆都雖然說不上名震天下，但是國人恐怕沒有不知道的。酆都又名鬼城，距離山城不遠，往來遊客大多都是從山城至此，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坐遊船來的。
“其實我一直都想坐河輪遊一次三峽，我大學同學有來過的，說體驗還不錯。”樓筱玥帶著墨鏡，站在碼頭上，感歎地說。
曹飲熙站在一旁聳了聳肩，“我表哥帶著我表妹來坐過一次，回來說挺一般的。”雖然平時在長輩們麵前時有爭執，但是當著外人的麵，曹飲熙和方焱還算得上一對相親相愛的表兄弟，私下裏其實關係也還不錯，特別是在這些小事上，曹飲熙十分信任方焱的觀點。
樓筱玥撇了撇嘴，沒有出聲反駁，而是不耐煩地甩了甩肩上的包，“我哥他們怎麽這麽慢？咱們兩個開車的都到了，他們的船什麽時候才到？”
曹飲熙無奈一笑，樓筱玥哪裏都好，就是沒什麽耐性。他們幾個先前在申城碰頭後，顏堇昀收好神農鼎，畢修就開著車回了海城。曹飲熙也是到了申城之後才聽他們說起鄔婆婆的事，他從小到大和鄔婆婆見麵的機會不多，也就隻比顏堇昀和阿雯了解得稍微多一些，當然也沒有提出什麽反對意見。
幾個人當時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分頭上路更好些，就擬定了兩條路線。樓孝珩、顏堇昀、方焱三個人連帶阿雯一道，坐飛機去嶽城，再坐遊船到酆都。曹飲熙和樓筱玥兩人去山城，然後假裝遊山玩水，開車去酆都。並提前說好，兩撥人馬在酆都碼頭匯合。
曹飲熙和樓筱玥昨天晚上就已經開車到了酆都，提前看了看地形，並在酆都周圍找了家民宿，才連夜趕回山城。今天又一大早出發——好在山城和酆都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然兩人昨天晚上就不用休息了。
饒是如此，樓筱玥沒有睡飽，脾氣就有些上來了，再加上樓孝珩他們幾個的電話都打不通，她擔心樓孝珩他們遇到意外，說話的口氣就更衝。
“船行的速度他們哪能控製呢。”曹飲熙隻好擔起安慰人的角色，“而且，這江上信號不好，我的手機到了這裏，信號也是時斷時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空口無憑，他還拿出手機，舉到樓筱玥麵前，向她展示了一下。
樓筱玥勉強撇了撇嘴，算是承了情。兩人又在碼頭幹站了一會兒，才看到一艘河輪從遠處駛來。
“你看，他們會不會在那艘船上？”
曹飲熙運足目力，才看到船上“江上之星”四個模糊不清的大字，他記得表哥他們上船之前，曾給自己拍過一張船的照片，船身上寫著的名字就是這四個字。“就是這艘船。”他肯定地說。
“可算是到了。”樓筱玥鬆了口氣。
又過了約半個小時，樓孝珩一行四人才輕車簡從地從船上下來。樓孝珩一下船，樓筱玥就小跑著迎了上去，曹飲熙看著樓孝珩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肩，又用肩膀和走在最後的方焱打了個招呼，才引著幾人去向停車場。
這一次因為人多，樓筱玥和曹飲熙租車的時候就直接租了一輛七人車，好在他們幾個大多都隨身帶著乾坤袋，沒有行李負累，七人車也坐得下。
曹飲熙開車，方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樓孝珩和顏堇昀坐中間，樓筱玥和阿雯坐在最後。幾人上了車，才終於能放心地說幾句話。
“酆都這邊什麽情況？”車子剛一發動，方焱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表弟，“今天是臘月初五，孝珩說咱們幾個今天晚上起碼要找到酆都陰城的入口才行，明天進去探探路，如果一切順利，就順勢在那之前把人救出來，如果不順利……”
初六如果不順利，就要具體看不順利的程度如何了。如果能夠全身而退，那麽還有初七一天的機會。如果不能……
方焱隱去後麵的話沒說，隻問曹飲熙，“你們兩個提前過來看過沒有？”
“看過了。”曹飲熙一邊專注開車一邊回答，“酆都這邊無論白天晚上，能看到的都隻有陽城，這裏來回客輪多，晚上也有許多遊客，沒聽說有人真的見過鬼。”
方焱倒是不在乎普通人是不是有人見鬼，“就算真遇上了，恐怕他們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