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歐陽軒平時最看不上那種左一句我爸怎麽樣右一句我媽怎麽樣的人,連多跟這種廢物說兩句話他都嫌浪費自己口水,所以他現在也挺搞不懂自己,為什麽總忍不住想跟謝免免這個乖乖女在一起待著,還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他們倆簡直就是南轅北轍的兩種人。


    硬要說的話,歐陽軒也隻能解釋為——謝免免是他見過唯一不怕他的小丫頭,或者說可能之前也怕他,但是不怵他——他就覺得看著怪新鮮的吧。


    外語實驗班那事,免免這幾天翻來覆去地想,怎麽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以至於她甚至有些自責,覺得是自己太矯情了,明明照著爸爸媽媽說的,很快就能定下來的事,她偏要弄得這麽複雜。


    一時憋不住,免免就這麽靠在醫院刷了半拉綠漆的白牆上,把這件事說與歐陽軒聽了。


    結果沒想到,歐陽軒聽完以後,就回了句:“……就這?”


    免免不大樂意:“這是很重要的事呀。”


    “那既然對你那麽重要,你就按自己想的做啊,犯得著思來想去糾結這麽久,你自己到底怎麽想的,還要別人教你麽?”


    第39章 少來往


    歐陽軒跟免免的班主任雖然說話的方式不一樣, 但傳達的意思居然都完全重合了。


    免免忍不住按住了太陽穴,他們都問她自己是怎麽想的,可是她好像自己根本沒有什麽明確的想法。


    歐陽軒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煩悶,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之前你師姐那個事, 你不是開導她開導得挺好麽, 我聽了幾耳朵, 你勸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挺有主見嘛。”


    “那不一樣。”免免小聲說, “那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隻有離開淩友俊,師姐才會解脫啊, 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不是沒有第二種選擇, 是你知道什麽選擇對她自己更好。”歐陽軒淡淡地瞥了免免一眼, “但是輪到你自己頭上的時候,你仔細想想, 你想的到底是‘怎麽樣對我更好’,還是‘怎麽樣對我爸我媽、我那一大家子更好’?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你自己挺不負責的麽?”


    “我……”免免下意識地想說點什麽, 話到嘴邊,才發現她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


    歐陽軒這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以至於免免愣在了原地,半晌沒說話。


    “總之, 你再仔細想想吧——多大點事兒。”歐陽軒最後說道。


    這天晚上又弄到挺晚, 其他人把那幾個襲擊免免和歐陽軒的混混扭送去了派出所,幾個混混不是什麽有骨氣的人物,在警察叔叔的言辭審問下把來龍去脈交代得一清二楚, 這事果然是淩友俊在背後使壞。


    淩友俊把事做到這份上, 這件事當然是不能善了了, 他跟他雇的那幾個打手都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警察還通報了淩友俊的單位,他這工作估計也是保不住了。


    這些事都了了以後,免免才算是心裏卸下一塊石頭。這些日子以來她忙了太多事情,又受了不少驚嚇,晚上收攤從飯店回來的謝衛國跟劉曉燕聽了這事,都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他們家乖乖的免免會遇上這麽可怕的事。


    劉曉燕擔心免免本就體弱,又因這些事傷了神,夜裏特地給她拿奶鍋熱了一鍋牛奶,看著免免喝下去了,才念念不舍地合上門出去。


    免免在床上躺著,還依稀能聽見門外爸爸媽媽壓低了聲音說話的聲音。


    劉曉燕說:“你看看,稍微不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就出這麽大的事。好在我們沒同意她去那個什麽外語班,我自己閨女我自己心疼,她這輩子都要好好在我眼皮底下待著,哪兒都不能去,這樣我才能稍微放心點。”


    謝衛國歎氣:“是是是,誰說不是,這事兒肯定的。也沒多久了,明年她就上高三了,後年就高考了。等讀了大學,到時候再給她找個知根知底的男娃,處一處,差不多了就結婚,就這麽按部就班地來,出不了岔子。”


    謝衛國和劉曉燕嘀嘀咕咕地邊說話邊走遠了,而免免躺在床上半晌沒合眼,腦中一直來來去去回蕩著今天歐陽軒跟她說的話。


    歐陽軒雖跟她認識時間並不久,卻是神奇地一語中的——她無論做什麽事情,首要考慮的確實永遠都是身邊的人會不會開心,隻要身邊的人高興,有所收獲,她就覺得自己也高興。


    免免從未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她向來沒有什麽一定要做的事情,亦或是必須要實現的想法,那她的人生,就全都按照爸爸媽媽希望的那樣來,就很好。


    ——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嗎?


    免免心事重重地翻了個身,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這麽想著。


    *


    第二天一早,太陽光蒙蒙亮起,而免免在鬧鈴“叮鈴鈴”的響聲中掙紮了一會兒,沒爬起來。


    謝旋平常比妹妹起得晚些,一般他起來的時候免免都已經洗漱完畢在吃早飯了,可他今天睡眼朦朧地起床,發現家裏靜悄悄的,一點妹妹的動靜都沒有。


    於是謝旋去敲免免的門:“免免?起來了嗎?”


    門裏傳來了一聲沙啞而虛弱的“哥哥……”


    謝旋一聽免免這聲音就覺得不好,連忙把門擰開了,果不其然,免免捂在被子裏,小臉通紅的,這一看就是發燒了。


    謝旋對這場景熟悉得很,免免從小就愛生病,謝旋小時候體質好,一年也生不上幾次病,他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妹妹把他沒得過的病全得了一遍。


    一降溫換季,季節性流感就跑不了;冷著了,熱著了,累著了,這些在謝旋看來根本不是事兒的狀況,都能讓他妹妹發燒臥床。這兩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家人精心養育的原因,免免的體質總算好些了,沒小時候生病那麽頻繁。想來這幾天連日的事件和心驚肉跳到底還是太勞神了,這是身體“秋後算賬”來了。


    謝旋倒了杯熱水看著免免喝了幾口,又翻出藥箱裏的水銀溫度計:“來,量量體溫,咱們看看要不要去醫院。”


    免免乖乖接過溫度計放在腋下,蔫蔫地說:“哥哥,不是高燒,不用去醫院的。”


    這麽些年過去,免免雖不至於到久病成醫的地步,但對於自己生的什麽病、到了個什麽程度還是很有預判的,到底她也算這方麵經驗豐富了,大概感覺一下就知道自己燒幾度。


    果不其然,等時間一到,謝旋舉著溫度計看上麵的水銀刻度:37.7度。


    “低燒,不嚴重的。”免免說,“哥哥,你去上學吧,你這幾天有考試吧?我自己在家躺著休息就好。”


    謝旋不太放心:“你一個人能行麽?”


    “嗯。”免免靠在床邊,臉紅紅地握著水杯,堅持道,“這點發熱,沒關係的。”


    “……好吧。”


    謝旋還是不太安心,但他這幾天的考試特別重要,如果缺考的話容易出問題,免免估計也是知道這點,所以堅持要他去上學。


    他給免免找了藥,看著妹妹吃下去,雖然很不放心,卻也沒辦法。


    “鍋裏有粥,我給你盛出來放床頭了,你別一直不吃東西,一會兒好點的話就吃點兒。”


    謝旋一邊背上書包往外走,一邊叮囑妹妹:“我中午找時間去跟爸媽知會一聲,看他倆誰有空到時候先回來,你好好在床上躺著休息,別起來,更別出去,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了,哥哥慢走,路上小心點。”免免軟綿綿地笑。


    最近免免動不動又是失聯,又是放學路上出事的,弄得謝旋現在看著妹妹乖巧可愛的笑容都放不下心了,他都快有心理陰影了,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妹妹又出什麽狀況。


    可是沒法子,他也不能把妹妹拴褲腰帶上。


    謝旋擰著眉毛出門了。最近這幾天蕭蕭每天都趕個大早和謝家兄妹一起走,謝旋今天耽擱了半天,上學要遲到了,蕭蕭在單元樓底下喊了他好幾聲他也沒聽見,一出去就見蕭蕭在他家樓道裏,正準備來敲門呢。


    “啊?免免病了?”


    兩個人一起下樓的時候,蕭蕭聽謝旋說了免免的事情,十分緊張。


    “要不要緊啊?有沒有事?要不我今天請一天假幫你照顧她?”


    謝旋睨他:“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一個大男人在我家照顧我生病的妹妹?你自己聽聽你這說得是什麽話。”


    蕭蕭撓頭:“我這不……我,我可沒什麽歪心思,我就是擔心免免,想照顧她。”


    蕭蕭那點兒小心思謝旋這幾天看著是越發的明顯了,隻是他一直沒有戳破,畢竟他這個哥們兒兼“大舅子”的身份有些尷尬,很多話不方便說,也不知道該站在誰的立場說。


    但是他能看得出來,蕭蕭是真一門心思喜歡免免,是挺認真的。


    謝旋繼續裝傻:“那確實,我家免免就是招人疼,誰見了都樂意關照她。你看,就連那個你們都煩的歐陽軒,不也還挺‘關照’免免的麽。”


    “我靠。”不提歐陽軒還行,一提歐陽軒,蕭蕭整個人就要炸,“你快別提那個混球了,他以為他是誰啊,天天挖空心思接近免免,還玩兒苦肉計!旋兒,我跟你說,那個混蛋絕對心思不純,你這個做哥哥的可要當心著點,別讓咱們免免到時候吃虧!哪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啊?你也該提醒提醒你爸媽,讓他們小心這個混蛋。”


    謝旋說:“我沒辦法啊,我也覺得免免跟他走得近不合適,但這幾次人不都是幫免免的忙麽,昨天更是。我們家人要是這個當口說讓免免離他遠點,那不顯得我們跟白眼狼似的?”


    “嗐,什麽白眼狼不白眼狼的,還能有什麽比免免的安全重要的?”蕭蕭說。


    謝旋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這歐陽軒吧,雖說幫了免免這麽多次,但這倆人次次混在一塊兒要不就直接失蹤,要不就命懸一線的,弄得他們做家長的也成天提心吊膽的。


    還是得找機會跟免免說一下,感謝歐陽軒的幫助是一回事,但也不代表要常跟他來往,歐陽軒跟免免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還是應該別走得太近。


    作者有話說:


    第40章 是誰在敲打我窗


    歐陽軒今天一早又去了何小滿的修理鋪, 何小滿一看見他嚇了一跳。


    “軒哥……你這臉是怎麽了啊?我的媽!你跟人打架了啊?”


    歐陽軒嘴角跟太陽穴處都是傷,嘴角有點腫,一看就是打架打的。


    歐陽軒不回他的話,何小滿就兀自圍著他, 左左右右地溜達, 還皺著他那一雙八字眉唏噓:“軒哥, 你這花容月貌可是我們偉大的民族瑰寶啊,你怎麽能這麽這麽糟踐自個兒呢!”


    “別放屁了, 幹活。”歐陽軒聽何小滿拖著嗓子唱戲似地嚎就想揍他。


    何小滿立刻川劇變臉似地收斂起自己擠出來的愁苦之色, 屁顛屁顛地跟著歐陽軒回鋪子裏,還憨憨一笑:“嘿, 我這不是寒暄寒暄, 表達一下關心, 盡點地主之誼嘛。”


    這肚子裏沒二兩墨水的貨說起話來亂七八糟,歐陽軒懶得和他嘰歪這些沒用的, 自己熟練地踩著底下的鐵梯子去拿放在架子頂上的工具箱,又三下五除二把工裝套上。


    “今天有什麽活不?”


    “哦哦。”說起正事來, 何小滿總算是正經了點,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我還沒跟你說呢,好事兒, 昨天東郊那群太子黨一下子送過來五台車, 都是托關係從日本直接走海路過來的原裝貨,還是新車,剛出廠的!好東西啊。”


    何小滿這修理鋪說是修理鋪, 其實除了修車以外, 跟摩托車相關的業務他都給辦, 隻要找他打聽一下,他門路廣得很,不管是直接聯係廠商,還是整點所謂“灰色地帶”,繞過經銷商直接從國外搞原裝進口一手貨。要想便宜點搞進口車,他也有辦法,就找國外廠商拿二手的跟次品,稍微打理一下,看起來跟新的一樣,質量上也不差,拿來裝逼夠用了。


    反正隻要拿得出票子,這些事他都能辦。


    歐陽軒那輛嘉陵70就是何小滿給搞的,這車放在普通人來看很拉風,但其實比不上那些真的國外原裝高檔貨。本來何小滿想給歐陽軒搞個更好的,歐陽軒拒絕了。


    “犯不著。我能幹多大事就領你多大情,咱倆既然合作,就誰都別欠誰的。”歐陽軒當時這麽說。


    ——別看歐陽軒家裏單看條件是不錯,其實他手裏沒幾個可支配的錢,歐陽鄭道整治兒子的決心是徹底得很,嚴控財政,歐陽軒從雲南回來以後,可能比個普通人家的中學生還一窮二白。


    所以歐陽軒天天來何小滿這兒點卯,在車這方麵他是真的“技術專家”,他也是真喜歡這些帶輪子的玩意兒,從小那點心思盡花在這上麵了。不管是修理還是維護保養的水平,何小滿都跟歐陽軒不能比,他又是個懶骨頭,所以嘴上說歐陽軒是來給兄弟幫忙的,實際上大多活都是歐陽軒在幹。


    相應地,何小滿隔三差五地給歐陽軒塞個幾十一百的報酬,也算是解決了歐陽軒兜裏沒錢的窘境。


    說回現在,歐陽軒往後頭庫房走,點了點庫房門口擺成了一排的幾輛車。


    “就這幾輛吧?”


    他眼睛多尖啊,一進門就看見了。


    “鈴木妖刀啊,這玩意兒在日本產的也不多吧,他們也是能折騰。”


    何小滿聳聳肩:“可不是麽,人喝過洋墨水的,眼光高,我之前給他們推薦的人都看不上。我是無所謂,反正他們肯給錢就行,我也是頭一次見這種稀罕貨。”


    歐陽軒仔細看了那幾輛鈴木妖刀,漆麵光滑,就有的地方稍微擦著了一點,一般人還樂意自己摩托車擦著呢,有點擦痕才男人。


    不過他也沒當回事,他一向不喜歡跟寧城這些太子黨來往,他們是想炫耀也好還是真想保養也好都不關他事,他們出錢,他跟何小滿辦事就好。


    鈴木妖刀這款1100s是前幾年在德國摩托車展上出現過的,車體造型非常拉風,說實話歐陽軒也是第一次見,他樂得上手忙活擺弄。


    何小滿見歐陽軒開始幹活了,也不知是不是閑得無聊,八卦兮兮地湊上來問:“軒哥,你這幾天天天往中華中學跑,是去幹嘛啊?我聽人說你還跟一個學生妹一道回家?你這是鐵樹開花啦?”


    “你爺爺的鐵樹開花。”歐陽軒道。


    “嘿嘿,軒哥,好事啊,你別急嘛,所以我這是……有個小嫂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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