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這是怎麽回事?”裴歆雖然猜到了什麽,但具體的情況尚不知曉,不免開口詢問。


    裴紅英拉過她的手坐下,才回道:“還說呢,早說這母女倆奸猾,你原先還不信,現下可不捅出大簍子來了,今兒一早我出門時,還想著大哥的事一完,你和陸明修的婚期就該提上議程,準備再給你買些東西備著,誰知走到西街,就見這丫頭一個人,也不帶丫鬟,神色鬼祟地進了沁心居。”


    “我是覺得有些奇怪,就跟了進去,左看右看沒見到人,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結果頭頂上傳來動靜,抬眼一瞧,原來是二樓一處隔間的花鳥屏風突然倒地,這丫頭跟陸明修在後麵摟抱在一起,眾目睽睽之下,沁心居有多少客人全都看見了。”


    裴紅英指著跪在地上的裴清菱,是越說越氣。


    這種情況下,裴清菱似乎還想狡辯,“沒有抱在一起,是我不小心崴了腳,三公子扶了我一把。”


    “是嗎?那你告訴我,你一個人去沁心居找未來的‘姐夫’做什麽?”裴紅英嗤笑一聲,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說辭。


    裴清菱無言以對,龐氏也說不出什麽,隻能把求救的目光放到一旁的裴顯身上。


    到底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和正妻,裴顯還不至於無動於衷,遂咳嗽一聲,說道:“這事…或許是個誤會,明修與歆兒婚事在即,怎麽可能與妻妹私相授受呢,肯定是哪兒弄錯了,不如我現在讓人去把明修請來,聽聽他的解釋。”


    這話倒正中裴紅英下懷,她剛要點頭,袖子一緊,卻被裴歆攔下了。


    裴歆悄悄給姑姑使了個眼色。


    裴紅英見了,便道:“不用去叫他來,這會子功夫,陸家什麽風聲聽不到,用得著大哥你去叫人來解釋,還不如就這麽等著,看看陸家到底是個什麽說法,至於二丫頭,跪祠堂吧。”


    ‘跪祠堂’三個字一出,龐氏和裴清菱都驚住了,正要求饒,卻聽人繼續道:“別想這事能善了,你們母女倆還是去祖宗麵前祈禱,陸家能給個合適的說法,要是倒潑一盆髒水過來,說是咱們裴家二姑娘不檢點,連帶著壞了歆兒和其他幾個姑娘的名聲,出家還是沉塘,到時候還不一定由得你們選呢。”


    說罷,裴紅英拉著裴歆起身,就離開了書房。


    至於被她最後一番話嚇得癱倒在地的龐氏母女,她是一個眼神也懶得給,而裴顯,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吩咐下人開了祠堂,將裴清菱扶進去跪好,待陸家來人將事情解決,或許才能放她出來。


    ——


    另一邊,知道闖禍的陸明修匆匆趕回陸府,找到母親曾氏,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一清二楚。


    曾氏從一開始的吃驚,聽到後麵,臉色倒是愈發平靜了下來,待聽完時,已恢複之前的從容,“我還以為是何事,原來是你勾搭上裴家那小丫頭了,想來不是什麽大事,你若喜歡就都娶,左不過姐妹倆共侍一夫罷了,也不是沒有的事。不過說來裴清菱那丫頭也長開不少,身段容貌都有幾分出色,隻是到底稚嫩,你也不怕澀了口。”


    陸明修這會兒正喝著茶,聞言倒是嗆了口水,又咳嗽幾聲。


    他哪裏會想到有今天,之前裴清菱年紀尚小,含苞待放的,他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隻當她小妹妹一般看待,誰知上次賞花宴落水,他將人救起來,匆匆一瞥,才發現這‘花苞’半攏半開,已然快到綻放的時候,在加上抱人時肌膚相親,一時心神難免會蕩漾。


    不過那時候隻是一場意外,卻不想後麵那丫頭竟然找到沁心居來,拿裴歆作借口,說話間雙頰羞紅,眼神閃爍,盡是藏不住的情意,一次兩次下來,他也沒把持住。


    兩人就這麽好上了,隔三差五的見一麵,今日本不是約定的日子,裴清菱忽然跑到沁心居來,問他是不是將要娶姐姐裴歆過門,還問他將自己置於何地,陸明修見外麵都是客人,怕她鬧起來,就敷衍安撫了人兩句,卻沒想到那座用來遮擋的屏風會忽然倒下,又正好讓裴歆姑姑撞見,真是禍不單行。


    不過即使如此,陸明修也沒有打算娶姐妹倆人一起進府的打算,一來他和裴歆有婚約在先,再納妻妹也不好說,二來以裴家的家世,他也沒必要多納一個進來,之前跟裴清菱不過是逢場作戲,自覺風流而已。


    “此事,方才在沁心居正好讓裴歆的姑姑給撞見了,以她對裴歆的疼愛,怕是不會輕易揭過,如今鄉試在即,後又是舉薦之期,要是鬧開了,於兒子名聲有礙。”陸明修說來還是擔心自己,而非裴清菱或是其他。


    曾氏原沒想到這麽遠,聽他一說才想起還有鄉試和舉薦一事,還得倚賴裴歆她姑父幾分,忙直了身子道:“說來也是,你私通妻妹,又是在成親之前,隻怕趙府和裴家都會有怨言,偏偏又是在這個時候,此事若是等裴歆進了門,與你拜了天地之後還好說一些,現在難保沒有變數。”


    陸明修知道是自己失了智,當下也沒辯解什麽,低頭認錯。


    曾氏也隻是數落了他兩句,便讓身邊的婆子下去備兩份厚禮,一份送去趙府,另一份,她明日要親自送去裴家,順便安撫一下裴歆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


    從母親院子裏出來,陸明修也算鬆了口氣,可心裏還是覺得不妥,便叫過小廝,附耳交代了兩句。


    小廝聽完吩咐退下,一個人出府往東,去的正是秦府的方向。


    秦府,攬香閣,得到消息的秦暄才喝了幾杯酒,又是美人在懷,歌舞不休的,隨意打發了小廝,扭頭就跟懷裏的美人調笑道:“虧你們這些人素日傾慕陸家那位三公子,什麽溫文爾雅,正人君子,殊不知他才是這天底下最自私的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前程,那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懷裏的美人不明所以,隻嬌笑道:“哪有的事,公子可別胡說。”


    “我哪兒胡說了,等著吧,今年咱們州府鄉試案首,必是陸三公子,誰都不能跟他搶。”


    說完,秦暄翻身將懷中美人壓倒在地……


    不多時,攬香閣的話就傳到柳無雙耳中,她正在寫能遞送出去的消息,聞言又加了幾行,反正那位裴姑娘說什麽話都可以的,壞話也是話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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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提議


    約是傍晚時分,裴紅英才回到趙府,心裏惦記著事,左思右想仍放心不下,索性不回後院,直接往書房走去。


    “這篇文章,立意還差了些,你需得多用些心思在破題之上才行,這曆來是你的薄弱點,鄉試在即…”書房裏,趙淮之正在指點兒子的文章,卻見妻子從外麵進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沁心居發生的事,已經有小廝回府來稟告過,他也知曉,當即先放下手裏的文章,繞過書桌迎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他接過丫鬟扶著妻子的胳膊,直接問道。


    一旁跟著的趙韞也好奇,“娘,歆表妹怎麽樣?她沒事吧?”


    聽得相公和兒子接連詢問,裴紅英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心神,坐下回道:“歆兒還好,她如今是懂事多了,倒是清菱那丫頭,我讓大哥把她關去了祠堂,這事不管怎麽解決,都得讓她吃夠苦頭,以作教訓才是。”


    “歆表妹沒事便好,其實這事說到底,還是那姓陸的不好,得隴望蜀,非君子之風。”趙韞氣的握了握拳頭,可說出的話是斯文了些,聽得不痛不癢,倒惹了裴紅英一笑,隨即找了個借口,讓他先回自己院子去。


    趙韞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便拱手退了出去。


    待兒子一走,趙淮之在妻子旁邊的位置坐下,問道:“到底怎麽回事?陸明修和清菱的事,大哥是個什麽說法,歆兒又是如何打算?此事說白了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卻偏偏發生在歆兒與陸明修即將成婚之際,現下外麵議論紛紛,若是不計較,隻怕陸家會覺得歆兒和咱們軟弱可欺,那歆兒日後的處境…”


    “怎麽可能不計較?”裴紅英聽到這兒就不樂意了,隨即拉了趙淮之一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番。


    趙淮之的臉色隨之一變,“此事可真?”


    “自然不假,歆兒親口跟我說的,陸明修現在就敢跟清菱那丫頭廝混在一起,還敢在外麵養人,顯然就沒有把裴家放在眼裏,也更沒有把歆兒放在心上,我看這門親事…不妥當!”裴紅英最後一句話,語出驚人。


    趙淮之瞬間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隻是若真要因此解除婚約,卻實實在在是個不小的難題!


    。


    屋外下著雨,此刻卻是憑窗聽雨難眠。


    銀瓶從箱子裏找了一件淡色的細錦披風,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替姑娘披上。


    裴歆任由著她動作,視線從屋子裏到窗外,飛過牆頭,一直看向遙遠而昏暗的天際。


    “姑娘別想了,當心著涼。”銀瓶以為她傷心,一時又說不出什麽寬慰的話,隻好幹巴巴的來了這麽一句。


    傷心?裴歆倒沒這麽覺得,隻是這會兒心裏沉甸甸的,就像窗外那些密布在天上的陰雲一般,不知何時會散去,隻能祈禱著它別堆積起來,打雷閃電的,變成一場瓢潑大雨。


    對於陸家,還有陸明修,該說的話,該表的態,她都在姑姑麵前一一說清楚了,父親她是指望不上的,龐氏更不用說,有裴清菱摻和其中,更是不可能讓她來做主。


    想來想去,能幫自己退這麽親事的人,隻有姑姑和姑父了。


    但陸裴兩家結親,一直都是結兩姓之好,並非結兩人之歡,所以她也不確定,姑姑和姑父會不會幫自己這一把。


    若是不願意…也很正常。


    那她隻好另想辦法,總不至於活兩輩子,都“吊死”在陸明修那一棵歪脖子樹上…吧?


    “姑娘。”銀瓶又叫了一聲。


    這一回,裴歆有了反應,伸手關上窗戶,轉身進內室去了,“睡吧。”


    “好咧~”


    趙府書房。


    趙淮之想了許久,忽然來了一句,“若是換陸家另外一位子弟來替這門親事,不知可否?”


    “什麽?”裴紅英直接驚坐起,旋即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似乎在掂量此事的可能。


    說來她對陸明修這個人,在此之前也不算滿意,家世才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她從來沒覺得陸明修有多在乎歆兒,每每見兩人相處,歆兒都有些局促,陸明修雖然看起來溫潤和氣,但她見過太多的世家公子,怎麽會分不出哪些是真正的君子之風,哪些卻隻是流於表麵的敷衍罷了。


    說白了,無論是裴歆還是裴清菱,亦或是其他人,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於己有利,陸明修誰都無所謂。


    裴紅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兒,再加上知道陸明修私德不專,才會答應裴歆重新考慮兩人的婚事。


    她原想著怎麽解除這門親事,可聽夫君這麽一說,此事或許還有別的解法,“你這麽說,莫不是已有了人選?”


    “瑾沉如何?”趙淮之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思量許久的名字。


    裴紅英眼前一亮,可一想到陸家三房如今的情形,又有幾分猶豫。


    趙淮之知道她在顧慮著什麽,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如陸家這樣的世家子弟,無論嫡庶,大都前程艱難,但有誌者事竟成,瑾沉才學出眾不亞於陸明修,又多他一份堅韌毅力,遲早可成大器。”


    “我在意的又不是這個。”


    “至於他的性情,韞兒還是有幾分識人能力的,何況素日咱們都見過他,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也應該有幾分把握不是!”


    裴紅英有些沉默,依這麽說,陸瑾沉的確是個好的選擇。


    她思量再三,才道:“你方才說的千般好,隻兩點,就不易。”


    “什麽?”


    “第一,歆兒與陸明修的親事,是父親生前與陸老太爺商定好的,你當陸家是什麽人家,哪能讓咱們挑這撿那的?大哥那兒都不一定說的過去。其二,出了今天這檔子事,我看歆兒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她想解除這門親事,如今你卻想換一個人,換湯不換藥,歆兒未必願意,再說,也得顧及瑾沉的心思,若是亂點鴛鴦譜,最後成了一對怨偶,豈非你我之過?”


    裴紅英將自己擔憂地點一一說了出來,趙淮之聽罷,倒是點了點頭,頗為認可的樣子。


    他道:“你說的是,不過這第一點不用擔心,陸家那邊我會去說,大哥那邊你能搞定,隻是這第二點難說,得你我先各自探探兩個孩子的口風,若是歆兒或者瑾沉不願意,就隻好再想別的辦法,這個節骨眼上,陸家和裴家的婚事不好退呀!”


    “也是,那先這樣吧。”


    裴紅英也知道退這門親有太多的為難之處,當下並未勉強,隻言明日自己再回一趟娘家,問過歆兒,再論此事,而陸瑾沉那邊,就由趙淮之去探探心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換cp進行時


    第19章 打賭


    第二天一早,雨後初晴,看樣子會是個好天氣。


    銀瓶怕姑娘悶的慌,便提議去園子裏采花做裴歆最喜歡吃的香餅。


    裴歆笑了笑,正要點頭,楊柳軒卻來話,說是陸夫人上門,請大姑娘過去。


    “知道了。”裴歆歎了口氣,認命般起身出門。


    剛到楊柳軒的門口,就聽裏麵陸夫人的聲音傳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修兒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一直拿二姑娘當妹妹看待,誰知會被人誤會成那樣呀!”


    裴歆聽得腳步一頓,片刻之後,才踏了進去,見龐氏和陸夫人都坐在裏麵,跟之前一模一樣的位置,也是一樣的人,隻少了個還跪在祠堂的裴清菱。


    “母親,陸夫人。”


    “大姑娘來了,坐吧。”陸夫人笑著,先龐氏一步開了口,倒有幾分喧賓奪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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